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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二章 血雨腥風

鐵笛震武林 陳青雲 23945 2023-02-05
  天毒尊者親率門下十大堂主四大護法及其他六十餘高手,踏入江湖。   僅分秒之差,他錯過了活冤家死對頭司徒文。   而司徒文,卻直撲九疑山白骨坳天毒門總壇。   三天後,司徒文已抵嘉禾,九疑山遙遙在望。   由此入山,以他的絕世功力,只消半日,就可抵達白骨坳。   他在嘉禾打尖飽餐之後,便出城奔向九疑山。   他感到非常納罕,竟然看不到天毒門人的蹤跡。   正行之間,前路迎面馳來一輛篷車,在這日正當中的時候,那輛篷車,竟然遮掩得密不留縫。   而那車把式,卻是一個獰猛大漢,一身勁裝疾服,說什麼也不像個趕車的,眨眼已臨切近。   車把式乍見迎面奔來一個俊美書生,正想出聲喝讓,忽然一眼瞥見那書生腰間插著一支烏光黑亮的鐵笛,不由亡魂皆冒,面目失色,一帶韁繩,口中磨!磨!連聲,手中皮鞭,揮得劈啪!大響,正想從側繞過。

  司徒文一見大疑,不由大喝一聲:與我停下!   右手一揚,一股悠悠勁氣,應掌而出,宛若在路中佈了一堵無形的網牆,那拉車的馬兒啼聿聿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幾乎把車弄翻,戛然停住!   車把式心中大急,猛揮數鞭,那馬負痛,不斷蹦跳嘶鳴,但卻無法前進半步,宛如蒼蠅撲紙窗似的。   這時,車中正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從一個指頭大的破孔中,焦急的望著司徒文,正慶幸著救星天降。   車把式並非等閒人物,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但他心中有數,眼前這位小煞星,他可惹不起。   現在如果一個應付不巧,就得屍橫就地,心中電轉之後,裝著一臉怒容向怪手書生大聲道:陽關大道,公子爺這是什麼意思,其實他心裡在打鼓。

  司徒文一怔之後,冷冷的道:車裡是什麼人,往哪裡去?   車把式道:這個公子可管不著!   我偏要管!   車中人,喜不自勝,那對水汪汪的大眼,頓露喜色!   車把式臉色一變之後,哭喪著臉道:車裡是內眷,進城看醫生!   司徒文不由沉吟起來!   車中人聽了車把式的答話,氣得發昏,她急得心火直冒,生怕司徒文聽信他的鬼話,不顧而去   我不相信!   車把式輕輕一摸轅座側的劍柄,必要時只好出手,苦笑一聲,硬著頭皮,高聲應道:公子簡直是無理取鬧,我早說過是內眷偶得重病,進城就醫,你既不信,你就自己看吧!   說完一臉無可奈何的憤然之色,其實驚魂早已出竅了,他右手撫著劍柄,左手扣了一把毒砂,如果對方真的要掀開車簾看的話,他就要

  車中人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急得在心裡大叫:看呀,快看呀!掀開車門看呀!   但!久久,毫無動靜,一絲絕望,由心底升起,完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掛下了一串淚珠。   司徒文到底是江湖閱歷不夠,聽車把式煞有介事的這麼一說,反而躊躇了,心中電轉道:管他呢,還是辦自己的正事要緊,如果車內真是人家的內眷,豈不要鬧出大笑話,此事傳出去,我怪手書生之名豈不   想到這裡,不由轉變口風道:你說的可是實情?   車把式一聽,立知對方已被自己蒙住了,急進:我犯不著要騙你呀!   我就是江湖人稱的怪手書生司徒文   車把式表面故作吃驚的樣子,道:啊!原來是名動武林的司徒少俠,失敬!失敬!心裡卻在暗笑。

  車中人芳心欲碎,肝腸寸斷,怎奈口不能言。   司徒文續道:以後如果被我知道你巧言哄騙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小的天大的膽也不敢,實在是內人偶患急症,進城就醫,怎敢騙你老!   司徒文訕訕的一揮手,道:去吧!   這一聲去吧!擊碎了車中人的心,幾乎暈厥過去,有如萬丈高崖失足,直往下沉!沉!沉   車把式如逢皇恩大赦,一聲:磨!吁!   鞭影揮處,風馳電掣而去。   車中人是誰?   正是那無極老人的孫女、司徒文的未婚妻公羊蕙蘭。   自那日旅店中,司徒文為逍遙居士引走,千手神偷也追蹤而去,恰值天毒門中兩個堂主也投宿該店,見有機可乘,遂用迷香把公羊惠蘭姑娘迷倒劫上白骨坳。

  天毒尊者老謀深算,囚禁公羊蕙蘭,作為必要時引誘司徒文之用,三日前,天毒尊者率眾下山接應幽冥夫人,囑人將公羊蕙蘭姑娘送到雲嶺分壇,不意險些為司徒文識破。   怪手書生出現嘉禾城,夠奔九疑山,直撲白骨拗,這連串的消息,使天毒門大大的震驚。   總壇之內,差不多所有高手,都隨掌門令主離山而去,只剩下蛇魔崔震暫時總理壇務,得訊之後一方面召集總壇內所有留守的徒眾堂主,共商應付之策,另一方面飛箭傳警,請掌門令主馳回。   司徒文入山之後,展開天馬行空身法,盡朝峰頂林梢疾掠門見而行,因為他尚不知道,這白骨坳座落何處,由峰頭嶺頂馳行,視界廣闊,可以便於尋覓。   豈知,兩個時辰過去,他一連奔越了數十座峰頭,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連樵夫都不曾碰上一個。

  展現眼前的,是一片鬱鬱蒼蒼,山套山,峰連峰,不知綿亙多遠,他不禁有些自悔孟浪起來。   為什麼不在事先探問清楚呢?   他停下身形,茫然四顧,一時之間,沒有了主意。   突然   對面峰腳,靠谷底之處,一個小黑點朝谷內星丸跳擲般隱去,由此至谷底,少說也有數百丈遠近,錯非是司徒文目力通神,否則絕難發現。   他心中一動,深山窮谷之中,出現了武林人,而且是在天毒門範圍之內,則那人縱然不是天毒門人,也必與天毒門有關。   當下略不遲疑,身形起處,如一縷淡煙般朝谷底飄去,眨眼工夫,已達谷底,但已失去那人影蹤跡。   他順谷而入,百丈之後,谷道向東一折,突然現出兩座插天石壁,陡削筆直,光禿禿的,草木不生,真有猿猴難攀,飛鳥不渡的氣勢。

  兩壁之間,現出丈來寬一條夾道,暗晦陰森,陽光不照,靠右石壁之上,寫了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擘窠大字,一看就知是用大力金剛指所書。   司徒文這一喜,豈同小可,想不到居然被自己誤打誤撞的尋到了白骨坳,想到立即就可快意恩仇,不由豪氣衝霄而起,熱血澎湃激盪,仇恨之火,熊熊燃燒起來。   身形閃閃飄向右面石壁,左手正中三指,疾朝巖壁一插,藉三指之力,身形已穩穩緊貼那垂直的石壁之上。   右掌抹處,那白骨之坳,擅入者死八個大字,已隨著石屑的紛飛,而隱去無蹤。   右手食指,運足玄天指功,一陣疾飛亂點,那石壁之上赫然改換成天毒邪門,武林除名八個字。   寫畢,飄身落地,輕如無物,對那八個字滿意的笑了一笑,只見一字筆走龍蛇,蒼勁古雅,入石徑寸,深淺如一。

