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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開放的時代

情人關係 森村誠一 4827 2023-02-05
  【一】   老公,鮎子的樣子有點奇怪!   那一天與由紀子道別回到家時,妻子面露緊張,出來迎接。自從那一次與鮎子談過話之後,克彥與她處於休戰狀態,雖然處於同一個屋簷下,但大家都盡量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   什麼地方奇怪?克彥覺得好像被擊中胸部的要害那麼疼痛。雖說與女兒暫時停戰,但這個問題,遲早必須面對。因為敷衍一時,只會延緩攤牌的時刻。   她好像懷孕了?   什麼?克彥錯愕地說道。   她最近都吃不下飯,而且我總覺得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天從學校回來時,臉色蒼白,還劇烈地嘔吐。   會不會是臨時身體不舒服?克彥有一種急不暇擇的心情。   要是這樣就好了!我發現她從幾天前就在嘔吐。

  如果是孕吐,是不是表示懷孕已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日子了?   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一般來講,會有孕吐現象,差不多是懷孕三、四個月了。   三、四個月?克彥在喉嚨深處嘀咕著。   如果非常小心地採取避孕措施,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懷孕。現在懷孕已經三、四個月,或許在發現她皮包內的避孕器時,鮎子已經懷孕了。   這這該怎麼辦呢?克彥驚慌失措地問道。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   總之,不能這樣就把小孩生下來。   那是當然啦!她還沒結婚耶!   如果要進行人工流產,必須越早越好。   在這之前,先向鮎子問個清楚。這是先決問題。   你去問清楚。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媽媽出面比較好。

  我認為,媽媽的直覺,十之八九錯不了。   要是真的懷孕。那該怎麼辦?   就算是人工流產,也必須告訴對方這件事。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母親反而比較沉著。   山脇慶介充滿自信的臉孔浮現在克彥的腦海中。當克彥要求他與鮎子分手時,這個人卻反問:她的意思怎麼樣?然後正顏厲色地說:戀愛不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所以我無法提供任何承諾。   讓鮎子懷孕難道也是戀愛不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嗎?一股猛然的怒火從克彥的心中燃起。可是,前些日子,他也對由美做了同樣的事。他不覺畏縮起來。當時是因為幸運,由美才沒有懷孕,要是由美懷孕了,他就站在與山脇完全相同的立場了。不過,不同的是,鮎子是完美無缺的,而由美則是特種營業的女子。

  她的月經果然還沒來。前去向鮎子詢問之後回來的妻子一臉頹喪地說。   晚了多久?   她說,差不多四個禮拜。   看過醫生沒?   大概還沒有。   不管怎麼說,先帶她去給婦產科醫生看看再說。克彥聯想到由美的妊娠事件。根據當時所獲得的知識來看,用妊娠反應測試來判定有沒有懷孕,要在受胎後三十五天至四十天。月經四個禮拜沒來,差不多可以進行測試了。   你知不知道哪邊的醫師醫術比較高明?   我馬上去問看看。幸好因職業上的關係,出版社和報社有門路,只要詢問與醫學有關的負責人,就可以幫自己介紹名醫。   【二】   醫師檢查的結果,確定鮎子已經懷孕。根據診斷,她已懷胎三個月,早一點進行人工流產對母體影響較少。鮎子也有墮胎的意思,克彥和妻子都沒有責怪她,事到如今,責怪也沒用。向醫院預約,手術排定在三天後,由於這是鮎子的第一次經驗,她也覺得很沮喪。

  克彥在女兒手術的前一天,前去與山脇會面。他沒有意思要與對方談到責任問題,只是想告訴對方,鮎子懷孕這個事實。他與山脇在上次會晤的東都飯店酒吧內再次見面。由於上次已經見過一次面,這一次並沒有初次見面時緊張。人們常說:一回生,兩回熟。不管什麼事,只要與對方多見幾次面,就可以建立人際關係。   就算對方不是自己想要見面的對象,但見了面之後,就能多少瞭解對方的個性之類的情況。這可以說是人際關係有趣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山脇的態度比上一次還要沉著,讓克彥覺得他看起來好像有一點目中無人。   久違了!山脇慶介一本正經地寒暄著。   久違,對他們兩人來講,是極為自然的情況,所以克彥也接不下話。在服務生前來點酒時,彌補了兩人剎那間的空白。

