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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售貨員風格之夜

情人關係 森村誠一 8399 2023-02-05
  【一】   數日後,由紀子帶著克彥前往銀座的P.STEWARD服飾店。這家商店的總公司位於紐約,是銷售紳士用品的一流服飾店。寬敞的賣場內陳列著時髦的西裝、褲子、皮鞋、皮箱等男性用品。服飾店的員工果然名不虛傳,時時刻刻地嚴格看守著店裡的商品。客人和從業人員全都是男性,唯一的女性是帶著克彥前來的由紀子。   首先,克彥接受由紀子的建議,配合季節,購買了一件外衣(短上衣),和一件與外衣相搭配的運動衫。接著選購與外衣相搭配的綠色背包,然後再追加寬鬆的長褲和皮鞋。   由於克彥自己完全不懂服裝上的搭配,由紀子和店員怎麼說,他就怎麼買。光是買這些,總計就十四萬三千七百日圓。克彥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商品的售價比他以前穿在身上的衣服貴了三倍。儘管如此,由紀子還說,以名牌服飾來講,這還算是便宜的。

  這些東西都是特地買的,你就直接穿在身上好了。由紀子勸誘著。   是啊!是啊!店員也在旁起哄。   當克彥穿著SIMPLE LIFE的獵裝,配著一件稍嫌短的西裝褲,獵裝裡面穿的是深咖啡色襯衫,腳上拖著一雙已經變形的舊休閒鞋進入店裡時,店員們無不以懷疑和警戒的眼神盯著他。店裡的客人也的確沒有人穿著像克彥身上這樣的服裝。   雖然克彥心裡十分不願意,但在由紀子熱心勸誘下,而且覺得又是特地買的商品,就決定當場穿看看。   你穿起來非常稱頭!由紀子讚美起改變裝束的克彥。   是嗎?會不會顯得好像故意裝出年輕人的樣子呢?克彥照著鏡子,覺得不是很有自信。他將綠色短上衣的袖子稍微捲起來,露出華麗的運動衫,穿著咖啡色小牛皮無帶扣的皮鞋,覺得鏡子裡面的人並不是自己。

  這樣才和你搭配嘛!以前穿的衣服,實在叫人受不了!由紀子毫不留情地說。   像由紀子這種外型不錯的女孩子,過去一直忍受實在叫人受不了的克彥,也是因為深愛著他的緣故。由於修改褲子的長度需要好幾天,穿著新衣服,配著舊褲子改變部分裝束的克彥和由紀子在銀座閒逛。   你穿這樣,看起來不像原來的你。由紀子高興地說道。   改變裝束的克彥與她在銀座閒逛,似乎讓她高興得不得了。銀座的行人道上冒出嫩綠的新芽。在缺乏綠意的東京市區,也能看到季節的變化,令人感到莫名的興奮。正因為大自然的景觀少,所以人工營造出來的與季節同調的華麗,顯得更加鮮艷。   在脫掉陰影之季節所穿的厚重衣服,最能發揮女性生而具有之美感的季節中,能改變裝束,和由紀子在日本最時髦的街道銀座散步,克彥覺得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今天晚一點回家沒關係。由紀子挽著克彥的手臂說,平常她十點就必須回到家。   為什麼今天可以晚一點回家?   我媽媽不在。   可是你爸爸在啊!   我爸爸不會像我媽媽那麼囉嗦。   那麼,今天就可以在外過夜囉?克彥開始放肆起來了。   不能在外過夜。我爸爸會擔心!   哦!   不管時間多晚,鮎子當天晚上都一定會回家。   不過,我凌晨兩點再回家也沒關係。   咦!真的?克彥一方面非常高興,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體力感到不安起來。   今天晚上讓我們盡情地玩樂!我想去我們從來沒有去過的別緻餐廳用餐。   我贊成。克彥也覺得自己的肚子有點餓。   有一家餐廳,我從以前就想和你一起去。

  那我們就到那裡去吧!那家餐廳在哪裡?   在芝這個地方,正好位於東京王子大飯店對面。   兩人搭計程車前往的地方是位於從日比谷通到海邊的一條巷弄內,面對著芝公園,店名為新月屋的餐廳。在幽靜大方的紅磚西式建築的玄關前,有數層階梯,走上階梯,將門一推,午後的琥珀色陽光撒落在古典裝潢的室內,不知從何處出來一位打著蝴蝶領結,身穿黑色禮服的男服務生,必恭必敬地帶領他們上了二樓。   或許是因為時間還早,看不到其他客人。克彥因為想要享受與由紀子一起進餐的樂趣,才跟著她來餐廳,其實他的肚子並不餓。   乾了雪莉酒,潤過喉之後,他們點了湯類和海鮮,並且叫了布爾戈涅白葡萄酒。窗外是一片綠色的芝公園。由窗戶照射進來的夕陽餘暉,將室內染上明艷的色彩。