  然後,昂然緩步走入那削壁夾巷。   夾巷兩壁如刀砍斧削,頂上露出一線天光,時而有一兩塊浮雲,冉冉飄過,巷道幽深陰暗,頗多轉折。   他正自奇怪,何以入山這久,還不見天毒門人現蹤。   突然此時   巷頂之上,響起一聲尖銳的呼哨,剎那之間,灰包、滾木、擂石如雨點般落下,聲勢十分駭人。   好個怪手書生,臨危不亂,身形連閃疾晃,避開那大木巨石,兩手交互揮拍,如海樣深沉的勁氣,把那些石塊煙灰震得四散疾射,巷道寬才不過一丈,那些石塊,在壁間來回撞射,呼轟之聲,震耳欲聾,勢如千軍怒吼,萬馬奔騰。   良久,才進了不足十丈,而巷道夾壁,竟有多長,其中還有什麼布設,不得而知,不覺焦躁起來。

  長此下去,不被砸死,也得活活累死。   怪手書生,白骨坳就是你埋骨之所!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      一聲聲謾罵,嘲弄,從巷頂飄來。   司徒文幾乎氣煞,真成了小鬼跌金剛了!   而那木石灰包,更是如狂風疾雨般擊落。   司徒文聰明絕頂,已被他看出,那些滾木擂石灰包,都循著他的前路而發,身後三丈之外,略無聲息。   此時,巷道之內,因有石灰粉包拋落的關係,已是一片迷茫,有目難睜,司徒文全靠精湛的內功,閉住呼吸,憑著超絕的敏感,閃避那巨木大石,但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若再如此下去,任你功力卓絕,也得含恨嗚呼。   思念之中,身形如一隻弩箭般向來路疾射。

  五丈之外,果然聲息均無,前面仍自呼喝不已。   因灰煙迷漫的關係,對方猶未發覺人已脫出。   司徒文略不遲疑,猛提一口真氣,身形垂直射起,將及十五丈之高,這種功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等到升勢將盡,身一偏,左足斜斜向下側一點石壁,身形又陡然升起,如此左右交互蹬點石壁,成之字形向上飛昇,數百丈的絕壁,竟被他在半盞茶的時間內登上峰頂。   一看   山勢綿亙約里許,也就是說這絕壁夾巷,有一里多長,壁頂,無數人影晃動,兀自手忙腳亂的一個勁向巷內拋落木石灰包,口中不乾不淨的謾罵。   又是一聲嘹亮悠長的呼哨聲,起至身側不遠的一塊大石之後,隨著哨聲,火光倏現,竟已改用火攻。   一團團烈焰,向夾巷之中投落。   司徒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若再退脫身半刻,準得葬身火海,同時也暗恨對方手段歹毒,無所不用其極。   想起那發呼哨聲的人,顯然是這一群人之首。   身形一起,捷若鬼魅般向那發聲之處飄去,有如幽靈現蹤,不帶半絲聲息,已輕若一根羽毛般落在石側兩丈之外。   一座巍然鐵塔,矗立前面。   心中暗叫了一聲:鐵塔怪魔!   剎那之間,新仇舊恨,齊湧心頭,殺機頓熾。   五年前,鐵塔怪魔數次截殺他的往事,歷歷在目。   雙掌運足十二成功勁,口中猛喝一聲:怪手書生向你索命來了!掌隨聲出,勁勢之強,足可推平一座小山丘,放眼武林,恐怕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這一擊。   鐵塔怪魔一心注意著指揮手下徒眾門人,向夾巷內的怪手書生攻擊,在他的心念之中,怪手書生既然敢公然的大搖大擺進入這巷道,在這種駭人聽聞的瘋狂攻擊下,一百個也得報廢,正自得意不已。   原來怪手書生司徒文,直奔九疑山之際,天毒門總壇,早已得到報告,因為掌門令主,已率一眾高手下山,雖已飛鴿傳書,但遠水不能救近火,代令主蛇魔崔震,曾是司徒文手下亡魂,知道現存的高手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又鑒於以前數次交手中,怪手書生竟然不畏絕毒,連三刻絕命散那等毒絕天下的毒,都傷不了他,那白骨坳中原有的佈置,決阻止不了他,集眾計議之下,由鐵塔怪魔率眾在絕壁夾巷之上,設下埋伏;自己則在總壇內另設奇謀。   且說鐵塔怪魔正在得意之際,乍聞喝聲起自身後,不由亡魂皆冒,他真猜不透司徒文到底是人還是神。   是人,哪裡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身手,正待   但來不及了。   一片幾乎有如實質的罡網勁幕,已狂捲而來。   威勢之強,他連夢都沒有夢到過。   轟!的一聲,一座鐵塔已如狂風掃落葉般的,被擊落數百丈深的夾巷之內,連哼都來不及呼出。   司徒文雙目赤紅如火,繼續向前飄去。   那些天毒門人,一面不斷的拋落火球,一面高聲叫嚷謾罵,如果怪手書生就此殞命,這件功勞豈同小可。   殊不知煞星已經照命。   數聲慘號傳處,那當頭的五人,突然翻落夾巷火海之中,近身的人,不由驚魂出竅,放眼四顧,卻又不見人影。   難道這五個人是被鬼推落不成?   倏然   慘嗥之聲,此起彼落,而人,也不斷的從壁頂翻落。   奇怪,難道大白天出鬼不成?   一時之間,壁頂上近百的天毒門徒,就這樣慘嗥一聲翻落巷內的,已有十之七八,其餘的,唬得屁滾尿流,亡命而逃。   人走盡後,三大之外,突然出現一個俊美絕倫的青衫書生,眉目之間,煞氣濃重,腰橫烏光閃亮的鐵笛。   他是誰   正是怪手書生司徒文,他掌斃鐵塔怪魔之後,閃掠到眾人身後,利用壁頂偏生的虯松,隱住身形,滿地松子,俯拾即是,一出手就是五粒,粒粒皆中命門大穴,手法之妙認穴之準,令人歎為觀止。   沿壁頂前行,一里之外,突現一片盆地,盆地中寸草不生,全是黃土,土地上白森森一片骸骨,無法計數。   他一見之下,不由毛髮悚然,心裡直冒寒氣。   哪裡來的這多白骨骷髏?   循山壁而下,到了盆地邊緣,細一辨認,不由啞然失笑,哪裡是什麼白骨,儘是些壘壘白石,一半埋在土中,遠處一看,活像些散拋的白骨,想來白骨坳即由此得名。   他落身之處,正當巷道入口,只見一塊木牌,上面寫著:七步斷魂四個斗大紅字。   司徒文微微一怔之後,不屑的冷哼一聲,順手一掌揮去,木屑紛飛中,那塊使人驚悸的木牌,已被擊得粉碎。   大踏步向前走了七步,胸頭忽有一種窒塞之感。   不由大感詫異,四周並無異狀,這是什麼邪門?   但,剎那之後,那窒塞之感又逐漸減除。   危言聳聽!他自言自語說。   其實,這入口之地,已為天毒門在地上佈了七步追魂毒粉,毒粉沾身,不出七步,就得七孔流血而死   只因司徒文本身因服過九品蘭實之故,無形中具備了一種抗毒力,所以未受其害。   放眼望去,盆地盡頭,一片房舍儼然,但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心內不由暗自嘀咕,不知對方在弄什麼玄虛。   司徒文撮口一聲長嘯,嘯聲清越昂吭,震得四山回應,久久.不絕,嘯畢,身形乍展,如一縷輕煙般向那一片房舍飄去,看得暗中伏匿的天毒門眾人,心搖膽顫。   