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劍戟公侯

第3章 第三章

劍戟公侯 諸葛青雲 21570 2023-02-05
  菩提小築在菩提坪上,菩提坪在菩提寺後。   菩提寺則是杏花山中的最大古剎。   鐵膽神龍秦悟非的隱居小築,既以菩提為名,可見這位武林大俠,晚年已厭倦世情,禪心漸起。   所以菩提小築只是在菩提坪上背峰面壑而建的三間整潔茅屋。   茅屋柴扉半掩,整個菩提坪上,除了壁間淙淙泉響,松間謖謖山風之外,可說別無任何聲息!   偶然間,坪下的菩提寺中,傳來暮鼓晨鐘,但不僅不破壞靜趣,反而入耳神住,令人更有心神安靜之感!   公孫璿到了菩提坪上,縱目四顧,向孟遲低聲笑道:孟師叔,我相信鐵膽神龍秦悟非是位前輩隱俠,不是披著偽善外衣的陰險人物!   孟遲笑道:仇侄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公孫璿搖頭答道:並不是看出什麼端倪,我只是覺得這地方安靜極了,和我師傅所居的北嶽妙音庵周圍景物,差不太多,秦悟非若是名心未泯,雄念猶存,他決不肯遠離紅塵,住在此處!

  孟遲聽得頻頻頷首,頗表嘉許地,含笑說道:仇侄深具慧眼,說得有理!   話音微頓,指著那柴扉半掩的茅屋,又復笑道:我們且去菩提小築之中,拜見主人,告以詳情,多半會獲得足能推斷對方身分的珍貴資料!   公孫璿頷首微笑,搶步當先,在七尺以外便禮貌甚恭地,向那菩提小築,抱拳朗聲笑道:這菩提小築主人,鐵膽神龍秦悟非秦大俠在麼?武林末學孫天仇,有事特來拜謁!   茅屋中,靜寂依然,無人答話。   公孫璿對孟遲投過一瞥訝異神色,這位游龍俠丐也自朗聲叫道:秦兄,小弟孟遲,也來訪舊,難道秦兄竟加鄙棄,不見故人了麼?   茅屋中,依然是一片沉寂。   孟遲心中一動,雙眉深蹙地,向公孫璿低聲說道:仇侄,我們闖一闖

  公孫璿連搖雙手,截斷孟遲話頭,苦笑說道:孟師叔,硬闖不大好吧?若是主人不在家中,我們這種舉措,豈非失禮?   孟遲正色說道:以鐵膽神龍秦悟非平素胸襟,對於失禮小事,不會計較,我只怕   公孫璿因見孟遲神色沉重,驀然有所悟會,猜出這位游龍俠丐尚未說出的言外之意!   她嬌軀微晃,輕如柳絮飄空般,縱到菩提小築門前,向門縫中張了一眼,便對孟遲連連招手。   孟遲飄身縱往,目注公孫璿問道:仇侄有何所見?   公孫璿秀眉深蹙,苦笑答道:室內彷彿無人?只擺著一口棺材!   孟遲聞言,心中一震,舉掌遙推,柴扉呀然雙啟。   茅屋中央,果然擺著一具業已蓋好的黑漆棺木。   孟遲失聲說道:這是誰的棺木?難道鐵膽神龍秦悟非兄的天年已盡?或是遭甚大變?

  公孫璿接口問道:孟師叔,你與秦大俠昔年既曾見過,總該認識   當然認識,仇侄問此則甚?   公孫璿指著棺木,雙眉深皺說道:這棺木雖已上蓋,似未釘封?我們能不能打開棺木看看,究竟實棺空棺?死者究是何人?   孟遲先是不表同意地,搖頭說道:率爾開棺,對死者太以失敬   話方至此,目中精芒電閃,又自改口說道:但棺中死者若真是鐵膽神龍   在孟遲發話之際,公孫璿已聽得一點極輕微的聲息,彷彿是有人到了這菩提小築之外?   她尚未來得及通知孟遲,茅屋之外,已有人厲聲喝道:鼠賊敢爾?   隨著喝聲,一縷指風,已向孟遲的背心死穴點到!   認穴認得極準,出手也算極快,但所凝指風勁氣,卻不算極強!

  這不是對方不濟,這是對方存有顧忌,生恐萬一凝勁太強,而被孟遲避過,則難免使孟遲的身前棺木,有所損傷!   孟遲號稱游龍俠丐,輕功本極擅長,加上對方又非全力進擊,遂以一式野鶴孤飛,飄開數尺。   孟遲避過襲擊,與公孫璿雙雙轉身,目光注向門外,不覺均告一怔!   因為滿面悲憤神情,在菩提小築之外,當門而立的,正是他們在商山所遇的秦劍吟。   但秦劍吟身上,已非瀟灑青衫,而是麻衣如雪!   秦劍吟見了公孫璿,和孟遲之後,也覺大出意外,呀了一聲,苦笑抱拳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誤會了,想不到竟是孫兄與這這位   在商山初見之時,秦劍吟未曾問及孟遲姓名,故而如今在稱謂方面,有點訥訥不便!

  公孫璿見狀,手指孟遲,向秦劍吟含笑說道:這位老人家,姓孟名遲,號稱游龍俠丐,是窮家幫中名震江湖的九大奇丐之一!   孟遲笑道:秦老弟剛才誤會,你把我和孫天仇賢侄當作什麼人了?   秦劍吟由惶恐神色中,流露悲憤之色,一咬鋼牙,含淚答道:我我以為孟大俠與孫兄,是是殺害先父的萬惡賊子!   孟遲見他一身孝服,又是如此語氣,不禁皺眉問道:秦老弟,你莫非就是這菩提小築主人,鐵膽神龍秦悟非秦大俠的哲嗣?   秦劍吟點了點頭,目中痛淚,已自奪眶而出。   孟遲失聲叫道:秦老弟,你你這等神情,莫非令尊秦大俠,竟竟為宵小所所傷?   秦劍吟牙關連銼,頓足悲傷答道:孟大俠,你見了我身上孝衣,和堂上靈棺,還還還用問麼?