  我覺得這家餐廳好像被我們包下來一樣。由紀子低聲說道。   這家文化氣息高的餐廳,現在被克彥與由紀子所獨佔。不久,菜餚端了上來,連講究美食的由紀子也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吃到一半時,兩人互相交換盤子。這是他們兩人最近一起用餐時的習慣。除了盤子,連刀叉也一併交換。兩人之間已經沒有隔閡。   在太陽沉落於芝公園的後方時,服務生就點上桌上的蠟燭。此時,其他餐桌已經可以看到客人的身影。在他們吃完牛奶果凍,喝過義大利ESPRESSO濃咖啡,結束了精美的晚餐,從餐桌站起來時,餐廳內幾乎已經呈現客滿的狀態。   在東京王子大飯店休息片刻之後,兩人前往麻布的MAHARAJAH迪斯可舞廳。由於由紀子已事先預約,立刻被帶領到包廂。因為不是週末,客人不多。

  穿著印度服裝的男服務生長得都很俊秀,對待客人也很有禮貌。他們的五官輪廓分明,因此克彥就特別仔細觀察,發現他們全都化了妝。克彥覺得,與其說這裡是迪斯可舞廳,不如說是附帶迪斯可舞廳的夜總會。比起六本木附近以年輕人為對象的舞廳,純粹都是去跳舞的客人來講,這裡的客人大多是啜飲著酒,心血來潮時才去舞池內跳舞。此時,克彥發現,清水健太郎(編按.是名作家)竟然就坐在鄰座。   他們的身旁站著一位令人感覺不錯的男服務生,年輕約莫二十多歲,看起來天真爛漫,似乎尚未染上該行業特有的習氣。克彥看著這位可稱為是少年的男服務生,想到了南條範夫的名著《燈台鬼》。這本書描述了一段淒慘的故事:有一位年輕人以遣唐使的身份,渡海前往中國的唐朝,但在當地遭到刺客狙殺,行蹤不明。二十七年後,他的兒子擔任遣唐使,前往中國時,順便尋找父親的下落。可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在他即將回國的餞行宴席上,他發現了已經成為燈台鬼(手指頭和舌頭被砍斷,頭上被點著燈火的奴隸)的父親。不能說話的父親看到兒子時,口吐鮮血,想要告訴兒子,自己就是他的父親。

  迪斯可舞廳的從業人員大概不會像燈台鬼那麼悲慘,但克彥認為他們每天看著深夜匯集而來的大批男女客人,必然會窺探到作家的想像力所不及的世界,或擁有一套自己獨特的哲學。他很想問問服務生這個問題。   與由紀子來迪斯可舞廳玩樂,看到佇立在客人身旁的少年,聯想到《燈台鬼》的克彥,是不是還無法成為愛情的奴隸?   燈光昏暗下來,舞廳內蕩漾著慢速的音樂旋律。   從什麼舞開始跳起?克彥問道。   現在是貼臉的時間耶!由紀子回答。   我想和你跳貼臉舞。   跳貼臉舞的人很少耶!我們去跳的話,會非常引人注目。由紀子說道。   這樣不是很好嗎?是不是我們跳舞會帶給你困擾?   怎麼會?   那咱們就去跳吧!

  克彥拉著由紀子的手走下舞池。正如由紀子所說的,舞池內的人影顯著地較少,兩人進入舞池中央。由大理石舖成的舞池,配上金黃色的裝飾柱,在昏黃的燈光下,男女相擁的剪影幾乎沒有移動。女歌手性感的歌聲使氣氛高漲,吊在天花板上的裝飾燈,在昏暗的頭上旋轉著,微細的光束不時投射於由紀子的眼睛,閃閃發光。   當克彥的臉頰與由紀子的臉頰貼合在一起時,他聞到由紀子的髮香。由紀子濃密的秀髮形成一道屏幕,將周圍人群的眼光隔開,創造出僅屬於他與她獨有的小宇宙。克彥第一次發現了女性的長髮有這種效用。   由紀子的頭髮所形成的屏幕不時搖擺著,從她顫動的嘴唇中流洩出一句話:我愛你。這句很容易從耳際掠過的話被店裡中途插進來的粗俗廣告詞完全掩蓋住了。