轉眼之間,已達那片房舍之前,放眼望去,不下百餘間之多,他認定居中一座高大宏偉的廣廈飄去。   奇怪   偌大一片房舍,靜悄悄的,毫無半絲聲息,也看不到半個人影,配上眼前狀如白骨的壘壘白石,陰林之氣懾人。   他停下身形,佇立廣廈之前。   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堂堂天毒門總壇所在地,竟連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真令人莫測高深。   躊躇半晌之後,他緩緩自腰間抽出鐵笛,信手一陣疾掄,一陣蝕魂懾魄的嗚嗚怪嘯,應手而起,尖銳淒厲似要撕裂人的心肝似的,加上四谷齊應,白骨坳中,頓時籠罩一片慘霧愁雲,有如末日來臨。   可是   四周仍然寂靜如死。   這時,夕陽衡山,薄暮晚景,更顯得分外的淒涼恐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難道就這樣罷手不成!   他暗中作了決定之後,收回鐵笛,蓄足功勁,以防不意的襲擊,一步一步,向居中那座廣廈行去。   暗中,有人在額手稱慶,沾沾自喜。   因為他們眼看著那小煞星,已慢慢走向死域。   司徒文茫然不覺,仍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去。   司徒文也覺出空氣有些不對,但他志切如海深仇,一意一心的要找天毒尊者索還血債,心中已被仇恨之火充滿,根本不再顧及其他,如果他能冷靜的一想,也許他能想得出一些端倪,而不會冒失的胡闖。   近了!   廣廈之前,影壁上,繪著一條丈餘長的大蜈蚣,栩栩如生,張牙舞爪的,似要飛出來噬人。   轉過影壁,一間佈置輝煌的大廳,呈現眼前。   畫棟雕樑,簷牙高聳,龍飛鳳舞,氣派十足。   暗中的人,心跳加速,他們計算,只要怪手書生再前行三步,跨入廳中,則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這一代奇才,將會粉骨碎身   危機千鈞一髮   如果司徒文再走三步,跨入廳中,後果不堪設想。   但   他截然不知,生命已危在旦夕,他是在向死神靠近。   他仍然緩緩前行   一步   兩步   再要一步,就可跨入廳中。      當他右腳一提,正準備跨入的一剎那   驀然   少俠止步!   急喝聲中,一條人影,疾逾電閃,向他射來。   司徒文不由一怔,縮回右腳,疾向後飄退五尺。   一個身著天毒門服色的少年,已立在他的身前,一臉惶急之色,目光炯炯的看著司徒文。   暗中人正慶詭計得售,卻不料變生肘腋,竟然有人窩裡反,把小煞星硬從死神手裡拉回,功敗垂成,恨得目中噴火。   司徒文愕然看著面前的天毒門徒,眼露驚疑之色。   那人卻已開口沉重的道:少俠可否認識無影客?   無影客三字,如三柄重錘,重重擊在司徒文的心上,往事電閃心頭,無影客(即第一集書中的蒙面客)曾經數次救他脫離魔爪,對他有救命大恩,最後為了向他道出殺父毀家的仇人姓名,而死於天毒門的天毒法牌之下,他對此事,永銘肺腑,焉能不識,但他一時之間,猜不透對方用意,冷冷答道:無影客前輩,對在下有救命大恩,當然認識!   他正是家師!   什麼?   家師!   他已死於天毒法牌之下!   這個我知道!   你阻我是什麼原因?   廳中埋有烈性炸藥,天毒門犧牲一座廳堂,換取你的一條性命!   司徒文一聽,目眥欲裂,殺機陡起,但仍懷疑的問道:你告訴我是何用意?   那少年淒然一笑道:願少俠誅除元兇為家師復仇,我我自愧無能!   說完,向司徒文又疾推一掌,上個倒縱,竄入廳中。   司徒文不虞有此,急切中又退了數步,待到明白是一回什麼事時,已來不及了   一聲轟天巨響,聲震霄漢,木石飛揚,煙硝迷漫,司徒文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閃射過影壁之外。   一看,一座華廳,已齊根倒坍,面目全非,數條人影,自一側飛起。   司徒文殺氣蒸騰,暴喝一聲,疾撲過去。   就在他身形突起的剎那,前後左右,天毒門人紛紛現身,嗖!嗖!嗖!從四周圍上,眼看一場血腥屠殺,又將開始。   司徒文曾受過無影客數次救命之恩,而無影客死在天毒法牌之下,他的徒弟,現在又為了他而被炸得屍骨無存,他對天毒門中人,已是恨入骨髓。   當人影現身的剎那,他飛身疾撲,快逾電掣雷奔,揚手劈出一掌,這一掌,以八成功勁拍出,快疾如電。   突然   斜裡襲來一股勁風,疾勁狠辣,正好撞上他拍出去的掌風,噗!的一聲把他的掌勁消卸了一半。   但餘勁仍然銳不可當,砰!彭!兩聲,已有兩人被擊到地,吐了一地的鮮血,他自己也就勢停身。   一看斜裡襲擊的人,竟然是一個獨臂老人,仔細一辨認,不由哈哈一笑道:蛇魔崔震,今天你逃不了公道。   原來這獨臂人,正是代令主蛇魔崔震。   這時,前後左右,儘是天毒門人,不下百餘之多。   蛇魔崔震以代令主的身份,豈能露怯,陰陰一笑道:小子,昔日白雲莊中,斷臂之恨,老夫無時或忘,加上本門百餘條人命,這一筆血帳,如何算法?   司徒文面如寒霜,眉目帶煞,大聲道:你不配和我說話,叫你們掌門令主與我滾出來!   天毒門眾人,臉色不由一變。   蛇魔崔震氣得老臉煞白,恨聲道:小狗少狂,掌門令主現身之時,就是你授首之期!   司徒文狂笑一聲道:天毒尊者如再龜縮不出,就先把你們這批小丑斬盡,看他出來還是不出來!說完臉上殺機倏濃。   蛇魔崔震心頭巨震,知道這小煞星說得出就做得到。   天毒門眾人,被他這句話,激得眼中冒火,一個個橫眉豎目,狠狠的緊盯著怪手書生。   其中有兩個副堂主,早已忍耐不住,暴喝一聲:小鬼少狂!雙雙縱出,舉掌便劈。   司徒文怒叱一聲:找死!   兩聲淒厲的慘號起處,兩個副堂主腦漿破裂,死於就地,紅的白的流了一地,慘不忍睹。   百多雙眼睛,竟然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   看得眾人亡魂皆冒。   蛇魔崔震,自知今天是不了之局,雖然已經飛鴿傳訊,請掌門今主剋日馳回,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目前,以他的地位身份,他必須出面抵擋。   昔年,他雙臂俱全,尚且不是司徒文的敵手,現在他只剩下一條右臂,而且傳言中,怪手書生功力更為精進,連大漠駝史那等人物,尚且死在他的掌下,何況區區自己,豈不是螳臂當車。   天毒門總壇,頓時罩上濃重的死亡氣息。   蛇魔崔震,把心一橫,暴吼一聲:小狗,我與你拚了。   單臂一搶,狠快無倫的攻出三掌,踢出兩腿。   司徒文冷笑一聲,身形如一縷淡煙,捉摸不定,輕輕避過這一輪快攻,手出如電,一下便扣住了對方脈門。   蛇魔崔震只覺手腕一麻,勁道全失,一隻右腕,宛若被一隻鐵箍箍住,痛入心脾,幾乎痛哼出聲。   一眾門徒,在蛇魔崔震出手之時,正擬一擁而上,豈知念頭還來不及轉,代令主已被制住,不由驚愣住了。   