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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群英鬥佛功

佛功魔影 雪雁 23527 2023-02-05
  輕啊聲掩去了玉扇開合的輕微響聲,藍芒來得快,玉扇開合得更快,他們相信雲天岳絕看不到那些細如牛毛的東西,而同樣的,雲天岳那黑色的扇面在漆黑的夜幕掩蓋下,兩人則真的完全沒看到那魔法似的開合手法。   得意的狂笑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才停下來,四道殘毒的目光同時像看熱鬧似的凝注在雲天岳俊臉上,立刻,那醜陋的笑意凍結了,顯然,他們在雲天岳臉上,沒找到預期的結果。   星目依然冰冷如電,雲天岳淡淡的道:兩位身上帶有解藥嗎?   凍結了的笑臉立時又活了過來,九頭梟陰惻惻的笑道:小輩,由你臉上的神色,老夫還以為你有什麼魔法能躲過呢?原來,嘿嘿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已說過不殺兩位了。   瀚海禿龍沙千里獰聲道:雲小兒,老夫二人沒說過不殺你吧?

  話落握住鞭柄的右手一抖,蛇紋鞭已拖在手上,殘酷的獰笑一聲道:雲小兒,老夫叫你在臨死之前嚐嚐這蛇紋鞭的美味,嘿嘿,它與那些針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哪,嘿嘿!話落右臂緩緩斜伸出去。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緩慢的道:雲某問解藥的目的是要兩位用來自救的,因為,雲某已說過不殺二位的話了,沙千里,你在沒明白真相前,得意得太早了。   兩張老臉同時一凜,四道目光重又凝注在雲天岳俊臉上,那臉色,仍是那麼紅潤而冷漠,於是,兩人又猶疑起來了。   朝九頭梟揚揚下顎,雲天岳冷冽的道:朋友,拉出你的大刀吧,雲某主意改變了,假使,兩位沒帶解藥來的話,今夜是兩位自己的東西要奪兩位自己的性命了。   根據過去的經驗,瀚海禿龍沙千里實在難以相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雲天岳能躲過,雲天岳的臉色雖然令他懷疑,但那份堅定的自信心卻沒動搖,他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道:雲小兒,你裝作得實在像,不過,嘿嘿!老夫自信你躲不過老夫那手絕技,因此,老夫不想讓你那麼痛快。

  嘿然冷笑了一聲,雲天岳右臂一抬,玉扇直指瀚海禿龍耳根,冷聲道:姓沙的,雲某倒要看看你自信心堅定到什麼程度,這是第一根。   根字一出口,但見藍芒一閃,瀚海禿龍沙千里連偏腦袋都來不及,只覺耳根一熱,不由驚得啊了一聲,左手跟著撫了上去。   嗆然一聲,九頭梟拉下背上大刀,橫跨一步,阻在沙千里前面,沉聲道:沙兄快拿解藥。   冷冰冰的笑了一聲,雲天岳道:兩位不必那麼緊張,那針只打耳根子下擦過而已並沒見血。   拿下手來一看,滴血全無,沙千里一張老臉登時紅到了耳根,幸好夜黑如墨還不至於無地自容!   雲天岳的愚弄,雖然把兩人恨得心癢癢的,但他的手法與功力,卻又使兩人心生塞意。   向右橫跨出一步,沙千里與九頭梟並排而立,那雙恨得好似要吃人似的眸子緊盯著雲天岳道:雲小兒,老夫今夜不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就不姓沙。

  嘴裏雖狠,但卻沒有付諸行動。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玉扇朝他左右連點了數下,喝道:還有吶。   一個腦袋如同鐘鎚似的順著雲天岳的手勢連晃了七八次,好像真在躲什麼暗器似的。   停住玉扇,雲天岳冷漠的道:閣下總共撒出了十八隻毒刺,到現在為上,雲某只用了一根。   又被作弄了一次,怒火幾乎燒化了沙千里,心中顧忌已拋入九霄雲外,暴吼一聲道:狂妄小輩,照打。   銀鞭忽的一聲,隨聲而起,直掃雲天岳腰際,蛟繞如龍,勁道十足,一見可知在這條鞭上,他頗有心得。   向後退出三步,行動如風,輕如鴻毛,看來好似蛇紋鞭捲起的強風把他吹退的。   橫掃出的蛇紋鞭,如同生有眼睛,中途一頓,突然化掃為刺,直點雲天岳胸口,迅如驚電。

  長鞭變招最難,由沙千里改掃為刺的手法,一望可知對於這條長鞭,他已收發自如了!   雲天岳沒有再退,右手玉扇輕巧的向前一點,看來緩慢無比,但卻正好點在鞭梢上。   錚然一聲,急刺的鞭梢猶如遇到了萬鈞重壓力,梢尖一拆,嗤的一聲筆直插入地上沒入土中四五寸深。   變招已不可能,嘿然一聲,沙千里抽回了長鞭,右臂向上斜舉著,準備二次攻擊。   由雲天岳從容不迫的神態及那一點之力,九頭梟知道今晚遇上勁敵了,在他的初步估計,此人功力只怕不在他小主人之下。   嘿嘿冷笑了一聲,九頭梟陰惻惻的道:姓雲的,老夫也要討教了。   話落不等雲天岳回答,暴喝一聲道:請了。   帶有九隻銀環的金背大砍刀向上一舉,嘩啷啷!振起一連串擾人注意力的脆響,招化野火燎原幻起一片銀光,驚濤駭浪般的捲向雲天岳身前,身法勁道,似乎還在那沙千里之上。

  冷電閃射的星目凝注著那片刀芒,雲天岳冷哼了一聲,突然側身一旋,就在刀芒近身的那一剎那,他轉到兩人之間。   九頭梟心中所盼望的就是把他擠進兩人之間,見狀心中暗喜,暴喝聲中招化洪泛千里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大砍刀刀刃向上,連揮出六十四刀,但見一片刀刃,形如刀山,方圓兩丈之內,無可落腳之處。   雲天岳心中暗自一動,右手玉扇斜向下連點出六十四點。在啷啷環響聲中,激起一片金鐵交鳴的脆響,一片刀影,立時消失於無形。   沙千里此時仍站在原地沒有動手,額角上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顆顆冒出,好似心中甚急。   一招無功,翻身躍起,九頭梟一聲不吭,大砍刀向外一揚一振,鐵樹銀花一度攻了上來,起手仍是上身。

  對他靈巧迅捷,無孔不入的刀法,雲天岳也不敢大意,冷哼聲中,再度旋身讓開。   九頭梟這次已下定決心要把雲天岳逼離地面,見他二次讓開,立時暴喝一聲,直搗黃龍,人刀合一,急如流星般的撞向雲天岳胸口。   雲天岳沒想到他會用這種不知廉恥的拚命打法,星目中冷電閃射,玉扇向外一伸,方想出手,驀地,九頭梟急撲而來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正好沉落腳前,啷啷環聲震耳,一片刀刃已佈滿兩腳周圍,仍是那招洪泛千里。   猜不透他為什麼要故技重施,雲天岳本能的雙足一點地面,騰身向上激射而起。   惡毒的笑意浮上了沙千里的圓臉,雲天岳的身子離地還不到五尺,突聽一片絲絲之聲當頂直壓下來。   猛一抬頭,雲天岳心頭不由一震,只見層層鞭影,盤旋瀰漫,當頂直罩下來,正迎著自己上衝之勢,地下,刀浪層層,無法落足,直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時他才想通九頭梟何以要一再重施故技。

