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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帶血的鷹

馬爾他之鷹 達許.漢密特 4016 2023-02-05
  史佩特和波勞斯探長在霍夫.勃勞飯店餐桌上吃著鹹豬腳。波勞斯叉起一塊亮晃晃的淡色肉凍,正要送進嘴裡,半路上又停下了。他說:嗨,聽著,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他全錯了。不過要知道,如果你那麼捉弄他,隨便什麼人都會被你搞得氣昏頭的。   史佩特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就為這事來找我的嗎?   波勞斯點點頭,把一叉肉凍送進嘴裡,嚥下去,多半為這個。   鄧迪叫你來的?   呸,見鬼!鄧迪又沒認為你殺了邁爾斯。可是他不帶頭來一趟又有什麼法子呢?你處在他的地位也會這樣子的。   是嗎?他怎麼會認為我沒殺人呢?你怎麼會認為我沒有殺人呢?你究竟認為我殺人沒有?   紅光滿面的波勞斯的臉比先前更紅了,他說:沙士比殺了邁爾斯。

  你認為是他殺的?   是他。那把威勃利手槍是他的,打邁爾斯的子彈就是由他的槍裡射出來的。   肯定嗎?史佩特問道。   完全肯定。探長答道,我們找到了一個小夥子他是沙士比住的旅館裡的服務員就在那天早上他在房間裡看見過這把槍。他還特別注意了一下這把槍,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種式樣的槍。就算槍不是沙士比的,那他那把槍又上哪兒去了呢?而且,托爾斯中的那顆子彈就是從這把槍射出的。   史佩特點點頭說:這麼說,就剩下沙士比一個人是我殺的了。   波勞斯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老天啊,你怎麼老忘不了這事啊?他誠懇地埋怨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這樣大發牢騷就像你忘了自己也是個偵探一樣。我想,你從來也沒像我們騙你那樣騙過人家吧?

  唉,你呀波勞斯看到史佩特的笑容住了口,一句話沒有說完,又另外打話說:我們搞到了沙士比的檔案。   是嗎?他是什麼人?   波勞斯嘟囔說,好吧,我們瞭解到他最初在聖路易當打手,由於種種原因多次被捕。後來他跟迪克西.莫納漢打得火熱,以後他插手的事情都沒再出紕漏。那迪克西是地方一霸,沙士比曾經是迪克西的保鏢。當年迪克西欠手下一批弟兄債,不知他是還不起還是不肯還,後來跟他們鬧了彆扭,就此出走。沙士比也跟著他走了,那是兩三年以前的事就是新港海濱划船俱樂部關門那時候,我不知道迪克西在那裡面有沒有份兒。總而言之,從那時到現在,無論是他也好,沙士比也好,都還是第一次露面呢。   迪克西也露面了?史佩特問道。

  波勞斯搖搖頭。沒有,他那雙小眼睛目光銳利地盯著史佩特。沒露過面,除非你看見過他。或者知道有人看見過他。   史佩特咧開嘴笑著問道:你們在哪兒打聽到沙士比的全部歷史的?   有些是檔案裡的,其餘的嘛唔我們從各個地方湊攏來的。   史佩特又笑了,他看看錶,呼侍者過來,要了帳單,今天下午我和地方檢察官有個約會。說罷付帳走了。   出來後,史佩特打電話給亞歷山大里亞旅館,古德曼不在。史佩特打電話給貝爾維德里旅館,凱羅也不在家,那一天他根本沒有回來過。史佩特走進他的事務所,埃菲.珀雷因到裡間辦公室來了。她那黑黝黝的臉顯得心事重重,滿腹狐疑,你還沒找到她?她問道。   他搖搖頭。   她低下頭來看著他的臉。你一定要找到她,已經一天多了,可她正說著,電話鈴響了。史佩特拿起電話說:喂是的,錫德,沒事了,謝謝。不當然啦,他發火了。可我也火了他編出一段賭徒間的格鬥,一些想入非非的故事我們分手的時候可沒有吻別。我說明了我的觀點,撇下他就走了你大概就是為這事擔心嗎好,再見。他掛斷電話,又倒在椅子上。

  埃菲從他背後走到他旁邊站著,問道:你認為自己知道她在哪兒嗎?   他粗暴地說:她上那兒去了,沒人送她去。她打聽到這艘船到了,就不上你家,直接到船上去了。唉,這到底叫人怎麼說呢?難道我應該跟著委託人到處轉,求他們讓我去幫助他們嗎?   可是,我告訴過你了,那船起火了!   那是中午的事,當時我已經約好波勞斯,而且跟布賴恩也約好了。   她對他瞪著兩眼說:史佩特,虧你做得出來。你真是天下少有的卑鄙小人。就因為她事先沒跟你打招呼私自行動,你就明知她處境危險,偏偏坐在這兒袖手旁觀!你知道她可能   史佩特滿臉通紅,他頑固地說:她才會照應自己,而且一旦她認為需要,時機合適,也知道上哪兒去找人幫忙。

  聽到這副聲調,她那對激動的眼睛裡掠過一絲不安的閃光,她說道:如果你這會兒不馬上到那裡去,我去,我還要報告員警,叫他們上那兒去。她嗓音顫抖,隱隱帶著哭腔,哦,你去呀!   他說,好吧,說罷載上帽子,忽然又把帽子脫下來,拿在手裡走出去了。   一個半鐘頭以後,他回來了,他興高采烈,進來就問:我出去的時候有什麼事嗎?   盧克他叫什麼來著?就是貝爾維德里旅館的,大概半個鐘頭以前打電話來說,凱羅回來了。   史佩特突然閉上嘴,一個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你打聽到她了嗎?那姑娘叫道。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他頭也不回地答道,他要去見凱羅。然而不湊巧的是,他沒趕上他。他只好又嘟囔著走進自己辦公室,回答女秘書的追問。