司徒文殺機滿面,向蛇魔崔震喝道:老狗,掌門令主何在?   不知道!   司徒文微一用勁,他不由慘哼出聲,額上黃豆大的汗粒,滾滾而下,目中射出怨毒無限的凶焰。   你到底說不說?   老夫死後,變為厲鬼,也不饒你!   哈哈,有種,那你就去變厲鬼吧!   右手兩指驀出,正想朝他胸前死穴點去   倏地想起、外祖父魔笛摧心尚有一面副牌,落在他手中,天毒門曾利用那塊魔笛摧心令副牌,殘害五大門派弟子,企圖嫁禍自己,因這件公案,自己險些喪命在少林寺高僧慧光老和尚的掌下,同時外祖父離去時嚴囑自己,三牌收齊毀去,現在就只差這塊副牌。   於是   舉起的右手,又緩緩放下。   沉聲喝道:老鬼,我來問你,昔年你所獲的那一塊魔笛摧心令副牌,現在何處,快與我交出來!   蛇魔崔震本已閉目待死,今見對方問起魔笛摧心令副牌的下落,獰笑一聲道:小狗,你問那副牌的下落嗎?嘿嘿   冷笑聲未落,倏然一低頭,張口就向司徒文扣住他的那只左腕嚙去,這一著大出司徒文意料之外。   他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右掌疾揮快逾電閃。   啪!的一聲,紅光迸現,蛇魔崔震一顆頭顱已被擊碎,連哼都沒有哼出,便告氣絕。   天毒門人一個個悲憤填膺,不計利害,亮出兵刃,紛紛攻上,剎那之間,地慘天愁,鬼哭神號。   司徒文想不到,無毒尊者終未現身,難道就此空勞跋涉不成,一股怒氣沖天而起。   心想:我殺盡你這些小的,怕你老的不出來!   當下也不顧及多造殺孽,左掌右指,如湯潑雪散,欺身人叢之中,慘呼狂叫之聲,應手而起,令人不忍卒聽。   慘!   慘!   慘!   天毒門總壇,血流成渠,屍積如丘,腥氣沖天。   眼看不出半刻,這些天毒門人,就要悉數慘死。   驀在此刻   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傳入現場:   住手!   司徒文一怔停手,知道來了高手。   剩下不足三十的天毒門徒,齊齊後退,低頭俯身。   參見祖師爺!   司徒文循聲望去,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驚詫萬分。   鬼娃兒吃了熊心豹膽,敢到我白骨坳中撒野!   聲如巨雷,近在咫尺。   司徒文左顧右盼,仍然不見人影,但又明明聽見天毒門徒眾在喊:參見祖師!奇怪,難道是鬼魅現身。   正自懸疑不決,驀覺一股強勁絕倫的力道,迎面撲來,忙不迭的一飄身,向右橫移五尺。   哼!有兩下!   他這才看清,面前一丈開外,立著一個鬚眉懼白的矮小侏儒,高不及三尺,但兩目神光湛湛,顯見功力深厚。   奇怪!   難道這侏儒形的怪老人就是天毒門的祖師?   剛才那強猛無匹的一掌,竟是這侏儒怪人所發?   他驚詫無已的看著這侏儒怪人。   夜幕低垂,月華未升,四周一片漆黑。   但在一般武林健者眼中,仍無殊白晝。   原來這侏儒老人,年紀已在百齡開外,隱居在白骨坳後山的一個洞穴中,已數十年不履人世,武功超絕,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當年江湖中提起天嬰杜仲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天毒尊者是他的唯一傳人,四十年前,天毒尊者巧獲天毒真銓,而創立天毒門,一時名震江湖。   侏儒怪人天嬰杜仲對天毒門所行所為,不聞不間,數十年來,只有兩次出現總壇。   今天蛇魔崔震不惜炸毀總壇大廳而換取怪手書生一命,不意變生肘腋,竟然有人窩裡反而使功虧一簣。   那爆炸聲驚動了天嬰杜仲,所以才突然現身。   天嬰杜仲看著滿地積屍,不由鬚髮根根直立,雖然身高不及三尺,但也威校畢露,聲如暴雷的向眾人道:掌門人呢?   啟稟祖師爺,掌門令主三日之前率領門中高手下山去了!   復又轉頭怒視司徒文道:娃兒小小年紀,竟這等心黑手辣,屠戮我門人徒眾,老夫數十年不開殺戒,今天要為你破戒了!   司徒文無限悲憤的道:血債血還,談不上心黑手辣!   什麼血債?   令徒天毒尊者,十多年前,因了一柄金吾劍毒殺黑白道高手數十人,這是否算得上梟狡之行?   娃兒今天是為武林正義而來?   也可以這麼說,為了殺人滅口,勾結江湖淫毒婦人幽冥夫人,殘害白道俠義中原雙奇兩家數十口人命,趕盡殺絕,天人共憤!   娃兒出身何門何派?   中原雙奇之後,前來索討血債!   侏儒怪人天嬰杜仲略事沉吟之後,仍然怒氣勃勃的道:不論事情真偽,你豈可濫殺無辜!   司徒文哈哈一笑道:無辜,難道被天毒門殺害的,又是罪有應得?   娃兒意欲何為?   司徒文雙目倏露煞光,咬牙道:殺盡這些為害武林的魑魅魍魎!   侏儒老怪人身形雖小如幼兒,但聲音卻大得怕人,聞言下,一陣桀桀怪笑道:娃兒大言不慚,可是在我老人面前,你還沒有逞能的餘地!說完雙目精芒暴漲,滑稽之中帶著威稜。   他這句話並不為過分,在一般武林人來說,數十年前,真沒有人敢對這小怪人直眉瞪眼的說話,但,今日,碰上這位震撼武林的小煞星,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又當別論。   在司徒文眼中,凡屬天毒門中人,都是他的仇人,而天毒尊者又已下山而去,自己撲了一個空,滿腹怒氣無處發洩,當下氣沖沖的道:不見得!   好娃兒,不見得你就試試看!   聲落,一雙小手揚處,呼的劈出一掌。   噗!的一聲巨響,真氣相撞,激氣成渦,侏儒怪人身體搖了一搖,而司徒文卻退了一步,不由大大凜駭。   侏儒怪人小眼一翻,哇哇怪叫道: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掌隨聲出,勢如排山倒海,隱有風雷之聲。   司徒文這下可不敢托大以單掌相迎,雙掌以八成勁力,平推出,勢如奔雷,罡風激盪,觸體如割。   轟然一聲震天巨響,四山齊應,地下碎磚破瓦暴射狂飛,三丈外的天毒徒眾,失色疾退。   這一掌,雙方各退下,秋色平分。   侏儒怪人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後生小子,竟然有這般深厚的功力,能與他百年修為,分庭抗禮。   司徒文也暗驚這小老人,三尺不到,功力卻高得駭人。   雙方一合即分,一高一矮,互相虎視。   忽見侏儒怪人一個小身軀突然鼓漲如球,比原來粗了一倍,一雙小手瑩白如玉,冒出絲絲白氣,如銀鬚髮根根倒立、目射奇光,貌相猙獰可怖。   司徒文見狀,不由一震,這不是武林失傳的修羅掌嗎?想不到眼前這侏儒小老人。竟練有這種掌功。當下可不敢絲毫大意,勁貫周身,氣充百骸,把玄天神功運到極限,雙掌之間,也同樣冒出濛濛白氣。   但表面上,仍是那樣沉穩自如,沒有絲毫怪象。   他要以玄天神功,來對付武林失傳的修羅掌。   雙方都存著一擊奏功的心思,蓄足全部修為內力。   天毒門徒眾一個個屏息靜氣,準備大開眼界,他們幾乎忘了雙方是生死之敵,而是在欣賞一種罕世奇功。   靜   靜得可聽見雙方的呼吸聲。   