  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忖道: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傷在這對陰毒的二人搭檔下了,今天遇上了小爺,我叫你們難堪!思忖間,右手玉扇向上下揮,拍的一聲,紅光罩地,在瀰漫如飛雲片片的扇影中,隱約出現了一尊尊掌大的坐佛,雖然看不清楚確實位置,但卻可斷定,一定畫在扇面之中。   啊!佛扇,啊唷!幾乎是在同時,地上二人同發出了同樣的呼叫聲。   紅面才現,黑面又起,直迎向自上而下的層層鞭幕,嗤嗤一陣連響,上空立時開朗,雲天岳猛吸一口冷氣,煞住上衝之勢,降落地面。   地上兩人已集到一處,段段斷拆的蛇紋鞭散落一地,那柄銀環大砍刀也被棄落地上。   看看那兩張痛苦抽搐著的老臉,雲天岳冷冽的道:以你們的居心,雲某今夜本不該放過你們,只可惜雲某有不殺之言在先,兩位收拾收拾滾吧,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中原道上,他最好自己要檢點檢點。

  一聽雲天岳不殺,兩人才發覺臉上的刺痛,各自尋著痛處,摸索著把毒針拔了下來,九頭梟臉上只取下八根,沙千里則找到九根,十八隻毒針,雲天岳全還了他們。   單由這份手法,兩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自取其辱了。掏出解藥敷在臉上,九頭梟撿回大砍刀,與雙手空空的沙千里雙雙越牆而去,足足奔了出五十多丈,九頭梟才高聲怒喝道:姓雲的,老夫只要有一口氣在,必鼓動瀚海一派全力滅你,咱們走著瞧吧!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岳不在意的自語道:跳樑小丑,何足與我玉佛幫為敵。   話落走回大廳點起一把火,在烈焰騰空時,他離開了五嶽幫在五臺山設立的總聯絡處。      五更才到,雲天岳趕到了這處平坦的山坡地,望望散落四周形同五棵星芒似的五株大槐樹,他自語道:大概這裏就是五槐坡了。

  打量了周圍的地形,雲天岳自語道:造物之奇,真個令人佩服,這麼大的一塊山坡除了這幾棵槐樹外,竟會沒有任何別的樹木,而這五棵槐樹排成有兩三畝的廣大地面上,平整得連塊大石都沒有。一面自語一面走向最高處的那棵槐樹下,在那裏,整塊坡地當可盡收眼底。   剛到槐樹底下,一片冷冷的雪打在他臉上,他脫口道:下雪了!   隨聲本能的仰臉向天空望去,除了昏暗的天色之外,他發現頂上離地約一丈五六的一根大枝椏上,伏著一個人,心中不由暗自冷笑道:原來已有人比我早到了。   沒有出聲,雲天岳移步樹幹旁邊,就地坐了下來。   喂,娃娃,方才你可曾看到我?   雲天岳沒有抬頭,只淡淡的道:看倒是看到了。   那人大驚小怪的啊了一聲道:啊呀!娃娃,你生的是一雙什麼眼?人家卻說我和尚臉和樹皮一樣,躺在樹上,連鷹眼也難以辨認,開頭,我和尚本來不信,後來到大樹上躺著試了試,連躺了三天,果然連一隻來問津的老鷹也沒看到,層層樹葉擋住烈日,睡起來可舒服透了,因此,我再也不住廟了!

  話聲鼻音奇重,好像得了重風寒似的。   雲天岳聞言幾乎笑了出來,暗道:樹葉既然連陽光都遮住了,鷹眼又怎能看到,那不是等於沒試嗎?心裏這麼想,卻沒回答。   喂,娃娃,你在想什麼?   雲天岳依然沒有抬頭,淡淡的道:朋友,咱們是心照不宣,你不是多此一問嗎?   什麼叫心照不宣?難道心還能把東西照鮮了不成?娃娃,說得普通一點行嗎?語氣十分認真,不像故意取鬧。   雲天岳劍眉一皺,淡淡的道:朋友,你可是睡不著?   樹上那人聞言開心的道:這次我聽懂了,可不是嗎?這次冷得像要把人凍僵了似的,我這件長袍又不怎麼管用,叫我怎麼睡呢?喂,娃娃,你既然叫我朋友,咱們就就什麼促腿談談吧!   話落一個觔斗翻了下來,一屁股坐在雲天岳身前,揚著臉望著雲天岳,神情使人發噱。   看看那張臉,雲天岳幾乎想笑,一雙八字眉下配了兩粒豆大的小眼睛,團團的一個大鼻子下卻生了一個像上弦月似的笑嘴,光頭上閃閃發亮,海口短鬚根根直立,猶如銀針,一臉油污,一身破衲衣,腰間還紮了根草繩子。   移開視線,雲天岳道:什麼叫促腿談談?   老和尚仍揚著臉,忙道:你們唸書人不是常說與好朋友拿著蠟燭晚上玩,坐下說很久的話又叫什麼什麼!   雲天岳一笑道:大師說的可是促膝長談,秉燭夜遊嗎?   老和尚忙不迭的應道:對對對,正是這麼說。   這和尚長相雖怪,但卻並不惹人討厭,雲天岳淡然一笑道:我與大師能算得上是朋友嗎?   和尚小眼一翻,道:四海之內,都是哥哥弟弟也,這附近的人哪個不把我窮和尚當朋友看待呢?對了,娃娃,我和尚叫窮和尚,你叫什麼名字?   敵友未分之前,雲天岳不願多說什麼,只淡淡的道:大師隨便稱呼吧!娃娃不是叫得蠻順口的嗎?   窮和尚搖搖頭道:叫娃娃總不大恰當,我想,我想叫你幫主如何?   雲天岳心頭一驚,星目中突現冷芒,冷然笑道:大師叫在下幫主這兩個字可代表有什麼特殊意義嗎?話落暗自將功力凝聚於雙臂。   老和尚一見雲天岳臉上神色有變,屁股向後挪了好幾次,道:娃娃,你可別那麼冷熱無常啊!我和尚叫你幫主可是存了一番好意。   雲天岳冷然一笑道:大師何不把那番好意說出來,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活動活動也可以祛寒吧!   老和尚忙點點頭道:我窮和尚最直爽,心裏絕不藏什麼秘密,說就說,你別那麼兇巴巴的盯著人看好不好,人家說我和尚長得不怎麼好看,但我和尚的心地非常直爽。   雲天岳冷漠的道:大師仍未將那番好意說出來?   窮和尚雙手一攤道:你看得我和尚怪難為情的,叫我怎麼說嘛?   雲天岳緩緩站起身來,冷冷的道:大師,在下耐性不好,大師再拖下去   窮和尚未等雲天岳把話說完,已搶口道:你可別走,我叫你幫主,是聽人家說的,他們說,只要找到幫主,就不愁吃不愁穿了,我和尚一天三餐最多只吃一餐半,我看你穿得不錯,因此嘿嘿!   雲天岳冷冷的道:大師一身武功,何愁吃穿?這番話你只好去說給那些孩童聽,或許他們會相信。   窮和尚豆眼一翻,霍然站起身來,道:你是說你不相信?言下似有怒意。   雲天岳冷冽的一笑道:在下正是這麼說的。   八字眉突然向上一挑,窮和尚大聲道:我窮和尚最討厭不相信我的人,娃娃,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淡淡的,雲天岳道:大師說吧?   窮和尚沒頭沒腦的道:我說你一定姓雲。   雲天岳心中已有主見,聞言並不覺得驚奇,冷冽的一笑道:大師說對了,在下正是姓雲,大師該是來自五嶽幫吧?   窮和尚道:和尚自然應該與佛在一起,怎麼會從地獄來呢?