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小神丐聞聲之下,一揮手,丐幫近百高手,立作半月狀散開,對令廳形成半包圍之勢,築起了三重人牆:十大護法弟子何在?
弟子在,恭聆長老法諭!
跟我進廳擒捉叛徒!
尊法諭!
十一條人影,越眾而出,向廳門欺去!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不聲不響的猝然反身,猛揮一掌,楊志宗阻止無及,黑面小神丐和十大護法弟子,不慮此變,立被震回原地。
楊志宗雙目一紅,厲聲喝道:芮木通,你想死還稍停片刻!
喝聲中,一道凜冽罡風,倏然湧出。
白面殭屍怪此刻是背向楊志宗而立,當他覺出身後風聲有異,要想回身封擋絕對來不及,急切裡,身形電閃般向廳外射去。
廳外合圍的丐幫弟子,見白面殭屍怪射出,不約而同的各攻一掌,勁氣激盪中,白面殭屍怪身形在前後勁氣夾擊之下,被迫落地,震得他眼前金星直冒,一陣氣翻血湧。
就在白面殭屍怪被迫離廳門之際,黑面小神丐和十大護法弟子,已一徑入廳,楊志宗高叫一聲:小黑,叛徒交給你了!側轉身形,監視著廳內另一邊的陰魔教高手,和廳門之外院中的白面殭屍怪,以防蠢動逃逸。
黑面小神丐目射威稜,面對獨眼丐周揮厲聲道:叛徒!罔顧祖師爺家法,叛門欺幫,還不束手認罪,難道還要本長老出手?
獨眼丐周揮見有殘肢令主虎視在側,就知大勢已去,他可明白丐幫家法的森嚴,如果被擒回焉有倖理,頓生拚命之心,獨眼一翻,抗聲道:我周揮業經宣佈退出丐幫,家法與我何干!
他身邊的幾個心腹死黨,這時雖有悔意,但已勢成騎虎,好歹只有硬挺下去。
黑面小神丐目眥欲裂的厲斥一聲:
周揮你至死不悟,丐幫因你而蒙羞,拿人!
自己當先撲向獨眼丐周揮,其餘的十幾個護法弟子,應聲出手,撲向另五個叛門弟子。
於是廳中的一邊,展開了一場駭人的搏鬥,一方是為了維護丐幫的令譽,就要擒下叛徒,繩以家法,另一邊卻是困獸猶鬥,彼此各出全力,捨命而搏。
另一邊的陰魔教高手,一個個急怒攻心,躍躍欲動,但又懾於一旁監視的殘肢令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獨眼丐一行在做困獸之鬥。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是陰魔教派來坐鎮鄂北分壇的首腦,目的就是防止丐幫派人來清理門戶,做夢也估不到半途裡殺出個程咬金,殘肢令主竟然會變成丐幫的外門長老,他自忖功力,絕不是楊志宗的對手,看對方適才出手的情形,功力似又較石洞遭遇之時,高出許多,如果不是殘肢令主橫岔一手的話,憑丐幫派來的人,根本就不堪他的一擊。
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辦才好。
就在白面殭屍怪猶豫不決之間,廳內的搏鬥已告中止,叛徒一一成擒。
楊志宗一飄身,出了廳門,與白面殭屍怪當面而立,眼中閃射著駭人煞光,一不稍瞬的注定對方,胸中熱血,陣陣翻騰。
黑面小神丐等一行,正待出廳,突然陰魔教的高手們,見小煞星已出廳找上該教的護法白面殭屍怪,料想以白面殭屍怪的功力,絆住殘肢令主當不成問題,認為良機不可失,暴喝之中,紛紛撲向黑面小神丐一行,意圖把獨眼丐周揮等人劫下。
楊志宗一看情形不對,大喝一聲:你們找死,騰身就要撲向廳內。
白面殭屍怪,怪笑一聲,閃電般地拍出一掌。
楊志宗身形方起,不料對方掌風的狂猛勁道已告及體,急迫中凝集十成功勁掃出一掌。
楊志宗已在一掌掃出之後,電射入廳,只見黑面小神丐等已被迫退一隅,幾自苦苦撐持,但看樣子,決無法擋得住陰魔教的數十高手。
黑面小神丐等見楊志宗入廳,精神陡然一振,掌出如風,大有扳轉劣勢之態。
楊志宗語冷如冰的發話道:這是你們自己找死,可別怪本令主出手狠辣。
陰魔教眾高手正要得手,聞聲陡然回顧,見殘肢令主臉上殺機濃重,正立身在廳門之內,不由亡魂皆冒,齊齊收勢往旁門開。
楊志宗向黑面小神丐等一擺頭道:你們出去!
丐幫十大護法弟子分別執住叛徒,隨黑面小神丐之後魚貫出廳。
楊志宗正待出手收拾廳內的陰魔教高手,只聽院中一陣喧嚷,接著是幾聲悶哼,有人大叫道:別教這魔頭走脫!
楊志宗心內一驚,知道白面殭屍怪要開溜,情急之下,殺手立施,功運十二成,驀施烏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風落葉,一片淒絕人衰的慘嚎聲中,所有的陰魔教高手,宛如肅殺秋風之下的枯葉,倒了一地,無一倖免。
楊志宗不忙細察對方的生死,飛身出廳,大叫一聲:小黑,有緣再見。
身如鬼魅隨風,疾朝白面殭屍怪逝去的方向追去,但可煞作怪,只在轉眼之間,白面殭屍怪已逃逸無蹤。
楊志宗恨得似乎把牙咬碎,一個勁的疾馳!
漸漸,東方現出魚肚白色,最後一顆星也告消失,遠遠傳來斷續的雞啼聲,天已開始放亮,而白面殭屍怪的身影,始終未在視線中出現。
天亮了,一輪旭日,自遙遠的天邊,探出臉來,楊志宗恨恨的嘆了一口氣,放緩身形,沿著朝陽金輝,懊喪的跨步在官道之上。
想不到一時顧慮不周,又讓白面殭屍怪漏網。
他愈想愈氣,嘴唇繃得緊緊的,七竅之中,幾乎冒出火來!
忽然,一個念頭,浮上腦海:白面殭屍怪既然身為陰魔教護法,必然返回大別山小界嶺附近的,總壇無疑,而自己也正要赴陰魔教總壇,清結被截殺的這一筆帳,並探求該教圖謀自己的謎底,這倒是一舉而兩得的事!
心念及此,覺得心胸之間的悶氣消洩了不少,精神也舒暢起來!
正行之間,只見一條人影,向自己電射而來,心頭不由一震,立即蓄勢戒備,微風颯然中,那人影在距自己身前不及一丈之地瀉落,一看之下,不由釋然,這人影正是北瘋半悟和尚,只見他滿面不豫之色,楊志宗忙施了一禮,訝然道:老前輩,料不到又碰面了!
北瘋半悟和尚斜眼一翻,氣呼呼的道:好小子,你當然料不到,我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楊志宗驚愣的退了一步。
為了你這娃兒,老衲跑破了雲鞋!你倒是滿輕鬆寫意的!
楊志宗如八丈金剛摸不著頭腦,激奇的道:老前輩找晚輩有何見諭?
哼!娃兒,老衲禪悟證果的時間都給你耽誤了!
這句話使得楊志宗幾乎失口笑出聲來,心裡暗道:你瘋和尚葷腥不忌,酒肉齊來,還要談禪悟證果,那天下的和尚尼姑全都成佛了!心裡雖如此想,但表面上仍是一臉誠敬之色的道:請老前輩明示?
為了你和那妞兒,使得南癡愚駿釣叟不能回南海烏石島,我瘋和尚也無法返青梗峰,娃兒,你這罪孽可大了!
楊志宗更加迷茫不解,怎的把尉遲瓊姑娘也給扯在內,不禁一皺眉道:晚輩不懂老前輩的意思!
