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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三章 急智解厄

黑儒傳 陳青雲 19574 2023-02-05
  毒心佛斂了劍功,道:冷面神尼,老夫時間不多,你意下如何?   冷面神尼以斷然的口氣道:辦不到!   毒心佛身形一欺,道:你沒別的路走,辦不到只有死,那一成秘訣,老夫慢慢參悟,九成已足夠稱尊武林了,現在老夫助你早證菩提   冷面神尼手中拂塵平胸,向後一退身   毒心佛手中石紋劍光圈又盛,沉哼一聲,扣身罩去。   冷面神尼手中拂塵疾揮,波!地一聲巨響,冷面神尼被震得倒彈丈外,毒心佛獰笑一聲,疾撲而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白影一晃而杳。   冷面神尼在江湖中與黑儒一樣,同屬不可思議的人物,而今竟怯敵而逃,這證明了這柄石紋劍的威力,連物主都不敢攖其鋒。   照這情形看來,這柄石紋劍如果不解其用法,實與廢物無異。

  毒心佛持此仙兵,不是如虎添翼,更助長其魔焰。   冷面神尼這一著,的確出乎在場的任何人意料之外。   毒心佛窒了一窒,口裡道:這妖尼非除去不可!   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消失在林中。   丁浩本想跟蹤追去,但一想追去也無用,幫不了冷面神尼的忙,毒心佛未必追得上她,如果先制住鄭月娥,或可解神尼之厄。   心念之中,彈身入場。   鄭月娥一見丁浩現身,如逢鬼魅似的驚呼一聲,粉腮立呈慘白。   丁浩冷冰冰地道:鄭月娥,你想不到吧?   鄭月娥下意識地連退數步,厲聲道:丁浩,你竟然沒有死?   你很感意外,是吧?   你你是人鬼?   堂堂望月堡的秘舵舵主,竟說出這等話來,不怕被人笑掉牙!

  那幾名手下,各各拔劍在手,但只是虛張聲勢,個個面目失色,誰也不敢移動半步,生怕一動便首先遭殃。   鄭月娥悚慄地道:丁浩,你想怎樣?   丁浩冷酷地道:你聽說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句話?   你。   如法炮製,打個半死再活埋。   你敢?   不敢麼?哈哈那你想差了!   話聲中,晃身欺近八尺之內,長劍隨之出鞘。鄭月娥驚布地再後退兩步,兩名手下忘其所以地齊齊出劍攻擊,丁浩連眼都不瞬,一劍揮出。   哇!哇!兩名手下栽倒當場。   鄭月娥猛一彈身,企圖逃遁   你走不了為!   丁浩聲未落人已截在頭裡,快得像是本來就攔在那裡。   鄭月娥被迫剎住身形,粉腮頓呈蒼白,口裡沉哼了一聲,拔劍在手,看她臉上的神情,似準備一拚了。

  丁浩手中劍斜斜劃出,鄭月娥展劍疾架,她的身手可真不含糊,竟然把丁浩玄奇詭絕的一劍封閉於外。   一連三招,她完全接了下來,採取嚴密的守勢,只求自保,窺她的心意,似在等待毒心佛回頭。   丁浩驟把功力加到十成,怒喝聲中驚呼隨起、鄭月娥手中劍被挑飛三丈之外,丁浩對她可說恨到極點,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偏劍身,橫拍而出。   拍!地一聲,劍身平拍在肩臂之上。   鄭月娥淒哼一聲,嬌軀向斜裡猛一踉蹌。   緊接著,劈!拍!連聲,慘哼也隨之不停,衣衫片片,作蝴蝶飛舞,雪白的肌膚上,血印交叉。   丁浩是正派武士,劍拍處僅限於肩背部份。   鄭月娥釵橫亂髮,嬌軀在劍影中扭動,最後砰!然栽落地面,背上已是皮開肉綻,一片暗紅,丁浩停了手,但目中抖露出慄人的凶光。

  剩下的三名手下,只有乾耗的份兒,不敢插手。   鄭月娥淒厲地吼道:丁浩,你殺了我?   丁浩冷酷地道:我還不想殺你,讓你先嘗嘗當初加諸於我的滋味。   鄭月娥面目淒厲如鬼,身軀在地下不停地扭曲,嘶吼道:丁浩小雜種!   丁浩咬牙切齒地道:鄭月娥你激我殺你麼?沒這麼簡單   你不是人!   就在此刻,遙遙傳來一陣狂笑之聲,丁浩心頭一動,這笑聲分明發自毒心佛之口,莫非冷面神尼已被這魔頭   心念之間,靈機一動,俯身抄起鄭月娥,閃電般循聲掠去。   林木盡處,冷面神尼趺坐在地,她臉上戴的是面具,所以沒絲毫表情,但眸光卻呈散亂看來也業已受了傷。   毒心佛眉開眼笑,顯得十分平和地道:冷面神尼,你說是不說?

  辦不到!   你別迫老夫施出殘酷手段?   你會遭報應的!   哈哈哈哈,眼前你便生死兩難,還談什麼因果報應放明白些,說出那句口訣,老夫修上天好生之德,讓你走路。   貧尼說過辦不到。   毒心佛面上倏現獰容。   妖尼,你知道老夫要如何對付你?   本神尼認命了。   嘿嘿,怕你受不了,聽明白了,老夫把你剝光衣服吊在路旁,哈哈哈,你可以想想那滋味   毒心佛,人容天不容。   丁浩挾著鄭月娥閃身出現。   毒心佛一回身,老臉大變,厲吼道:小子,又是你?   丁浩冷冷地道:咱們之間在你入土之前,無法了休的。   小子,你像似不止一條命   放心,死不了!   放下她!