難道江湖上就沒有什麼叫做佛的幫嗎?   劍拔弩張的形勢又消失了,雲天岳心中卻仍有戒備之心,冷冰冰的道:天已五更將盡,大師再拖下去,只怕此來的目的要錯過了。   窮和尚極目向四周看了一陣,搖頭道:車還沒到,娃娃,你也在等那輛車吧?   雲天岳才想開口,耳邊已響起輕微馬蹄聲及車輪聲,轉眼看看窮和尚,只見他臉上還是一片茫然,知道他還沒聽到,冷然一笑道:以大師的看法呢?   窮和尚道:我看你與那鳳姬倒是天生的一對,她的年齡與你相差不多,人是普天之下第一美人。語氣誠摯,不像恭維或諷刺之詞。   雲天岳有點迷惑了,說他是敵人,那神態又不像,說他是朋友,實在沒有成朋友的理由,一時之間,倒猜不透此人現身的目的。   就在雲天岳心中猜測之際,突聽窮和尚低聲叫道:來了!來了!呵!五嶽幫的人也現身了。   順著窮和尚的視線望過去,雲天岳看到在馬車響聲的另一方向,出現了二十幾個勁裝漢子。   這二十多個從那裏來的雲天岳沒看清楚,那裏面老少肥瘦都有,一色玄衣,一踏進五槐坡中間的空地,便按順序自行排開,形如兩行過空秋雁,向後斜伸出兩排,這麼一排,雲天岳立刻看清位於中間的領導人物了。   那是一個蒼髮銀鬚的黑衣老者,他與周圍那些人的唯一不同之處,是腰間所束的是一條白絲帶子,此人濃眉大眼,獅鼻海口,長相倒甚威武,只是眼窩太深,看起來有些陰沉險惡。   在黑衣老者身旁,站著一個年約二十上下面黃肌瘦,赤裸著膀子的少年,第一個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那柄大如水缸的瓜瓣大銅鎚,那鎚如果真是實心,合起來怕不有五六百斤重,與他那張像有癆病似的臉比起來,實在不對稱,此人雙眉上挑,眉毛粗長直立,一看可知是個性急之人。   盯著他那雙剛直而圓大的環眼,雲天岳自語道:此人大概就是那風雷神了。   窮和尚連忙道:他正是風雷神,娃娃,你猜他那雙鎚的實心是還是空心的呢?   雲天岳收回目光,看看窮和尚道:大師猜呢?   窮和尚一本正經的道:我說那是空心的,不過,這話是兩個月以前聽說的。   雲天岳愣了一下,不明白的道:怎麼是兩個月以前說的呢?   窮和尚聳聳肩道:兩個月前我碰到過他,一見他那臉癆病相,我和尚心裏不就怎麼順氣,再看到那兩柄大鎚,我和尚幾乎連肺都氣炸了。   雲天岳笑道:他拿鎚與你何干?   窮和尚道:你想想看,連我和尚這麼健壯的人也只拿根棒子而已,他那副長相怎麼配拿那麼大的東西呢?我和尚是直心人,心裏不服可沒藏私,我就說,小子,你拿了對空心鎚,四處亂跑著嚇人嗎?我和尚可不怕。沒想到這小子是個急性鬼,一聲沒吭,回手呼的一聲就是一鎚,要不是我和尚閃避狗咬練成了一雙飛毛腿,這鎚準把我打得連渣也不剩了。   雲天岳一笑道:這麼說那對大鎚是實心的了?   窮和尚道:所以我兩說個月前,我說它是空心的。   兩人說話的時間,五嶽幫對面的大槐樹下衝進了兩匹駿馬,馬上是兩個鶴髮鳩面的老婆婆,兩匹駿馬後面不至兩丈遠處,跟著一輛由兩匹白馬拉著的白幔馬車,駕車的則是個年約二十五六的艷麗少婦,馬車後面,又是兩匹駿馬,馬背上也是兩個老婆婆。   窮和尚用肘撞撞身邊的雲天岳,道:娃娃,你知道這四個老嬤嬤是誰?   雲天岳初出江湖,那會知道這些人是誰,搖搖頭,道:莫非大師知道?   窮和尚一挺胸脯,道:娃娃,你別看我和尚窮,窮人討吃的跑路多,消息最靈通,若提起這四個老妖怪,只怕連哭得天昏地暗的小孩子也會嚇得閉上嘴哪!   雲天岳笑道:真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窮和尚道:誰說不是呢?她們年輕時,互不相讓,各霸一方,被稱為宇內四鳳,中年時,人殺得太多了,被改稱為四羅剎,後來不知怎麼同時歸服了碧瑤宮而成為碧瑤宮二相、四衛中的四衛了。   別看和尚瘋瘋癲癲的,講起典故來,可就有條不紊了。   雲天岳輕嗯了一聲,沒有答話,目光重又凝向場中,這時,前面兩匹馬已奔到五棵槐樹正中停了下來,隨後的也跟著停了下來。   對面五嶽幫為首的老者右手抬起向前一揮,領著二十多個黑衣漢子徐徐向前迎上來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岳也跟著緩步走向坡下。   窮和尚隔著破衲衣一提褲子,追上來道:娃娃,如果你對那鳳姬有意思,我和尚幫著你說過媒如何?   雲天岳俊臉一紅,冷淡的道:大師,你是方外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事你還是不管的好。   窮和尚倒是蠻熱心的,豆眼一瞇道:和尚背口鍋也跟在家差不多,娃娃,你不用多說了,這檔子事,我和尚是插手插定了。   知道再說下去等於是白磨牙,雲天岳沒再理會他,和尚可不管人家理不理他,一步一趨的跟在後面,嘴裏唸道:那些王八龜孫子怎麼還不出來,莫非都凍僵了不成?但願佛爺有眼,要凍就全凍死。   五嶽幫比雲天岳先到達馬前,老者舉手止住身後那批手下,朝靜坐在馬上的兩個面色冷如寒霜的老婆婆一抱拳道:老夫五嶽幫五臺山分壇壇主孫立業迎接芳駕來遲,還望多多見諒。   右側馬上老婆婆冷冷的道:碧瑤宮與五嶽幫向無來往,孫壇主這迎駕二字不覺得用得不恰當嗎?   孫立業厚著顏皮笑道:同屬武林一脈,本幫既為本地之主,理應略盡地主之誼,前輩休要見外。   左側老婆婆冷笑一聲道:沿途客棧林立,到處皆可落腳,素不相識,不便打擾,尊駕盛情,本宮心領了。   孫立業臉色一變,道:本座只是奉命行事,幫主交代,如辦不到,豈不顯得本座辦事不力了?   右側老婆婆冷冷的道:這麼說你是打算動硬的了?   孫立業有恃無恐的笑道:前輩,有道是強龍不鬥地頭蛇。   孫立業話未說完,左側老婆婆已怒哼一聲,搶口截住道:老身一生什麼都信,就是不信邪,孫立業,老身今天就要鬥鬥你這地頭蛇試試,你動手吧,老身座騎若移動一步,今天一切全聽你的。   這時,雲天岳也已走到車旁兩丈左右處停了下來。   孫立業陰詐的笑道:宮主玉體欠安,我姓孫的若是動手,只怕驚擾了宮主芳駕。   左側老婆婆不屑的冷笑一聲道:這一層用不著你姓孫的擔心,動手吧!   孫立業大笑一聲:哈哈恭敬不如從命,孫某只好得罪了。   話落向右橫跨出五步,向持鎚少年一揮手,道:熊飛,請那位老婆婆下馬!   黃面少年虎吼一聲道:本座聽命!   聲如焦雷,震人耳鼓,聲落雙鎚一擺,大步跨了上來,那對大如水缸的銅鎚,在他手中輕若無物,這份臂力,端的駭人之極。   一見那對銅鎚,老婆婆面色不由一變,沉聲喝道:年輕人,雙鎚平嶽葉天佐是你什麼人?   熊飛大眼一瞪道:怎麼?你認得俺師傅?   老婆婆冷笑一聲道:好哇!葉天佐一向自視清高,卻把徒兒送進賊窩裏來揚威,老身直到今天,才算完全認識了他。   熊飛濃眉一皺道:你敢罵俺師傅?   老婆婆自知人在馬上絕難與那雙銅鎚對抗,冷笑一聲道:老身不但罵他,還要   老太婆話未說完,突聽熊飛虎吼一聲道:俺打扁了你!一擺雙鎚,跨步就要動手。   窮和尚見狀雙腿一曲,突然飛身躍到熊飛身前,連連搖手道:癆病娃兒慢點!   熊飛怒吼一聲,雙鎚一舉,照準窮和尚當頭打了下來,勢如迅雷。   