你是裝聾還是作啞?
晚輩委實不明白老前輩言中所指之意!
我問你,你那瓊妹妹呢?
咦!晚輩離開華山望月坪之際,她不是和兩位老前輩一道嗎?
北瘋半悟和尚面色不由一變,道:娃兒,在你離去不久,她也上了峰頂,但卻一去不回!
楊志宗搖搖頭道:這個晚輩就無法知道了!
她聲言要到峰頂看你的?
但晚輩卻不曾見她的面!
雙方頓時默然,半晌之後,北瘋半悟和尚又道:娃兒,你是真的不知道?
晚輩焉敢欺瞞老前輩,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呀!
嗯!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分頭尋找,三月為期,在黃鶴樓見面!
晚輩遵命!
不過娃兒,老衲再提醒你一句,你不會忘記以兩極真元為小妮子療傷的那一檔子事吧!再說這妞兒對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了!
楊志宗不由俊面一紅,接著苦笑一聲道:晚輩在當時就已向老前輩聲明過,晚輩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與尉遲姑娘結合,甚至於任何一個女子!
住口,當時你為什麼要應承?
晚輩當時不能見死不救,打算事後向尉遲姑娘解說,如果她是明白事理的活,她會諒解
為了療傷,你倆肌膚相親,難道你要她另嫁別人?
江湖兒女,何必拘這些小節!
如果她不答應呢?
楊志宗不禁為之語塞,如果瓊姑娘真的想不開,這倒是件麻煩事,但自己已經有誓言在先,本身事了之後,決以身殉紅衣女上官巧以酬紅顏知己,豈能出爾反爾,怔了片刻之後,沒奈何的道:這事等尋到了尉遲姑娘之後再議如何?
好,娃兒,但你當心,我瘋和尚可不是省油的燈!
楊志宗只好報之以一聲苦笑,忽地想起一事,不由脫口問道:老前輩可知曉武林一異師徒隱居在華山的什麼地方?
這個老衲也不知道!
那老前輩憑什麼和他傳信定約的呢?
簡單之極,在望月坪石上留字!
楊志宗不禁嘈然若有所失,他亟尋到玉面劍客范天華證明自己的身世是否真如紅巾蒙面人所說的一樣,看來這件公案只有再尋到玉面閻羅婆時才能揭曉的了,想到玉面閻羅婆,楊志宗心裡又是一陣劇痛,如果對方真的是他的母親,這事實未免太慘酷了。
娃兒,那天晚上你追蹤范天華而去,何以一去不返?
晚輩認為華山事情已了,急著要辦其他的事,所以不曾回頭面辭,請恕失禮!
嗯!你現在意欲何往?
繼續追覓仇蹤!
好,你走吧,小妞兒的事務必要在意!
是的!再見!
隨說隨施了一禮,逕自向前道緩緩馳去,尉遲瓊的事,使他心煩意亂,這任性的姑娘,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上一次被招魂蝶秦媚娘劫持,幾乎斷送了生命。
楊志宗一路之上,思潮泉湧,他想到出道以來的種種經歷,恍若做了一場離奇的惡夢,然而這個夢還要繼續下去。
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還有三個仇人尚未伏誅,一個是至今還沒發現影蹤的第一號仇魁赤髮陰魔楚五丁,另一個是兩次皆兔脫的白面殭屍怪芮木通,再一個,他連想都不敢想,就是那可能是他生身之母的玉面閻羅婆潘七姑。
師仇,親情這兩種絕不相容的東西,在不斷的折磨著他。
若不是新任百靈會會長綄紗蒙面女的一席話,他可能沒有勇氣再活在世上。
他把他的思路,再整理了一遍:
他盼望綄紗蒙面女的推測能成為事實!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親,他願意永遠身世淒迷,永遠孤獨,而不願有這麼個為武林同道不齒的淫毒的母親。
綄紗蒙面女的話,極有道理,如果玉面閻羅婆真是他的母親,那骨肉天性,為什麼兩次見面之下,玉面閻羅婆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縱使說她人性盡泯,但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呀!
還有玉面劍客范天華,雖然華山之上他曾拚命阻止玉面閻羅婆對他下手,但也可以解釋為一種俠義精神,未必一定就是他的父親,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當場相認呢?看起來,似是而非,令人無法捉摸。
最奇的是紅巾蒙面人,他何以會知道這件秘密
楊志宗正在想得沉迷的時候,破風之聲,突告傳來
他機警的止住身形,收起暇想,俊目張處,只見數十條人影,紛紛瀉落前道之上不及三丈之處,其中一個身著灰色儒衫,頭戴文生巾佩劍的獨臂書生,正是自己掌下的遊魂陰魔教刑司殿之主血魂劍鄧宇,不問可知這一幫人全是陰魔教屬下高手。
楊志宗臉上立佈殺機,目閃煞光,照定這一幫人。
那數十高手,落地之後,刷!地分開,把楊志宗圍在核心之中。
一個鷹鼻鶴眼的白髮老者,越眾而出,陰惻惻的一笑道:你就是殘肢令主楊志宗?
楊志宗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不錯!
你迭次殺害本教高手,挑毀雲台分壇,百死不足以償其辜!
閣下口氣不小,是陰魔教的第幾號人物?
老夫副教主神鷹司馬醜,特來給你送終!
憑你還不配!
神鷹司馬醜老臉一變,怒喝道:不配你就試試看!
身形忽地前飄一丈,雙掌交錯一揚,一股凌猛至極的勁氣,隱挾風雷之聲,匝地捲向楊志宗,勢如裂岸驚濤,怒海狂瀾。
楊志宗仍然一副冷漠不屑之色,雙掌一揮,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流,應掌而發。
神鷹司馬醜勢逾萬鈞的勁氣,觸及紅白相間的氣流時,宛若投石入水,波!的一聲輕響之後,立即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不由愕然怔住,這種功力,簡直匪夷所思。
所有陰魔教的高手,同時感到心中一震!
血魂劍鄧宇想起斷臂之恨,不禁目眥欲裂,身形一晃,和神鷹司馬醜站了個並肩,咬牙恨道:小子,你的末日到了!
楊志宗斜瞟了他一眼,更形不屑的道:掌底遊魂,恬不知恥,還狂吹亂吠!
血魂劍鄧宇肺都幾乎氣炸,恨哼一聲,單臂一搶,全力劈出,神鷹司馬醜也在同一時間,全力發掌,這兩個陰魔教一等一的高手,同時全力發掌,勁勢豈同小可,掌風帶嘯,勁疾凌猛,數丈之內,激氣成渦,一如江河倒瀉。
楊志宗可也不敢托大,雙掌運足兩極真元,沉凝十分的推出。
紅白相間的勁氣,如霧飄雲湧,颯然而出,微挾絲絲銳響。
兩股剛柔不同的勁氣相觸,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楊志宗身形微搖即止,而神鷹司馬醜卻被震退了三步之多,血魂劍部宇蹬蹬連退五步,兀自連晃不止。
楊志宗冰寒至極的一笑之後,沉聲道:讓你倆見識一下什麼才叫作掌功!
身形微微一挫,功行雙掌,把乾元真罡提到十二成,陡然推出,呼轟之聲震耳,五丈之內勁氣激盪排雲,勢如江河倒灌,巨瀑天降。
神鷹司馬醜和血魂劍鄧宇登時色變,但當著眾教徒之面,豈能退縮,何況還大言在先,暗地一咬牙,各以畢生功力,劈出一掌。
一聲地裂山崩般的巨震過處,響起兩聲悶哼,神鷹司馬醜已退到兩丈之外,面如土色,胸部起伏不停,血魂劍鄧宇直退到人圈之前,口角溢出兩縷鮮血。
勁氣餘波,鼓蕩激旋,四外眾高手,衣袂颯颯飄飛!