  公孫璿想不到自己與孟遲一路平安,鐵膽神龍秦悟非卻已慘遭禍變。遂對秦劍吟道:秦兄,你剛才既誤會我和我孟師叔,是傷害令尊的萬惡之人,如今怎又誤會立釋?   秦劍吟嘆道:我由商山匆匆趕回,先父甫遭毒手,當時兩位尚在來此途中,這樁萬惡之事,怎能扯得到兩位頭上?   公孫璿點頭答道:有道理,秦兄騎的那匹青花驄,十分神駿,顯有千里腳程   秦劍吟接口說道:孫兄怎知我騎的是匹青花驄?莫非你你看見我了!   公孫璿道:我和孟師叔在商山紫芝崖上,眺覽景色,不單看見秦兄騎著一匹青花驄從崖下馳過,並看見有位相當艷麗的紅衣女郎追逐,只不知曾否追上?   秦劍吟的俊臉之上,剛剛一紅,孟遲似乎為他解圍地,恰好揚眉問道:秦老弟,我看見你當時加鞭疾馳,神色似極匆忙,是不是

  秦劍吟不待孟遲往下再問,便自點頭答道:正是,我已獲得有人將侵害先父之訊,才匆匆趕回仍自慢了一步!   說至後來,目內淚光漣漣,語音也有些顫抖!   孟遲指著室內一張圓凳,向秦劍吟溫言說道:秦老弟請坐下,並鎮定一點,告訴我你是怎樣獲知有人將侵害令尊秦大俠之訊?   秦劍吟道:是那紅衣女郎,說出來的!   孟遲雙眉微挑,繼續問道:那紅衣女郎,是怎樣說法?   秦劍吟欲言又止,臉上神色,也有點忸怩!   公孫璿心直口快,見狀之下,立即叫道:秦兄,大丈夫講究的是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怎麼似有難言之隱?   秦劍吟臉上更紅,但卻直言無隱地,毅然答道:那紅衣女郎,不太正經,她一面和我歪纏,一面格格笑道:天下事奧妙無窮,你這姓秦的艷福無邊,另外有個姓秦的,卻遭人暗算!

  公孫璿道:天下姓秦的,多得很呢,秦兄怎會聯想到令尊身上?   秦劍吟悲傷答道:也許是骨肉連心,有所感應之故,當我一聞紅衣女郎此語,便覺心驚肉跳,向紅衣女郎問道:你所說另外一個姓秦之人是誰!誰知那妖女所答,竟是先父名諱!   孟遲一旁問道:老弟聞此言,上馬便跑?   秦劍吟點頭答道:父子情深骨肉義重,孟大俠認為我作得不太對麼?   孟遲正色說道:孝義為立身之本,老弟天倫情切,此舉不算有錯,只是忽略了一件事兒!   秦劍吟愧然答道:我知道,我應該在聞言之下,立即向那紅衣女郎,詢問此訊何來?以及暗襲先父的,是哪路兇神惡煞?   公孫璿聽至此處,竟代秦劍吟解釋地,微揚秀眉說道:這也難怪秦兄,你說得不錯,父子情深,骨肉義重,換了我也會方寸大亂,無法再考慮周密點,保持冷靜!

  孟遲答道:我們暫時莫再檢討,秦老弟請把歸來所見,說給我聽!   秦劍吟含淚答道:當時那匹青花驄,雖已疾馳如飛,我仍嫌它跑得太慢,一入杏花山境便棄馬騰身,拚命急趕!   孟遲問道:剛才秦老弟似說你們慢了一步?   秦劍吟悲聲嘆道:我趕到坪頭,見菩提小築的雙扉緊閉,連敲數聲,無人應答,遂知不妙,舉掌震開門戶,有片淡淡異香,從室內溢出漸漸消失!   孟遲哦了一聲,雙目之中,神光電閃說道:有片淡淡異香麼?令尊可在室內,情況如何?   秦劍吟淚如泉落,幾乎語不成聲地,悲泣答道:先父半倒禪床,似乎在打坐行功間,猝然逝去!   孟遲問道:老弟定然細察過了,令尊身上,有何傷痕?   秦劍吟搖頭答道:沒有,先父身上決無絲毫外傷,臉上也毫無痛苦神情,竟是含笑而逝?

  孟遲目光連轉,自言自語說道:有片淡淡異香毫無外傷毫無痛苦神情,含笑而逝   秦劍吟向他抱拳一禮,目光如電地,朗聲叫道:孟大俠,你是風塵奇丐,久走江湖,閱歷定廣!若能對此有所指示,使秦劍吟得緝真兇,報仇雪恨,連先父於九泉之下,也當感恩非淺!   孟遲回過頭去,向鐵膽神龍秦悟非的棺木,看了兩眼,目注秦劍吟道:秦老弟,令尊靈棺雖已上蓋,似乎尚未釘封?   秦劍吟點頭答道:不錯,孟大俠問此則甚?   孟遲嘆道:老友凋零,人天永隔,我我想對令尊遺容,再瞻仰一次!   秦劍吟由於孟遲口中的老友二字竟也改了稱呼地,應聲答道:小侄遵命!   說完,秦劍吟果然伸手把那尚未釘封的棺蓋,推開取起,放在棺側。   孟遲與公孫璿,先向鐵膽神龍秦悟非的靈棺,深施一禮,然後再走向棺側,瞻仰遺容。   棺中躺的是一位貌相清臞的慈祥老人,果然是似毫無痛苦的含笑而逝?   孟遲嘴皮微動,欲言又止!   秦劍吟看出孟遲神情,問道:孟前輩是否有甚指教?   孟遲雙眉微蹙,神色極為鄭重地低聲,說道:秦老弟,請你看看令尊遺體的耳後末端的凹下之處,是否有一紫色圓斑現出?   秦劍吟照著孟遲所說,一加察看之下,含淚叫道:一點不錯,左右雙耳末端的凹下之處,均有一塊紫色圓斑,孟前輩,你你你快告訴我   孟遲見秦劍吟的神情,甚為激動,遂嘆息一聲說道:秦老弟請將棺木蓋好,我們到室外再談,免得再對令尊英靈,有所驚擾,使他不得安息!   秦劍吟無可奈何,只得蓋好棺蓋,跟隨孟遲、公孫璿,走出菩提小築。   公孫璿此時也滿腹好奇,不等秦劍吟開口,便向孟遲問道:孟師叔,秦大俠的遺體耳後,既現紫斑,多半是中了奇毒!而秦劍吟兄又說歸來發現有異,舉掌震開門戶時,曾有片淡淡異香,從室內溢出,這兩者之間,有有關連麼?   孟遲看她一眼,點頭讚道:仇侄果然細心,那片淡香,便是奇毒!   