窮和尚身法可真快,身子向後一仰,雙腿一蹬,倒翻了一個觔斗,恰好避過雙鎚。   轟然一聲,那凍結了的地面上,硬陷下五尺多深兩個大坑。   窮和尚手腳雖忙,嘴也沒閒著,一面躲一面叫道:癆病小子,慢著,慢著你左鎚輕右鎚重,今天準要賊子的命。   熊飛是個直腸人,又加之童心未泯,聞言煞住欲攻的架式怔忡的道:兩鎚重量一樣,那裏會一輕一重?話落仍然不由自主的低頭向兩個大坑審視著。   這邊一動上手,五槐坡頂上突然飛也似的奔下來兩批人馬,為首的都是二十四五的少年人,眨眼之間,到車旁。   冷眼把這些人打量了一陣,孫立業心頭暗自一凜,忖道:這兩個小輩功力都遠在我之上,又不受五嶽幫統轄,這局面越來越不好處理。   這兩批人現身不久,五槐坡下又出現了三個,兩老一少,不大工夫也到了車旁。   這三個人中,雲天岳認得兩個,一個是九頭梟,另一個是瀚海禿龍沙千里,在兩人中間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二三歲,劍眉朗目,直鼻薄唇的紫衣少年,此人與先前到的兩個少年一樣,都是俊品人物,只是顯得有點輕薄。   這邊,窮和尚與熊飛好似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些人,正在那裏爭論兩個坑的深淺。   熊飛不擅辭令,那裏辯得過窮和尚,氣得他雙鎚一舉,就要動手,窮和尚忙道:慢著,慢著,你若不信,我拿個東西算給你看看。   話落探手入懷摸了半天摸出一個金骨玉珠長有尺半的大算盤來,也不知他是怎麼搗的,外面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一見這個算盤,孫立業老臉突然一變,脫口道:神算童叟賈實?哼!賈實,你以為你削髮為僧,老夫就認不得你了?   一聽賈實二字,雲天岳與熊飛臉色同時一變,四道目光同時集在窮和尚身上。   窮和尚抬頭看看孫立業,道:老孫子,我賈實雖然做了和尚,賣東西仍是實價,你想買點什麼嗎?   孫立業自知不是神算童叟之敵手,冷笑一聲,道:賈實,在未找到你那主子之前,你亮相得太早了,熊飛,把這人拿下。   熊飛面有難色的扭頭道:他他是不是當年玉佛七傑中的賈叔叔?   孫立業冷笑道:玉佛幫七傑之死全是他害的,否則,玉佛幫怎會瓦解,此人是罪魁禍首。   熊飛心直,聞言脫口道:真的嗎?   窮和尚只笑不答,這使他更加相信。   孫立業探手入懷,摸出一尊白玉佛道:風雷神熊飛聽著,現在幫主令符在此,令你先拿下賈實再拿下碧瑤宮之鳳姬,不得違令。   風雷神熊飛把心一橫,大聲道:賈叔叔你!你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快說。   神算童叟賈實笑道:等下自然有人給我和尚解釋,癆病小子,我看你還是先做第二件事吧?   風雷神熊飛人雖然渾,卻天生就的忠厚性子,不敢犯上,要對賈實動手,乃是迫不得已的,聞言心中一動,忙道:也好!話落舉步欲行。   孫立業見狀才待喝阻,突聽一個清朗震耳的聲音先他而起,喝道:熊飛不得無禮。   不用看,窮和尚也知道雲天岳開口了,細眼一瞇,笑著道:癆病小子,敢情你那第二件事又行不通了,他可不比我窮和尚這麼好說話。   隨聲轉身,似有意又似無心的掃了後來的那兩個少年一眼。   那兩個少年人見這說話的年輕人神采豐雅,人品俊逸脫俗,心中本已產生了妒意,如今見他先自己而出頭,更擔心鳳姬一顆芳心會被他得去,窮和尚的話不過才說完,一個身著金衣,劍眉朗目腰佩金劍的年輕人忙向前走了兩步,朗笑道:恕兄弟眼拙,認不得兄臺,想兄臺一定少在江湖上走動,這次想是破例為鳳姑娘踏進江湖的了。話落朝雲天岳抱了抱拳。   金衣少年話聲才落,雲天岳尚未來得及答話,另一個身著紫裘的紅面少年已搶口道:連江湖上無名之輩,都為不平而鳴,小生雖然技不如人,但站在武林道義上,今天絕不袖手旁觀,鳳姑娘儘管放心。話說得比金衣少年更為露骨,顯然他也沒把雲天岳放在眼裏。   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雲天岳漫聲道:金衣金劍,閣下想是中原金劍府的少主了?雲某雖然無名,閣下尚不足道。   話落轉向紫衣少年道:尊駕技未入流,眼已先高過頂,不知閣下倚仗的是什麼?   紫衣少年朗目一瞪,冷笑道:無名小卒也敢在少爺面前狂吠,來來來,你過來,看看少爺能不能讓你在手下走出三招。狂焰較之剛才猶勝萬分。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現在身有要事待辦,無暇奉陪。   話落轉身向風雷神熊飛走過去。   雖然明知車上的人兒看不見場中一切變化,紫衣少年為了顯示自己的能耐以博取美人青睞,那能忍得下雲天岳的輕蔑冷語,當即冷哼一聲,飛身阻在雲天岳面前,戟指喝道:小輩,你的話就這麼自說自語了嗎?   以奇怪的眼光看了紫衣少年良久,雲天岳突然吃吃笑道:假使雲某真把話白說了,那佔便宜的不是雲某,而是尊駕,現在,看起來尊駕是忍不住了?   雲天岳的神態與從容,實在使人無法忍受,紫衣少年雙目冷芒如電般的盯著雲天岳道:姓雲的,你我雖然素不相識,但今天沖著你這幾句話我紫玉狸魏如龍卻放不過你。   雲天岳哂然道:就憑你嗎?話落坦然舉步向前邁去,神態從容自若。   孫立業見狀心中不由忖道: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紫玉狸與毒哪吒是江湖上有名的歹毒人物,心狠手辣,這倒省去了我一番手腳。   窮和尚油臉上雖沒表情,暗中卻又把功力凝於雙臂,準備隨時應敵。   雲天岳越是從容,紫王狸魏如龍越覺得難堪,就在雲天岳剛踏出第一步時,他早已聚滿功力的右手突然向前一探,五指彎曲如鉤,直扣雲天岳腕脈,出手如風,快如迅電。   雲天岳表面上雖然從容不迫,暗中卻早已有了準備,他心中明白,不是猛龍不過江,他們既然明知武林各派皆羨慕鳳姬之美艷而趕來,絕非無能之輩。   星目緊盯著紫玉狸急抓而至的右手,雲天岳冷然哼了一聲,就在他右手將達腕脈之際,左手倏然一翻,由下而反點紫玉狸命脈,避招攻敵,俱在眨眼之間。   紅臉一變,紫玉狸急探而出的右手霍然抽回,動作雖快,那中指指尖仍被雲天岳掃了一下,劇痛穿心,不由駭出一身冷汗。   眾人只看到紫玉狸往回縮手,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縮手。   與九頭梟二人同來的俊美少年,此時突然高聲朗笑道:魏兄中途變卦,莫非是在進招時與那位雲兄攀上了交情?   言下雖有諷刺之意,但好像不知道紫玉狸魏如龍,已吃了暗虧。   僅只一招,紫玉狸已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人狂得不是沒有道理,心中風車似的盤算道:我若與他動上手,鹿死誰手難料,徒被別人坐收了漁人之利太不划算。   心念一轉,主意已定,飛身躍回自己隊中,冷聲道:咱們既然目的相同,兄弟以為只我兩人先動手,太划不來。   