一輪明月,從山巔升起,清輝朗照,坳內一片銀白。   月光照亮了每一個場中人的臉,同時也灑落在廳前影壁之外的那些積如山丘的屍身上。   血   凝結了,在月光之下,像一窪窪的黑水。   場面淒清恐怖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仍然沉凝萬分的對峙,彼此知道遭逢了生平勁敵,誰也不敢大意疏神,這一台關係著生和死。   一聲淒厲刺耳的梟嗚劃空傳來,扣動了每一個人的心弦,不知是預示凶兆,還是弔唁死者。   這一刻的空氣,似乎是凍結住了。   就在這萬分緊張的當口,五條人影已悄沒聲的縱落當場,停身三丈之外,面帶陰森冷笑,注視著場內的一對。   是五個女子!從她們的身形上可以分辨得出。   她們是誰?   雖說是聲息全無,但仍然瞞不了耳聰目明異乎常人的怪手書生,但他不敢分心旁騖,他要面對決定生死的一搏。   驀然   場中一大一小極不相襯的一對,同時發難。   各以畢生修為內力,全力推出一掌。   一方蓋古逾今的玄天神功,驚神泣鬼。   一方是武林失傳的絕學修羅掌,石破天驚。   一個具有百年修為,武林罕見。   另一個奇緣迭遇,功深似浩瀚大海。   一聲地坍山崩的巨響,撕裂了靜寂的夜空。   震得場周眾人,耳膜欲裂,氣翻血湧,不迭倒退。   嘩啦啦!一片聲響,那道影壁竟然被震倒坍。   司徒文登登登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覺眼花耳鳴嘴角緩緩溢出一縷鮮血,但他又搖晃著站起身形。   三丈之外地上,躺著一個狀如幼兒的小老怪物,如銀的頭髮,已被鮮血染成醬紫之色,他死了。   死在傾古凌今的玄天神功之下。   司徒文笑了,是淒然的笑,看著那侏儒怪人天嬰杜仲小小的屍體,心中微覺不忍。   他極快的掏出三粒龍虎續命丹納入口中。   場外眾人一個個呆若木雞,望著那恍若天神下世的怪手書生呆呆出神,他們見識了百年難逢的功力。   這時,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向司徒文身後飄來,另外四條人影,緩緩跟進。   在明媚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得出那嬌小纖細的人影,竟是一個風華絕代,柔媚入骨的三十許麗人。   身後,是四個醜惡的老婦,有一個手中,還抱著一個白衣少女,嬌軀虛軟的下垂,她敢是受了傷,或是   司徒文兀自未覺,死神已向他招手。   近了!   嬌小人影,已迫近到他身後不及一丈之地。   一雙玉掌,倏告揚起   如果讓她得手,司徒文以受傷之身,立即就得殞命當場。   不料,就當她的玉手甫告上揚的一瞬,忽然失去了司徒文的身形,她電疾前縱,轉身,果然方已閃到身後。   這種神鬼不測的身法,使她感到一絲寒氣冒上心頭。   司徒文在對方從身後欺來的時候,因尚沉湎於對方才石破天驚的一招,確實不曾注意,及至對方玉掌上揚的剎那,一眼瞥見被月光投射在地面上的暗影,瞿然而覺,遽施煙雲飄渺步,一晃,反而欺到對方身後,正待   豈知對方確實夠厲害,應變之速,令人咋舌,就在司徒文一閃而沒的剎那,身形電閃前縱,再行回身,險險避過身後的猝襲。   因她眼前人影既杳,那身後是無疑的被人欺近。   如此一來,雙方成了面對面之局。   司徒文看清眼前來的,竟是那脫出陰龍磷海的幽冥夫人時,不由殺機立熾,自己正愁沒處找她,想不到她卻在這時趕了來,豈非是天從人願。   這時,那些殘餘的無毒門徒眾,已滿懷悲憤的抬起他們的祖師天嬰杜仲的小身軀,向後退去。   原來幽冥夫人對於幽冥教中一切厲害殺著,瞭如指掌豈會被困,只因愛女幽冥公主任慧珠已傷在司徒文手下,被安置在轎中,是以她不敢離開轎子半步,否則。幽冥教中人即使再多些也無法得手。   待到陰龍磷海施出,她疾抱起轎中昏迷不省的愛女,連同轎前四丑,仗絕妙輕功,險險脫出。   她本想立即前往天南玄陰谷幽冥教總壇,但因愛女內傷頗重,急須覓地療傷,這才疾奔白骨坳,不想碰上怪手書生尋仇。白骨坳中,已是血腥遍地了。   司徒文國眥欲裂的瞪視著血海仇人幽冥夫人,暗中強忍傷痛,蓄勢運勁,恨不能一掌就把她劈死。   幽冥夫人臉含陰森冷酷的笑意,眼中射出兩縷碧綠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司徒文看。   漸漸,那碧綠眼神,愈來愈盛。   他似已覺出對方眼神有異,但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使他不得不看,非看不可,漸漸,眼前的幽冥夫人已不復存在,站在面前的,卻是那與他曾結合體之緣的雪山魔女睜著一雙消魂蝕骨的媚眼,在對他癡笑。   肌理細膩,賽雪欺霜,曲縷玲瓏,胸前雙峰隱現。   他不禁綺念橫生,慾火頓熾,臉如朝霞,一步一步向雪山女欺去,口中發出夢吃般的聲音。   蘭姐,你能原諒我嗎?自從遇到五嶽散人之後,我才發覺我錯怪了你,我多麼的不該,我愛你呀!蘭姐!   忽然,眼前的雪山魔女風情無限的嫣然一笑,白色宮裝不解自脫,露出一身粉紅的內衣,柳腰款擺,雙峰亂顫,肥臀輕搖如浪,更覺風情萬種,妙相畢呈。   司徒文慾火如焚,醜態畢露,兩手環張,作摟抱之狀,口中不停的喚著蘭姐!就要撲上身去。   驀在此刻   一聲如乳鶯般的嬌啼:媽!   司徒文被這一聲嬌喚,喚回了靈智,俊目掃處,眼前哪是什麼蘭姐,只見幽冥夫人,滿臉殺氣,猙獰可怖,一隻玉掌,距離自己的天靈大穴不及五寸。   危機千鈞一髮。   司徒文無暇深思,全身向後疾仰,右手二指,快途電閃的點向幽冥夫人拍向天靈大穴的腕脈。   應變之速,駭人聽聞。   幽冥夫人眼看對方已被自己的天魔法眼所迷,有死無生,不料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間,出手反攻。   如不撒手,一條手臂準得報廢,她生平最是珍惜羽毛,以武林第一美人自期,當下恨哼一聲,後飄五尺。   原來那一聲媽,是發自幽冥公主任慧珠之口,她本受傷極重,被轎前四五之一的黑羅剎抱在手中,但對場中的一切,卻看得很清楚,眼見司徒文即將傷在她母親的手下,不由脫口叫了一聲媽,這一聲媽不啻把司徒文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司徒丈兩指點空,也同時飄身後退五尺。   他猛然記起在黃葉山莊石窟之中,他險些著了天毒尊者的道兒,幸得雪山魔女李玉蘭及時趕到,方解了一難,他清楚的記得雪山魔女的那句話:這是天魔眼功,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入魔,但定力深的   他不禁慚愧汗下,自己的定力竟然如此不濟。   幽冥夫人一退之後,面上陰冷之氣更濃,眼中碧光又熾,較前更盛,她明明聽見愛女的呼喚,但眼前的事,關係著她的生死和天毒幽冥兩派未來的命運,她必須要除去這條禍根,連看都不看女兒一眼。   