  奧肖內西小姐怎麼樣了?   他回答道:我沒趕上她,不過她到那兒去過。   到鴿子號上去過。   他點上煙,把打火機放在口袋裡,拍拍她的小腿說道:   對,鴿子號。是昨天過晌午就到船上的。船長當時不在船上,他名叫雅各比,她指名道姓的找他。她就在那兒等他。一直到下午四點,他才回來。然後他們倆一直待在船長室裡,待到開飯時間她就陪他一起吃飯。吃完晚飯,船長室又來了三位客人。一個是古德曼,一個是凱羅,還有一個是那個小子。這三個人一塊兒來,當時布莉吉還在那兒。他們五個人在船長室裡談了很長時間。大約晚上十點左右,船長室裡響過一聲槍聲。守夜的人趕來,可船長在船艙外堵住他說平安無事。我看見船長室一個角落裡有個新的彈孔,從高度看來,大致可以肯定子彈沒打中人。據我瞭解,只開了一槍,不過我瞭解的情況也不多。他沉著臉又吸了一口煙。說起來,他們是半夜時分來的船長和四個客人一起走的他們好像都是步行走的,這是我聽守夜人說的。情況就是這麼些,船長到目前還沒上船,今天中午他本來約好幾個貨運代理商,結果也失了約。他們要找他報告失火的事兒。也沒找到。

  那麼失火的事呢?她問道。   史佩特聳聳肩。我不知道。他們發現火是從貨艙起的在後面底層是今天快近中午時發現的,可能是昨天什麼就起火了。他們已經把火撲滅了,不過損失可不小。船長不在,大家都不願提這事兒,但是   正在這時,走廊門開了。史佩特趕忙收住口,埃菲連忙從桌上跳下來。可是她還沒到當中那扇門口,一個男人已經推開了門。   這男人問道:史佩特在哪兒?聽到他的聲音,史佩特頓時把身子坐直,警覺起來。這聲音刺耳而粗啞,看樣子他十分難受,費了好大勁才吐出這幾個字來。只聽得他喉嚨裡咕嚕咕嚕直響,仿佛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就站在門口,頂著門框,頭上一頂軟帽皺巴巴的。他差不多身高七英尺。一件黑大衣又長又直,像緊身衣裹在身上,下面露出一隻黃爪子,緊緊把一個縛著細繩子的棕色紙包揣在胸前那紙包是橢圓形的,比橄欖球大一點。

  這高個子站在門口,似乎並沒看見史佩特,他說,你知道這時他喉嚨裡又吐嚕咕嚕的,把聲音淹沒了。他一隻手按住揣著紙包的那隻手,直挺挺地像棵樹一樣朝前倒下去。他瘦長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史佩特忙說:鎖上門。   埃菲牙齒不住打顫,笨手笨腳地鎖上走廊門。史佩特跪在這個瘦子旁邊,把他翻過來仰臥著,手伸進他的大衣裡。大衣的裡子已經全被血弄濕了,裡面那件藍色雙排鈕的茄克衫也浸透了鮮血。茄克衫的翻領,靠近胸口處,還有緊挨在胸口下的衣服兩邊都有濕透的、參差不齊的彈孔。   他中了這麼多槍不可能走很遠的路,如果他他到底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多站一會兒,把話說出來呢?他對女秘書皺起眉頭,跨過死者的腿,拾起那個棕色紙包。他掂掂分量,眼睛頓時發亮。他拆開灰紙,露出一個蛋形的灰白色物體,裡面用鋸木屑塞得緊緊的。他把塞在裡面的東西都撒開扔掉,這才看見那隻一英尺高的鷹像,像煤似的烏黑,沒粘上刨花木屑的地方閃閃發光。

  史佩特哈哈大笑,他一隻手按著這隻鷹,張開指頭,盡情摸著鷹身上的線條,這時電話鈴響起來。   他朝姑娘點點頭,她扭身走到桌旁,拿起話筒說:喂是啊誰?哦,對!她眼睛睜大了,是是別掛斷她突然張大嘴巴,一副害怕的神情,大聲叫道:喂!喂!喂!史佩特這時已經站在她身邊,是奧肖內西小姐,她找你,她現在在亞歷山大里亞旅館有危險。她還沒說完就出事啦。快去救她!   好吧。史佩特把她推開,彎下腰,把黑鷹放回到那堆刨花裡,再塞上紙,一下子就包起來。他吩咐道,我一走,你就打電話給員警,就說我接到一個電話,聽完電話就跟你說要出去一趟,也沒說上哪兒去。忘了這個玩意兒,把經過都告訴他們,就別提他拿著包東西。他咬咬下嘴唇。女秘書驚詫了,指指地上的男人屍體,行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咧開大嘴一笑。我猜他就是鴿子號的主人,雅各比船長。他拿起帽子戴上,若有所思地看看屍體,又望望房間四周。   快去吧,老闆。姑娘直求他。   好,他心不在焉地說,我會趕快走的,趁員警沒來,你最好把地板上那片刨花掃掉。他摸摸下巴。你要把門鎖上,一直等到他們來。他說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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