金衣少年冷笑一聲,道:魏兄算得真周到啊!   紫玉狸魏如龍向白幔馬車打量了一眼,冷笑道:你我彼此彼此。   雲天岳本來無意殺害紫王狸魏如龍,因此,在紫玉狸知難而退時,他並沒有攔阻,逕自向風雷神熊飛走去。   風雷神熊飛雙目盯住走過來的雲天岳,冷聲道:小子,方才是你喝阻俺的嗎?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岳凝重的問道:你叫風雷神嗎?   風雷神沉聲道:風雷神正是俺的綽號,你要怎樣?   俊臉突然一變,雲天岳冷聲道:熊保,你知道玉佛幫滅在何人手中的嗎?   聽眼前這個少年人直呼自己兒時代的小名,風雷神熊飛黃臉立時一變,吶吶的問道:你你是誰?   孫立業早先就在懷疑神算童叟賈實削髮埋名一十五年而今突然現身必有意圖,此時一聽這少年人一出口就提到了玉佛幫三字,心頭立時一震,暗道:莫非是他?他姓雲,啊!不好!   轉念至此,臉色立變,脫口道:熊飛休聽他花言巧語,快將此人拿下。   風雷神熊飛還沒反應過來,雲天岳已開口道:當年的雲天岳你還記得嗎?   風雷神熊飛臉上喜色一現道:你你是小岳,怪道俺總覺得有點面熟,謝天謝地,當年俺爹傷重臨死之前,曾一再叮囑俺以後如果僥倖不死,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小幫主,重震玉佛幫的聲威,現在,俺總算找到你了!   孫立業聞言更急,厲聲道:熊飛,江湖上奸詐之人很多,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語,現有玉佛令符在此,別上他的當。   風雷神熊飛聞言又猶疑了,回頭看看孫立業手中的玉佛,再轉過頭來看看雲天岳,黃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緩緩探手入懷,雲天岳掏出了那尊玉佛,精芒閃射的星目盯著孫立業,低沉的道:孫壇主,你雖然不是當年的罪魁禍首,但一定在場,玉佛幫上上下下數百口人命,已在黃泉路上等了十五年了,連本帶利,雲天岳要一一收回,孫立業,你現身現得太早了。   孫立業厲聲道:雲天岳,你手中玉佛是假的。   雲天岳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可知道玉佛真假怎麼分嗎?   風雷神熊飛正感到無從抉擇,聞言脫口道:真玉佛能開眼,假的不能。   雲天岳補充道:還有一部分他沒答對,真玉佛不但能開眼,而且眼中還有四個字,孫立業,你知道那四個字是什麼字嗎?   孫立業那裏知道這些,老臉一沉,冷聲道:姓雲的,別人聽你那套鬼話,老夫可不相信,是真的你何不讓那玉佛開開眼看看。   冷冽的點點頭,雲天岳道:讓它開眼可以,但是,孫壇主,你得先準備好了,玉佛開眼之際,就是你命歸黃泉之時。   話落左手突然在玉佛頭上一按,道:除惡,揚善。   佛目隨聲而開,雙目中果然刻著除惡,揚善。四個血紅小字,紅目相映,字雖小,也清晰可見。   清朗的喝聲尚在耳際,雲天岳已凌空撲向孫立業了。   孫立業早已有了準備,一見佛目真的開了,就知不好,雲天岳身子才一動,他已搶先大喝一聲道:回去!   雙臂隨聲一圈,招化雙掌托天激起一股狂飆直捲凌空撲下的雲天岳。   方位、目標,他卻估計對了,但事實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雲天岳不但沒有應聲回去,反而準確無比的當頭直壓了下來,好像他是個只有形體而無實質的幽靈。那麼凌厲的掌風,不但沒有使他減速,甚至,連衣角也沒吹動。   九頭梟老臉一變,不由自主的脫口叫道:那是佛功。   孫立業再也想不到自己這全力的一擊,竟會如此不濟,那老臉上還沒完全浮出的得意神色,立時凍結了,雙掌出得快,收得也快,使勁把雙臂往後一拖,想再變招,那知雲天岳竟好似被吸在掌上似的,順著他急速收回的雙掌,迅雷驚電般的撲了下來。   變招已不可能,不變招卻只有等死的份了,孫立業本能的把身子向後一仰,一式鯉魚倒穿波疾矢般的向後直射出去,這一躍,足有一丈五六。   雙足不過才著地,一隻利刃似的鐵掌已橫掃向頸項,他連站在身前的是誰都沒看清楚,那隻橫掃而至的鐵掌已自他項間切過。   熱血沖天射起五六尺高,一個無頭屍體站立了許久才嘩的一聲倒了下去。   以帶血的手,雲天岳高高舉起了那尊白玉佛,喃喃自語道:這是開始,這是開始。   窮和尚一收油臉上的嘻笑之色,雙膝一曲,朝雲天岳跪了下去。   黃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額上青筋似蚯蚓般的根根鼓起,看看跪在地上的賈實,再回頭看看那尊玉佛及手持玉佛的小幫主,風雷神突然厲吼一聲道:這一年來,俺熊飛可被你們這批王八羔子冤枉慘了,還俺,還俺!隨著那嘶啞的吼聲,雙鎚舞動如飛,風雷神旋風般的撲向那些被驚呆了的漢子。   慘號隨著喝叱怒罵之聲,亂成一片,足有頓飯工夫,才停了下來,除了兩三個見機得早的漢子逃得活命之外,五嶽幫其他的人無一倖免。   跑回雲天岳面前,風雷神熊飛噗的一聲跪了下來,嘴唇開合了半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環眼中行行清淚直下如雨!   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雲天岳低沉的道:因有祖師爺令符在身,小侄不能行禮,還望賈叔叔恕罪,賈叔叔與熊飛快快起來。   窮和尚恭敬的應道:賈實遵命!話落站了起來,熊飛卻仍長跪不起。   窮和尚賈實見狀心頭一動,暗忖道:這癆病鬼一直不服我,他那兩個鎚子又重,一個不對頭挨上一下,準吃不消,我得先施點恩惠給他才好。心念一轉,不等雲天岳再開口催促,賈實搶口道:熊飛原是個渾人,涉世不深,因此誤信奸人謊言,還望小幫主念在同門一脈分上,念其以往,收錄幫下。一面說一面不斷的向雲天岳示意。   雲天岳心中本無見怪他之意,猛然聽了賈實這番話語,倒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開口。   神算童叟賈實就是要使雲天岳迷糊,見狀忙開口道:小幫主千萬開恩,收留他。   風雷神熊飛不知是賈實在搗鬼,心中感激的暗忖道:賈叔真是個好人,俺過去打了他一次,他竟然不記前仇,反而替俺說情了!   雲天岳開聲道:熊飛起來。   風雷神熊飛才想起身,突聽賈實又道:小幫主,你不說收留他,他又怎敢起來。   風雷神聞言連忙又跪實了,暗道:幸虧賈叔提醒了我,不然俺真個站了起來,豈不一輩子也不能入在幫下。   雲天岳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好說道:熊飛,本幫收留你了,起來吧!   風雷神熊飛聞言急忙叩頭應道:俺熊飛多謝小幫主大恩。   話落抓緊雙鎚,一躍而起,黃臉上喜色盎然,大步走到賈實身側,舉鎚一點賈實肩膀道:賈叔,你真是個大好人了。   