司徒文抱元守一,鎮定心神,對那碧綠奇光,視若無睹,俊目中神光湛然,如賽芒利剪般,直射幽冥夫人。   女魔,今天是你授首之期,如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話落,墓地欺身上步。   幽冥夫人陰森森的一笑,道:小鬼,少發狂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週年忌辰!   司徒文冷哼一聲,閃電般攻出一掌。   這一掌因用力過猛,不覺引動了傷勢,只覺內腑如針扎般刺痛,面上不由一變,幾乎哼出聲來。   方纔司徒文與天嬰杜仲全力對掌之時,雖然擊斃了對方,但自己也受傷不輕,幽冥夫人早知司徒文已經受傷,卻不深淺如何,此刻見狀,哪得不色然而喜。   面上笑容未改。雙掌亦自迅快無儔的推出。   噗!真氣相接,發出一聲巨響,幽冥夫人退了一步,而徒文卻踉蹌退了五步之多,方才立穩身形。   幽冥夫人眉目帶煞,不屑的冷嗤一聲,不讓對方有緩手機,緊跟著飄身上步,又是一掌椎出。   一道陰寒冷飆,挾如山潛勁,匝地捲出。   司徒文雙目盡赤,強按捺住痛楚,咬牙以十成功勁推出一掌,他雖在受傷之後,但這一掌的勁道仍然十分駭人。   沙石激射之中,又是一聲巨響,雙方各退三步,但司徒文悶哼出聲,一口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他微一怔神之後,狂吼一聲:女魔納命來!   出手連攻五掌,這五掌儘是玄天掌法中的精奧招式,迫得幽冥夫人連退了五個大步,方始險險避過。   小鬼,你想拚命了是不是?   女魔,我要剝你的皮,剜你的心!   司徒文若不是因為和侏儒怪人天嬰杜仲以畢生的功力對了那一掌,內腑巨震受傷的話,幽冥夫人絕對不是她的敵手,這一點幽冥夫人也知道得很清楚。   她看準了他因受傷致使功力打了折扣這一弱點,立定主意,今晚非得把他毀掉不可,否則的話,等他功力恢復之後,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她故意讓他消耗真力,等到差不多時,再遽下殺手,存心之毒辣,可見一斑。   小鬼,咱們之間的這筆血債,看起來要變成來生債了,今生今世,你是討不回去的了!   司徒文恨聲道:女魔,你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聲音未落,人已如鬼魅飄身般欺近五尺,兩股白濛濛指風,閃電般向幽冥夫人上盤死穴射去。   身法出手之快捷凌厲,驚世駭俗。   任你幽冥夫人武功高絕,也有措手不及之感,不由驚呼出聲,電疾飄身,雖已避過要害大穴,但衣袖卻已被洞穿了兩孔,唬得冷汗直冒,花容失色。   就在幽冥夫人驚呼出口之際,三條人影,閃電般向司徒文身後射來,同時各劈出一掌。   挾勁風,迅猛無儔。   司徒文雖說是受傷之後,但他的功力,豈可小覷,覺出身後風聲有異,身形一閃,橫移三尺,就移身之勢,已轉過面來,一看,是轎前四丑中的三丑。   心一橫,雙掌挾畢生勁力,猛然推向三丑。   這挾畢生功勁的一掌,勢可撼山拔岳。   他的心意是殺一個,少一分阻力,以便全力對付女魔。   轟的一聲巨震,慘號倏傳,三個醜怪婦人,各各噴出一股血箭,被震飛三丈開外。   而他自己也因這一掌用勁過猛,傷勢陡然惡化,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身形也踉蹌退了一步。   小鬼休得傷人!   他身形未穩,幽冥夫人的兩股刺骨寒颶,已告臨體,急切中,身形連晃,但仍被扣中了一絲,又是一個踉蹌。   幽冥夫人這一掌,可以說快比閃電,但仍被他閃過,不禁凶焰陡熾,殺機頓現,嬌喝一聲:這一掌要你早赴黃泉!   玉掌揚處,掌心之中,竟然冒出磷磷鬼火,雙掌詭譎絕倫的連連閃晃,刺骨寒飆,頓時瀰漫了兩丈方圓之地,並雜有腐屍惡臭之味。   司徒文暗叫一聲:九幽奪命掌!   驀然展開煙雲飄渺步法,身形如一縷淡煙般,電閃飄開,詭異絕倫,使人無從捉摸。   幽冥夫人滿以為這一掌劈出,對方不死也得重傷,她自出道以來,還沒有人能安然避過九幽奪命掌的一擊,原因是名為一掌,其實是九掌一氣攻出,而每一掌俱從不同的角度發出,所以近身兩丈以內,全是掌風範圍,而這掌風之中含有腐屍絕毒,只要被沾上一絲絲。就無可倖免。   豈知掌勢才出,對方身形頓沓,芳心不由巨震,看來這小鬼的功力,放眼江湖,可能已尋不出敵手了。   若不乘他受傷之際除去,將來天毒幽冥兩派可能要冰消瓦解在他的手下,心念之中,又狂攻而上。   司徒文忍住摧心裂肝的內腑傷痛,展開煙雲飄渺步法,在漫天掌影寒飆之中,飄忽閃晃。   但令他受不了的乃是那刺鼻的腐屍惡臭,薰得他頭暈目眩,臟腑翻騰,俊面由白轉青,由青轉紫。   他心頭電轉道:自己此刻受傷極重,同時對方難保沒有其他厲害殺著,不要仇未報成,落得九泉含恨,我何不忍一時之氣,讓這女魔再多活幾日,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想到這裡,立萌退志,身形連連閃晃,如電閃般飄蕩迴旋,如幽靈般時隱時現,幽冥夫人被攪得眼花迷亂,一怔之後,驀覺眼前人影早沓,急收勢停身。   定睛望處,如銀的月光之下,一縷淡影,向後山電射而去,只這眨眼的工夫,已去了百丈開外。   眼看追不及,氣得嬌軀亂顫,花容煞白。   天毒門徒眾,一部分招呼幽冥夫人母女等到後廳安頓,另一部分,苦著臉去收拾掩埋滿地積屍。   這一戰,天毒門留守的兩百多人,差不多死亡殆盡,還陪著毀了總壇大廳,白骨坳中,頓呈一片淒冷陰森。   三天後   天毒尊者得訊率眾馳回白骨坳,得悉總壇被怪手書生一個弄得面目全非,留駐總壇的弟子差不多全部死難,連師父侏儒怪人天嬰杜仲竟也死在對方掌下,氣得三屍暴跳,七竅冒煙,目眥欲裂。   於是   下令搜山,白骨坳周近五十里,全被搜遍,仍然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自己一面弄得人仰馬翻。   第二天,留置一部分弟子,處理善後外,會同幽冥夫人及轎前四丑,和門中數十高手,浩浩蕩蕩重行下山,一方面是探查怪手書生下落,另一方面是協助幽冥夫人赴天南玄陰谷接掌幽冥教。   幽冥公主任慧珠因傷創初癒,被留置總壇。   且說怪手書生司徒文,那日施展天馬行空輕功絕技,以電閃雷奔的快捷速度,馳向後山密林之中。   因傷上加傷,又妄用過度的真力,越過兩座峰頭之後,已然不支暈死倒地,一日一夜才又悠悠醒轉。   他採了些野果充飢之後,急於覓地療傷。   居然被他找到一株中空的巨樹,樹身離地兩丈之處,有一個僅容一人鑽入的小洞,洞內寬約七尺方圓。   他小心地用枝葉遮住洞口,然後藏身洞內,運功療傷。   天毒尊者率眾搜山之際,竟然沒有被發現。   四天   在運動入定的人來說,也許只是一瞬。   司徒文運動完畢,但覺全身真力充沛,較前更盛,一個軀體似欲飄然而起,他知道,他所服的九尾狐內丹經這一次劇烈搏鬥後,已完全被自己吸收無餘,功力又進了一層。   