  就憑你這句話麼?   小子,石紋劍下,你有一百條命也不成。   丁浩一披嘴道:老魔,你出手試試,這娘兒們若有三長兩短,鄭三江與白儒會把你分屍!   冷面神尼望著丁浩,眸中現出了感激之色,但她沒開口。   鄭月娥厲聲道:丁浩,你敢如此,我爹及我丈夫會把你碎屍萬段!   丁浩從鼻孔裡哼了出聲,道:彼此!彼此,在下早已發誓要血洗望月堡!   毒心佛望著丁浩挾持的鄭月娥,老臉一再變色,丁浩說得不錯,鄭三江的女兒如遭不測他脫不了干係。   丁浩寒星似的目光,直盯在毒心佛面上,冰聲道:我們現在來談談條件!   你準備以她作為要脅?   可以這麼說。   神尼上路,你帶她走,所有新舊賬改日再算!

  丁浩深深瞭解毒心佛這類邪魔的性格,他只提出以人易人,而不要對方交出石紋劍如果以劍作為交換條件,對方絕不肯放手,必要時,可能就會犧牲鄭月娥,以求保有這柄仙兵,那時,後果就十分難說了。   毒心沸一瞟坐在地上的冷面神尼道:小子,便宜了你倆,老夫答應交換。   丁浩面向冷面神尼道:前輩還能行動麼?   冷面神尼點了點頭,道:還可以!   如此,請立即動身離開!   冷面神尼站起身來,怒視著毒心佛道:這柄仙兵暫由你保管,本神尼遲早要收回的!說完,轉身蹣跚而去。   毒心佛冷森森地道:小子,還不放人?   丁浩把鄭月娥拋落地面,這一摔,鄭月娥又是一聲慘哼。   毒心佛陡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獰聲道:小子把命留下再走!

  丁浩哈哈一笑道:毒心佛,這一招免了吧,你把酸秀才看得太簡單了,我已點了她帶脈三處穴道,半個時辰之內如不解開,立成殘廢,神仙無救,你可以動手了,咱們後會有期,再見之時,便是你納命之期!   說完,彈身去追冷面神尼。   毒心佛氣得兩眼發直,面呈紫醬、恨恨地一跺腳,抱起鄭月娥,疾奔而去。   丁浩出林不久,旋即追上了冷面神尼。   冷面神尼合十道:丁少俠,本神尼又欠你一筆人情!   丁浩道:適逢其會而已,神尼不必持在心上,倒是晚輩自愧無能,不能追回石紋劍,主要原因是怕毒心佛橫心不顧那女的   這一點本神尼想得到。   這石紋劍無物克制麼?   以我所知沒有!   那要奪回難了,毒心佛並非泛泛之輩。

  徐圖良策吧。   神尼的傷不要緊麼?   不要緊。   丁浩想起了冷面神尼的真面目,據全知子老哥哥說,真正的神尼,業已不在人世,目前的她的傳人,她真的是天南一嬌蘇倩倩麼?她因情海失意而出家,當事人的一方,是自己的父母,他們都已辭世,這需要告訴她麼?   心念之間,正色道:神尼,晚輩有句話想請教,不過神尼可答則答!   什麼,你說說看?   關於神尼的俗家身世!   冷面神尼顯然意外地一震,期期地道:出家人俗緣已斷,少俠問這作什?   丁浩深深一想,正色道:神尼可能尚不知晚輩身世?   嗯!是不知道。   晚輩是都天劍客丁兆祥遺孤!   冷面神尼驚聲道:少俠是都天劍客遺孤?

  是的!   這麼說來,令尊堂業已辭世了?   是的!   啊!   晚輩斗膽請問一句,前輩俗家名號可是天南一嬌蘇倩倩?   冷面神尼默然了片刻,才幽幽啟口道:那是先師!   丁浩不由大感困惑,全知子因宣洩了她的秘密,而被困鎖古墓十年,這從何說起呢?心念之中,驚聲道:蘇前輩是令師?   不錯,八年前天地八魔聯手突襲般若庵,先師被迫落懸岩喪生,鎮庵之寶石紋劍失竊,這些年來,貧尼便為此而奔波訪仇。   啊!禁鎖全知子的是令先師?   是的,貧尼因此極感不安   他業已脫困了!   什麼,全知子業已脫困?   是的,在下借到了雷公匕,斷了鐵鍊。   啊!如此貧尼算少了一件心事,謹此致謝!說著,合十躬身。   不敢當這謝字,還請原諒擅專之罪!   言重了,先師若非因石紋劍失竊喪生,她本意只禁全知子三年,由於這意外,做弟子的一直未能了卻這段因果!   事過境遷,不必重提了!   那位全知子仇恨貧尼麼?   這倒沒有!   阿彌陀佛!   神尼算是第三代弟子?   不,第四代,但本庵住持自第二代起,才以冷面神尼為號,以後各代,均以同樣的面目出現,至於原因,系屬本門秘密,恕未便相告。   情況既明,丁浩自不便再以晚輩自稱,以天南一嬌蘇倩倩的輩份而論,自己與眼前的冷面神尼,應屬同輩,隨即改了稱呼道:區區無意探查貴門秘密。   少俠行止如何?   丁浩這才想了一個大問題,毒心佛與鄭月娥此次入山應援,白儒一行,目的當然是入谷對付自己師徒,師父能應付得了嗎?   心念之間,沉聲道:區區還要入山辦件事!   如再與毒心佛碰頭呢?   這個只有看事應變了。   丁少俠,貧尼提醒一句,毒心佛業已參透了劍身上所刻的九成秘訣,石紋劍上古奇珍,其威力非人所能敵,盼能謹慎   多謝指教,這一點區區明白!   先師意外喪生,致未交代,石紋劍如何克制,劍落魔手,貧尼未能在對方參悟之前追回,罪孽深重了。   丁浩義形於色地道:如有可能,區區當代追回,奉還貴庵!   冷面神尼激動地道:少俠義行,貧尼至深感激,但願我佛慈悲,不使禍延江湖!   區區告辭了!   願佛佑少俠,後會有期。   丁浩拱了拱手,返馳入林,奔了一程,不由自主地停下身來,心想,以目前對方實力而論,自己無法阻止對方入谷,師父既然說過有保身之道,以他老人家的經驗閱歷,加上谷中特殊形勢避過敵人耳目,當非難事,毒心佛已與自己朝過相,也許他們會回頭來對付自己   毒心佛要治鄭月娥的傷勢,得花上一段時間,鄭月娥外傷不輕勢必耽誤行程,也許,她會就此回頭。   