  真是給你增加了許多麻煩。服務生離去時,山脇說道。   克彥從他這一句話推測,對方似乎也知道鮎子懷孕的事。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辦法。不過,這個結果真的是令人十分遺憾。   真是對不起!   明天就要進行手術了。   啊?   事情既然都發生了,能早一天動手術就早一天。但是,醫院在明天以前都排滿了。   是哪裡不舒服呢?   克彥一邊想著,山脇到現在還佯裝不知,一邊說道:與其說是不舒服,不如說是不方便。在我們經過一番考慮之後,覺得現在並不方便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容易形成的生命,為了父母親的方便,而必須把它刮除,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   正好這個時候,服務生將酒端了上來。山脇點的是威士忌,克彥點的是啤酒。可是克彥現在沒有心情和山脇一起飲酒。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服務生離去之後,山脇問道。   就像我所說的,與其說是不舒服,不如說是不方便。這件事情對鮎子和你來講,都不方便。克彥有意諷刺對方。   對我不方便,指的是哪一件事?山脇以一副非常正經的表情問道。   請你不要裝糊塗好不好?鮎子已經懷孕了,她明天要進行人工流產手術。   明天要接受人工流產手術?山脇半張著嘴巴。   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不曉得。   克彥覺得原本以為會發生爭吵的話題,對方一開始就離題了。   你以為我來這裡是要和你談什麼?   我我原先以為你約我出來,是要強迫我和鮎子令嬡斷絕關係。   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我想,手術前應該將這件事情告訴另一方的當事人,也就是你啊!雖然我們偽造名字,但在手術時也應該獲得男方的同意,對不對?

  此時,克彥覺得對方的喉嚨深處似乎發出咯咯的笑聲。   我說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克彥怒道。   因為你剛剛說另一方的當事人或男方,我覺得有點好笑。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狡賴!   在我與令嬡的戀愛事件當中,我確實是另一半。但是,關於令娛懷孕的事,我可不是另一方的當事人!   事到如今,你還恬不知恥克彥怒氣上衝,連話都說不下去。   絕對不是我。   你現在明明和我女兒交往,還想狡賴。克彥總算把話擠了出來。   坦白說,我已經結紮了。   結紮克彥覺得突然被人在後腦勺打了一記悶棍。   我在與令嬡認識之前,為了避免因為女性而發生困擾,就動了結紮手術。手術進行得非常徹底,所以我絕對無法讓令嬡懷孕;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山脇在說道物理上這三個字時,還特別提高聲調,讓克彥聽起來,覺得對方有些自鳴得意。

  【三】   的確,這是克彥的失敗。他不認為山脇是為了推卸責任而故意說謊,而且他也沒有打算向對方追究什麼責任。他現在突然回憶起當時在責問鮎子時,她曾洩漏口風,說自己有好幾個男朋友。   儘管如此,山脇的態度也不是身為男子漢所應為。身為男子漢,在聽到與自己交往的女性懷孕時,不應該支吾搪塞。男人支吾搪塞,對女性來講,也是一種侮辱。   既與女性交往,就算發覺她的身邊有許多男人,在對方懷孕時,也不應該有推托之辭。   不管是誰讓鮎子懷孕,當她知道山脇的態度之後,大概會後悔愛上了這種男人。   克彥徹底被山脇所擊垮。他在回家的途中也曾想過,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由紀子身上,情況會怎樣?他與由紀子依然是純精神友誼的關係,以他現在的情況來講,不可能讓她懷孕。但儘管如此,萬一由紀子懷孕而她父母親來向自己追究責任,那該怎麼辦?