  使用電腦播放的迪斯可輕音樂舞曲,再加上廣告的噪音破壞了整個氣氛。發源於關西的迪斯可,在熱心經商的精神中,仍隱約可見不修邊幅的一面。   克彥和由紀子離開了MAHARAJAH迪斯可舞廳,來到最受現代年輕人所歡迎的六本木AREA迪斯可舞廳,這兩家店總稱MAHAARE,深受六本木和西麻布族所歡迎。AREA迪斯可舞廳的顧客層比MAHARAJAH迪斯可舞廳的顧客層年輕很多。MAHARAJAH迪斯可舞廳有在飲酒的時候跳舞的感覺。相對地,AREA迪斯可舞廳則有專門跳舞的氣氛。   AREA迪斯可舞廳有進場時的服裝規定,服務生不讓服裝與舞廳不搭調的客人入場。   克彥屬於最先被拒絕的類型,但因為是和北澤由紀子一起前往,所以服務生才勉強讓他進入。入場時的服裝規定,與其說是為了保持風格(迪斯可舞廳並沒有什麼風格),不如說是舞廳經營者的自命不凡。

  舞池內被擠得水洩不通,年輕人的熱情沸騰,音樂也具有扣人心弦的力量。   震耳欲聾的迪斯可輕音樂舞曲,還有從天花板流洩下來的五彩繽紛的光線,使舞池內的舞者群像染上絢麗的色彩。   現在有很多美女聚集在這裡呢!北澤由紀子輕聲說道。   舞池內和舞池周圍的座席上,處處可見姿容艷麗的女孩子。如果是在以前,克彥看到美女時,就會覺得不知所措,眼睛不知往哪裡擺?如今在由紀子的陪伴之下,就算身旁被一群美女所包圍,克彥也會覺得若無其事,舉止自然。   要不要跳舞啊?   受到周圍氣氛的刺激,克彥心醉神迷起來。可是,由紀子不太想動。克彥就問她原因。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同學和學妹也正在舞池內跳舞。   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會讓你覺得無地自容嗎?   怎麼會呢?因為我和她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曾經和什麼樣的男人交往,所以我不想和他們碰面。   何必在意這種事呀!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說的也是。由紀子轉換了心情,就走下舞池。   這裡的客人層次和活力都比MAHARAJAH迪斯可舞廳略勝一籌,但氣氛令人覺得心神不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人太多的緣故,年輕人原有的不安定感和焦躁受到強烈的搖滾樂節奏所攪動,挑高的天花板擴大了這種不安定感。或許是因為年紀的關係,克彥更感覺到舞廳內這一種強烈的不安定感。   西麻布有一家感覺不錯的酒吧。由紀子似乎看出克彥跳得有些疲倦,就細聲說道。   兩人走出AREA迪斯可舞廳,搭上計程車,直往由紀子所說的感覺不錯的酒吧。儘管現在已是深夜,但當車子駛至位於西麻布交叉路口的霍布森冰淇淋前,仍然可以看到還有許多偌大年紀的人(也包括男人在內),大排長龍,購買冰淇淋。由這家冰淇淋店,產生了為什麼排隊?因為那裡有隊伍!的名句。   計程車繼續朝著地中海通的方向駛去。車子向左轉彎之後沒多久,克彥和由紀子就下了車。露俱樂部酒吧,就坐落在距離馬路不遠的大樓地下室。   很不巧,露俱樂部已經客滿,有一些客人還站在門口等著空位。克彥不願為了喝酒,還要排隊等待。由紀子似乎有等候的意思,但在他的催促之下,兩人走出了酒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有過戰爭的經驗,每當我為了飲食而排隊時,就會有一種好像等待配給的感覺,心裡面就覺得很淒慘!克彥告訴由紀子原因,但她似乎不太瞭解配給的含意。   由於被露俱樂部拒於門外,他們決定前往另一家酒吧。再次來到地中海通,推開某大樓的門時,那裡有個宛如地窖的微暗空間,空間內並排著兩個平行的櫃檯。沒有音樂,只聽到男女在竊竊私語。   客人的人數也很適當,櫃檯的寬度、燈光和椅子,坐起來的感覺也很舒適,克彥覺得這裡應該也是感覺不錯的酒吧。大致來講,客人都是成雙入對的男女,各自關在兩人的世界當中,對別的情侶不會表示多餘的關心。隔壁桌的那對情侶輕敲著小碟子,唱著同樣的歌曲,想必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有發展。