但,師徒情深,又不能不管?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頭,至少要證明師父無恙,否則縱使賠上性命,也得維護恩師安全,只有如此,才會心安。   心念一決,又重行舉步。   走不多遠,來到原先交手之處,只見毒心佛滿頭大汗,正在替鄭月娥解穴。   丁浩隱起身形,心裡疾轉念頭,如何阻止對方入山應援。   白儒等不明虛實,師父的功力高過徒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種觀念下,絕不敢驀然入谷,無形中,便瞭解師父之危。   心念正轉,只見毒心佛長身而起,道:好了,酸秀才這小子夠狠,把你打成這樣子。   鄭月娥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能行動麼?   不成!   那怎麼辦?   我們回堡!   不去山中應援   依我看來,他們求援的目的,準是對付酸秀才與那妖尼,這小子已在此地現身,去了也屬多餘,不如回頭吧,我的傷須即刻治療。   毒心佛沉吟了一會,道:只好如此了,老夫也不放心你一個人上路。   丁浩一塊石頭落了地,師父之危,算是不解而解了。   半個時辰之後,毒心佛一行出林上路,丁浩也在稍後隨著離開,認路直奔赤影人所住的離塵島。   他很奇怪,離塵島也算是在望月堡活動範圍之內,而竟對該島秋毫無犯,是懾於離塵子的威名麼?   這天正午,丁浩來到了湖邊。   雲淡風輕,湖面水波不興,湖中央小島上的樓臺,清晰入目,遠望的確像是傳說中的神仙之境,即使世上真有所謂人間仙土,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及的,但眼前的卻是那麼真實可以足踏心領。   丁浩繞著湖邊,走了半匝,按照當日赤影人所說的入湖秘法,找到了那株古植樹,樹根虯鬚下,有一塊大青石,掌運真力,重重一按,那青石下沉三寸,又自動復原,片刻工夫,一隻小船從對岸悠悠蕩來。   船上無人無槳,是一艘兩頭尖尖的梭形小空船。   在距岸約三丈之處,那小船停住不動,丁浩一彈身,輕輕落在船上,人方落下,小船便開始緩緩回頭,看來是水底下裝有繩索牽引。   這只是入島秘法之一,這種設計,可說獨具匠心。   不久,船達彼岸,丁浩一躍離舟,腳踏實地,心頭湧起一片興奮之情。   兩名紅衣少女,迎上前來,雙雙萬福為禮,道:二主人回來了!   丁浩面帶微笑,道:主人在家麼?   紅衣少女之一道:離島已三日,這早晚也快回來了,臨行囑咐,隨時等候二主人回來。   丁浩感到一陣難以言論的溫馨,這種友情,的確世上所稀。   緊接著,小童奉書,飛奔而至,歡然叫道:二主人終於回來了。   丁浩在三名下人擁簇之下,舉步上島,一切風物如畫,只是比前次來時更覺親切。   及門,又是兩名紅衣少女含笑相迎。   登上了露臺,轉入上次住宿的樓房,奉書選遞上香茗然後張羅著請丁浩盥洗,丁浩在感受上覺得像是真的回到了家。   盥洗畢,回房落坐,奉書喜孜孜地奉出那本玄玄真經,放在茶几上,道:大主人交待小的,二主人來時,把此物奉上!   丁浩內心激動如潮,點了點頭道:奉書,謝謝你!   奉書連連搖手道:二主人不該對小的說謝字的!   奉書,你坐下我們談談   小的站著好了!   家無常禮,此地沒外人,我要你坐下,不要緊的!   奉書拘謹地在另一邊椅上挨著坐下,卻不敢坐正。   奉書,大主人出去辦事麼?   也沒什麼正事,散散心罷了!   有回家的準日期麼?   這倒沒吩咐,大主人經常外出,少則三五日,多則一月半月。   這島有人騷擾過麼?   沒人敢。   為什麼?   水面下機關重重,人舟均無法渡過,可說穩如泰山。   大主人不在,這裡誰主事?   閔大娘當家。   上次我來時沒見過?   她正好外出。   哦!   大主人還交待什麼沒有?   奉書眨了眨眼,道:只叮嚀二主人回來時小心侍候,並再一次交待二主人如回來,必是要參修這本秘笈,所以特別闢了一間靜室備用飲食起居,由小的服侍!   啊!   丁浩雖不至感激流淚,但眼眶確有些熱熱的。   就在此刻,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來到門外廊沿,丁浩一眼瞥見,忙站起身來,奉書探頭一望,伸了伸舌頭,趕緊偏身站起,道:二主人,這位是當家的閔大娘!   閔大娘一臉威嚴之色,先朝丁浩一福道:見過二主人?   丁浩拱手道:大娘少禮!   閔大娘瞪著奉書道:小奉書,在此閒磕牙,不成體統。   奉書恭謹地道:是二主人要小的留此問話   強嘴!   丁浩微微一哂,道:是我要他陪我聊天,大娘勿怪他。   閔大娘容色一變道:不敢,二主人的酒食,開到這裡好麼?   可以,隨便!   大主人不在,無人作陪,二主人只好自用了。   好說,我不是客人。   閔大娘叮嚀了奉書幾句,施禮辭去,奉書忙著在外間排好桌椅,不一會,兩名紅衣少女端來了酒菜,雖非山珍海味,但也十分精緻,等閒人家是吃不到的。   丁浩憑軒獨酌,飽覽湖光山色,只覺心曠神怡。   迭歷江湖風險,一旦置身這等優美境地,的確是一種至高享受。   