反觀楊志宗,仍兀立如山,面不改色。
看得所有在場高手,冷汗涔涔而下。
楊志宗雙目一瞪,厲聲道:你們之中如有人坦白說出陰魔教謀圖截殺本令的目的何在,本令網開一面,只計首惡,不計脅從,讓你們滾蛋,否則,哼!哼!
陰魔教傾全力對付自己,目的不問可知是要消除隱患。
人群之中,一陣嘩然!
神鷹司馬醜目光一掃教中高手,暴吼一聲,大家上!
四周數十高手,齊齊吶喊一聲,蜂擁而上,氣勢卻也駭人。
楊志宗雙目盡赤,殺機雲湧,舌綻春雷,猛喝一聲:你們找死!
烏木神功中的第三招秋風落葉倏告出手,狂風匝地暴捲,一片慘呼聲中,近身的人,首先被掃飛出去,緊接著雙掌疾掄,身形疾旋,怒海風波跟著施出,如山勁氣,一圈一圈的四方湧出,愈來愈強,只要觸及氣圈,立被反震回去。
慘嚎之聲,此起彼落,但見人影橫飛,刀劍亂射,剎那之間,地上橫七豎八,儘是死傷之人,少數幾個功力較高的,死力猛撲不休。
楊志宗一咬牙,掌式又變,遂施最後一記乾坤失色!
首當其衝的幾人,連哼都沒有呼出,便已了帳,其餘的一個個口噴鮮血,退離五大之外,放眼場中,數十高手非死即傷,沒有一個倖免!
連副教主神鷹司馬醜那高功力,也告口角溢血。
楊志宗身形徐徐移動,邊向神鷹司馬醜!
神鷹司馬醜面現駭極之色,步步後退!
司馬醜,現在你回答本令的問題!
驀然︱
一條人影,電閃向場中射來,楊志宗轉身顧盼之下,來人赫然是一個高大雄偉,頭戴齊肩面罩的人,不由暗叫一聲道:正主兒來了!
怪人環視一遍現場之後,把頭轉向楊志宗。聲含怨毒的道:小鬼,本教主不把你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這戴面罩的怪人,正是陰魔教主,曾與楊志宗交過一次手,雙方功力在伯仲之間,他當然想不到楊志家最近又悟徹了烏木神功,功力又更進了一層。
楊志宗目紅似火,厲聲道:老鬼,你選派手下追截本令用意何在?
嘿嘿,你死後,你那死鬼師父會告訴你!
楊志宗不怒反驚,對方何以知道先師已死。師父第一次遇難在二十年前,自己還未出世,那對方分明是指的第二次石窟兇殺無疑,略一思索之後,忖道:我先揭開你的面目再說!
心念之中,更不答腔,以畢生功力,電閃攻出一掌。
陰魔教主陰笑一聲,舉掌相迎。
波!的一聲震天巨響,楊志宗被震退一步。而陰魔教主卻連退三個大步。
楊志宗得理不讓,略不稍停,一招乾坤失色又告出手。
悶哼聲中,陰魔教主踉蹌向後疾退。楊志宗一式移形換影快比電掣,一旋而回,手中多了半片面罩!
陰魔教主真貌被揭,發出一聲驚叫。
楊志宗一看對方。獰惡如鬼,滿頭血紅赤髮。不由心中狂震,脫口喝道:赤髮陰魔!
赤髮陰魔楚五丁是甘露幫血海深仇錄上首頁第一名,也就是在石窟之中再次殺害楊志宗的師父甘露幫主古道熱腸楊震寰和兩個叔叔鐵判官周立道雲裡青鳥祁鈞的兇手。
真是仇上加仇,恨上加恨!
楊志宗目眥欲裂,怒氣直衝頂門,想不到陰魔教主竟是他時刻不忘,傾力尋求的第一號大仇人赤髮陰魔楚五丁。
他暗恨自己為什麼不早想到這一點,陰魔教以陰魔為名,正是這魔頭的名號,早先該教屬下曾揚言殘肢令主不是甘露幫主本人,現在一想,事實昭然若揭,恩師和兩個叔叔,既是被這老魔親手屠殺,當然自己再以恩師的面目出現江湖,別人不知,這老魔心裡可有數。
陰魔教傾全力對付自己,目的不問可知是要消除隱患。
赤髮陰魔楚五丁被楊志宗撕開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既驚且怒,而更奇的是這小煞星幾月不見,功力又高了一層,真是令人想不透的怪事。
楊志宗俊目中幾乎滴出血來,身形激動得簌簌而抖,咬牙切齒的道:楚五丁,天網難逃,本令主必把你碎屍萬段!殺盡你屬下的魔爪,昔年甘露幫的慘案,本令主要它在陰魔教中重演!
赤髮陰魔楚五丁雖然是凶殘暴戾不可一世的魔頭,但也下由被楊志來這幾句充滿怨毒血腥的話,震得打了一個冷顫。
以這小煞星的功力而論,他可是說得出做得到。
當下,桀桀一陣怪笑道:小鬼,本教主說過,要把你挫骨揚灰!
楊志宗冷笑一聲,面帶慘厲至極之色,厲聲道:老魔,本令先讓你遭報,然後再去小界嶺毀你的爪牙!
最後一個牙字出口,兩掌已暴然劈出。
這兩掌挾滿腔怨毒而發,勁勢之強猛厲辣,駭人聽聞,楊志宗恨不得一掌把這老魔劈成肉醬,才能稍放心頭的恨火。
赤髮陰魔心中一凜,也全力發掌封山。
隆!然巨響聲中,赤髮陰魔被震退三步,一陣氣翻血湧。
楊志宗略不稍停,第二掌又告劈出,威勢更見駭人,勢可撼山拔岳。
赤髮陰魔這下可不敢硬接,身形電閃一晃,避過正鋒,斜裡向楊志宗狠狠的回敬一掌,他心裡清楚,如果毀不了這小煞星,陰魔教必臨末日,是以他的出手,也是狠毒絕倫,不啻搏命之著。
楊志宗一掌走空,心中微凜,移形換影捷逾鬼魅的一旋而開,與對方的發掌,幾乎是同一時間。
赤髮陰魔不愧是魔教之主,就在對方身形一閃而逝的電光石火之間,收勢暴退一丈,恰巧又和楊志宗對面三丈而立!
楊志宗殺機直送華蓋,絕不稍停,電射彈出身形,驀施烏木神功中的第二招立掌屠龍,奇詭玄奧,世無其匹。
赤髮陰魔見對方這一招奇詭狠辣得駭人聽聞,全身要害,為在掌指籠罩之中,無論以任何招式封擋,從任何角度問退,都無法避過致命的一擊,不由亡魂皆冒。
急切裡,一式潛龍升天,身形陡然向上拔起,旋飛兩丈之外,間不容髮的避過這一擊,但已汗流浹背了。
楊志宗一連三次出手,都不能把對方制住,恨得直咬牙,翻準方位,掄臂飛撲,仍然是那一招立掌屠龍。
赤髮陰魔楚五丁喘息未定,對方又告閃電擊來,這魔縱橫江湖數十年,像今天這種情形,可算是破題兒第一遭,不由激發凶殘之性,雙臂疾掄,招演遮天蔽日,把門戶封嚴,雙腿連環踢出,疾似旋風。
楊志宗如果硬進的話,對方固然準死不活,而自己的下盤,就得賣給對方,不得已半途把招式變為直劈之勢,一股狂風,撞向對方。
赤髮陰魔估不到對方變式如此之速,只覺一道勁風,疾撞而來,強猛絕倫,自己施展的遮天蔽日竟然有封擋不住之勢,正待︱
但,來不及了,波!的一聲巨響,兩臂疼痛欲折,前胸被掌風餘勁擊中,如中千斤巨錘,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退了五個大步。
楊志宗目的在制對方於死地,絕不容這老魔有喘急之機,左臂疾振,一圈圈的勁氣,層層湧出,罩定對方的身形,右手入懷,掣出殘肢令。
赤髮陰魔見狀,竟然毫不驚恐,雙掌連圈,卸去層層湧來的勁波,陰聲道:小鬼,看你還能飛上天去!