旋律和諧的爵士歌曲,給店裡帶來溫暖的氣氛。   克彥和由紀子兩人在這裡喝了幾杯檸檬汽水摻加杜松子酒的混合飲料之後,心情也隨之愉快起來了。   我想,露俱樂部現在應該有空位了。雖然在這裡覺得很愉快,但由紀子仍執意想去露俱樂部。離開了這家伊琵皆利酒吧,回到露俱樂部時,服務生說還有站著喝的位子。這家小酒館竟然是西麻布感覺不錯的酒吧,令克彥覺得非常訝異。他們相信服務生沒多久就有空位子的話,而被帶至站著喝的地方。   牆壁上釘著一個架子,看起來有點像新幹線的餐室,酒杯就擺在架子上,讓客人飲用。從新幹線的窗戶,可以眺望車外的風景,但在這裡就只能和牆壁對望。   要不是和由紀子在一起,克彥覺得,站在這裡喝酒,就像是個傻瓜一樣,實在沒辦法繼續喝下去。   所幸,沒多久就有了空位子。客人的座席是成組的桌子和凳子,成L型,將櫃檯圍住,燈光、客人座席的間隔、天花板的高度等都無可挑剔。櫃檯後擺著世界上的各種酒類,數量非常齊全。酒吧內的裝潢、擺設都是時下流行的式樣。雖然門口圍著屏風,就算突然被帶來這個地方,也能猜測出裡面是什麼樣的陳設。但是,這樣反而產生自相矛盾的作用,讓人覺得酒吧看起來土裡土氣。   飲酒的客人故意擺出都市人的作風,反而欠缺真實感。   贗品看起來很像真貨,令人覺得相當荒謬。   在這個地方,有很多人穿著稀奇古怪的服裝:扁平的皮鞋、像烏鴉羽毛那麼黑且粗糙的罩衫、肩膀背著類似郵差送信的女用手提包,此即所謂的HOUSE MANNEQUIN式服裝。   MANNEQUIN是指陳列用模特兒,而HOUSE MANNEQUIN為和制英語,意謂在服裝銷售方面具有較高的專業知識,能向顧客提供參考意見,身穿該店產品兼當模特兒的售貨員。這是現代年輕女孩子最嚮往的職業。   現代的年輕女孩視居住於西麻布或青山一帶為身份、地位的象徵。她們幾乎把所有的薪水都花在付房租及購買服飾上。而無法居住在這附近的人,也表現出西麻布居民風格。她們是一群夜晚聚集於這一帶的時髦咖啡酒吧內,就覺得無上之幸福的人種。她們認為生活本身就是流行,錯以為追求時髦才能為東京所接納。相對於原宿及六本木的居民是出身於SAICHIBALAGI、縣轄都市或偏遠都市,西麻布居民有著強烈的東京出身的意識。如果要往上追溯兩、三代,這裡的居民全都是來自鄉下。儘管如此,這裡的居民對來自偏遠鄉間的人卻擺出非常強烈的優越感。   在很多東京人都還不知道西麻布是位於什麼地方的狀況下,西麻布的居民卻滑稽地冒充自己是東京出身的人。   有一個長得有點像演藝人員田森的經理,過來向由紀子打招呼。他全身散發著過慣夜生活的氣息。當由紀子告訴他說,前幾天才在京都看到他時,他委婉周到地奉承著她。雙眼在他機敏圓滑的笑臉當中,仍然炯炯有神地環視著整個店內。他在與由紀子交談之際,完全忽視了克彥的存在。   伊琵皆利酒吧和露俱樂部的帳單非常便宜,讓克彥覺得很意外。   如果讓由紀子來讀的話,任何一家酒館都被大眾傳播媒體大肆宣傳到不稀奇的地步,以至於趕時髦的人都不願意再次前往。不過,在大眾傳播媒體介紹之下,趕時髦的人一窩蜂聚集過來時,真正走在時代前端的時髦者早就疏散到別的地方去了。等到大眾傳播媒體介紹時,那些酒吧已經是過時的產物了。而當趕時髦者遠離時,開拓者又會回來。克彥他們方才去的那一家伊琵皆利酒吧就有這種氣氛。   克彥內心苦笑著。不管前者或後者,充其量不過是街道上的酒吧,哪有什麼流行或退流行。但對HOUSE MANNEQUIN式的都會人種而言,與最新的流行趨勢展開激烈的交鋒,似乎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二】   從露出來時,已過了凌晨零點。克彥正想說差不多該回去了,由紀子說她肚子餓了。眼簾映入俱樂部會所餐廳的招牌,看起來像是專賣螃蟹美食的餐廳。   當兩人坐到定位之後,眼前的景況令克彥大為吃驚。只見石阪浩二(編按.演員)就坐在他們伸手可及的距離之內,他身旁伴隨著七、八位女性,正愉快地用餐。克彥坐立不安地很想前去請他簽名,就徵求由紀子的意見。   算了吧!由紀子以溫和的口氣斥責他。   石阪浩二等一行人用完餐之後,隨即離去。他是自己前往櫃檯結帳。   不愧是西麻布!無意中都能看到石阪浩二和清水健太郎坐在鄰座。