第二天,赤影人仍未見轉回,丁浩進了為他特備的靜室,參修玄玄真經。   天下武術同源,以丁浩所具的根底,參修這秘笈,便不覺其難了,他先瀏覽了全書一遍,發覺與本身所學,並無抵觸之處。   由於根基深厚,他只須擇要修習即可,最主要的,是如何把它摻揉融合於本身功力之內。   第三天,他正式開始習練。   這本玄玄真經,名符其實的玄奧無比,精微之處,令人拍案叫絕。   首章培元固本,竟與丁浩所習不謀而合,只是另有蹊徑,更加微妙,這一來,直如錦上添花,相得益彰。   十天過去,一問赤影人,仍無訊息,丁浩只好定下心來,修習旁章。   他特別重劍術一章,這一章意外的只有一招,但這一招深奧得令人難信,費了三天時間才參悟了十句口訣中的一句。   他的全部心神全投入了這一招劍術之中。整整二十天,廢寢忘餐,終於參悟。   這一招劍術的凌厲奇奧,恰如其名易乾轉坤。較之黑儒那記絕招夢筆生花要強出了數籌。   丁浩孜孜不倦,繼續研究,把易乾轉坤揉合在夢筆生花之中,經過七日夜苦熬,終於達到理想,兩記曠古絕招,融而為一,他為這一招新定了一個名,叫筆底乾坤,取其兩招合一之意。   再以下,是掌指身法等功夫,觸類旁通,進境之速,令人咋舌。   這一天,功圓果滿,算算日子,足足耗去了八十天。   當然,如果是從紮根基功夫開始,恐怕三年不為功,而要達到目前的境地,不藉外力增長內元,十年也辦不到,這一點,丁浩是十分清楚的。   出了靜室,奉書照便在外面迎候。   丁浩衝著奉書一笑道:奉書,這些日子來辛苦了你。   奉書急聲道:二主人說這話,小的折煞了,這是小的份內事啊。   從現在起,你不必再早晚枯候了。   什麼,二主人功德圓滿了?   正是這句話。   啊!萬千之喜,小的謹此祝賀。說完,深深打了一躬。   大主人還未回島麼?   就在此刻,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賢弟,恭喜啊!   丁浩愕然轉目,只見赤影人從內間轉了出來,不由狂喜道:大哥幾時回島的?   四十天前!   什麼,四十天前,大哥竟然   赤影人一笑道:賢弟,我怕分了你的心!   丁浩激動無已地道:大哥,小弟我不知該如何說   那就不必說了,來,我們共飲三杯!   赤影人挽著丁浩的手,走向露臺,一桌盛宴,早已擺好,兩名紅衣少女,遠遠便福了下去,齊聲道:恭喜二主人!   丁浩一抬手,道:多謝你們關切!   兩個摯友相將入座,丁浩困惑地道:大哥怎知小弟我今日成功?   赤影人哈哈一笑道:我每天都在暗中留意你,這一點眼力是有的,來我敬你一杯。   丁浩舉杯道:理應先敬大哥!   我們互乾三杯吧!   從命!   兩人各盡三盞,照了照杯,丁浩誠摯地道:大哥對小弟情至義盡,雖至親手足亦難比擬這一番   赤影人截住了話,道:那麼一說便見外了,談別的吧!   丁浩頓了一頓,換了話題道:大哥此番外出,可有什麼見聞?   有,正要告訴你以資佐酒   小弟洗耳恭聽!   賢弟相信鬼神之說麼?   丁浩一怔神,想了想才道:世間盡多不語的奇譚,但小弟認為多屬牽強附會,因緣生端。   你不信?   小弟一向的想法是如此!   但我此次是親眼所見,你願聽麼?   當然!當然!   愚兄此次赴棗陽訪友,路經桐柏山,發現了一樁怪事   啊!   為了抄捷徑,愚兄直越桐柏山,卻錯過了宿頭,入夜,登上了一座高峰,那是個月明之夕目光可以及遠,我看峰頭十分清爽,正好露宿,約莫二更時分,忽見一名宮妝少女,手挑紗燈,冉冉而至,我當時震駭莫名   丁浩莞爾道:大哥定有豔遇?   赤影人一笑道:先別胡猜,聽我說下去,那女子到了近前,彬彬有禮地道:貴客良宵光降,野嶺增輝,小女子奉夫人之命奉請貴客進宮一見。我當時更加駭異萬端,這荒山野嶺宮在何處?   丁浩有些心動了,插口道:對方沒有說來歷麼?   我問了,但那宮妝少女,笑而不答,僅說到時自知!   大哥便隨他去了?   不,在情況未明之前,我不能冒這個險,我告訴那女子,區區因有急事,刻不容緩,只好違命,下次有緣,當再謁見   後來呢?   那女子笑了笑,道:尊駕是膽怯麼?盡請放心,夫人十分慈和的,我一方面是緊張,另一方面是好奇,鼓起勇氣隨那少女走,但內心確實是不安的,那女子看似纖纖弱質,功力卻是驚人身法如行雲流水,我出了全力沒落後   丁浩舉杯道:大哥,先喝一杯潤潤喉!   赤影人一笑舉杯。   奉書與兩名紅衣婢女,卻已聽呆了。   赤影人放下酒杯,接著又道:不久,登上了另一座峰頭,林深樹密,月光不透,那盞紗燈到此時才發生了作用,入林約莫五十丈,只見一乘小轎,停在林中,兩名官府行役打扮的漢子,站在轎旁,片言不發,那目光冷清怕人   赤影人頓了一頓,目珠連轉,似在回憶當時情景,然後接下去道:那提燈的宮妝少女請我上轎   丁浩一笑道:有意思,大哥上了花轎了?   赤影人卻笑不出來,一本正經地道:船到江心,補漏已遲,我只好上了轎,轎簾一放我便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感覺似行了不少路,亮光從轎子的隙縫透入,只聽那少女叫了一聲,到了!轎子放落,轎簾重啟,你猜怎樣?   怎樣?   眼前金碧輝煌,赫然是一座宮殿,我下了轎,由那少女引著,登上白石階,那少女高唱一聲貴客駕到!殿內傳出一聲請,我那時有些暈頭轉向,心不由主,進入殿中,那場面令人目眩神奪   什麼場面?   