公孫璿問道:此毒何名?   孟遲笑道:仇侄胸羅萬有,學究天人,你不妨想一想看,照我判斷,你定然想得出這種毒香名稱!   公孫璿雙眸微闔,口中卻喃喃自語說道:淡淡異香身無傷痕含笑而逝耳後末端凹處,現出紫色圓斑   自語至此,驀然雙目一靜,神光炯炯地,挑眉叫道:孟師叔,我猜出來了,這是毒龍香!   孟遲嘆息一聲說道:對了,那些是毒龍香,秦大俠號稱鐵膽神龍,居然死於毒龍香下,難道竟是冥冥中的一種定數?   秦劍吟拭去頰上淚珠,向孟遲抱拳叫道:孟前輩請指教,毒龍香是哪派人物所用?小侄天倫恨重,誓報此仇!   孟遲尚未答言,公孫璿已心直口快地,應聲答道:我知道,那毒龍香產自西藏岡底斯山,是密宗喇嘛極為珍視之物!   秦劍吟鋼牙一銼,恨聲說道:好,我馬上束裝入藏   孟遲一面向秦劍吟連搖雙手,一面卻目注公孫璿,緩緩說道:仇侄,你方才說的那些話,說得太莽撞了,秦老弟束裝入藏,若是找對仇家,倒還罷了,萬一發生錯誤,豈不又使中原武林,與密宗好手間,激起無數風波,釀成重大劫運?   公孫璿臉上一紅,詫然問道:發生錯誤?聽孟師叔這樣說法,莫非那毒龍香,不是產自西藏岡底斯山   孟遲接口笑道:仇侄錯會意了,我不是說毒龍香並非產自西藏,只是說它產地,不止西藏一處!   公孫璿道:還有何處出產?   孟遲答道:據我所知的毒龍香產地,共有三處,一是西藏岡底斯山;二是新疆天山;三是寧夏賀蘭山。   秦劍吟嗯了一聲,俊目閃光,揚眉說道:這三處所在,均與武林人物有關,岡底斯山是藏派宗聖地,天山是天山劍派所居,賀蘭山則為天魔派所盤踞   公孫璿秀眉一挑,詫然說道:奇怪,又有天魔在內   孟遲目注秦劍吟,正色說道:秦老弟,我雖幫你看出令尊秦大俠是被毒龍香所害,但對於查緝真兇之事,老弟仍務須極端慎重,必於獲得確切證據之後,才可著手報仇!否則,冤案頻興,禍端蠭起,弄得武林間一片血腥,令尊秦大俠,在九泉之下,便越發難以瞑目的了!   秦劍吟一面拭淚,一面點頭,兩道劍眉之間,卻仍掩不住,騰起森森殺氣!   這時,秦劍吟突似想起甚事,向孟遲、公孫璿看了一眼。   孟遲笑道:秦老弟,你似乎還有什麼疑問?   秦劍吟道:孟前輩與孫兄由商山遠來此處,似是專為尋找先父,否則,似似乎不易有如此巧合?   公孫璿點頭說道:不錯,我與孟師叔,正是專程前來,拜謁令先尊鐵膽神龍秦大俠!   秦劍吟問道:孫兄來訪先父,是為了何事?   公孫璿因鐵膽神龍秦悟非已死,正考慮需不需要再復說出內情之際,秦劍吟劍眉雙揚,又已說道:孫兄有話請說,不必為難,先父雖已棄世,但無論有甚事兒?秦劍吟也可代為擔待!   公孫璿聽他這等說法,覺得直言無妨,遂從懷中取出那根小箭,遞向秦劍吟道:秦兄請看,你認不認識這根小箭?   秦劍吟才一接過箭去,便自點頭說道:這是先父昔年所用暗器,名叫光明箭說至此處,目光略注公孫璿揚眉問道:孫兄此箭何來?你尋找先父,又是為了什麼   公孫璿幽幽一嘆,接口道:小弟與秦兄一樣,也是身負殺父之仇,此次藝成下山,一路間遇見無數兇險埋伏,幕後之人,便是憑著這根小箭,號令一切!   秦劍吟恍然問道:於是孫兄懷疑在暗中發號施令,主持對孫兄暗算之人,正是先父?   公孫璿實話實說地點頭答道:小弟當時因對令先尊為人陌生,確是這等想法,但巧遇孟師叔後,才知秦大俠俠譽高卓,磊落光明,決不會主持這種有欠光明的卑鄙行動!   秦劍吟聞言,向孟遲倒身便拜!   孟遲慌忙伸手相扶,含笑問道:秦老弟,你你為何行此大禮?   秦劍吟道:這根光明箭確為先父之物,不知怎會落入兇人手中,挾以陷害?幸得孟前輩一語,洗刷冤情,借光先人盛德,叫小侄怎不銘刻五中,深為拜謝!   孟遲笑道:秦老弟想想,令先尊生平可有用這光明箭傷人,未曾收回,落於仇人之手?   秦劍吟搖頭答道:小侄於八九歲時,便遠離嚴親膝下,學藝師門,故而對於先父是否有上述情事,無法妄測!   公孫璿笑道:秦兄原來不是家傳武學,你藝出何宗?   秦劍吟略微一怔,方自答道:小弟是藝出東海門下!   這句話兒,使公孫璿聽得頗不高興。   因為東海三字,範圍太廣,秦劍吟如此作答,分明是不願把師門來歷相告。   秦劍吟不知公孫璿業已不悅,話完之後,竟又向她問道:孫兄你呢?你是哪一門派的傑出弟子!   公孫璿抱著來而不往非禮也態度,淡然一笑答道:我是北山一派!   好,以北山與東海,正是針鋒相對!   秦劍吟聽得北山二字,先是一怔,似乎仍想向公孫璿,繼續追問。   但一轉念間,忽然悟出對方的北山二字,是對自己所說東海而來。   秦劍吟想加解釋,又怕越描越黑,只好目注公孫璿,訕然一笑。   公孫璿因已心中不悅,遂向孟遲叫道:孟師叔,秦大俠身遭橫逆,已歸道山。關於那根光明箭之事,業已無從查起,我們應該向這位秦劍吟兄告別呢!   孟遲方一點頭,秦劍吟已向公孫璿抱拳問道:孫兄今後行蹤   公孫璿不等對方話完,雙眉微挑,冷然接口道:在下四海尋仇,漂泊難定,秦兄卻追問我的行蹤則甚?   秦劍吟對於公孫璿的人品風神,十分傾慕,本想答以意欲追隨訂交之語,但因發現對方,似心有不悅,神情冷峻,只得劍眉微軒,改口說道:因為先父既已棄世,關於那根光明箭之事,便應由我負責!   