萬沒想到他會拿這種方法來道謝,神算童叟沒防備肩頭上挨了一下,痛得齜牙咧嘴,撫著肩頭子道:好心沒好報,癆病鬼,你知道你那要命的傢伙銅鎚有多重嗎?以後少拿它在我身上擦,就算是謝了我了。   一旁三人,眼見雲天岳舉手投足之間,輕易的收拾了孫立業,雖然孫立業的功力在武林中算不得出色人物,但雲天岳那種不為掌風所動的身法,卻使他們心中畏懼。   金衣少年看看其他二人,首先開口道:目下形勢,兩位看誰最有利?   紫玉狸魏如龍吃過雲天岳的暗虧,第一個沉不住氣,脫口道:形勢局面,俱在人為,成敗與否,全看大家是否齊心。   言下之意,無疑是暗示其他二人,只要他們能聯手,局面並非沒有轉機。   金衣少年目注紫衣少年的道:馬兄以為如何?   窮和尚認得紫衣少年就定大漠瀚海中的大漠之蛟馬青峰,也知道大漠武功自成一派,極難對付,因此,心中很不願意他們聯手,當下冷笑道:三位目的相同,我和尚真想不通三位合作以後,那局面怎麼收拾?   大漠之蛟沉思不語,他心中有自己的算盤,在他想,如果四衛能與他合作,眼前這些人全不足懼,那時,不但可排除其他三人,更將有機會與鳳姬接近,可謂是十全之策,只是,他無法肯定四衛是否肯與他合作,萬一,四衛不與自己合作,話一出口,勢必連其他二人也得罪了,豈不畫虎不成反類其犬?因此,一時之間難以驟下決斷。   九頭梟老練陰沉,見狀立刻猜知小主人的心意,向前跨出一步,朝車前的兩個老婆婆一抱拳,道:我家少主,不遠千里自大漠趕至中原,目的也無非是久慕大宮主的才華,欲來相助一臂之力,目下情勢,四位瞭解,少主雖有一腔熱誠,怎奈孤柱難撐天,如果四位肯與我家少主聯手合作,今日之危必能迎刃而解,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左側老婆婆心直,冷哼一聲才想開口,右側老婆婆已搶先說道:以老身的看法,馬青峰之子雖然武功不凡,但卻非那姓雲的之敵。   窮和尚心中一動,忙道:承四位看得起本幫小幫主,我想   雲天岳冷冷的開聲道:賈叔,玉佛幫向不求人,在小侄手中,自然也不願破祖師爺之例,其他的你不用說了。   右側老婆婆心中所懼的就是雲天岳,因此有心聯他先排除其他三面,再消滅他,一聽他不肯合作,心中立時另有了打算,冷冷一笑道:姓雲的,你好狂妄的口氣,老身倒要看看你玉佛幫是否能真如你聽說的不求於人。話落轉向大漠之蛟馬青峰道:馬青峰,老身四人與你聯合了。   左側老婆婆不以為然的道:杜姊   杜姓老婆婆沉聲道:我知道,花妹,你不用說了。   大漠之蛟馬青峰亦是城府深沉之人,杜姓老婆婆的居心他完全明白,但目下如能與她們聯手,藉她們之力,必可退去其他三面,那時再動手,勝利機會就比現時大得多了。   故示誠懇的笑了笑,大漠之蛟馬青峰笑道: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杜姓老婆婆剛待接口答話,突聽車內響起一個嬌如銀鈴般的聲音道:杜娘,不可草率行事。   聲音嬌柔清脆,猶似出谷黃鶯,只聽到這聲音,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描繪出那說話者的動人嬌容。   杜姓老婆婆忙在馬上恭身說道:小宮主,這是   那嬌脆的聲音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出了虎穴,落入龍潭,杜娘,如果我們無法靠自己之力脫出重圍,那後果唉!都是一樣。   話中雖無傷感字句,但那聲音卻令人憐惜。   大漠之蛟馬青峰聞言心中大急,忙辯道:大宮主,小生馬青峰欲為你效力,乃是出自赤誠,絕無二心,宮主如   花姓老婆婆一躍下馬,冷聲道:馬青峰,你不要囉嗦?有本事你拿出來吧,沒本事,其他的免談了。   花姓老婆婆一下馬,其他三人也跟著下了馬,各自取好部位,分立於馬車四周,四人這一動,立時形成劍拔弩張之勢。   眼見大勢已去,大漠之蛟馬青峰只得另作別圖,朝其他二人望了一眼道:兩位如認為仍有需要,我們可以聯手了。   紫玉狸魏如龍冷笑一聲道:馬兄這是退而求其次吧?   馬青峰坦然一笑,道:克敵致勝,各盡所能,魏兄莫非哈哈   金衣少年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臉上卻聲色不動,朗笑一聲道:魏兄,兄弟以為只剩下我們三人之後,那時再決勝負比較公平。   大漠之蛟馬青峰心知金衣少年是欺他遠道而來,身後無援,但他卻未把二人放在心上,大笑一聲道:兄弟久聞金劍府二公子毒哪吒金劍虹技藝膽識勇冠武林同輩之上,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嘿嘿,兄弟之意,正如金兄所說的。   毒哪吒金劍虹冷然一笑道:馬兄過獎了。   話落轉向紫玉狸魏如龍道:魏兄意下如何?   紫玉狸魏如龍望了雲天岳一眼,心想他絕不可能與自己合作,形勢所迫,自己不得不退讓一步,當下冷笑一聲道:合作則彼此有利,兄弟既與金兄不約而同的趕到五槐坡來,自無袖手旁觀之理。   初步協定算是完成了,大漠之蛟馬青峰朗笑一聲,道:雪大風寒,咱們既然已達成協定,不必久等。   話落轉向雲天岳道:雲兄,目下情勢對你玉佛幫好像又不利了。   仰頭望了灰暗的天色一眼,雲天岳冷冽的道:雲某此來,主要目的是找尋本幫中之人,別無其他企圖,只是   由昨夜九頭梟二人的回報,大漠之蛟馬青峰心中對雲天岳已有所瞭解,一聽雲天岳之言,錯認以為有了轉機,忙道:你我之間的一筆賬,往後自有清結之日,雲兄目的既然與兄弟不同,那應請行。   四衛輕蔑的目光同時都盯在雲天岳臉上,她們沒想到這個武功奇特的少年,臨事竟是如此虎頭蛇尾。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縱然有心要走,只是,現在已走不得了。   巴不得雲天岳能快走掉,紫玉狸脫口問道:姓雲的,魏某沒想到你竟是個翻雲覆雨言而無信的小人。   冷冷的,雲天岳道:雲某並非翻雲覆雨,而是怕雲某一走,三位好不容易達成的協定又要取消了。   大漠之蛟馬青峰冷聲道:雲兄真個替兄弟等設想的這麼周全嗎?   毒哪咜金劍虹冷笑道:雲兄當然另有目的了,是嗎?語氣含有諷刺意味。   雲天岳朗笑一聲,道:目的倒有一個,三位可要聽聽?   大漠之蛟馬青峰心知今天與雲天岳這一場惡戰是免不了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冷然一笑道:雲兄說出來,或許能更堅定兄弟等的合作之心。   雲天岳星眸中冷電突現,冷冷的道:寰宇之內,無任何力量能使玉佛幫退卻,三位自然更不例外。   金劍虹大笑一聲,道:好,話說得夠爽快了,空說無益,雪大天寒,姓雲的,咱們就已把事實擺出來吧!   話落向後一招手,與他同來的五個金衣銀劍的大漢立時湧到他身後。   紫玉狸魏如龍掃了大漠之蛟馬青峰一眼,向後一招手,與他同來的八個大漢也跟了上來。   大漠之蛟馬青峰朗笑一聲,道:姓雲的,咱們的賬要提前結算了。話落帶著九頭梟與渤海禿龍圍了上來。   