亞由美在走廊上努力地跑的時候,發覺到這個地方正是她和殿永曾經來訪,丸山徹男所住過的醫院。
被騙了!
醫院出乎意料的大。無論是往左或往右,走廊好像迷宮一般的沒有盡頭。而在後面追亞由美的男人,由於塊頭大,身體重,而腳程快不起來,在中途就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始落後了。
亞由美感覺到已經甩掉那男人了,就在身旁的一扇門前停下腳步,偷偷地打開那扇門。
是診療室嗎?有病床和椅子。
可是,病床上有綁手綁腳的皮帶,無論如何都是令人不舒服的東西。這裡好像沒有人的樣子。
亞由美是因為全心在逃,才跑得到這裡,此刻藥效發作,又頭暈起來,走起路搖搖晃晃的。
就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吧。身體這個樣子,也走不出去。
亞由美自艾自憐地低頭看著身上的白布睡衣。睡衣下幾乎是赤裸的,一想到自己暴露在那些男人的目光之下,再度升起一把怒火,而那把怒火也就成了精神的力量。
亞由美稍微看了一下櫥櫃內,發現裡面有醫生穿的白衣服,就拿來穿在身上。而櫥櫃的大小剛好可容納一個人,放是就決定先躲起來,再看看情形。在櫥櫃裡頭,曲著膝坐下,再把櫥門關起來。由於光線從門縫裡透進來,所以裡面並非全暗。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應該是這醬院的人把亞由美綁架到這兒來的沒錯。但是,為什麼呢?大概是亞由美曾和殿永來到這裡,所以調查了亞由美。但院方現在做了這種舉動,反而是自己露出可疑的馬腳。
亞由美雖然也覺得這裡的院長不太靠得住,但也只是那樣覺得而已,應該不會綁架人的啊!
聽到腳步聲,亞由美緊張了。
哎呀,吉澤先生。說話的人好像剛才是追亞由美的男子。
什麼,怎麼了?怎麼喘得那麼厲害?
有沒有看到病患?是個女的。
女的?不知道唷,逃走了嗎?
她是不可能逃出這醫院外面的,不久就會出來的啦。男子虛張聲勢地又說:要是發現了的話,請通知我。
知道了。不過,我可不想被咬一口。所以,到時候一定會叫你自己去抓。
喀一聲,這個房間的門開了。
亞由美在櫥櫃裡頭,不由得把氣憋住。
吹口哨的聲音。
是叫做吉澤的醫生吧。從聲音來看,應該是三十幾歲的男人。嘶的一聲,聽到紙張撕開的聲音。
亞由美的眼睛高度,剛好可以從細縫裡偷愉地看。
沒被看到,太好了!
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向桌子,大概是要午餐吧?拿出三明治,正要開始吃。從紙杯裡傳來的咖啡香味,連亞由美都聞得到。亞由美聞到味道以後,才發覺到自己是空著肚子的。因為藥效才睡著的,所以過了多少時間,也沒辦法知道,但肚子裡的時鐘覺得有一年(?)沒有吃了。
亞由美可以看到那位醫生的背,而聽聲音就可以知道他開始吃三明治了。口水流了出來,亞由美狠狠地罵了自己。振作一點!武士即使餓著肚子,也要咬著牙籤,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可是我不是武士呀。另一個自己抗議了。
咕嚕,出乎意外的,肚子叫了一聲,實在沒有辦法。亞由美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有沒有被聽到,然而看那醫生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好像是沒有聽到的樣子。
正當鬆一口氣的時候醫生好像想起了什麼事的樣子,按了按桌上的對講機。
我是吉澤。
哎呀,醫生呀,怎麼了?
亞由美心想:是護士吧?
我想請妳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哎呀,真難得,我很願意。在哪裡吃呢?
我過去妳那邊。哎,我剛剛一個人吃著三明治,實在無趣。
我這邊的餐廳還算好喲!
說的也是啊。那我現在就過去。先幫我點餐。
好的。吉澤醫生的食量很大吧?
不,普通的就可以了。不夠的話就吃妳。
哎呀!護士說著嘻嘻地笑。
叫做吉澤的醫生站起來,就邊吹著口哨,離開房間。
叭嗒叭嗒的拖鞋聲遠離後,亞由美才鬆了一口氣。於是,亞由美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被那已打開、放在桌上的三明治給吸引了。
不可思議啊!這是什麼力量呀?為什麼我會從櫥櫃出來呢?為什麼會將手伸向三明治呢?哎,一點也不奇怪,總之是亞由美向空著的肚子投降了。
真不可思議。為什麼三明治會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呢?亞由美喃喃自語著。
就是被吃掉了。不過,總之這樣還能應付一下。
亞由美鬆了一口氣。似乎還會有人進來的樣子,但那是從這裡逃走以後的事。這麼說來。
好像已經用完餐了啊。
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嚇得亞由美跳了起來。叫做吉澤的醫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正看著亞由美。
啊對不起。我是塚川亞由美。
乍見之下,吉澤醫生似乎是個溫厚的人。
真有禮貌。我是吉澤。吉澤打過招呼後,又說:那麼,回到妳的房間吧?