對方話未說完,楊志宗忽覺身後風聲有異,疾朝右側橫移八尺,電閃轉過身形,不由心頭巨震,腦海裡嗡!的一聲,身形晃了兩晃。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白面殭屍怪芮木通雙雙停身在自己方才立足之地的後面不及兩丈之處。
楊志宗此刻的難受,真比死還要難受百倍。
眼前三個魔頭,都是師門血仇,想不到竟然聯手合作。
別的兩人猶可,這玉面閻羅婆可能是自己的母親,師仇,親情,像兩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無形的痛楚,遠超過有形的劍傷。
綄紗蒙面女的話,又在他的耳際響起:她不是你的母親,她見了你的面,毫無半點骨肉天性流露的跡象
楊志宗把痛苦的眼光,落在玉面閻羅婆的臉上,他所感到的只是仇視,冷漠,狠毒,等揉合而成的駭人神色。
他不禁在心裡狂喊道:她絕對不是我的母親,絕不,這只是紅巾蒙面人錯誤的觀察,她只是玉面閻羅婆,她必須死在殘肢令之下!
思念未已,只見三個魔頭,身形晃處,成鼎足之勢,把他圍在正中。
但另一個意念,又自他的心頭浮起:如果萬一她真是我的母親,而我現在殺了她,天啊!我將成為如何樣的一個人?她再不對、天下沒有做子女的手刃母親的道理!
他的心又一陣刺痛,臉上肌肉微見抽搐。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年已六十開外,仍然美如二十許芳華的女郎,曲線浮凸,蕩意撩人,一頻一笑,都有勾魂奪魄的磁力,只見她嬌軀一扭,媚眼斜瞟,右手五個春蔥玉指,往鬢邊一掠被風吹亂的烏絲,聲如玉盤落珠般的率先輕啟櫻唇道:小子,我再問你一次,玉面劍客范天華到底怎樣了?
楊志宗心亂如麻,恨聲答道:死了!
真的?
信不信由你!
玉面閻羅婆神色一黯。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陰惻惻的一笑,獰聲接過話去道:小子,那半片烏木寶錄是否還在你的身邊?
這魔頭可不知道楊志宗還保有另外的一片,而且已經參悟了上乘的神功。
楊志宗一拍腰間道:在!你準備怎麼樣?
趁早交出來,賞你個全屍!
烏木寶錄對你已沒有用了!
白面殭屍怪芮木通一時未能悟出話中之意,陰聲道:為什麼?
楊志宗帶煞的俊目一瞪,冷冰冰的道:因為你只能活到現在,你沒有機會參研了!
唔哇!小鬼,老夫要你骨化飛灰!
話聲中,陡然拍出一掌!
楊志宗冷哼一聲,舉掌揮迎,赤髮陰魔也同時劈出一掌,楊志宗電閃換式,雙掌分朝兩面推出!
波!波!兩聲,三個同時身形一陣搖晃!
楊志宗心裡迫切的要判明玉面閻羅婆的身份,一招之後,見對方停手不攻,也就不再出手,飛快的從胸前摘下那塊自幼佩掛頸上的龍玦,托在掌心之中。
他的心幾乎跳出口來,這等於是一個囚犯在聆聽最後的判決。
如果玉面閻羅婆認得這塊玦,甚或還會拿出另一塊鳳玦的話,那毫無疑問,她確確實實是自己的生身之母,那一切都完了。
如果她不認識這塊龍玦的話,前案推翻,綄紗蒙面女的揣測對了。
他暗暗在祝禱蒼天,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身軀,劇烈的顫抖,手心滲出汗水,俊面蒼白,這種神態,看在三個魔頭眼中,不禁疑懼參半,以為他要施展什麼神奇武功,齊齊蓄勢而待。
楊志宗的蓋世身手,使他們不得不心存戒懼。
但事實卻大出他(她)的意料之外。
楊志宗以一種近乎勇士赴死的勇氣,右手徐徐上揚,攤開手掌,現出那面晶瑩的玦,照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這一刻,他如經歷了一年般的長,心跳氣促,緊張至極的注目著玉面閻羅婆的臉,他要從對方的表情上來尋求答案。
半晌之後,不由喜極欲狂,玉面閻羅婆見了這塊龍玦除了表現出和其他兩個老魔同樣的迷惘之色外,毫無半分激動之情,這證明了她確與自己的身世無關。
玉面閻羅婆確實不知對方此舉為何,微露愕然之色道:小子,你弄什麼玄虛?
這一句話,等於是承認了根本不識這玦為何物。
楊志宗這一刻的歡喜簡直無法形容,這是一個奇蹟,認定的事被推翻了,玉面閻羅婆不是他的母親,等於是受了一場虛驚,由此推論,他的身世與玉面劍客范天華也同樣沒有關聯!
僅驚喜之餘,卻又有一絲淡淡的失望之感,因為他的身世仍然是一個謎。
楊志宗聽了玉面閻羅婆的問話之後,慢吞吞的掛好玦,然後俊面陡變道:我要你們三個魔頭的命!
三個魔頭,同時感到心裡一震。
赤髮陰魔楚五丁凶睛稜芒電射,一陣撕風怪笑道:小鬼,乖乖的領死吧,本教主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楊志宗此刻心中陰霾已消,精神百倍,殺機也告熾烈起來,仰天發出一陣高亢入雲的長笑,聲如斷金裂帛,飄搖激揚,似要把滿腔的仇恨怨毒,在笑聲之中發洩。
笑得三個不可一世的魔頭,心裡直冒寒氣。
久久之後,方才停歇下來,陰冷無限的朝三人道:你們乾脆一起上吧!死了也不會寂寞,可以互相做伴!
這句狂傲陰損的話,使三人為之臉上一紅,一個二十不到的娃兒,竟敢要三個修為近一甲子的魔頭,合手齊上,在武林中,確屬罕見。但三魔有自知之明,若講單打獨鬥,誰也不是楊志宗的對手,何況即使楊志宗不說,他們也是作如是的打算呢!
這時,原先死傷的陰魔教眾高手之中,血魂劍鄧宇,神鷹司馬醜及另三個中年壯漢,已顫巍巍的從遍地積屍之中,站起身形,他們是數十高手之中,唯一留得活命的五人,他們臉上驚怖之色還未退盡。
赤髮陰魔楚五丁朝五人一揮手道:你們先回總壇療傷去吧!
五人齊應了一聲:遵諭!狼狽至極的離開現場。
三個魔頭,互相使了一個眼色,玉面閻羅婆首先欺身發掌,這女魔的功力,在三人之中算是較強的一個,這一掌之勢,有如駭浪驚濤,滾滾洪波。
楊志宗心想:我想先毀了你,全力狂揮一掌,掌風疾勁銳嘯,勢著倒海排山,波!的一聲巨響,玉面閻羅婆粉臉煞白,退了兩步,楊志宗也身形一晃。
喘息未定,赤髮陰魔勢如排空巨浪般的勁氣,又告襲來!
楊志宗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凝聚十成乾元真罡,暴捲迎去。
轟然巨震聲中,赤髮陰魔被震得連連退三個大步,方始拿樁站穩,楊志宗掌式還不曾收回,白面殭屍怪的勁風又告攻到。
楊志宗目眥欲裂,電掣返身出掌,同一時間,另外兩股如山力道,又由後方猛捲而末,凌厲得駭人聽聞。
三個魔頭聯手,目的就是要毀去楊志宗,出手哪會留情。
好個殘肢令主不愧一代天驕,拍向白面殭屍怪的掌勁疾吐,足尖微點地面身形詭異的疾旋而起,施展彩鑾乘鳳絕技,隨勁流飄飛!
