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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法蘭柴思事件 約瑟芬.鐵伊 4683 2023-02-05
  格蘭特和女孩伴著羅勃及瑪莉安.夏普察看房子,哈勒姆跟女警在客廳等著。   女孩兒確認了廚房,他們接著走向一樓樓梯的轉角,這時羅勃說:肯恩小姐說第二道階梯像是什麼硬邦邦的東西,但是,同樣質地的地毯一直延續到這兒。   只到轉角,瑪莉安說。只到眼前。繞過轉角鋪的則是粗毛氈。維多利亞式的經濟省儉法。在現在這個年代,如果你窮,你會買便宜些的地毯從底下一直鋪到上面。可當時的風氣認為旁人的意見想法很重要,所以這豪華的東西得鋪到眼睛從樓下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女孩兒對第三道樓梯的描述也正確。通向閣樓的短階梯沒有鋪任何東西。   與整個案情最有關係的閣樓是一個低矮、方形像盒子似的房間,天花板則驟然向三方傾斜,與外邊石瓦屋頂配合。光線僅從開向前院的圓窗射進來。窗戶不是一片斜坡似的石板延伸到一道矮小的白色短牆。那窗戶被木框隔成四部分,每一片都有嚴重的裂痕。它似乎未曾被打開過。

  閣樓沒有任何家具。羅勃想著,不自然的空蕩,也許是為了方便存放物品吧。   這兒在我們剛來時是有東西的,瑪莉安說,像是在回答他一樣,但是當我們發現大半時間我們得自己來清理打掃時,我們就丟棄了。   格蘭特詢問地轉向那女孩兒。   角落有床的,她說,指向遠離窗戶的角落。床旁還有木製五斗櫃。在門後角落裡有三個空的旅行箱兩個手提箱,一個平頂的大衣箱。還有一把椅子,但在我試著用它打破窗戶後,就被她拿走了。她面無表情地提到瑪莉安,好像她不在現場似的。那就是我試著要打破窗戶的地方。   對羅勃而言,那窗上裂痕好像是數星期以前就存在著了;可那兒的確有裂痕。   格蘭特穿過房間到遠處的角落彎身檢查光禿的地板,但那並不需要這樣到近處查驗。即使從羅勃現在站的位置,他也可以看到以前放床的地方有輪狀痕跡。

  那兒曾有床的,瑪莉安說。那是我們丟棄的家具中的一件。   你們怎麼處理那張床的?   讓我想想。嗯!我們把它給了在斯塔玻農莊牧場主人的妻子。她的大兒子長大了,不能再和其他孩子擠一個房間,所以她在閣樓給他準備了個房間。我們從斯塔玻農莊買我們的乳製品。你從那兒看不到農莊,但它就在附近不遠處。   你將備用的衣箱放在哪兒呢,夏普小姐?你有其他的貯藏室嗎?   瑪莉安首次出現了遲疑。我們的確有一個大的方形平頂衣箱,我母親用它存放物品。當我們繼承法蘭柴思時,作為我母親現在臥室的那個房間裡有個頗具價值的衣櫃,我們後來把它賣了,而用那方形平頂衣箱代替,上面蓋著一幅印花棉布。我自己的箱子則存放在二樓樓梯轉角的櫥櫃裡。

  肯恩小姐,你記不記得那些箱子的樣子?   記得。一個是棕色皮製,邊角上有套蓋;另一個是美式,覆蓋有條紋帆布的。   這番描述確實精細。   格蘭特繼續檢視房間,研究著從窗戶往外看的視線,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我們可以去看看在櫥櫃裡的箱子嗎?他問瑪莉安。   當然可以。瑪莉安回答,但語氣顯得不是很樂意。   在下一層樓梯轉角處,她打開櫥櫃門,後退一步讓出空間給探長察看。當羅勃一同向前移動時,注意到那女孩兒臉上有未及掩飾的一閃即逝的得意。那勝利表情完全改變了她本來孩子似的平靜的臉,大大地讓他驚愕戰慄。那是一種野蠻的情緒,原始而殘忍;出現在監護人和教師口中謹慎端莊的女學生臉上尤其叫人駭異莫名。