我沒見過宮廷場面,但想來差不多,八名美豔少女,各執扇、笛、拂、劍等,分兩旁站立,居中一個長案,端坐著一個蒙面婦人,一身衣著,華貴已極,我仍以江湖禮數,抱拳道了聲見過夫人   說到這裡,話鋒又是一頓,想了想,又道:那蒙面婦人開了口,聲如珠落玉盤,悅耳已極,道聲賜坐,有侍女挪過錦墩,我謝了坐,忍不住道,夫人寵召,有何見教?蒙面婦人道:問幾句話,貴客是江湖人?我說是的,她又問我名號,我   大哥沒說?   不,我照實報了名號,反問對方,對方自稱威靈夫人   威靈夫人?   不錯,我這時才注意到殿中高懸的匾額威靈顯赫   丁浩眉一挑,道:看來對方仍是武林人物,故布疑陣而已   你且聽我說,那蒙面婦人接著不厭其詳地問我江湖近況,尤其對南莊北堡問得更詳盡,我盡所知的回答對方   這不就證明對方是武林人物了!   你且慢下斷語,詢問完畢之後,突地一擊案上玉磬,來了兩名宮娥打扮的少女,蒙面婦人用手一指,道,貴賓得入威靈宮,乃一緣份,這兩名女子,作為贈禮,望貴賓能哂納   這是天外豔福!   赤影人苦苦一笑,道:我當即立即謝拒,但那威靈夫人不由分說,吩咐了聲賜宴我便被那兩名宮娥裝束少女,左右挾持,到了另一殿中,酒宴已備,器具非金即玉,形式奇古,兩女子一人執壺,一人捧爵,我當時只好趕快離開這鬼地方,連盡三爵,由於肚中也著實餓了,在兩女殷殷陪侍下,用了些菜果,不知不覺,便玉山突倒   大哥海量,三杯便醉了?   說來難信,那酒香醇已極,像是一般人傳說的玉液瓊漿   醉倒之後呢?   一切懵然未覺,醒來時,身在林間,旭日已升,一看酣臥之處,卻是在一座無名台塚之旁口中仍有餘芳   那兩名賞賜的宮娥呢?   在這裡!   說著,從懷裡掏出兩樣東西,放在桌上。   丁浩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赤影人擺在桌上的,赫然是一對半尺長,精工雕琢的玉人,宮妝雲髻,栩栩如生,玉質細潤,色呈瑩白。   丁浩驚聲道:這是什麼?   赤影人一笑道:賢弟,這便是威靈夫人賞賜的那一對宮女,是我醒來後在懷中才發現的。   這這教人難信   連我也覺得無法置信,那像是一個奇幻的夢!   丁浩怔了片刻,道:大哥的看法如何!   你說呢?   是江湖人故弄玄虛,玩的把戲。   這一對玉宮娥,價值連城,江湖人犯不著平白送人吧?   但對方問的,卻是江湖事?   這很難索解!   大哥認為是鬼神麼?   我不這麼說,但這對玉宮娥,卻是古代帝王陪葬之物!   大哥曾在現場附近察看過麼?   當然,搜遍了十里範圍,毫無蛛絲馬跡。   那古墓在什麼地方?   桐柏山峰之後,一個幽谷之中,賢弟莫非興起了訪仙之念?   丁浩一笑道:有機會時倒想去探訪,大哥久走江湖,可曾聽說過威靈夫人這名號?   聽說過就不會疑神疑鬼了,這種事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誰?   武林萬事通全知子,但此人失蹤江湖已很久了!   丁浩點了點頭,也不說破,這點他早想到。   兩人又吃喝了一陣,赤影人突地嘆了口氣道:賢弟,我們的情誼能永保如此麼?   丁浩吃了一驚,愕然道:大哥怎出此言?   赤影人搖頭苦笑道:世事無常啊!   丁浩正色道:大哥必有所感而發?   赤影人自願自地乾了一杯酒,以低沉的音調道:賢弟,譬如說,有一天你與心上人結成連理,比翼雙飛,小夫妻形影不離,我這作大哥的,豈非成了形單影隻,那時,要想杯酒言歡促膝清談,將成了奢望   丁浩不由莞爾道:大哥堂堂男子漢,卻作此小兒女之談,反過來說將來有了大嫂,又當如何?   赤影人搖了搖頭道:賢弟,你別想有人被你稱作大嫂。為什麼?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丁浩不由黯然道:是了,小弟忘了大哥曾是情海顛沛人,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赤影人苦笑道:賢弟,那是迂腐之談。   聖人之言垂千古,天道人道,豈能視作迂腐,這是大哥的偏激之見,如果有一天,天緣湊巧,大哥逢上了知音之人,又怎麼說?   哈哈!賢弟,你不是愚兄我的知音麼?   這是兩回事!   為什麼?   大哥顧特而言他,現在談的是兒女之事!   賢弟,你還沒回答大哥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倆之間的友誼不會變麼?   丁浩正色道:大哥待小弟情逾手足此心可質諸天日,這一說,莫非是視小弟為無義的小人了   哦!不不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擔心像此時此刻,無牽無掛的把晤,不可多得,聚少離多   大哥多慮了,此情此誼生死不變。   真的麼?   噫,大哥今天說話似乎   賢弟,自古好友易覓,知音難求,大哥我把賢弟視作可遇而不可求的知音,是以才患得患失,倒是讓賢弟笑話了!   丁浩感動得眼圈發紅,激動不已地道:大哥,小弟何德,得結識了你,此生不虛了!   賢弟,這正是我心裡要說的話!   丁浩突地想起全知子所透露的秘辛,略一思索之後,道:大哥,小弟有句話要問?   說吧!   這裡可是叫做離塵島?   赤影人微微一愕,道:不錯,誰告訴賢弟的?   