波!的一聲巨響,白面殭屍怪踉蹌而退,楊志宗也告落下地來。
吐勁避招,一氣呵成,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
二個魔頭一怔之後,又復輪迴出手,剎那之間,塵沙蔽空,轟轟之聲不絕於耳,勁風激盪如怒濤洶湧,波波相連,山搖地動,日色無光。
楊志宗憑著深厚的內力,蓋世的掌功,猛迎硬接!
中盞熱茶的時間過去,楊志宗頓覺情形不妙,對方三人聯手。此進彼退,而自己卻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時間長了,鐵打的金剛也禁受不起,心念疾轉道:我必須予以各個擊破,方能奏功。一味硬撐決非良策!
念頭轉處,驀把兩極真元提到極限,左右開弓,分向赤髮陰魔和玉面閻羅婆各劈一掌,就乘雙人閃退的電光之間,一式移形換影有如鬼魅般的朝白面殭屍怪身側閃過。脫出二人的三面包圍圈。
白面殭屍怪一掌攻出,頓失對方人影。只覺眼前一花,身側微風一動,立感不妙,電疾的旋身向後,而楊志宗卻又一閃反欺到他身側,順手就是一掌。
悶哼聲,白面殭屍怪已著實的挨了一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形頓滯。
楊志宗就在對方一滯的當口,快極的掣出殘肢令。赤髮陰魔楚五萬和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怔之後,雙雙射向楊志宗。
畢竟他倆慢了一著
慘嚎之聲,劃空而起,血雨噴灑中,白面殭屍怪芮木通兩腿齊股而沒,兜心穿了一個大窟窿,倒臥在血泊裡。楊志宗已旋身到兩丈之外。
赤髮陰魔不愧一教之主,審時度勢,突地向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道:潘護法,你先按照預定計劃去做,快!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嬌軀一扭,電閃向場外射去!
楊志宗狂喝一聲:女魔,留下命來再走!
身形暴彈而起,疾若流星,超越玉面閻羅婆身前瀉落,凌空猛劈一掌,玉面閻羅婆立被震得倒翻而回。
楊志宗身形甫告落地,赤髮陰魔楚五丁的雙掌,也告攻到,勢如駭電奔雷,風襲體如割,可見這老魔足以畢生功力忘命的出手!玉面閻羅婆也電閃的發出一掌。
楊志宗怒哼一聲,舉掌硬封赤髮陰魔的攻招。砰!砰!兩聲,楊志宗只覺手臂微麻,而赤髮陰魔卻已暴退列一丈之外。
同一時間,玉面閻羅婆後發的一掌,已捲及楊志宗的身軀,楊志宗反應再快,已無法封阻,急切裡,順勢前飄一丈,卸去主鋒勁勢,但餘勁也不可小視,震得他胸頭一窒,幾乎定不住身形。
楊志宗冷哼一聲,身形碎然前欺丈餘,牙根咬緊,一招烏木神功中的雷驚天地,電閃出手,陣陣迅雷之聲,應掌而發,一股撼山拔岳的罡氣,電閃捲向玉面閻羅婆。同一時間,赤髮用魔楚五丁暴吼一聲:休得傷人!劈出一道摧山勁氣,急襲楊志宗,目的在迫對方撤掌。
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一見對方來勢駭人,不由心膽懼寒,豈敢接架,忙不佚閃身急避,但這一招雷驚天地威力何等之大,饒她問得快,仍不能完全避過,被勁流一捲,直飛到兩丈之外,逆血奪口而出。
而赤髮陰魔的一掌,同樣的擊中了楊志宗。
楊志宗只覺身軀陡然一震,眼前金星斗冒,踉蹌向前衝出了五步之多,才告穩住身形,多虧他身懷絕世奇功兩極真元,在本能的反應下,把對方的勁勢消卸了大半,否則的話,非受傷不可。
就在楊志宗被赤髮陰魔擊中的同時,玉面閻羅婆已電閃逝去,瞬息無蹤。
赤髮陰魔楚五丁見楊志宗切切實實承受了自己以十成的功勁發的一記劈空掌,竟然絲毫無損,不由心頭巨震,寒氣股股直冒。
楊志宗見被女魔鬼脫掌下,氣得連哼了三聲,把滿腔怨毒,全集中在赤髮陰魔一人身上,殺氣沖天的道:楚五丁,償債的時候到了!
了字方落,雙掌已迅快絕倫的交相拍出,一波波的勁氣,如滔天狂瀾,洶湧澎湃而出,迫得赤髮陰魔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一個勁的向後直退,形狀狼狽不堪。
突然赤髮陰魔口發一聲怪嘯,身形猝然向側方暴彈一丈,避過勁鋒,快捷至極的向腰間一探,跟著一抖手,一片三丈方圓的紅雲,候向楊志宗罩落。楊志宗不由驚得一怔,一掌向那片紅雲劈去,掌勁方吐,覺出那片紅雲,竟然毫不受力,僅只蕩得一蕩,又復下落如故。
細看之下,竟然是一面血紅的怪網!
時間如電光石火,那網距楊志宗頭頂不及三尺,赤髮陰魔既然在危急關頭施出,諒來決非尋常之物,只這一剎那之間。那網緣已將垂及地面,楊志宗即使想脫身出去,也辦不到了!
情急智生,楊志宗碎然運起兩極真元罩護全身,只見一層紅白相間的勁氣,冉冉而生。佈成了一座光幢,把楊志宗罩在當中。
這一著果然生效,那怪網果然被阻在光幢之外。似四周網緣業己全部著地,楊志宗不啻成了甕中之鱉。
赤發陰魔楚五丁被楊志宗這種稀世奇功,驚得一陣怔愕。但隨即發出一陣得意至極的桀桀狂笑道:小鬼,任你功力通玄,看你能支撐到幾時,本教主無妨坦白告訴你,這網叫作銷形紅雲幔,含有冠絕天下的劇毒,人畜當之,骨肉化灰,不信你睜眼看看你的四周,是否老夫虛言恫嚇於你?
楊志宗如言一看,不由驚魂出竅。
只見原來被自己所毀的近身幾具陰魔教高手的屍體,此刻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堆黑灰,銷形紅雲幔網緣所觸及的地面。一片焦黃,有的草屑,尚在冒著黑煙。
楊志宗恨得猛咬牙,空自目眥欲裂。卻想不出脫困之法。
他這時全憑著本身的兩極真元遍佈全身,把那毒絕天下的銷形紅雲幔阻擋在三尺之外,但這種做法,最足損耗真元不過,時間久了,決難支持。
赤髮陰魔楚五丁刺耳的聲音又再響起:小鬼,你靜等著形消魂滅吧!哈哈哈哈!
楊志宗厲斥一聲道:老魔,你休得意,你以為這樣能奈何了本令主!