  打開的櫥櫃架子上放著些家務用的亞麻製品,底端架上擺著四個箱子。其中兩個較大,一個表面鋪有布質面,另一個是生牛皮製;另兩個是:邊角有覆套的牛皮製箱子和一個方形鋪有帆布的箱子,是由多種顏色構成粗條紋的帆布。   是這些箱子嗎?格蘭特問,是的,女孩兒說。那兩個。   我不想再打擾我母親,瑪莉安說,伴著突如其來的氣憤。我承認在她房間的衣箱是巨大平頂的。過去三年來它一直在原處沒有被移動過。   很好,夏普小姐。現在如果可以,我們到車庫去。   屋後有個很久以前就由馬廄改成的車庫,一行人來到近前,檢視著一輛老舊的灰色汽車。格蘭特讀著記載有那女孩兒對它非常專業的描述的筆錄,完全符合。然而,布萊爾想,那份陳述可以輕易地符合在英國街道上看得到的至少成千以上的車。這是難以構成有利證據的。有一個輪子的油漆不同,看來像是外加上去的。當車子停在人行道上時,那顏色不一樣的輪子就在車前靠近我的這邊。

  格蘭特唸完。   四個人在誦讀的聲音結束後,沉默地看著前輪那個不同灰色系的輪子。沒有異議,它確是如此。   非常謝謝你,夏普小姐,格蘭特最後說,合上筆記本放到一旁。我很感謝你的殷勤幫助。如果我需要進一步與你聯絡,我想,往後數日我可以隨時打電話找到你吧?   是的,探長。我們並沒有任何出遠門的打算。   即使格蘭特領略出她語氣中的譏誚,他也沒有顯露任何不快。   他將女孩兒引向女警,然後她們頭也不回地離開。接著他同哈勒姆也隨後離去。哈勒姆仍然有著擅闖私人土地的抱歉態度。   瑪莉安送他們到大門,布萊爾留在客廳。當她再進來時手捧著托盤,上面有雪利酒和杯子。   我不留你晚餐了,她說,跟著放下托盤開始倒酒,一部分原因是我們的晚餐非常簡單,跟你習慣的不同。(你知不知道你阿姨的晚餐在米爾弗德鎮是出名的好?瞧,連我都聽說了。)另一方面是因為嗯,我母親說涉及伯得莫爾醫院的案件不是你的專長。

  關於這點,羅勃說,你確實了解那女孩兒在證據方面來說對你們非常不利,對嗎?她可以自由地盡情描述你們家的任何物品或擺設。如果言中,那麼就會變成對她有利的證據;相反的,如果不對,對你們而言也並非有利。因為就推理邏輯角度來講,你們可能拋棄掉了。例如,倘若那些箱子不在那兒,她可以辯稱它們的確曾在閣樓出現過,只是被你們弄走了。   可是她沒有見過那些東西,卻能那樣清楚地描述。   你是說她描述了那兩個箱子。如果你的四個箱子是同一系列的話,那麼她說對的機率也許只有四分之一。但是因為你剛好每一種普通樣式都各有一隻,她說中的機率就相對提高了。   他拿起放在他身邊的雪莉酒喝了一口,驚奇地發現那酒出奇的好。