他緩緩睜開眼來,但覺陽光耀眼,心中不由一震,自己分明記得入洞之後,已把洞口封掩,何以現在豁然洞開,竟然有陽光射入,莫非   心念之中,疾射而出,剛剛站穩身形,鼻孔裡忽然嗅到一縷幽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沁人心脾。   他不由大奇,這香味何來?俊目掃處,身後兩丈之外,一個絕色美女亭亭而立,滿臉俱是淒怨之色。   那女子赫然正是幽冥公主任慧珠。   司徒文乍見眼前的絕色美女就是血海仇人幽冥夫人的女兒時,一股殺機,又陡然升起。   冷笑一聲,驀地欺身過去。   你要做什麼?   燕語鶯聲,委婉動人,他不由心裡一蕩,身形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但一轉念之後,又復冷冷的道:我要殺你!   幽冥公主粉臉遽變,顫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的命!   這句話直如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心房。   為什麼?   到黃泉路上,將來你那毒如蛇蠍的母親會告訴你!   幽冥公主淒然一笑之後,緩緩說道:我曾被你掌擊而成重傷,幾乎送命,但我不恨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   如果方才當你在樹洞中運動未醒之際,我只要一個指頭,你現在就不會活著站在這裡對我說這樣的話!   這是實情,一個時辰之前,她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   那你為什麼當時不下手殺了我?   我沒有理由要殺你!   司徒文不由怔住了,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但為什麼要有那樣一個淫毒的媽媽呢?   是的,他也同樣沒有理由一定要殺她。   罪   只在幽冥夫人一人身上。   這善良的姑娘是無辜的。   但想起慘死的一家人,和慕容伯父全家,無極老人等,他們也是無辜的,而竟被劍劍誅絕,一絲善念又被淹沒。   你不殺我,那是你的事,但我要殺你!   幽冥公主臉上浮起一絲異樣的表情,一雙秀目不停的流轉,似在思索一件重要的事,半晌之後;幽幽的道: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但我有一個請求!   司徒文詫異萬分的道:什麼要求?   你能答應我嗎?一臉楚楚動人之色,我見猶憐。   司徒文猶豫片刻之後道:那可不一定,你說說看?   請求你放過我的母親!   司徒文劍眉一揚,臉罩寒霜,厲聲道:辦不到!   她不由嬌軀一顫,惶然道:你一定不放過我的母親?   不錯!為了血仇,也為了天下蒼生!   兩滴淚珠從她的腮邊滾落,宛若帶雨梨花。   司徒文躊躇了半刻之後,終於道:姑娘,你是善良的,我答應不殺你,你去吧!   她這時芳心盡碎,她竟然一見鍾情,愛上了他,而他卻又是自己母親的對頭冤家,互相要置對方於死地。   她怨恨蒼天,何以要安排給她這樣慘酷的命運。   她也曾暗恨過母親的陰殘作風,但母親畢竟是母親,她曾享受到任何一個母親對她們的子女所付出的完整的愛。   雖然她的美可以令任何一個人為之傾倒,但,他毫不動心,他心中充滿了仇恨,殺機。   看到她,使他想起了被自己誤會的雪山魔女,江湖傳言,她已落入五大門派之手,被擒回峨眉,生死不明。   他在心裡發誓,要救出她。   他也聯想到,那下落不明的未婚妻公羊蕙蘭姑娘。   幽冥公主幽幽的長嘆一聲之後毅然道:你如果傷了我的母親,我不饒你!   司徒文面凝寒霜的回道:在下只知血債血還,一切在所不計!   你不想到冤冤相報的可怕?   任姑娘,在下說過一切不計,再見!   他心切親仇,不願多所耽延,見字方落,人已在十丈之外,如一縷輕煙般,再閃而沒。   身後傳來一陣淒怨欲絕的悲泣。   司徒文身形似電,疾朝白骨坳天毒門總壇疾射而去,一個時辰之後,他又到了白骨坳中。   但他又撲了一個空,他所尋找的對象,已然在一天前下山去了。   盛怒之下,他又展開了瘋狂的屠殺,白骨拗中,鬼哭神號,一片血雨腥風,逃生的不足十人。   熊熊的火焰,吞食了天毒門所有的建築。   他一不做二不休,在入口的絕壁夾巷頂上,他推下了無數巨石,填塞那入口夾巷。   他做完這些事之後,撮口發出一聲如龍吟般的長嘯。   嘯聲中,一條青色人影,以驚世駭俗的速度,疾馳下山。   司徒文默計,幽冥夫人前往天南玄陰谷接掌幽冥教的時間,她聲言是一個月,現在距一月之期尚遠,大可不必緊趕疾馳,他斷定屆時天毒尊者也必到場,正好一網打盡,快意親仇。   怪手書生四個字,在江湖中已是紅了半邊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言中,怪手書生的武功已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放眼武林,已找不到對手。   他為了不願驚世駭俗,特地選購了一匹駿馬,把那惹眼的鐵笛貼身收藏,取道南下。   於是   南行的官道上,出現了一個丰神絕世,如玉樹臨風般的俊美書生,配上白馬銀鞍暖帶輕裘,儼若天橫貴胄,遊學士子。   他這時的功力,已到了神儀內蘊,由實返虛的內家至高境界,看上去平平無奇,俊秀文弱。   誰會知道,這貴介公子般的俊品書生,就是名震武林,黑白兩道聞名顫慄的怪手書生司徒文呢!   但,有一個奇怪的特徵,就是他的右手,一直隱於袖中。   磨磨!蹄聲中,他順官道緩緩馳行。   真是人如玉,馬如龍,羨煞多少路人。   驀然   兩條人影,從前道之上,行雲流水般飄來,看似緩慢,其實快極,眨眼之間,已臨切近。   司徒文一看,就知是絕世高手。   但,可煞作怪,那兩條人影,竟然不閃不避的直迎著馬首飄來,其疾如電,眼看著人馬就要撞在一起。   司徒文心中一動,莫非又是衝著自己來的。   不唯不勒住坐騎,反而將韁繩一帶,催動坐騎。   就在這人馬即將撞在一起的剎那之間,那兩條人影,倏地發出一老一嫩的兩聲哈哈,如流星般,從他的頂上劃過,竟然不帶半絲聲息,這一分身手,端的驚人。   電光石火的一瞬中,司徒文已然看清這兩條人影是一個年青書生裝束的男人,和一個銀髮蟠然的老太婆。   哈哈!之聲入耳極熟,倏地想起兩人是誰。   一拍馬頸,那馬兒乖乖停下身來,而人卻從馬鞍之上電射而起,疾趕那前行的一老一少兩人。   只這眨眼的工夫,那兩條人影,已在三十丈開外。   司徒文身輕如一根羽毛,只見一縷輕煙逝處,兩個起落,已輕靈妙曼的超越兩人頭頂,落在十丈之外。   咦!隨著驚咦之聲,兩人乍然停身。   估不到武林中竟還有輕功能超過自己夫婦的。   兩人非別,正是那情無雙怪不老鴛夫婦。   兩位別來無恙,幸會!幸會!   情天雙怪驚異的瞥了司徒文一眼之後,相視一笑。   