一見這許多人,風雷神熊飛就有點按捺不住了,右手大鎚一舉,又要點窮和尚肩頭。   這次可有了防備,窮和尚連忙斜飄出兩尺,嚷道:癆病小子,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風雷神齜牙一笑道:對不起,俺又忘了,喂,賈叔,小幫主的意思是說咱們打還是不打?   窮和尚豆眼一瞪道:你耳朵那裏去了?   風雷神熊飛一愣道:長在頭上啊!我沒覺得痛,絕不會掉的。   窮和尚幾乎笑出聲來,小眼一瞇道:是沒掉,幫主說的話你難道一句也沒聽?   風雷神一本正經的道:聽倒是全聽了,可就是沒弄明白,所以才問你啊!   兩人說話之間,三方面的人已各自選好了自己的方位,勢如鼎足,把雲天岳三人困在中央。   窮和尚低聲道:當然是要打了。   風雷神熊飛臉色一凝,一瞪環眼道:真的?   窮和尚正色道:我和尚幾時騙過你了?   雙鎚突然往上一舉,風雷神熊飛厲喝一聲,道:那還等什麼鳥勁,俺早就看著這批王八羔子不順眼了。   聲落人已奔出,直衝向毒哪咜金劍虹,行動如風,快如奔馬。   毒哪咜金劍虹早已有了準備,握住劍抦的右手倏的向外一拉,耀眼金光一閃,就勢一抖,三朵斗大的金色劍光,溜光石火般的點向風雷神熊飛胸口及雙肩,出招快捷老練,觸目可知不是等閒之輩。   對風雷神熊飛的武功底細一無所知,雲天岳擔心他手中使的重兵器變招不靈巧而受制吃虧,當下一見毒哪咜金劍虹出手快捷狠辣,不由冷喝一聲,道:雲某接你這一招!   身與聲音同起,聲未落人已先到,手中玉扇向外一伸,直點劍身,玉扇竟比風雷神熊飛的雙鎚早到。   毒哪咜金劍虹自恃內功深厚,劍招毒辣,那把雲天岳一柄小小玉扇放在眼裏,冷哼聲中,劍鋒一偏,變刺為砍,直斬雲天岳摺扇。   中途變招,毫無間隙,足見金劍虹能威懾武林,連五嶽幫都不敢動其毫髮,並非虛有其名。   雲天岳心頭一凝,但卻不收招,眼看劍鋒已近扇身,才猛然向上一抬手,手腕向下一曲,扇梢正好點向劍身。   毒哪咜金劍虹暗自冷哼一聲,右臂運足功力,直掃過來,心中暗忖道:就算你小子點中了,大爺也要把你砍成兩段。   毒哪咜金劍虹念頭才轉完,扇梢已點在劍身上,錚叮一聲脆響,金劍虹突覺虎口一麻,好似劍身被大山壓住了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直向地下插去,兩腳一浮,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仆了下來。   不但毒哪咜金劍虹沒想到這輕巧的一點會有這般威力,就是旁觀的眾人,也個個為之變色。   紫玉狸魏如龍曾吃過雲天岳的暗虧,金劍虹一動手,他已有了準備,只見他身子向前一仆,心知自己再不出手,三份力量就要少去了一份了,就在毒哪咜金劍虹向前一仆之際,他已暴喝一聲,撲了上來,手中長劍一伸一點,招化萬里飛鳴,逕點雲天岳腦後玉枕穴,出招也是迅捷無倫。   手中算盤一揚,窮和尚冷哼一聲,道:小狸貓,我窮和尚來餵餵你。聲出人也跟著縱向紫玉狸。   大漠之蛟馬青峰由雲天岳第一招,已看出今日之戰鹿死誰手很難測,輕敵之心一掃而空,右手向腰中一探,解下一柄金環虎骨長鞭,左手向窮和尚一指,九頭梟與瀚海禿龍直撲賈實而去。   在九頭梟撲出的同時,大漠之蛟馬青峰右手長鞭一揮,一招滄海飛龍斜刺裏攻向雲天岳背後。   這些變化,都是眨眼間的事,風雷神熊飛一見雲天岳戰住金劍虹,大吼一聲,揮鎚向金劍虹身後那些漢子撲去。   風雷神熊飛一衝到金劍虹身後,那些漢子立刻覺醒,連叫帶罵的把他困在中間,五柄銀柄長劍全指著他。   一時間不知找那一個好,風雷神熊飛環眼一轉,認定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麻面漢子跨上兩步,道:喂!爺爺鎚下不打無名之蜚,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漢子對他這雙大鎚心有顧忌,長劍向前一伸,指著風雷神使他不敢前進,才道:你大爺叫麻面   未等他把話說完,風雷神熊飛倏然把左鎚向上一舉,喝道:爺爺知道了,你叫麻面鬼。話聲才落,大鎚已撞在劍上,麻面漢子只覺虎口一陣劇痛,噹的一聲那柄長劍脫手凌空飛上去有五六丈高。   萬沒想到這渾小子會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出手,劍一脫手,麻面漢子不由駭得一愣,風雷神的右鎚已帶著呼嘯之聲當頂壓了下來,蓬的一聲,血肉橫飛,那漢子連半響都沒哼出來,已然命歸黃泉了!   這小子沒信用,弟兄們,合力宰了他。   四柄劍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由四個不同的方向隨著那發話人的聲音圍了上來。   風雷神熊飛大吼一聲道:不是爺爺不講信用,而是因為你們這些東西都是些小卒老狗,爺爺記住了你們的名字,日後說出去也沒什光彩。嘴裏嚷著,雙手可沒閒著,四柄攻上的長劍全被他用鎚擋了回去。   因為有前車之鑒,四個漢子手中的長劍,誰也不敢硬碰他的大鎚,攻擊力無形中全消失了,只有各自閃避偷襲的份了,風雷神熊飛雖然一時之間無法將四人收拾下,但卻威風十足。   那邊窮和尚可就沒這麼輕鬆了,若論功力,九頭梟與沙千里雖然比他略遜,但兩人一聯手,可就超過他的功力了,還好他知道兩人的配合方法,始終不凌空上躍,短時間內尚能支援。   這邊,雲天岳獨戰三人,戰局最兇惡,雙劍一鞭,都是當今武林一時之選各盡全力,劍虹鞭影瀰漫一片,幾乎難分敵我。   杜姓老婆婆看看對面姓花的老婆婆道:花妹,你看他們三人能不能收拾得了那姓雲的?   花姓老婆婆對雲天岳似乎頗有好感,毫不遲疑的搖搖頭道:我相信他那柄玉扇必有奇招,但直到目前為止,他卻一直沒開那扇子。   杜姓老婆婆凝重的道:因此你推測他會勝是嗎?   花姓老婆婆點點頭道:如果他那扇上真個別有絕學的話,今天之戰,他們三個絕討不了好處。   杜姓老婆婆又掃了戰場一眼,只見雲天岳依然輕巧的在三人中游走,身法靈活,毫無吃力的現象,不由不安的搖搖頭道:我真希望他那柄扇子打開,但又怕他打開?   花姓老婆婆迷惑的道:這話怎麼說?   杜姓老婆婆凝重的道:他的扇子一開,我就可以斷定他是不是那人的傳人了,但我又擔心他真是他的傳人。   花姓老婆婆聞言心頭一震,毫不思索的道:你是說集佛於魔於一身的那個人?   杜姓老婆婆道:宇內用扇子的人雖然不只他,但他那扇子與別的幫派不同,囚此,只要他一開扇,我們就可以知道猜的對不對了。   花姓老婆婆一笑,道:杜姊,他在一百五十年前已退隱江湖了,那會到現在還活著,眼前這人才不過二十歲啊!   杜姓老婆婆搖搖頭,道:據傳說,他那一脈無再傳之師,歷代單傳之人,皆以他為師,各傳人的責任是尋覓一個可造之材,而那被選中之人,需靠自己的基礎與悟力來決定自己未來的造詣。   花姓老婆婆道:這只是傳說啊!   但空穴不來風,只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無。   