這一出聲喝罵,真氣一鬆,那網倏垂五寸,忙不迭的又運功調元,抵住落勢。
赤髮陰魔此刻心中的得意,無以復加,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殘肢令主竟然落入自己算計之中,如果楊志宗早知此刻厲害的話,在對方抖手撒出的剎那,及時閃避,他豈有命在。
又半盞熱茶的時間過去,楊志宗已漸漸覺真力不濟,頭上微現汗漬。
如果殘肢令主有命在的話,不唯幾個老魔,難逃殘肢之厄,就是陰魔教也得隨之瓦解冰消。
由於殘肢令主不可一世的聲威所致,使得白面殭屍怪和玉面閻羅婆也自動的投入了陰魔教旗下,共謀對付這小煞星。
赤髮陰魔楚五丁見楊志宗已漸呈不耐之勢,心想:我應該及時把他毀去,以免夜長夢多,不要被這小煞星兔脫,功虧一匱不說,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心念動處,陰惻惻的一陣怪笑道:小鬼,本教主還是趕早送你回姥姥家吧!說著,隔著銷形紅雲幔猛然劈出一掌,波!的一聲巨響,一股潛力反震回來!赤髮陰魔竟被震得身形連晃。
楊志宗雖然藉著兩極真元護身,把對方的掌勁消卸,但這樣一來,真氣一陣波動,那毒網又下沉五寸,距頭頂僅兩尺之隔。
赤髮陰魔一掌無功,真力再提,呼!的又是一掌,這一掌他用了十二成真力,勁勢之強,駭人至極。
楊志宗一咬牙,也推掌相迎!
又是一聲隆然巨響,紅幔一陣波動,又陡然下降一尺。
如果赤髮陰魔再發兩掌的話,楊志宗決難逃過神形俱滅的厄運,只要銷形紅雲幔及體,當場就得化成一堆黑灰。
他此刻內心的焦灼,實無法形容,他並不怕死,尚有兩個仇魁未在殘肢令下授首,尤其,如果死在赤髮陰魔這第一號血仇之手的話,他將死不瞑目。
心念未已,赤髮陰魔的第三掌又告出手,較之前兩掌更見強勁。
楊志宗的雙眼,竟然瞪出血來,自知難以倖免,立刻萌出同歸於盡之心。
此刻雙方距離,僅在四丈左右,如果楊志宗以畢生功力,施展烏木神功之中,最後一招乾坤失色的話,對方絕難逃一死,但這樣一來,楊志宗自己本身,勢必因全力出手的關係,而使護身真元散去,立刻就得毀在毒網之下。
危機千鈞一髮,眼看慘劇就要
楊志宗已把兩極真元凝到極限,準備與對方同歸於盡。
突然
胸中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一個緩衝之法。
原來那紅幔就是用一種細如柔絲之物織成,網眼大如碗,除了同的本身不受力之外,無論掌勁暗器,都可透網而過,楊志宗靈機一動之下,頓時想起一個絕妙的緩衝之法。真氣不卸。身形成蹲坐之勢,雙手抓起地面上的碎石,抖手投出。
別看這小小的砂石,從楊志宗這種絕世高手的手中投出,其疾如電,挾噬噬破空之聲,逕行穿越對方的掌風,其勢足可洞金裂鐵。
以上的動作,寫來雖慢,但都在電光石火之間完成。
赤髮陰魔一掌勁方吐得一半,候見無數黑忽忽的東西,帶破空之聲,穿越掌風而來,疾勁無比,被迫得收勢閃讓。
楊志宗就在對方收勢閃讓之際,緩過一口氣,電疾的抽出殘肢今向那網削去,但那網絲雖細,卻柔韌得不畏鋒刃,而且無從著力,不由大感失望。
赤髮陰魔陰笑一聲道:小鬼,你要想脫出生天,那可足安慰。說著身形一欺,舉掌又待
楊志宗咬牙一哼,又是一把砂石射出,如此一連數次,赤髮陰魔既無法出掌相逼,而楊志宗也無法脫身毒網,但情勢顯而易見,楊志宗的處境,岌岌可危。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仍想不出脫困之法的話,很可能因真力耗竭盡被毒網化為灰燼。
赤髮陰魔見楊志宗被困毒網如此之久,仍然撐持。如果萬一被他脫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陰魔教毫無疑問的會步上紫雲幫的後塵,被血洗除名,心中微感焦躁。
沉思有頃之後,身形突然繞著銷形紅雲幔的邊緣,疾轉起來,並不停的拍出掌風。這一著果然毒辣,楊志宗要以自身的兩極真元凝聚的護身罡氣。阻止銷形紅雲幔不使觸及身體,自不能靈活應付對方的勁氣,頓時成了挨打之局。
顯然赤髮陰魔由於旋飛出掌。勁道大打折扣。但以這魔頭的修為而論,仍極強猛驚人。
只見四面沙塵飛射,勁風轟轟。
楊志宗單憑兩極真元凝成的護身罡氣。硬承對方的掌力,幾個照面之後,只覺氣血翻湧如潮,真力逐漸不濟,護身罡氣也隨之稀薄下來,眼看不出半盞茶的時間,楊志宗非得命喪當場不可。
赤髮陰魔的掌,愈來愈顯凌厲。
似乎死神的腳步,已慢慢向楊志宗移近。
楊志宗竭力鎮攝心神,強撩幾欲奪口而出的逆血,勞苦思索死裡求生之道。
銷形紅雲幔雖然輕柔稀疏得毫不受力,但在塵沙的擁托之下,仍然不停的飄蕩起伏。楊志宗睹狀之下。立悟脫身之計,不由精神大振。
驀聚全身真力,疾轉一周天。紅白相間的光,陡然熾盛,硬把毒網向上托高一尺,雙掌擦地掃出,勁風呼嘯之中,捲起尺多厚的砂土,漫空揚起。那毒網竟然被飛揚激漫的濃厚塵土,托得離地而起。
楊志宗把握住這千載一瞬的空隙,身形擦地電射而出。
赤髮陰魔見楊志宗以掌掃捲塵土之際。頓失對銷形紅雲幔的信心,不由亡魂皆冒,根本無法阻止,身形一彈,電閃飛遁。
待到楊志宗脫出毒網之外,已失老魔身影。
楊志宗氣得三屍暴跳,七竅冒煙,恨恨的一跺腳,自語道:躲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好歹進到陰魔教總壇裡說。
一眼觸及場內那些遺留的陰魔教高手的屍體,心想:乾脆把他們銷毀了吧,以免曝屍此處,驚世駭俗。
隨即依照脫因之法施為,用掌風推起塵土,慢慢的把那銷形紅雲幔托送到那些死屍之上,只見縷縷青煙冒處,那些屍體在轉眼之間,化成一堆堆的黑灰,這種駭人劇毒,使楊志宗為之咋舌不起已。
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在地上劈了一個深坑,把那毒絕天下的銷形紅雲幔和那些屍灰,悉數掃入掩埋,然後才飛身上道。
他心中最感振奮莫名的,就是證實了玉面閻羅婆潘七姑不是他的母親,雖然他為自己迷離的身世,感到悲搶,但如果有像玉面閻羅婆這類的母親,他寧願讓身世永遠是一個謎。
他對於紅巾蒙面人的虛妄推定,深表不滿,而對於百靈會會長,神秘的綄紗蒙面女的據理推測,感到由衷的謝意,如果沒有她的一席話,他早已壯志全消了。
小界嶺在大別山中,也正是陰魔教總壇所在之地。
這一天,清晨時分,大別山險峻崗巒之間,飄瀉著一縷淡煙,但如果是看在武林高手的眼中,那不是淡煙,而是一個武功絕高的人所施展的輕功身法,因為太快,連人影都看不清,所以成了一縷淡煙。
他正是殘肢令主楊志宗,他在尋找陰魔教總舵所在之地。
這時,十丈之外,也有一條人影,時隱時現,似乎在追躡楊志家的蹤跡。
楊志宗進入大別山已有三天的時間,但也搜遍了小界嶺周近二十餘里範圍之地,始終不曾發現陰魔教總壇的所在,甚至連半個可疑的人都沒有發現過。
堂堂陰魔教所在之地,竟然連半個人影都不曾現過蹤,確實奇事,楊志宗不由在心裡忖道:莫非黑面小神丐也是道聽塗說,人云亦云,陰魔教總壇根本就不設在大別山小界嶺附近,否則的話,這事其中必有蹊蹺!