克彥說。   週末就不只是這些而已,有成群的演員及歌星在六本木和這一帶出入。由紀子說。   你是說,有成群的演員及歌星來這裡?   沒錯。   下次非來瞧瞧不可。克彥興奮地說道。   你實在非常缺乏文化素養。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兩人走出俱樂部會所餐廳之後,由紀子撒嬌地說:我們再去MAHARAJAH迪斯可舞廳好不好?我現在還不想回家。   咦?不管怎麼說,時間已經那麼晚了。而且克彥欲言又止。   而且怎麼啦?   我的經費快用完了,回家的計程車錢夠不夠還是個問題。   在銀座買完東西之後,又一家接一家地去迪斯可舞廳和酒吧,克彥手頭已拮据起來。   啊!沒關係啦!我身上還帶著一點錢。由紀子若無其事地說。   我可不能讓你出錢。   為什麼?   因為你是學生,而我是有體面的社會人士。   你以後可以還我啊!   我不喜歡跟你借錢。   你已經不喜歡和我在一起了嗎?   怎麼會呢?只是我不喜歡一邊逛街,一邊擔心身上的錢不夠。   再去一家也不會花多少錢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讓我們一起玩到這麼晚,我不想那麼早回去,白白浪費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露俱樂部和伊琵皆莉喝的摻酒飲料發生了作用,由紀子胡鬧起來。初夏的夜晚有股嬌艷的氣息,喝醉酒的由紀子更是艷麗無比。   在這種情況下,克彥也很捨不得向由紀子道別。他想,要是照這樣把她留下來,今天晚上就能夠和由紀子結合在一起。他在東京王子大飯店訂的房間還沒有退房,他覺得,或許今天晚上就可以和由紀子相擁而眠。   好!咱們就去吧!   哇!我真是太高興了!由紀子不知道克彥的企圖,只是單純的高興。   回到MAHARAJAH迪斯可舞廳時,總店已經打烊了,客人和員工朝著坐落於附近的姊妹店MAHARAJAH EAST迪斯可舞廳移動。   MAHARAJAH EAST迪斯可舞廳是類似於附有迪斯可舞廳的夜總會,跳舞的氣氛不像總店那麼濃厚,客人大部分是來這裡喝酒。或許是因為時段在深夜的緣故吧!   去了好幾家酒吧和舞廳之後,的確非常疲倦,由紀子看起來也有一點想睡覺的樣子。如果現在讓她睡著了,克彥的野心就無法得逞了,所以新名克彥覺得有些擔心。   要不要跳舞啊?新名克彥半拉半哄地說。   你精神好好喔!由紀子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   跳了一支舞之後,疲倦的感覺一湧而上。回到客人座席休息時,兩人很快就睡著了。等到克彥猛然驚醒時,發現自己與由紀子兩人靠在一起。看看手錶,已經快要上午四點,就連客人座席上的人影也顯得稀稀疏疏,舞廳已即將打烊。   由於被舞廳播放的最後一首音樂驅趕出場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正好由紀子醒了過來,兩人就一起離開MAHARAJAH EAST迪斯可舞廳。   早晨的新鮮空氣令人覺得非常清爽,似乎洗淨了在舞廳持續吸入充滿香煙之空氣的肺部。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周圍的景象越來越明亮,令與其說是睡眠不足,不如說是幾乎沒有睡覺的眼睛張不開。不知道是不是內疚感在作祟,與由紀子共同迎接的早晨並沒有一絲頹廢的氣息。徹夜進行玩樂,使身心充滿爽快的感覺。   在東京市區,此時竟然可以聽到小鳥婉轉啁啾。克彥不覺脫口念出俳句:   迪斯可結束,雞雀啁啾逸先機!   這雖是一句拙劣的俳句,但卻能夠很貼切地描摹出克彥此刻的心境。   你在說什麼啊?由紀子望著克彥說道。   沒有。   雖然又錯過一次機會,克彥卻不覺得有什麼可以後悔。   你真奇怪!?說著,由紀子的表情也爽朗起來。   哎呀!不趕快回家不行囉!   克彥回到了現實,開始尋找空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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