等一下。
亞由美趕忙地說:我什麼病也沒有,是被綁架到這裡來的,真的。
綁架?吉澤嚇了一跳,又說:妳啊,是不是以為這裡是強盜集團的大本營?
是真的。請聽我說。因為我在調查一個從這裡逃出去的病患,叫做丸山徹男的人。
丸山徹男?
是的,因為我和認識的警察一起調查這件事。如果你懷疑的話,只要聯絡殿永刑警,就會了解了。
嗯你們是在調查什麼事呢?吉澤好像想聽亞由美說的樣子。
七年前丸山徹男和女朋友一起自殺。那時候獲救的女朋友現在要和別人結婚了,所以本來應該死了的丸山徹男就。
有腳步聲。吉澤回頭說:有人來了,妳再進去那個櫥櫃一次。
好。
不要亂動,也不要出聲哦!
好。亞由美又得在櫥櫃裡受拘束了。
可是亞由美抱著一個希望:只要能勉強從這醫院逃出去的話,這麼一點苦也就不算什麼了。
門打開了。
吉澤先生。
說話的是剛剛追著亞由美不放的男子。
啊,我知道了,可以幫我告訴院長說我馬上過去嗎?
好的,請快一點去。
啊,那是當然的啦。砰的一聲關門聲。
過了一會兒之後,已經不要緊了,出來吧!吉澤說道。
對不起。亞由美打開櫥櫃的門,又說:這裡面好多灰塵哦!
不好意思啦。
吉澤這一說完。
突然有人從後面緊緊地抓住亞由美。不一會兒工夫,亞由美就被按在桌子上了。
可惡!
是那個男的!
亞由美拼命地扭動身體,大喊:你騙我!我不會原諒你的!給我記住!並瞪著吉澤。
好恐怖啊!哎呀,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這可是為了妳好。
什麼。好痛!亞由美覺得臀部被刺了一針,身體漸漸失去力量。
要撐住一定要活著不行亞由美喘了好幾口氣,自言自語般說著,最後叫了一聲唐璜,然後咚的一聲,頭就靠在桌子上了。
真不容易呀!看護人輕輕地把亞由美的身體抬起來,說:給您添麻煩了,多虧您的幫忙。下次絕不會再讓她逃走了。
是啊。吉澤說著,就對那正想走出去的男子說:你知不知道這裡有一位叫做丸山徹男的病人?
啊?丸山嗎?不,沒有這個人。
是啊,我也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他怎麼啦?
啊,沒什麼。吉澤搖搖頭,又說:那麼,把她帶走吧。噢,我也要吃午飯了。吉澤醫生說完就趕著去了餐廳。
哎呀,吉澤醫生。
老資格的護士工藤愛子往走廊走了過來,說:你來晚了,我正去找你,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吉澤笑了笑,又說:有一點麻煩事。飯菜已經涼了嗎?
你放心,還沒點呢。
吉澤拍了拍工藤愛子的肩膀。
吉澤三十五歲,工藤愛子三十歲。兩人年齡相當,而且都是單身,但這兩個人一點都不來電。也正因為這樣,兩人才得以輕鬆地交往。
正要進去餐廳時,吉澤問道:工藤小姐,妳知道丸山徹男這個人嗎?
丸山徹男?工藤愛子想了一下,說:好像在哪裡聽過,不過,我確定不是這裡的病人。
這樣啊。
吉澤和工藤愛子拿了自助餐的餐盤。
啊,對了。我剛剛去沼田院長那裡,正好院長有客人來。工藤愛子說。
客人?
好像是那些人說了丸山徹男這個名字。
嗯。
不過不是聽得很清楚。工藤愛子一邊說著,一邊把生菜放進沙拉碗裡頭,說著,要多吃生菜。
也多吃農藥。
又來了。
是什麼樣的客人呢?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兩個人都很年輕。還有一隻狗。
狗?
是臘腸狗吧?身體長長的。吉澤醫生若看了那麼樣的一隻狗,一定也會有自信的。
喂喂。
對了。很有意思喲,那隻狗。名字叫做唐璜。工藤愛子笑著說。
唐璜?吉澤想了一想,聳聳肩說:很特別的名字。
然後又沉思了一下,說:主菜是要漢堡,還是菜肉蛋卷?
好奇怪哦。
神田聰子走出醫院以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醫院大門和那高高的圍牆。
覺得好像有什麼隱情。說話的是尾崎龍男。如果塚川小姐真的是被抓到這裡來的話
一定要設法救她!聰子好像往常的亞由美一樣,鬥志十分旺盛。
也許亞由美會被賣到某個國王的後宮。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大美人,應該不至於吧!但是,日本人的口味和外國人的口味不一樣
亞由美若是聽到聰子說的話,一定會發大火的。
汪!
唐璜堅持自己的存在。
對了,你就去救亞由美。要不要借你一把手槍?
狗怎麼拿著手槍呢?好,今天晚上晚一點再到這裡來,然後想辦法溜進去。尾崎說。
好呀!聰子用力地點了點頭。可是,要是連我也被抓去了的話,怎麼辦?
然後擔心地喃喃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