楊志宗準備今天再做最後的搜索,然後離山在江湖中再打聽。
驀然一
小界嶺左側的一座草莽叢生的峽谷之內,數條人影一閃而沒。
楊志宗一眼瞥見,不禁心中狂喜,自語道:只要有人現蹤就好辦了。身形一展,星旋蒼穹,向那嶺谷之內瀉去!
足踏樹梢,凌雲輕點疾射,果然被他發現四條人影,向谷中深處疾馳,幾個起落,已臨身那四條人影的頭頂,清嘯一聲,如飛矢般射落在那四人身前。
驚嚷聲中,那四人頓時剎住身形,駭凜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冷面俊美少年。
原來是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楊志宗不由抽了一口涼氣,但仍發話道:四位可知道陰魔教總壇設在什麼地方?
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面上一變,其中一個道:什麼?陰魔教?不曾聽說過!
楊志宗不由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的問道:你們可曾發現過這附近有江湖人物走動?
那答話的偏頭想了一想之後道:由此順谷而入,一里之外,有間石屋,那裡經常有人出入,是不是尊駕所要找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楊志宗細看這個獵戶裝束的漢子,相貌凶悍,目光流轉不定,不由心中一動,心想:莫被他們賺了!俊面倏地一寒,冷聲道:你們說的可是真話?
四個漢子不由驚悸的向後退了幾步,仍由那人答道:在下沒有說假話的必要!
楊志宗冷哼了一聲,更不打話,轉身就向谷內馳去。行不一刻,果見靠峰腳的地方有一間龐大的石屋,隱在參天巨林之中,由上下望,決看不出來,心裡想著:堂堂陰魔教總壇,當然不會設在這石屋之內,但既然說了有人住,問一問也是好的!
遂逕向那石屋的門內進入,石屋異常寬闊深送,全用石板砌成,令人有一種陰森之感。
楊志宗一連過兩間石屋,竟然不見半個人影,暗道:原來是間空屋!
心念未已,一陣軋軋聲中,居中迎面一道石門,突然開啟,楊志宗舉眼望處,殺機立時自心底湧起厲吼一聲:玉面閻羅婆,你畢竟逃不了!
舉掌就待向安坐石室之中的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劈去
小鬼,你別急,你先看看這是什麼人?
楊志宗頓感一窒,目光掃處,只見玉面閻羅婆腳前橫躺著一人,細一辨識,赫然正是南癡愚駿釣叟的孫女尉遲瓊姑娘,不知怎地會落在女魔手中。
不禁目眥欲裂,一閃身進了石室。
小狗,你冷靜一點,你敢動一動,我先毀了她!
楊志宗一看,那女魔的足尖,抵正尉遲瓊背後的命門大穴,怨毒無限的道:女魔,你敢動她一毫一髮,我把你挫骨揚灰!
玉面閻羅婆陰陰一笑道:我要毀她,易如反掌,只要足尖一點就完!
楊志宗這時,面紅筋漲,目中噴火,激動得簌簌而抖,無論自己出手如何快捷,絕對趕不上對方點足之勢,他可不敢冒失出手而斷送尉遲瓊姑娘的一條命。
玉面閻羅婆媚眼一轉,嬌笑一聲道:小子,事情很簡單,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話,你只需接受一個條件!
楊志宗強忍住快要爆炸的怒火,咬牙切齒的道:什麼條件?
自殘一臂,交出殘肢令和烏木寶錄,然後就可帶她走路,我們之間的這筆帳,以後討不討隨你自便,如何?
楊志宗連想都不想的脫口斥道:你在做夢!
如此你是願意女娃兒死的了?說著腳尖輕輕一碰尉遲瓊的命門大穴。
楊志宗心裡不由一顫,對方所說的條件,他根本不能接受,這條件比要他去死還要苛毒,殘肢令是他自己的象徵,交出它豈不等於交出生命,烏木寶錄是師門遺寶,豈能交給師門的血海仇人,但他又不能眼看著尉遲瓊慘死女魔腳下。
尉遲瓊對他,情深似海,他自己又何嘗不愛她,只是不能愛她,因為他的心,已交給了紅衣女上宮巧,她的祖父,對他有贈千年鱉血的救命深恩,他之能有今日,南癡老人的恩不可滅。同時不久之前,北瘋半悟和尚諄諄叮囑他尋找尉遲瓊的話,言猶在耳,他豈肯讓她因自己而死。
但,他如何才能讓她不死呢?
他心裡清楚,退一萬步說,即使他接受對方的條件,自殘一臂,交出殘肢令和烏木寶錄,但對方仍不會放過他,對方的目的只是在削弱他的功力而已。
一時之間,肝腸寸斷,全身的血管似要爆炸開來!
小子,你答不答應?
楊志宗只哼一聲,默不作答!
驀然
石室的右壁,一陣響動,走出一群人來,先頭的一個正是陰魔教主赤髮陰魔楚五丁,緊接著魚貫現身十多人之多,其中他認識的有副教主神鷹司馬醜,目露邪光的少教主,黑鳳凰趙小珍,最使他驚震莫名的就是新任百靈會會長綄紗蒙面女赫然也在其中。
一行人靠右站成一列,把目光集中在楊志宗一人身上。
身後,又是一陣步履之聲,楊志宗知道石室之外,已佈滿了教中的高手,憑功力,他根本不把所有的人放在眼下,但尉遲瓊落在別人手中,等於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把目光移向綄紗蒙面女,但他什麼也看不出來,對方的容貌,隱在綄紗之後。
赤髮陰魔楚五丁在旁獰笑一聲道:小鬼,你考慮好沒有?
楊志宗把充滿殺氣的眼光,朝老魔一掃,卻答不上話來。
使他迷茫不解的是陰魔教總壇到底是設在什麼地方,看樣子。在此山之中是毫無疑問的了,但絕不是這間石屋。
石室中的空氣似乎是凝結住了,使人喘不過氣!
玉面閻羅婆格格一陣嬌笑道:小鬼,我從一數到五,你不答應的話,我先毀了她!
楊志宗這才逼出一句話道:那你們每一個人都得慘死!
眾人心裡為之一震。
突然
綄紗蒙面女轉頭向玉面閻羅婆道:稟護法,我有辦法要他答應這個條件!
什麼辦法?
楊志宗狠狠盯著綄紗蒙面女,心裡暗想:你也逃不了一死!
綄紗蒙面女道,簡單之極,只需隨著話聲,她已挪身到玉面閻羅婆的坐椅之後,聲音突轉尖厲道:移開你的腳!
原來綄紗蒙面女一隻纖纖玉掌,已貼在玉面閻羅婆的命門大穴之上,玉面閻羅婆制人而反為人制,一張粉臉,倏現死灰之色。
變生突然,出乎每一個人想像之外,齊都被這突來之變驚得面上失色。
楊志宗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綄紗蒙面女何以會混在陰魔教眾高手之中,而在這緊要關頭,來此一手。
玉面閻羅婆當真乖乖地把抵在尉遲瓊命門上的腳移開。
情勢急轉直下,投鼠忌器,石室中這多高手,沒有一人敢出。
楊志宗就在玉面閻羅婆把腳尖從尉遲瓊命門大穴之上移開的瞬間,碎施移形換影絕世身法,閃電般一掠,已挾起昏迷不省的尉遲瓊,靠到另一端的屋角,背壁而立,快捷得使人看不清形影動作。
赤髮陰魔楚五丁,怨毒至極的緊盯住綄紗蒙面女,半晌才獰聲道:丫頭,你敢窩裡反,百靈會將要雞犬不留!
綄紗蒙面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道:你!自身難保,還大言威脅別人,本會長不是省油的燈!
這時,一條纖纖人影,已慢慢向綄紗蒙面女的身旁欺去。
楊志宗把感激奇詫的目光,向綄紗蒙面女投了一瞥,冷淒淒的向陰魔教主道:楚五丁,本令重申前言,陰魔教將重演昔日甘露幫的慘劇,讓武林敗類江湖魔凶知道報應不爽!