公孫璿看他一眼,詫聲道:由你負責,你自稱自幼離家,不知令尊秦大俠之事,對這責任,卻是如何負法?   秦劍吟道:我有一父執,為先父刎項之交,對於先父的生平恩仇,定必熟知,我前往拜謁請教後,再復馳告孫兄,不是總算有點交代了麼?   孟遲一旁笑道:這辦法倒也不錯!   秦劍吟聞言,又向公孫璿抱拳說道:故而,小弟向孫兄請教行蹤,只要一有訊息,我便立即馳報!   人家這樣說法,公孫璿自然不便再復峻拒,想了一想,含笑答道:我委實行蹤難定,但夏末秋初之際,可能小遊嶗山,秦兄若在那時獲得訊息,彼此便比較容易相見!   秦劍吟記下夏末秋初及嶗山地點,點頭說道:小弟盡力而為,務期能對孫兄尋仇之舉,略作貢獻就是。   孟遲見秦劍吟對公孫璿滿面傾慕,企圖交結神情,公孫璿卻冷冰冰地,不大理睬,不禁有點過意不去,含笑說道:秦老弟且為這位仇侄,盡盡力吧,我們一路之間,也會對於秦大俠所中毒龍香究竟誰屬之事,加以留心注意!   秦劍吟抱拳躬身,連連稱謝說道:多謝孟前輩及孫兄仗義相助,秦氏父子,存歿均感!   公孫璿起身告別,秦劍吟看出對方仍存不悅神色,不敢強留,只得嘆息一聲說道:小弟欲營葬先父,不能遙送,孫兄與孟前輩走好,我們嶗山再會。   離開菩提坪後,孟遲便向公孫璿含笑問道:仇侄,那秦劍吟人品武功,均稱上選,又是名父之子,為何他一意想與你結交,你卻十分冷漠?   公孫璿冷笑答道:孟師叔,你是老江湖了,你猜猜看?   孟遲想了一想,搖頭笑道:我猜不出來,真所謂萬般無難事,難度女兒心了!   公孫璿臉上一熱,雙軒秀眉說道:這有什麼難猜,我是為了那東海二字!   孟遲詫道:東海   公孫璿接道:我問他藝出何宗?他答以東海門下,孟師叔請想,東海二字,範圍多廣,分明是故意支吾,不願與我們開誠相見!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又何必理他呢?   孟遲聽得哈哈大笑,目注公孫璿道:仇侄,人家是名不副實,你卻是姓不副實!   公孫璿冰雪聰明,聆音察理地,立即問道:孟師叔,你是說我不公?   孟遲才一頷首,公孫璿便又揚眉問道:我不公之處何在?   孟遲笑道:第一,你也只稱孫天仇,並未說出真實身份;第二,在他問你師門之際,所答北山二字,幾乎比東海二字,還要來得籠統   公孫璿秀眉剔處,接口向孟遲叫道:孟師叔,我有理由,關於第一點自稱孫天仇,不吐真實身分,是我們定的策略。第二點北山之答,則是對於秦劍吟東海二字的桃李瓊瑤之報!你說北山比東海還要籠統,我卻說北山隱射北嶽,等於是把師門來歷,告訴他了!   孟遲失笑說道:仇侄委實牙尖舌利,語銳如刀,我這久闖江湖的老花子,也承認說不過你了!   公孫璿流露女孩兒的撒嬌天性,佯嗔說道:我不來了,孟師叔和那鐵膽神龍秦悟非,究竟是什麼交情?你怎麼老是幫著他的兒子,編排我呢?   孟遲笑道:我不是和秦悟非有甚特別交情?只是覺得秦劍吟相當英朗俊拔,與你頗為相配,想替你們   公孫璿想不到孟遲竟這樣說法,不禁玉頰飛紅,連搖雙手,頓足叫道:孟師叔,你再胡說   孟遲道:怎麼樣?我的賢侄女兒!難道你對秦劍吟這般人品,還看不上眼麼?   公孫璿畢竟是巾幗奇英,不像一般閨閣那等羞窘,妙目微揚,點頭說道:孟師叔,我承認你所說的不錯,秦劍吟骨秀神清,人品相當英朗,但我卻和他不甚投緣,不願意深作交結。   孟遲咦了一聲,皺眉說道:既誇他骨秀神清,人品英朗,又說不甚投緣我我明白了   這一句我明白了,倒把公孫璿聽得糊塗起來,以雙目神光,盯著孟遲問道:孟師叔,你你明白什麼?   孟遲取出酒葫蘆來,飲了兩口,向公孫璿怪笑說道:我這回保證猜對,仇侄不願意與秦劍吟深作結交之故,定然是另有心上人了。   公孫璿玉頰更紅,秀眉雙蹙叫道:孟師叔,你既然老不正經,我可要罵你是狗拿耗子,亂管閒事的了!   孟遲不以為忤,失笑說道:媒人未曾作成,倒作了狗,我老花子的這回可蝕了本了!   公孫璿聽這游龍俠丐說得有趣,不禁噗嗤一笑!   孟遲突然收斂了滑稽玩世神情向公孫璿正色說道:仇侄,我對你有項要求!   公孫璿見他這等一本正經,不禁詫聲問道:孟師叔有話,儘管請講,怎麼提出了要求二字?   孟遲說道:男女情愛之事,本不容第三者越俎代庖,但我卻要求仇侄找個機會,把你自選中的那位心上人,介紹給我,我要看看這幸運男兒!究竟怎樣   公孫璿見他仍是調侃自己,遂不等孟遲說完,便頓足叫道:孟師叔,你不要亂嚼牙了!游龍俠丐的游龍身法,是當世武林中的有名輕功之一,我和你比比腳程,看看誰能先到達前面那座隱約高峰腳下!   話音方落,柳腰一擰,人已竄出七八丈遠!   孟遲一面急追,一面苦笑叫道:仇侄莫開玩笑,你是北嶽神尼妙音師太費了十年苦心,所調教出傲視武林的曠代奇葩,憑我老花子這點世俗輕功,怎能趕得上呢?   公孫璿不去理他,展盡腳程,化為一縷輕煙,隨風揚去!   孟遲所說,確非謙詞,他的游龍身法,雖也是上乘輕功,但與公孫璿一比之下,卻仍差得極遠!   二、三里的路程,僅僅追到一半,業已看不見公孫璿的身影!   等到孟遲到了先前所見隱約高峰腳下,竟不知公孫璿去往何處?   