  她向他微笑說,我們節省,但不在酒上。他微微地紅了臉,想著也許他的訝異太過明顯了。   可是,像我們的車子有個不協調的車輪,她是怎麼知道的?這整個圈套布局委實不同凡響。她如何知道有關我母親,我,以及房子的結構?我們的鐵門除了進出之外從未打開過。即使她曾打開過那扇鐵門她在那條寂靜的馬路上做什麼,仍叫我不解好吧,即使她曾打開過鐵門往裡瞧,也不至於知道我母親和我呀。   她可不可能是你們某一個家僕的朋友?或園丁?   我們從未有過園丁,因為外頭只有草坪。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們沒有任何女僕幫傭。只有一個從農莊來的女孩一星期來一次做些粗重工作。   羅勃同情地說維持一個大房子而沒有幫手,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是的,但有兩件事減輕了負擔。我不是一個以善於做家事自豪的婦人;而且對於終於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的快樂讓我甘願忍受這些不便。克洛爾老先生是我父親的表親,但我們幾乎不認識他。我母親和我長久以來一直住在倫敦肯辛頓區一個公寓裡。她嘴角湧出一抹譏諷的笑。你無法想像母親在那棟大廈有多受歡迎。那抹微笑消失了。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他是那種永遠相信明天就會變成富翁的樂天派。有一天,他發現他的投機買賣失敗到連明天的麵包錢都湊不出來時,自殺了。留下一攤子後事讓我母親獨自面對承擔。   羅勃覺得這番經歷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夏普老太太的辛辣。   我沒有受過任何職業訓練,所以我做了很多臨時工。不是家務類的我非常討厭家事而是那種在肯辛頓區大量存在的仕女般的事業。如燈罩設計,旅遊諮詢服務,花藝或古董古玩之類。當克洛爾老先生過世後,我在一家茶店工作,那種早上起來去喝杯咖啡,順便東家長西家短一番的那種店。唉,是的,那並不容易。

  什麼不容易?   去想像我混在一堆茶杯中。   羅勃一陣不安,因為他並不習慣被人隨時解讀心事他的琳姨最不會猜別人的心思,甚至在別人已經費盡心機解釋過後仍然不懂。但,她顯然不是想要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我們才剛覺得安定下來,就發生這件事。   自從她要求他幫忙以來,羅勃第一次覺得他是跟她站在一邊的。全都是因為一個女孩兒需要托詞藉口的關係,他說。我們必須找出更多有關貝蒂.肯恩的資料。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關於她的事。她已經不是處女了。   出於一個女性的直覺嗎?   不是。我不是一個非常女性化的人,而且我沒有直覺。但不管男人或女人,我從未見過還是處子的人有著那種顏色的眼睛。一種幽暗的深藍,像褪色的海軍藍,錯不了的。

  羅勃寬容地對她微笑。她畢竟是相當女性化的。   不要因為它不符合律師的辯證邏輯而輕忽它,她加了一句。去跟你周圍的朋友印證。   他不禁想起了傑羅德.布倫特,米爾弗德鎮大醜聞的主角。傑羅德的確有雙深藍灰色的眼睛。亞瑟.瓦利斯也是。他是白鹿酒館的侍者,每週要付三種罰金。而那哎!這可惡的婦人,她實在不應該做這樣乍看毫無根據的概括言論,細想之下卻似乎很有道理。   去推測那個月她到底做了些什麼,是滿吸引人的,瑪莉安說。知道有人把她打得鼻青臉腫,讓我覺得滿足。至少那表示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對她做了正確的判斷。我希望有一天能見到他,我會很樂意同他握手的。   他?   當然是他才能有那樣的眼光。   好吧,羅勃說,起身準備離開,我非常懷疑格蘭特會有可以移交到法院的案子。這只有你們和女孩個別單方面的說詞,而沒有其他佐證。對你們不利的是她的證詞,而那證詞卻是視情況而定的。對她不利的是這故事本身不可信。我不認為他有辦法得到任何判決。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是否會移交法院,或只是蘇格蘭場的檔案;這消息在不久之後就會散布出去變成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論資料。如果真相不澄清,我們會一直籠罩在這故事的陰影下的。   別擔心,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但我想,此刻我們只能給警方一兩天的時間決定該如何做。他們畢竟比我們有能力去發現真相。   對一名律師而言,這真是一個對警方最動人的讚美。   相信我,誠實也許是項美德,但蘇格蘭場很早就發現它也是一種資產。這項資產不會因為他是警方而打折扣的。   如果他真將這個案件移送法院,她說,邊伴隨著他往大門走去,而且拿到判決,那對我們會怎樣?   我不確定,會是兩年徒刑,或七年的服勞役。我告訴過你我對刑事程序並不在行。但我會好好查一查。   麻煩你了,她說。它們聽起來很不一樣呀。   他想他並不排斥她那種嘲弄的習慣,尤其面對的是一樁刑事控訴案件。   再見,她說。再一次謝謝你能來一趟。你讓我安心很多。   羅勃記起他差一點就將她的案子拋給卡利,聽到她這樣說,臉泛潮紅地一路走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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