所有陰魔教高手,全為之打了一個寒嘴。
驀在此刻
一股凌厲勁道,已電閃劈向綄紗蒙面女。
楊志宗厲斥一聲找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揮出一掌!
同一時間,綄紗蒙面女被驚得一怔,玉面閻羅婆已一翻而脫出控制。
尖銳的慘哼聲中,黑鳳凰趙麗珍一副嬌軀,被擊得向後疾擅,而綄紗蒙面女,也乘機一縱身靠向楊志宗的身邊!
原來這偷襲綄紗蒙面女的,正是那紅巾蒙面人的叛徒黑鳳凰趙麗珍,幸而楊志宗反應極速,一掌把她震退,雖然解救了綄紗蒙面女但卻縱脫了玉面閻羅婆。
楊志宗無限激動的向身側的綄紗蒙面女,道:若非姑娘慨伸援手,今天後果堪虞,在下幾乎錯怪了姑娘!
綄紗蒙面女輕聲一笑道:這些話留到以後再說吧,目前尚是凶險重重!
果然,那些陰魔教高手,已飛快的從石門之中隱去。
只剩下赤髮陰魔楚五丁和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雙掌平開,身形緩緩後移。
楊志宗怒喝一聲:納命來!全力攻出一掌。
兩魔卻乘勢疾逾電掣的雙雙從石門之內倒縱而入,轟然一聲爆炸,石屑粉飛激射,那石門的框沿連同石壁被劈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洞,石屋也幾乎震坍。
從震坍的石門內視,竟然是一個深幽黝黑的孔道,楊志宗聰慧回倫,已然悟出陰魔教總壇必設在這山洞之中,而這石屋,正怪人壇的門戶,適才谷中所遇的四個獵戶裝束的中年漢子,也是教中人無疑,故意指引自己來此入殼。
足尖一點,就待向那黝暗的孔道射去,身側突響起,綄紗蒙面女的聲音:少俠,這位姑娘怎辦?
楊志宗這才想起尉遲瓊姑娘尚在昏迷不省人事之中,但他又怕時間久了,被魔頭們遁走,急得一陣抓耳搔腮。
忙俯下身去一看,知道被點了穴道,匆匆向綄紗蒙面女道:援手之德,容圖後報,尉遲姑娘只是穴道被制,諒來無礙,請姑娘把她暫行帶走,三月之內,她祖父南癡老人在黃鶴樓頭相候,在下亟欲追蹤仇家,一切有勞!一說完,舉手向尉遲瓊虛空一拂,這一拂用的是揮袖解穴絕學,拂開了尉遲瓊被制穴道,身形一起,就向那黝深的孔道之中射去。
綄紗蒙面女,突然高聲叫道:你回來!
楊志宗只好又返身縱回,面上一副惶急之色,劍眉一皺道:姑娘喚在下回來有什麼事嗎?
綄紗蒙面女略微一頓之後,柔聲道:你可能已追不及了!
為什麼?
由此洞穿過山腹,便是雲霧谷,也就是陰魔教,總壇所在之地,但谷內秘道甚多,你要追的人可能已從另外的秘道走了!
楊志宗不由一呆,接著苦笑一聲道:在下卻不能因此而退走!
那你得多多小心在意,以免誤中詭計!
姑娘美意,在下當謹記在心,可否請問勞名?
這個以後如能見面,再為奉告如何?
楊志宗無可奈何的一點頭,又復滿面迷茫的問道:姑娘現在是堂堂百靈會會長,何以會置身陰魔教?又為什麼不惜樹立強仇大敵,適時倒戈向在下施以援手,願聞其詳?
我是受人之託,才假借聯盟之名,置身此地!
受何人所托?
紅巾蒙面人!
楊志宗更加如墜五里霧中,暗自忖道:紅巾蒙面人為什麼會托綄紗蒙面女預伏陰魔教中,似乎這一著完全是為了自己,但,為什麼?他何以知道自己會赴陰魔教索仇,紅巾蒙面人自荊山孽龍潭奪寶的時候開始,似乎一直暗暗尾隨自己,而且每到危急緊要關頭,他就會突然出現,為什麼?
謎!
令人猜不透的謎,楊志宗越想越覺迷離莫測。
姑娘可知道紅巾蒙面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卻無法奉告!
如此,尉遲姑娘就拜託你了,再見!
楊志宗再度向那黝深的洞口馳入,瞬息無蹤。
綄紗蒙面女,望著他逝去的背影,幽然嘆了一口長氣。
嚶嚀!一聲,尉遲瓊已告悠悠醒轉,杏目睜處,一躍而起,激奇的望著綄紗蒙面女,好半晌才開口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
是誰?
殘肢令主!
他人呢?
走了!但他把你交給了我,要我伴你到黃鶴樓會見你公公!
尉遲瓊粉面之上,掠過一縷幽怨之色,道:不,我必需找到他!
你找不到他,而且我們現在身處險地,危機重重,須馬上離開!
不,你要走儘管走,我一定要找他!
你到哪裡去找?
尉遲瓊一寸芳心,早已繫牢楊志宗的身上,聞言不由一怔,想道:是呀,我到哪裡去找他呢?沉吟片刻之後,道:可否請你告訴我他的去向?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走時沒有向我說!
尉遲瓊雙目一紅,眼角立現兩滴淚珠,執詏的道:踏遍天涯海角,我也得找到他!說完轉身就要向石室之外走去。
他目前不願見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你很愛他,那你就該聽他的話,而且你該想到你祖父望眼欲穿之苦!
尉遲瓊不由躊躇起來,綄紗蒙面女上前一拍她的香肩道:我托大叫你一聲妹妹,快隨我走吧!一手拉起尉遲瓊,疾馳而去。
且說楊志宗順著洞徑,一味狂馳,復仇的怒火使他忘了一切利害顧忌,意外的竟然一路通行無阻,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前面透出濛濛白光,知道已到了洞的另一端,腳下奔馳得更緊了!
一條人影,也悄悄地尾隨著楊志宗入洞而去。
楊志宗出了洞口,只見又是一個峽谷,霧氣迷漫,但憑他的如電神目,仍能看得一清二楚,峽谷四周,儘是插天巨峰,霧氣迷濛之中。隱隱現出一片房舍,不問可知必是陰魔教總壇無疑。
奇怪的是竟然不見半個人影。
楊志宗略一思索之後,就向那片房舍迫去,功凝雙掌,以防意外之變。
驀然
身後傳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楊志宗心中一凜,回首望處,方才入谷的洞口,已被炸毀,亂石堆積如丘。
楊志宗冷笑一聲,不以為意,又繼續向那片房舍欺去。
谷中霧氣瀰漫,四面俱是插天巨峰,壁立如削,猿揉難攀,這也就是何以楊志宗搜尋了小界嶺周遭二十里的範圍,依然一無所見的原因。
楊志宗一心只存著索仇兩個字,對於歸路的被堵塞,毫不為意。
漸行漸近,已看出一片毗連的屋宇,約莫有百來間,距離那片房舍約百丈之處,樹立著一塊巨大的木牌,上面繪著一個紅髮獰猛的半身畫像,活脫脫就是赤髮陰魔的形貌。
楊志宗怒從心起,一掌劈出,轟!然一聲,木片紛飛,那面象徵著陰魔教的巨型木牌,立成碎粉,木屑灑了一地。
更然
眼光觸及右側十丈之外,一堆新土隆起之處,赫然擺著一具棺木,楊志宗一飄身縱了過去,只見地上掘了一個大坑,坑旁擺著那具棺木,坑前豎立一塊木碑。
楊志宗納罕不已,究竟是什麼人死了,還未落土安葬?
好奇的向那墓碑一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