他眉頭略皺,高聲叫道:仇侄,仇侄   除了遠谷回音,嗡嗡作響之外,公孫璿竟未答應。   孟遲久歷江湖,經驗極廣,覺得有了蹊蹺?   他看出公孫璿之要比輕功之舉,只是掩飾嬌羞,怎會有了轉圜之後,仍不理睬自己?   莫非公孫璿在途中有甚發現?才未來峰腳,馳往他處?   倘若如此事必重大,並有時間關係,否則,公孫璿決不會不對自己通知一聲!   孟遲一面思索,一面仍把兩道眼神,不住四外搜索!   驀然間,他在一株樹幹之上有了發現。   那樹幹上被人畫了一個箭頭,箭頭方向,直對峰頂。   雖然並未署名,孟遲也認為樹上箭頭,多半是公孫璿所留!   他既然有此發現,便立即不再在峰腳停留,展動身形,向峰頂尋去。   但這游龍俠丐,相當細心,知道事不尋常,行動間,提足輕功,使聲息減低到最低微的程度。   約莫行到高峰半腰之際,耳內突然有人用蟻語傳聲功力,向他悄然叫道:孟師叔   不論以語音,或稱呼而論,都可使孟遲知道發話人正是公孫璿!   孟遲聽出是公孫璿發話,卻不知她在何處?只好止住腳步,靜等她繼續傳訊。   公孫璿的低微語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道:孟師叔,你不要用再輕功提縱,且躡足左行兩三丈許,毫無聲息地,潛伏在一片平坡的蔓草之中,便可旁觀一場與我們關係極大的武林秘密!   孟遲聞言,自然如言改以步行,一步一步地,向左行去。   果然,行約丈許,便瞥見前方有一片小小平坡,並有兩個勁裝漢子,在坡上負手徊徘,彷彿有所等待?   孟遲雖覺這兩名勁裝漢子,不似什麼特殊高手?但仍不敢大意,借著亂石掩護,悄悄緩步向前!   石旁雖有長幾過人的蔓草,孟遲卻仍是以石障身,不曾進入草叢。   因為草中只宜藏身,不宜行走,否則,人行草動,極易被對方發覺!   這時,峰下突又有傳來人登峰聲息,並可聽出來人的輕功造詣,頗為不弱!   孟遲知道來人多半是趕往山坡,生恐與自己湊巧碰上,遂暫時停止前進,伏身藏入草中!   他這種措置,極為恰當,因孟遲剛剛伏身入草,一條人影,業已從他適才藏身的大石之上,凌空飛過。   孟遲利用這種敵方剛剛縱過,不易再分心注意身後的良好機會,肘膝並用,蛇行而前,已在距離平坡丈許以外的大堆過人蔓草之中,覓得一個極為理想的藏身窺探處所。   如今,他只要施展內家龜息之法,靜伏原處不動,便不虞被對方發現蹤跡!   適才由峰下趕來之人,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黑衣老者。   那兩名勁裝漢子,一見這黑衣老者趕來,雙雙肅立抱拳,躬身迎接。   黑衣老者沉聲問道:馬三、劉四,你們把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師爺少時便到!   站在左面,名叫馬三的勁裝漢子,躬身答道:回戚香主的話   一語甫出,那黑衣老者便怫然叱道:此處雖然無有外人,也不宜過分大意,什麼戚香主,叫我七爺!   孟遲因那黑衣老者,是背向自己,本未看見面目,但從口音及戚香主的稱呼之上,卻已猜出對方來歷!   一來孟遲經驗甚廣,識人頗眾!   二來武林中姓戚之人,並不太多!   故而,他知道這黑衣老者,姓戚名七雄,號稱火判官,是嶺南一帶的有名獨行巨寇。但他似加入了什麼幫派?充任香主,他口中所稱師爺,又是什麼人物?   戚七雄語音才了,馬三便滿面惶恐神色地,垂手低頭改口說道:回七爺的話,各種應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七爺要不要   戚七雄向馬三、劉四叫道:師爺已來,你們所準備的東西,暫時不可取出,等我吩咐,再復應用!   馬三、劉四,諾諾連聲。   公孫璿的蟻語傳聲,又在孟遲耳邊響起,悄然叫道:孟師叔,關於這件事兒,是對方同類相殘,我們不必出手,只在一旁靜觀,請你只憑豐富江湖經驗,默察對方的身份來歷便了!   孟遲也能運用蟻語傳聲功力,但苦於不知公孫璿人在何處?以致只能傾聽,無法作答!   他目光電掃,從周圍環境之中,猜測公孫璿藏身之處?   孟遲觀察結果,認為足稱隱秘,可以藏人之處,只有三個所在!   一個是自己藏身的這片過人蔓草之中。   一處是峰壁間大堆藤蔓之後。   另一處則是平坡上方,幾塊突出半空的巨大巖石之上   他心中猜測,尚未獲得定論,兩條人影,又已凌空飄降在這片小小平坡之上!   行家眼內,一看便知,這兩人的身法功力,又比火判官戚七雄,高明不少!   這次來人,是一個身材瘦削的蒙面青衣白髮老叟,和一個約莫四十來歲,貌相兇惡的矮胖紅衣和尚。   戚七雄雖然不許馬三劉四,稱他為戚香主,但如今卻仍自報姓名躬身說道:戚七雄迎接師爺與弘法大師!   孟遲看出那紅衣和尚功力不弱,但覺弘法二字,卻甚為陌生,似乎從未聽人說過?   那被稱為師爺的白髮蒙面老叟,聽了戚七雄的話,只是大模一樣地嗯了一聲。   紅衣僧人卻怪笑說道:戚香主,你不在總舵,執掌刑堂重職,卻跑來此地則甚?   孟遲聞言,暗記心中,知道這火判官戚七雄,是某一幫派總舵的刑堂香主。   