是一個朋友無意中談及的,那大哥當是離塵子老前輩的門下了?   唔!這個不能算門下!   那是後人?   也可以這麼說,但並不恰當!   丁浩困惑地說:那該是什麼關係?   親屬,他無後,我繼承了這島。   丁浩見赤影人答話吞吞吐吐,語意含糊,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就不便再往下追問了,既然他說繼承兩個字,證明離塵子當已不在人世,永離塵埃了。   就在此刻,突見赤影人雙眸泛出一種異樣的光焰,身軀簌簌抖個不住。   丁浩一看情形有異,驚聲道:大哥,你怎麼了?   赤影人連連揮手,厲聲道:快,快,扶我到密室!   兩名侍酒的紅衣少女,神色大變,急忙上前左右扶持。   丁浩震駭莫明惶然道:怎麼回事?   兩名紅衣少女,已把赤影人扶離席位,赤影人離座位,奉書突地一攔,道:二主人,您現在不能碰他!   丁浩縮回了手,更加驚震,惶聲道:奉書,到底什麼回事?   赤影人被挾得兩腳離地,下露臺去了。   奉書抹了抹額上的汗,惶聲道:宿疾復發!   丁浩不安地坐回原位,道:大主人有什麼宿疾?   一種癲狂之症,每年秋後發作一次,發作之時,不認任何人,出手便傷人,所以每當發作之時,都要自禁在密室中   有這等事,可曾覓醫求治?   此症無人能醫,是早年練功不慎引起的!   啊!病發之後呢?   聽其自愈,或十天,或半日   飲食如何照料?   密室有特殊機關,由閔大娘負責看顧,除閔大娘外,無人敢冒生命之險接近主人,每近發作之期,主人便必趕回。   我不能去看他?   不能,見了人面,狂性益烈。   丁浩不禁黯然,堅決地道:我要訪遍天下名醫,治好大哥這離奇絕症,奉書,你可曾聽大主人談起過何人可醫,或是何藥可治?   小僮奉書低頭想了想,道:好像聽主人說過,要治此症,必須要找到什麼四隻腳的河豚三隻腳的蟾蜍來合藥,這種東西,連聽都沒聽說過,到那裡去找。   丁浩突地想起了望月堡主買白眉老僧毒心佛當劊子手謀害齊雲莊護法武士總教習葉茂亭時,曾許以四足河豚及千年何首烏。   現在毒心佛已作了望月堡的太上護法,不知那四足河豚是否還在?至於三足蟾蜍,便無法知道出處了,這東西,全知子老哥可能有辦法。   心念之中,又道:可曾聽說過什麼名醫之類的話頭?   奉書抓耳搔腮地苦思了一陣,突地拍手道:小的想起來了   丁浩精神一振,道:想起什麼來了?   主人此次赴棗陽,便可能是去訪一位江湖異人,求他醫治   什麼樣的人?   好像是一位丐幫長老,叫什麼萍蹤無影神丐   丁浩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容易,我去拜訪丐幫掌舵,必可得此神丐下落   二主人,如果這樣辦得到,大主人早做了,這神丐年已近百,行蹤飄忽無定,丐幫弟子也無從知道他的下落,否則便不叫萍蹤無影了。   丁浩心頭一沉,道:你聽誰說大主人此番外出,是去訪那神丐?   小的聽大主人回來時,告訴閔大娘的。   結果呢?   那神丐確實在棗陽丐幫分舵現過身,但已不知去向,據分舵弟子說,可能隱跡在附近,既沒準去處,自然難找,大主人怕狂症提前發作,不敢在外耽延,所以才匆匆趕了回來。   丁浩心頭疚轉,大哥對自己情逾手足,義薄雲天,身罹奇症,自己不說報恩的話,於情於理也該盡心力為他解除痛苦,當下沉凝地道:我去找,今天便動身!   小的去告訴閔大娘一聲   好,你去!   說完,起身離桌,回到房中,不久,閔大娘匆匆奔至,進門便道:聽奉書說二主人要尋訪萍蹤無影神丐?   是的!   這個等大主人痊癒之後再走如何?   不必了,救人如救火,早一日訪到神丐,便早一日安心。   現在天時已不早,明晨動身   不。掛上這件心事,使我如坐針氈,還是立刻動身的好   既然如此   話聲未落,只見一名紅衣少女,奔到門外,形色倉惶地道:大娘,出事了!   丁浩心頭咚!地一震,急聲道:大主人出了事?   那少女施了一禮,恭聲:不是大主人   閔大娘接過話道:別大驚小怪,出了什麼事?   對岸傳過話來,本島兩位出外採購物品的姐妹,被人挾持   什麼,被人挾持?   是的!   對方什麼來路?   說是望月堡的,已朝湖邊行來,目的要入島面見主人。   豈有此理,本島向例不接見任何人。   據傳話兩位姐妹曾遭酷刑,可能已供出本島秘密!   閔大娘雙目圓睜,似已怒極,咬牙道:望月堡妄想染指本島,看他們有多大能耐。   丁浩憤然道:大娘,由我過湖去應付!   說著,立即佩劍掛囊,整理衣裝。   閔大娘蹙眉道:怕只怕那兩個丫頭受刑不過,供出了本島秘密,那就防不勝防了   丁浩沉聲道:我會看事行事,必要時不留活口!   奉書道:大娘,小的送二主人過湖了?   閔大娘點了點頭,道:謹慎些,由後面走吧!   小的知道!   丁浩目注閔大娘道:大娘,我可能就此前去延醫,大主人宿疾發過之後,請轉告一聲,或求醫,或覓藥,得手即行回轉!   是!   奉書領著丁浩,由露臺另一邊下去,穿過一片茂密的花樹林,來到湖邊,奉書揭開直伸入水的第二層石陽,探手一陣摸索,湖水動處,現出了一串如磚塊大小的浮木,直連到對過峰邊,每塊浮木,間隔約一丈。   丁浩驚歎地道:好一道浮橋,令人歎為觀止。   奉書嘻嘻一笑道:二主人,小的帶路先行!   說完,提氣輕身,飄上了第一塊浮木,回頭朝丁浩望了一眼,然後輕蹬巧縱,如飛而去。   