  是不是乾脆承認自己就是另一方的當事人?如果由紀子決定人工流產,那還無所謂,若是她下決心要把小孩子生下來,那情況又會怎樣呢?難道要承認別人的小孩是自己的孩子?   克彥沒有自信能夠勇敢地承擔這個責任。既然自己沒有這份自信,也就無法去責怪山脇的態度。自己對由紀子的愛是平穩無事的類型,若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就毫無招架之力。他覺得山脇向他顯示了成人之愛的真正面目。   如果與由紀子之間的愛情僅止於遊樂的階段,那還無所謂。要是雙方都想通了兩人之間的愛情只是遊樂的方式,那就可以不負責任地各取所需,各求所好。   可是,愛到最後,都會演變成想獨佔對方的局面。縱使是從遊樂開始,感情加深了,就會有獨佔對方的念頭。獨佔一定會與責任產生糾葛,不負責任的獨佔只是單方面的從屬關係。

  戀愛本身存在著自我矛盾。雖然戀愛需要遊樂的因素,但隨著感情的發展,就加重了遊樂的相反因素責任。以開朗、愉快的心情展開的戀愛,走到最後,會演變成煩悶、不歡而散的結局,原因就在這裡。   【四】   儘管如此,自己二十一歲的女兒一方面與四十六歲,有家室的男人交往,另一方面又與別的男人發生關係而懷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克彥覺得很難以相信。只要山脇沒有說謊,那這件事就是事實了。而克彥知道山脇並沒有撒謊。   鮎子是那麼開放的女孩子嗎?還是應該說時代開放,而不是她開放。在他責問她時,並沒有辦法獲得答案。雖然克彥是以觀察人和人生為職業,但他卻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女兒。   回到家時,妻子就來詢問他與山脇會面的情況。克彥以明天手術平安無事之後再告訴你這句話,避開了妻子的追問。他認為,並不需要告訴妻子,山脇並不是讓他們女兒懷孕的兇手,免得她太太承受不了打擊。   當天晚上克彥自問,在他與由紀子處於柏拉圖戀情的狀況之下,是不是應該向對方提出分手的要求。如果與她達成肉體上的結合,遲早可能演變成與鮎子相同的情況。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負起責任?他無法像山脇那樣,以自己不是另一方當事人的理由推卸責任。   不管彼此相愛得多麼深,柏拉圖的戀情畢竟還不算是很親暱的關係。肉體不接觸,而覺得性受到抑制的愉悅,歸根究底也是肉體不成熟所致。由紀子未開發的部分,已經受到克彥的催眠術影響了。   如果要分手,現在正是時候。克彥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由紀子,他與她的關係可以輕易地下結論,就是玩樂的關係。如果不是這樣,早就必須分手。分手才能帶給她幸福。鮎子的懷孕,讓克彥徹底地正視他與由紀子的關係。   翌日,鮎子進行了人工流產。手術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她在醫院的床上,只休息了兩個鐘頭就回家。回家之後,只要靜養幾天即可。   那天晚上,克彥告訴妻子,鮎子的懷孕並不是山脇所造成的。   那麼,你是說,還另有別人囉!妻子內心似乎受到極大的衝擊。   我不曉得。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對方並不是山脇。   你憑什麼斷定不是山脇?於是,克彥就將山脇已經結紮的事告訴了妻子。   我去問鮎子看看。妻子一副要去找鮎子興師問罪的樣子。   克彥連忙制止她:你現在不要去問她。她剛剛開過刀沒多久,現在去責問她,她會受不了。不管怎麼說,等她復原之後再去跟她談。你也要特別注意,不要讓她再犯同樣的錯誤。   克彥一邊制止妻子,一邊心想,說不定連鮎子都不曉得對方是誰。有一件事他很不願意再想下去,就是除了山脇之外,克彥不能保證與鮎子交往的男人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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