戚七雄對於紅衣僧人之問,尚未答言,那白髮老叟已向紅衣僧人說道:大師此行   紅衣僧人不等白髮老叟往下再問,便自頗為得意地,狂笑說道:此行十分圓滿,回宮繳令之後,師爺可在功勞簿上,替我大大記上一筆的了!   白髮老叟問道:大師奉派暗算那鐵膽神龍秦悟非之事,業已得手了麼?   孟遲心神一震,知道公孫璿之言,果然不差,自己等竟鬼使神差,誤打誤撞,有了重大遇合!   這時,那紅衣僧人,又是一陣狂笑,目注白髮老叟,軒眉得意說道:師爺放心,秦悟非老兒,業已去往枉死城中報到   白髮老叟接口問道:大師以何物下手,是不是奉命使用萬應戮魂針?   紅衣僧人搖手說道:不是,萬應戮魂針非在近距離無法下手,我因發現秦悟非老兒,近年獨自潛修,功力更進,生恐離得太近,被他發覺,遂乘他靜坐入定之際,略變原計,用丈長竹管,把毒龍香悄悄吹入秦老兒的菩提小築之內   白髮老叟問道:改用毒龍香是誰的主意?   紅衣僧人大笑道:自然是我的主意,果然成功奏效,師爺以為如何?   白髮老叟從鼻中冷冷一哼說道:大師應該知道,本門法令素嚴,任何人也不敢稍有違背,你這不用萬應戮魂針改用毒龍香   紅衣僧人不等白髮老叟話完,狂笑說道:用萬應戮魂針也是殺人,用毒龍香也是殺人,常言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一時權宜,有甚不對?何況秦悟非已死,目的已達,師爺你就莫作挑剔了吧?   白髮老叟說道:我倒不會挑剔,大師請看,要對你所挑剔的人兒來了!   說完,伸手向前一指。   這一指,真把游龍俠丐孟遲,嚇了一跳!   因為白髮老叟所指,恰好是孟遲藏身方向!   紅衣僧人才一回頭,白髮老叟便駢指如風,點了他的穴道。   紅衣僧人應指仆倒,因啞穴尚未被制,遂怒向白髮老叟問道:師爺,你你這是   白髮老叟冷然說道:大師不要怪我,我是奉命行事,其實你見了刑堂戚香主,便該有所警覺,為何還愚蠢得尚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說至此處,扭頭向戚七雄叫道:戚香主,準備簡單刑堂!   戚七雄略一揮手,馬三、劉四便先在這片小平坡上栽了一根石樁,並把名叫弘法的紅衣僧人,綁在樁上   紅衣僧人見狀大怒道:師爺,執法要公,為何有功不賞,還要受刑?   白髮老叟冷然問道:你這樣說法,是要我還你一個公道!   紅衣僧人道:當然,你若不使我心服口服,以後誰還肯   話方於此,白髮老叟厲聲喝道:住口,你敢洩漏重大機密,我便處你銼骨揚灰極刑!   紅衣僧人苦笑說道:我們來時,不是細心察看,周圍無人的麼?在這種地方,還要守甚秘密?   白髮老叟正色說道:法無例外,令出必隨,你如今是待罪之人,要替我放老實一點!   這白髮老叟,說話時雙目中精芒如電,炯炯逼人,使那紅衣僧人,為之暗暗戰悸!   他無可奈何之下,又向白髮老叟問道:我得罪之由為何?你可不可以   白髮老叟截斷紅衣僧人話頭,冷然答道:你放心,在行刑之前,自然會先說明你罪狀。你此次大罪有二,第一樁便是不該擅以毒龍香殺死鐵膽神龍秦悟非,而不用萬應戮魂針   紅衣僧人叫道:同一樣殺人,用什麼東西施為,何關緊要?   白髮老叟說道:太緊要了,假如你用主人所賜的萬應戮魂針下手,則對方友好,根本難於發覺秦悟非的死因,即令有吸星石之類寶物,尋著細微傷口,順脈吸出碎針,也會疑心到鐵劍神醫杜小樵以前威震武林的無相奪魂針之上,而收移花接木,驅虎吞狼的一石二鳥妙用!   聽到此處,公孫璿的蟻語傳聲又在孟遲身邊響起說道:孟師叔,請好好記住,這段話兒,相當重要,是他們的決策方針,高度機密!   孟遲當然也有同樣想法,又聽那位被稱作師爺的白髮老叟,繼續說道:誰知你畏怯秦悟非的功力,不敢設法近身,竟乘對方靜坐行功之際,改用毒龍香,毒龍香雖然厲害,卻有經久不散異徵,死者耳後,更會現出紫斑,萬一秦悟非的親友中,有閱歷豐富的內行,不難看出端倪,而從這條線索上,加以追究!   紅衣僧人叫道:他們若敢追究,又有何妨?毒龍香產地有三   白髮老叟怒道:慢說產地僅三,範圍不廣,便算產地有千千萬萬之多,也不應該隨意授敵以隙,留下線索   紅衣僧人苦笑說道:好,關於此事,我願認罪,還有第二大罪,又是什麼?   白髮老叟雙目寒芒電射,陰森森地說道:我向來作事,最忌夜長夢多,你既認罪,我便先廢掉你一身功力!   說完,伸手隔空向那被綁在石樁上的紅衣僧人,連點三指!   紅衣僧人接連身軀三顫,被制穴道,雖已解開,但一身內家功力,都化烏有!   孟遲見了那白髮老叟的這般舉措,心中暗驚!   因為此人在這遠距離,隨意隔空彈指,便去紅衣僧人功力,足見武學造詣,相當驚人,至少自己是遠非其敵。   紅衣僧人功力既被破去,越發嗒然如喪地,目注白髮老叟,搖點嘆道:師爺你你真夠狠   白髮老叟彷彿毫無感情地漠然說道:不是我狠,是法令如山,誰叫你身為主人心腹侍從之一,還敢知法犯法?   紅衣僧人頓足嘆道:我還以為我此次獨建奇功   白髮老叟冷笑說道:哼,什麼奇功?被你這粗心大膽地,胡亂一來,根本破壞了我悉心佈置的滿盤計畫   語音略略一頓,目光微閃,不知從懷中摸了一把什麼東西,灑向四外。   