丁浩從容地飄身後隨,顧盼間,到了對岸峰邊,奉書手攀岸石山上面,橫裡援行。   這照壁似的孤峰,直插水中,沒落腳之處,最後一片浮木,距右岸約莫四丈,另一邊峰壁沿伸可就遠了。   丁浩相了相地勢,飛彈而起,拔升三丈,然後足蹬壁面,凌空弧射而起,妙曼地打了一個盤旋,頭下腳上,如巨鳥般掠向岸邊,在距地面丈許之外,身形就空一扭彈,輕輕落在地上,點塵不驚。   奉書尚只援到半途,忘情地大叫道:二主人,小的開了眼界!   丁浩縱目遙望,在湖心島正面岸邊,又出現了人影,回頭道:奉書,你回頭吧,別跟來!   說完,順湖邊蘆葦如一抹淡煙抹去。   到了十八丈處,一看,不由殺機頓起,只見兩名村姑裝束的女子,被反剪著雙手,各由兩名勁裝漢子挾持,兩女子披頭散髮,衣破裙裂,血跡斑斑,分明是受了酷刑。   那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山中所見的那名武士,望月堡副總監,他身後尚隨著二三十人之眾,地上擺了四條牛皮輕舟,看來是準備渡湖用的。   從這情形看來,對方對圖謀離塵島早有預謀。   蘆葦叢中發出了一聲輕噓!丁浩目光一轉,看見一個女人頭探了出來。   二主人!   你是誰?   暗樁!   情況如何?   對方挾持本島弟子,脅迫帶路渡湖,要用火攻、據探查,對方尚有高手隨後趕到應援,島內不知是否已有應敵準備!   閔大娘已知情況,諒來不會有差錯。   不好,對方渡湖了。   丁浩扭頭一看,只這眨眼工夫,已有兩隻皮筏入水,各由四人划槳操舟,兩名女子,各坐一隻筏,這時離岸已四五丈之遙,其餘的齊集岸邊,似在等待動靜,丁浩心頭大急,此刻要阻止已是不及了,當下怒哼一聲,正待彈身過去   那名暗樁突地叫道:二主人且慢!   丁浩一收勢,道:為什麼?   舟行路線不對,看來那兩位同門,並未洩露本島秘密。   啊!   丁浩望向湖面,只見兩隻皮舟,如飛而進,看看已到湖心,突地滴溜一轉,水花湧處,沉了下去。   岸邊起了一陣驚呼。   丁浩切齒道:兩位弟子與敵同歸於盡了   那名暗樁道:不會,本島弟子都諳水性,同時島上會有人施救的!   丁浩唔了一聲,鬼魅般掠了過去,面對那副總監時,才為對方發覺,驚呼與喝聲齊起頓被圍在核心之中。   那名副總監看清了眼前人,面色大變,連退了三四個大步,厲聲道:酸秀才,又是你?   丁浩冷森森地道:這叫作不是冤家不聚頭,報個名號吧?   無此必要!   望月堡妄想染指本島,是自取滅亡。   想不到你酸秀才與離塵子也有淵源   你竟也知道他老人家名號?   咱們後會有期了   丁浩長劍離鞘,寒聲道:朋友,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全得擱下!   你好狂!   暴喝聲中,那副總監拔劍在手,他明知不是酸秀才對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批手下,個個面目失色,但在情勢所迫之下,也紛紛亮出了兵刃。   那副總監當然不知道數月之隔,丁浩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以高山絕谷的情況而論,絕不至沒有還手的餘地,當下厲聲道:酸秀才,你別太目中無人,看劍!   長劍一領,疾劃而出,這一擊,他已用出了畢生功力,勢道相當驚人,但在此刻丁浩的眼中,便不算一回事了。   丁浩有意考較一下本身功力、舉劍一對,並不還擊。   鏘然巨震聲中,劍氣四溢,那副總監連退數步,兵刃幾乎脫手飛出,一條右臂,登時舉不起來,面色立呈蒼色。   他亡魂大冒,估不透酸秀才的功力,究有多高。   丁浩大喝一聲:躺下!   劍芒一閃,慘哼隨之,那副總監果真沒有還手的餘地,棄劍栽倒,胸前一片殷紅,這一擊,丁浩留了分寸,他不想他喪生,有些話必須要問明,一個副總監,身份僅次於望月堡主的女婿白儒,他所知道的秘密,當然要比一般堡中高手多。   那些手下,一個個呆若木雞,面如土色。   副總監掙扎著大叫一聲:發出訊號!   一道紅色火焰,沖空而起。   丁浩對望月堡,可說恨比海深,殺機再難截止,大喝一聲:多招些人來送死!   劍隨聲出,慘號對空而起,數十武士,豕突狼奔,劍芒連閃,血光如織,只轉眼工夫,五丈方圓之內,屍山血海,竟無一人走脫。   丁浩雙目赤紅,走近那副總監,用劍一指,道:朋友,答覆幾句話。   要殺要割聽便,供沒有!   你真有種,要殺你的話,你便留不了這口氣,要死沒這麼便當   酸秀才,有什麼殘酷手段儘管使出來,誓不皺眉。   不必充好漢,沒人欣賞。   酸秀才,別以為了不起,有人會收拾你   可惜你看不到了,是麼?   殺吧?   說過沒這麼便宜。   你準備把本人怎樣?   在未回答區區問話之前,想死辦不到,罪有你受的!   那副總監狂聲道:慢著,趁我還能開口,要說幾句話   你想自決麼?哈哈,辦不到!話聲中,劍尖輕輕一點,那副總監頓時全身癱瘓,不能動彈。   酸秀才,你夠狠   比起你們這批望月堡爪牙,算得了什麼?   酸秀才,你如果尚有人性,如果你自認是一個武士,聽我說完。   說完!   本人自幼立志要做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士,不惜悖父逆母,棄家出走,訪師習藝,二十年苦練,以為稍有所成   丁浩冷冷一哂道:你的身手不俗,在江湖中堪稱鮮見的好手。   