花姓老婆婆正色道:傳說中的那人性情雖怪,但卻是個除暴安良不凌弱的大俠,如果這人真是他的傳人,他勝了對我們來說不是更好嗎?   杜姓老婆婆見解極遠,聞言點點頭道:如往好的一面想,他勝了確實對我們有利,但是,誰能斷定他此來的目的是不是真的不在宮主呢?萬一他與他們三人想法相同,我倒寧願其他三人勝,因為,對付他們三個,我們還不至於吃虧。   經她這麼一說花姓老婆婆心中也開始不安了,望著杜姓老婆婆道:那,那!杜姊你以為該怎麼辦才好呢?   杜姓老婆婆思索了一陣,毅然道:俗語說得好,寧可屈殺九十九個,不可放過一個。目前我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花姓老婆婆看看打鬥中雲天岳開始猶疑了。   鬥場中突然響起了兩聲慘號,跟著又響起風雷神熊飛的聲音道:這下剩下你們兩個了,俺看你們往那裏躲。   打鬥中的雲天岳,此時突然開聲道:風雷神,不要再玩了,快去助賈叔一臂之力。   話聲一口氣說完而無間斷,足見三人的圍攻對他構不成嚴重威脅。   花姓老婆婆猶疑不定的臉色,又是一變,喃喃自語道:在三個高手捨死忘生的圍攻之下,他仍能看清周圍形勢,此子功力端的駭人,唉!也罷!   自語說完,精眸中神光一閃,沉聲道:杜姊,我們下手吧!話落抬步領上。   杜姓老婆婆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馬車中又響起那嬌脆的聲音了,緩慢的道:杜娘,他已表明來意了,不要為了我而妄死無辜了。   杜姓老婆婆恭身應道:宮主,你與二宮主是我碧瑤宮當前唯一的支撐之人,為了本宮的存在,為了未索回的血債,宮主,時機不容許我們冒絲毫驚險。   車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似自語,又似感嘆的,那嬌聲道:蒼天啊!蒼天,如果你真有眼,別再讓我碧瑤宮再做這些違背本意的事了。唉!   聲音並沒有悲泣,但入耳卻令人鼻酸,這個往日威震天下的美艷姑娘,現在,對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信心而求於蒼天了。   四個老婆婆眼中都滾動著淚珠,杜姓老婆婆抬手擦去眼淚,轉頭吩咐後面的兩個老婆婆道:守住宮主。   話落朝花姓老婆婆一招手,緩緩抬步向鬥場走去,為了自身的安全,他們不得不昧起良心。   兩個老婆婆才一動身,打鬥中的雲天岳已開口冷笑道:三位又要多兩個強而有力的幫手了,只是,她們幫不了三位,信嗎?時間對三位來說,已沒有了!   三人之中,這時只有大漠之蛟馬青峰身上沒被汗濕透,紫玉狸與毒哪咜臉上神色早已不如前時那麼從容了。   長鞭倏然攻出一招怒海騰蛟盤向雲天岳咽喉,大漠之蛟馬青峰冷森森的道:姓雲的,馬某就是信不過。   握在手中的玉扇一調,雲天岳左手向後一推,擋住後面偷襲而至的兩柄長劍,劍眉一軒,冷喝一聲道:你看看吧!   玉扇隨著最後吐出的一個字,拍的一聲展開,先向上一抬,接著身子一旋,片片紅色的扇面成輪軸的輻射形狀,波波如浪般的向四周湧出,身形也跟著消失片片紅色的扇影中。   以武器的光影罩住身形並非難事,難的是那片片扇影能清晰得連上面的一尊白色玉佛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時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腳步,兩個老婆婆不約而同的脫口道:佛功魔扇。   可能是這四個吃力的字從兩人口中說得太慢了些,也可能是那片片扇影的速度推進得太快,總而言之,那兩個老婆婆說出的四個字不過才完,鬥場中已傳出兩聲痛哼與一聲驚駭的輕啊聲。   飛動的人影霍然停止,兩個站定了腳的老婆婆可以清楚的看到場中的一切。   毒哪咜與紫玉狸的長劍各斷成了三段散落腳前,兩人的左手也同時撫著右臂,指縫中刺目的鮮血泉水般的向外湧著,傷勢雖然看不到,看樣子必然不輕。   大漠之蛟馬青峰功力比兩人高,人距離又遠,鞭梢被截去了三尺多長,雖然沒受傷,臉上也被駭得變了顏色。   冷漠的立在三人中央,如開始的一樣,雲天岳神態仍是那麼安閒。   那一邊,風雷神熊飛已接下了九頭梟,雙鎚飛舞,毫無懼色,窮和尚壓力一減,人立時活躍起來,逼得沙千里團團亂轉,紫玉狸帶來的人沒有參戰,這時有三四個人上來扶著紫玉狸。   冷漠的掃了三人一眼,雲天岳道:三位請吧!恕雲某不送了。   衡量一下形勢,大漠之蛟馬青峰已知大勢已去,如今三傷其二,如再打下去,只有自取其辱的份了,輕輕拋棄手中斷鞭,冷笑一聲道:姓雲的,咱們這筆賬是越結越深了,中原道上,你我會再相逢,今天,兄弟認栽了。   話落轉身朝正在打鬥中的二人喝道:咱們走啦!   九頭梟二人正苦於奔命,聞言雙雙死命攻出一招,退出戰圈,飛身縱回大漠之蛟身側,風雷神見狀怒吼一聲道:老小子,咱們還沒定出勝負,你跑什麼?話落舉著雙鎚就要追過去。   雲天岳沉聲道:窮寇莫追,熊飛,回來。   風雷神熊飛心中雖然有些不願意,但卻不敢違命,目送三人背影消失於坡下自語道:便宜你們了。   紫玉狸與毒哪咜眼見大漠之蛟一走,那敢停留,忍住痛苦,毒哪咜道:姓雲的,天涯海角,不管你走到那裏,金劍府的人也會找到你的,你我後會有期。   紫玉狸也冷冷的道:姓雲的,到時也有我紫玉狸一份。   冷漠輕蔑的笑了笑,雲天岳道:雲某留下兩位性命的目的,也無非是要假爾等之口走告江湖,玉佛幫既已復幫,就是不畏懼任何惡勢力,撇開今日是非不談,在雲某克敵之前,絕不說出任何傷害二位的理由。   毒哪咜冷哼一聲,道:好,姓雲的,咱們走著瞧!話落轉身盯著紫玉狸冷聲道:魏兄的合作方式使兄弟驚異!話落看看隨自己前來的那五個隨從的屍體,獨自轉向坡下走去。   紫玉狸冷冷的哼了一聲,也在八個漢子的護持中下去五槐坡。   窮和尚與風雷神一左一右回到雲天岳身側,與前面兩個老婆婆成了對峙之勢。   杜姓老婆婆雖然自知不是雲天岳之敵,但此時已成騎虎之勢,退卻不得,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雲幫主,老身聽你再說一遍此來的目的。   雲天岳淡然一笑道:兩位以為雲某該怎麼說才恰當?   杜姓老婆婆冷冷的道:說出你心中想說的話。   雲天岳星目中冷電一閃,道:雲某此時想說的話倒沒有,只有一句想問的話?   杜姓老婆婆毫不放鬆的道:那你就問吧!   朗朗的長笑了一陣,雲天岳冷漠的道:雲某想問問兩位倚仗的是什麼?如此咄咄逼人?   杜姓老婆婆道:江湖上討生活,仗的是什麼,你該知道才是。   俊臉突然一寒,雲天岳冷冷的道:這麼說兩位是要分個高下了?   花姓老婆婆道:只要雲幫主   雲天岳打斷她的話道:雲某一句話不說二次,要想叫雲某在兩位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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