孟遲知道對方此舉,必有深意,但凝目注視之下,卻未看出白髮老叟所灑,究係何物?隨後也毫無反應。   白髮老叟繼續說道:如今該宣示你的第二大罪。   紅衣僧人表示不服地搖頭說道:我已再三尋思,除了不用萬應戮魂針改用毒龍香外,此行絕對再無其他錯誤。   白髮老叟怒聲喝道:誰說沒有,你為何把對鐵膽神龍秦悟非暗下毒手之舉,提前一日?   紅衣僧人叫道:提前下手,怎會也是錯誤?   白髮老叟沉聲說道:當然,我的劃策原計,是要讓秦悟非與正點見過面,甚至於有過爭執之後,才突然暴死,這樣定可引起秦劍吟與正點之間的敵對仇恨,誰知你竟提前一日下手,弄得滿盤   紅衣僧人接口叫道:這項罪名,我決不服,屬於天大冤枉   白髮老叟問道:冤枉何在?   紅衣僧人答道:一來我發現鐵膽神龍秦悟非的靜坐行功之舉,每七日才有一次,生恐錯過了這一下手機會   白髮老叟搖頭說道:這理由不能成立!   紅衣僧人又道:二來,我接獲飛鴿傳書,知道秦悟非之子,不為柔情所困,業已飛馬趕回,自然不宜讓他們父子相見,只得提前下手!   白髮老叟唔了一聲,點頭說道:這倒確是事實   紅衣僧人苦笑叫道:師爺,既知我苦衷,可以恩施格外吧?   白髮老叟冷然笑道:第二項罪名可恕,第一項罪名難容,執法者不能有絲毫偏私,戚香主   紅衣僧人不等白髮老叟向戚七雄發號施令,雙眉一剔,怒聲叫道:師爺,你開口閉口全是大公無私,我覺得你所說的話,也有不實不盡之處!   白髮老叟聞言一怔問道:我是奉命行事!   紅衣僧人道:你方才曾說對我所為,是奉命行事?   白髮老叟點頭說道:當然,你是主人身邊的親信近侍,若不奉命誰敢動你?   紅衣僧人抓住白髮老叟語病,憤然叫道:主人遠在天邊   白髮老叟不等紅衣僧人繼續說話,一聲冷笑,哂然叱道:你武功雖還不錯,心計卻太淺薄了,主人身化千億   語音至此忽頓,凌空一指,點了紅衣僧人啞穴,扭頭對戚七雄叫道:戚香主,法刀何在?   戚七雄打開一具朱紅革囊,從囊中取出一柄長約七寸的奇形金刀!   白髮老叟取起金刀,略一揚手,便自凌空飛刺入紅衣僧人的心窩之內。   紅衣僧人應刀立死,白髮老叟向戚七雄叫道:戚香主,你把弘法大師的人頭帶回示眾,屍體則化去,不許留下絲毫痕跡!   戚七雄躬身領命,緩步向前,從紅衣僧人心窩內,起出金刀,把頭顱割下   然後,又取出一些粉紅藥末,準備彈入紅衣僧人的無頭屍體頸腔,白髮老叟忽然喝道:戚香主,且慢!   戚七雄聞聲一怔,正向回身注目白髮老叟,欲待躬身請示,白髮老叟已沉聲說道:他貼身囊中,還有主人所賜的三根萬應戮魂針,應該先予追回,然後,再化去屍體!   孟遲聞言,覺得這白髮老者,不愧被稱為師爺,果然心思細密!   戚七雄遵命先從紅衣僧人身上,搜回三根暗綠色的小針,然後才把粉紅藥末,彈入他頸腔以內!   哪消片刻,紅衣僧人所遺無頭屍身,便化作一灘血水!   白髮老叟叫道:戚香主趕緊率眾回山,經過弘法大師這一疏虞,定必多事,我們要敬候主人的其他指示另作佈置!   說完,把手一揮,便與戚七雄,率同那兩名精壯漢子,匆匆馳去。   孟遲傾耳細聽,確定對方委實遠去以後,方自低聲叫道:仇侄   仇侄二字才出,公孫璿的清朗語音,已從身旁響起,接口說道:孟師叔,我就在你身旁五尺之外!   說完,果然從大堆蔓草之中,飄然走出。   孟遲望著公孫璿笑道:仇侄原來也藏在草內,我還以為你是藏在藤蔓之中,或突石之上!   公孫璿嬌笑說道:幸虧我是藏在此間,否則孟師叔可能會有點危險呢!   孟遲愕然問道:仇侄此話怎講?   公孫璿妙目微閃,向四周掃視一周,含笑答道:這時變化尚未十分明顯,再過片刻,孟師叔會自行發覺!   孟遲聽得越發驚疑,正欲再問,公孫璿又復笑道:孟師叔,你在這場刑堂窺秘之中,有何所得?   孟遲搖了搖頭,苦笑說道:對方言語極度謹慎,我們除了聽得一個萬應戮魂針的暗器名稱之外,可說是毫無收穫!   公孫璿道:人呢?   孟遲答道:在人的方面,我只認識一個戚七雄,此人擅用各種霸道火器,號稱火判官,是相當手黑心狠的嶺南巨寇,如今卻不知入了什麼門派?身為刑堂香主!   公孫璿揚眉說道:戚七雄還在其次,最要緊的是那被稱為師爺的白髮老叟,孟師叔難道不曾憑你的豐富江湖經驗,看出他絲毫來歷麼?   孟遲愧然說道:看不出來,我只覺得此人不單蒙面,連語音也有點故意拿捏,似乎曾大費心機地,作了一番掩飾?   公孫璿點了點頭,目光再度略掃四外,含笑說道:孟師叔,如今的反應,夠明顯了,你再看看四外情況!   孟遲目光掃處,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這片小平坡的四周草樹,在這片刻之間,都呈現了即將凋萎的枯黃色澤!   唯一未起變化的,便是自己與公孫璿適才所藏身的那堆蔓草。   孟遲久走江湖,自然立即懂得其中奧妙,呀了一聲,苦笑說道:那白髮老叟心腸好狠,他適才所灑,竟是無形劇毒,難道他已發現我們   他若發現我們,必對蔓草之中,直接下手,何必浪費毒物,四外亂灑?故而,只是此人生性多疑,隨意加佈的一層防範而已!   孟遲笑道:仇侄料得對,但你又怎會猜出對方有灑毒之舉,而及時施展無形神功,加以抵禦的呢?   