夫人!我們輸了一招!   相公此語為何?   小子一眼就認出我倆,而我們卻看不出是他,差點當面錯過,豈不是等於輸了一招。   老婆子身形一陣扭捏,堆滿皺紋的兩頰,一陣顫動,嘴一咧,露出幾個黃牙,桀桀一笑道:相公,這小窮酸,當日一副什麼形象,今天穿著打扮得宛若貴介公子,當然咱倆要走眼了!   情天雙怪這麼一唱一和,根本就不把司徒文放在眼內,他焉能不氣,當下重重的朝鼻孔裡哼了一聲道:在下正在尋找兩位,不想恰在這兒碰上,幸會!   不老書生不屑的道:你要尋咱老兩口子?   不錯,昔日拜領三掌,無時敢稍忘!   哈哈哈哈!不老書生一陣震天狂笑之後,說道:娃兒好記性,咱們彼此彼此,我也正要找你!   找我?司徒文不由大感奇怪,對方居然也在找他。   不老書生面色陡寒,沉聲道:五嶽散人,可是死在娃兒你的手下!   司徒文毫不為意的答道:嗯!有這麼回事1   你既然承認,那沒得話說了!   司徒文面現驚疑之色,不明對方說這話的意思。   老婆子雙目一瞪,兩股冷電般的寒芒,逼射而出,道:娃兒可知道五嶽散人是我老倆的什麼人?   這個卻不曾請教!   正是我倆的徒兒,娃兒膽子不小!   司徒文心中不由微震,原來被自己劈死的五嶽散人竟是這兩個老怪物的徒兒,當下冷冷的答道:那兩位是尋仇來了!   老婆子凶睛一瞪,怪叫道:呸!不知死活的娃兒,憑你也配我老倆尋仇!   那兩位的意思   老婆子忽轉頭向不老書生道:相公,你說該怎麼辦?   不老書生淡淡的道:夫人!咱倆久已不開殺戒,要他自盡算了!   司徒文肺都幾乎要氣炸,劍眉一挑,高聲道:要誰自盡?   不老書生一皺眉道:咦!場中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   司徒文仰天一陣哈哈狂關,笑聲高亢入雲,有若龍吟虎嘯,震得四外木葉,蕭蕭而落。   情天雙怪被這笑聲震得臉色一變。   不老書生虎吼一聲道:娃兒,你笑個什麼勁?   我笑兩位年紀這般大了,還這麼愛說笑話!   什麼?笑話!誰說笑話?   司徒文不屬的一撇嘴道:憑兩位一句話,要我自盡?   老婆子桀桀一笑道:要你自盡,是我老人家抬舉你!   哈哈!抬舉,可是我司徒文現在還不想死哩!   小兄弟!實在的,你可千萬不能死,眼前就有一檔子事,等著你去辦!隨著話聲,五丈之外一株楓樹之後,走出一個精癟枯瘦的白髮土老頭兒。   老哥哥!司徒文高興的喚了一聲。   情天雙怪緩緩轉頭過去怒視來人,心中可滿不是意思,想他倆的功力,竟然沒有發現五丈之外,藏匿有人。   老頭兒一搖三擺的走了過來,一點首道:在下千手神偷章空妙這廂有禮!   說完不待對方回答,笑嘻嘻的就往司徒文身邊靠去。   老哥哥,這次家母家姐,有勞護送!   嘻嘻,小事一件,不值一提,放心,諸事妥貼!   謝過老哥哥!   唉!你怎老是喜歡酸溜溜的!   千手神偷,臉上笑嘻嘻的,心裡卻在嘀咕,情天雙怪武功高深莫測,小兄弟少不更事,怎的又去惹上了這兩個老怪物,看來今天又是一場不了之局。   小兄弟,現在有一件事急須你去了結,刻不容緩,我看這裡的事,還是待   老哥哥,無論什麼急事,待會兒再談!   千手神偷一怔,心裡罵道:好哇,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惹這兩個怪物,我看你怎麼得了!   不老書生面寒如冰,冷聲向千手神偷叱道:小偷兒,知事的趁早滾吧!這裡沒你的事!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道:我與這小兄弟向來是秤不離錘,嘻,和兩位一樣!   這句話可謔之又謔,對方是一老一少,而他與司徒文也是一老一少,比喻得恰到好處。   老婆子怒叱一聲道:小偷兒,你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情天雙怪武功高絕,輩分極尊,誰敢當面開其玩笑。   干手神偷退了一步,雙手連搖道:哪裡話!哪裡話!花花世界,十丈紅塵,我老頭子還有些不忍捨棄,雖說兩鬢如霜,但還想多喝幾天酒!   司徒文不禁莞爾。   老婆子年紀雖老,火氣卻大,大喝一聲:你找死!   人影晃處,兩隻雞皮滿佈的手爪,已快逾飆風的抓向千手神偷的上盤十二大穴,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千手神偷,平生以輕功身法,稱絕武林,雖然功力也許稍遜於對方,但豈能容對方得手。   身形滴溜溜的一旋一轉,捷逾鬼魅般的人已在一丈之外。   這一手,司徒文也不由歎服。   老婆子兩爪抓空,更加怒不可遏,嗖!的一聲,凌空而起,直升五支之高,一個倒轉,變為頭下腳上,兩手箕張,如一頭巨鷹般,向千手神偷當頭撲落。   千手神偷卻是識貨,知道這是老婆子成名絕技盤空十打,江湖中能避過這盤空十打的,還沒有幾人。   剎那之間,只見狂飆漫空,疾勁呼嘯。   老婆子一個身形,在空中翻騰閃掠,兩手奇幻無比的忽掌忽指,凌厲狠辣兼而有之,的確有風雲變色之勢。   迫得千手神偷,如水中游魚般浮沉穿插連閃急晃,驚險迭出。   司徒文目不稍瞬的緊盯鬥場,全身已蓄足功勁,他準備老哥哥萬一遇險,他就要   這盤空十打,全憑一口真氣,在空中盤旋衝撲,連續施招,藉那勁氣鼓蕩之力,維持身形不墜,但顧名思義,只以十招為限,十招一過,就得落下地來。   千手神偷憑著他超絕的輕功身法,一味閃避,無論他如何閃掠飄晃,對方始終不離頭頂方丈之內。   司徒文一面暗暗納罕,一面卻在思忖破解之法,不過憑他的蓋世功力,即使硬碰硬打,對方也莫奈其何!   轉眼之間,盤空十打已然施完,老婆子呼的一聲縱落地面,面容難看至極,望著干手神偷道:小偷兒,老身生平所遇敵手,都沒有人能在盤空十打之下走出八招,能全接下的,你是第一人!   千手神偷用衣袖一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恢復嘻嘻哈哈之態,大搖其頭道:罷了!罷了!我千手神偷章空妙,被人迫得全無還手之力,還是破題兒第一遭。   不老書生早已候得不耐,這時見雙方已經停手,身形晃處,驀地欺近三步,厲聲向司徒文道:娃兒,難道要老夫親自出手!   司徒文見對方咄咄相逼,不由怒火倏升高聲道:要出手就請出手,在下一力接著!   不老書生臉色又是一變,轉口道:娃兒,如你能交出玄天秘篆,自殘一臂,你殺我徒兒的事,就此一筆勾銷,如何?   司徒文不禁氣往上衝怒極反笑道:忝在武林一脈,尊你一聲前輩,如何會說出這等令江湖人齒冷的話來,再說,在下還不會如此不濟!   你敢教訓我老人家!   禍福無門,唯人自召!   不老書生雙目倏現煞光,暴喝一聲道:好狂妄的後生小輩,你是在找死!   司徒文俊面一變,殺機頓起,沉聲道:前輩如此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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