酸秀才,別逞口舌損人想不到甫出道,便遭這等下場   你不甘心?   的確不甘!   你想做真武士的夢破碎了?   酸秀才,我要死得像個武士   你很有骨氣,可惜你投錯了門,作了閻王堡的鷹犬,你只能死得像一條狗,武士,你聽清楚了?哈哈哈哈   那副總監目眥欲裂,歇斯底里地狂吼道:酸秀才,你毫無人性?   丁浩咬了咬牙,道:那是你們這批江湖敗類。   酸秀才,算我投錯了門,但我沒有口供!   臨死還要做真武士?   我我求你,賞我一劍   丁浩倒真的被對方的話打動了心,但卻敵不過心中的仇焰恨火,一披嘴道:武士,你知道那是辦不到的!   你不是人!   武士,話說完了沒有,現在聽我的   那副總監狂叫一聲,目眥盡裂眼角滲出了血水,淒厲之狀,令人震慄。   酸秀才,你肯為我傳句話給一個人?   丁浩心中一動,道:誰?   神偷樹搖風,就說他的兒子臨死無悔,還是看不起他   哇一口鮮血,噴出口來。   丁浩心頭劇震,星目圓睜,厲聲道:你是斐若愚?   你你怎知道?   丁浩收回了長劍,激動莫名,他做夢也估不到對方是老哥哥樹搖風斐莊離家出走了二十年的兒子斐若愚,這實在太意外了。令人難以置信,難怪他口口聲聲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武士,原來是厭棄父親的名頭。   斐若愚,令尊與我是忘年至交!   啊!你成全了我吧?   你聽著,你母親為了你,與你父親反目成仇,幾乎釀成了血案,一個不孝之人,要想作真武士,那是武林奇聞。口裡說,隨手替他解了穴道。   斐若愚眼角又流出血水淡淡的,那是淚水滲和的。   我我不要一個以偷成名的父親   那你錯了,斐莊老哥哥的名望,在江湖中是響噹噹的,盜亦有道,他是一門之長,繼承祖師衣缽,此盜非彼盜,你徹底的錯了!   斐若愚閉目不語,可能已生悔意。   丁浩接著又道:俠道首重孝道,一個悖逆之子,縱使天下無敵,也不過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假武士而已,若愚,你知錯了嗎?   斐若愚垂下了頭。   丁浩接著又道:你父親在數月前,曾因為探查一件武林公案而潛入望月堡,他沒發現你   啊!   斐若愚突然抬起頭來,顫聲道:我無臉見爹娘,我實在不孝   丁浩激動地道:若愚,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如能悔改,老哥哥老嫂嫂多渴望你能回頭   小叔叔,我   就在此刻,數條人影,遠遠奔來,丁浩目光犀利,一眼便已看出,脫口道:有人來了,當先的是望月堡太上護法   斐若愚扭頭一看,驚聲道:小叔叔,不錯,是那老怪物,您走吧!   我正要鬥鬥他!   小叔叔,我   丁浩靈機一動,拔劍在手,沉聲道:若愚,你仍回望月堡,有一件大事,必須你完成它!   大事,什麼大事?   現在沒機會說了,你注意,內堡密室之中,有當年九大門派的信物九龍令,這是件武林公案,了斷之時,必須有得力內應   人影電奔而至,當先的果然是毒心佛,後隨四名武士,想是見了此地所發的求援訊號,急急趕來的。   丁浩反迎上去,大聲道:老魔,幸會啊!   毒心佛剎住身形,目光一掃現場,老臉大變,厲吼道:好哇!小子,這筆賬有得算了!   丁浩寒聲道:彼此!彼此!   口裡說,心頭仍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目前的功力,是否能與對方的石紋劍抗衡?   毒心佛拔出了石紋劍,獰聲道:小子,想不到你是離塵島出身的   丁浩不加分辨,冷冰冰地一笑道:毒心佛,鄭大堡主竟異想天開,侵犯本島,是自取滅亡了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當然不會有別人!   很好離塵島將付出加倍的代價。   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石紋劍泛出了圈圈光暈,令人膽顫心驚。   丁浩手中劍斜斜上揚,把功力運足了十二成,森森劍氣,颯然四溢,這可是真功實力,並非憑藉神物利器,益發的使人動魄驚心。   白色光暈陡盛。   丁浩沉哼一聲,出手攻擊,一陣串雷似的響聲過處,雙人各退了一個大步,毒心佛駭然心震,丁浩卻是信心大增,一招筆底乾坤,挾畢生功力展出。   又是一陣震耳的雷鳴之聲,雙方又各退了一個大步。   丁浩憑的是功力,毒心佛仗的是神兵,彼此消長,不分軒輊。   不過毒心佛卻是打從心眼處冒出寒意,他十分明白,若非恃仗這柄石紋劍的妙用。他絕對接不下對方這一擊。   毒心佛身後四名手下,有兩名已乘機上前扶起斐若愚,帶離當場,丁浩詐作不知,全神貫注對手。   毒心佛白眉攢聚,狠盯著丁浩道:酸秀才,黑儒老夫沒機會鬥,你是老夫生平罕見的敵手,旗鼓相當,打得很過癮,似此才不枉身為武士。   丁浩一披嘴道:毒心佛,你一生會仗真功實力拚過幾次?   你小子不必管,老夫揚名之時,你尚未轉世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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