公孫璿微笑說道:說來真巧,我暗運神功之舉,不是防毒,只是防聲,我因認為這番偷窺秘密,必然收穫甚大,故而等孟師叔進入蔓草叢中以後,便不殫費力地,施展佛門絕學無相神功護住整堆蔓草,這樣一來,縱令稍有疏虞,也不致聲息外洩,被對方有所看破!誰知   孟遲接口笑道:誰知竟萬分湊巧地,抵禦了白髮老叟所灑的無形劇毒!這種事兒,正所謂天道無虧,冥冥相佑   公孫璿道:孟師叔不要談天道了,天道太以渺茫,我們還是盡盡人力,來研究目前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吧。   孟遲深思片刻,揚眉說道:假如仇侄不反對的話,我們似乎應該先回菩提坪?   公孫璿詫道:要回菩提坪則甚?   孟遲正色說道:根據適才所聞,對方雖已暗殺了鐵膽神龍秦悟非,並將對秦劍吟不肯放過,不是設法引誘,使其走上歧途,就是設法加深誤解,使秦劍吟去向其他無辜之人,報仇雪恨!   公孫璿頷首說道:師師叔的這種判斷極有可能!   孟遲雙眉一揚,目光電閃說道:既有可能,我們便該重回菩提坪,去找秦劍吟,把所見完全相告,必對他為父報仇之舉,大有助益!   公孫璿被孟遲說服,點頭笑道:孟師叔說得有理,我們再去菩提坪找趟秦劍吟吧!   孟遲一面動身,一面向公孫璿叫道:仇侄,還有一件事,我們應該加以慎重考慮!   公孫璿道:什麼事?孟師叔請講!   孟遲苦笑說道:根據已知情事,足證我們的一切行動,均在對方的嚴密監視之下,我們應不應該來個化裝易容,抑或仍以這副面目   話方至此,公孫璿秀眉雙挑,接口說道:即令易容化裝,也未必能逃過對方耳目?我認為索性大大方方,就這樣與那般萬惡奸邪,周旋到底便了   孟遲笑道:不必易容也好,倒看對方還有些什麼樣的陰險手段?   公孫璿嬌笑說道:不單不必易容,等到嶗山之後,我並打算索性恢復我公孫璿的本來面目,不再叫孫天仇了   孟遲詫道:你要恢復本相,隨時皆可為之,為什麼一定要等到去往嶗山之後?   公孫璿道:因為我以孫天仇之名,與人訂過了一項嶗山之約。   孟遲問話,公孫璿遂把自己在好漢坡上,巧遇平天仇之事,向孟遲細說一遍。   孟遲聽完,有所會意地,向公孫璿含笑問道:仇侄,依我猜測,那位平天仇定然比秦劍吟更生得英俊漂亮!   公孫璿玉頰飛紅,佯嗔說道:孟師叔,你怎麼發神經了?平天仇與秦劍吟之間,根本是風馬牛,不相關及,你卻比較他們的英俊漂亮則甚?   孟遲懂得女孩兒家的嬌羞心理,遂也不再多對公孫璿調侃,兩人又復回轉菩提坪,欲對秦劍吟告以所知情事。   誰知合當有事,在孟遲與公孫璿到了菩提坪上之際,卻見一座新墳,業已高高拱起!   墳前供果猶鮮,紙灰飄舞,卻不見秦劍吟的人影!   公孫璿呀了一聲,向孟遲皺眉說道:孟師叔,恐怕秦劍吟葬父既畢,業已走了!   孟遲沉吟說道:我們且去那菩提小築之中,看上一看再說。   公孫璿自然點頭,兩人進入菩提小築,再復察看,但室中也無人影!   公孫璿噘著嘴兒說道:奇怪,這秦劍吟怎麼說走便走,走得這麼倉促?   孟遲嘆道:這也難怪,仇侄請想,為人子者,急於父仇之下   公孫璿接口說道:孟師叔說得雖然不錯,但對方行蹤太以隱密,佈置太以周到,秦劍吟空自急於父仇,又有何用?連我們在小山坡上,偷窺了那等秘密,尚自茫無頭緒,憑秦劍吟   話方至此,語音忽頓,秀眉微晃,一閃出室。   孟遲因功力比公孫璿略差,先是一怔,然後也聽得菩提坪上,又有人來,遂亦緩步走出。   公孫璿縱出菩提小築之時,一條青色人影,恰好似電掣,似雲飄地,落在菩提坪上。   這人是個年約二十四、五的青衫書生。   劍眉,星目,唇若塗朱,鼻如懸膽,生得好副相貌,絕不在平天仇,或秦劍吟之下!   尤其是他縱落菩提坪上所用的身法,端的輕靈美妙無比,顯然具有一身極上乘的內家絕藝!   青衫書生落足坪上,首先引得他注目的,自然是那座新墳!   他目注墳頭,剛剛咦了一聲,公孫璿便自閃身出室。   青衫書生向公孫璿看了一服,抱拳問道:請教兄台,這墳中埋的是誰?   公孫璿應聲作答,朗聲發話說道:是有中州大俠之稱的鐵膽神龍秦悟非秦大俠!   青衫書生雙眉一蹙,頓足嘆道:遺憾,遺憾!我已拼命飛趕,誰知仍是來遲一步!   這時,孟遲也從菩提小築走出。   公孫璿聽出青衫書生的話中有話,揚眉問道:兄台這來遲一步之語,卻是怎解?   青衫書生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先未作答,卻向公孫璿苦笑皺眉說道:這位仁兄,在下回答仁兄的問話之前,可否先作一項猜測?   公孫璿點頭說道:兄台要猜何事?儘管請猜。   青衫書生從雙目之中,微閃神光,伸手指著秦悟非的墳頭,緩緩說道:我作斗膽的猜測,這位鐵膽神龍秦悟非秦大俠,可能不是善盡天年,而是遭遇了什麼意外飛災橫禍?   公孫璿秀目微挑,頷首答道:兄台猜得不錯,你是怎樣   說至此處,心中略有所悟,把兩道炯炯眼神,盯在青衫書生的俊臉之上,緩緩問道:莫非兄台於江湖中聞得有宵小兇邪,將對秦大俠不利之訊,特地趕來報警,結果卻只見墳不見人,才有來遲一步之嘆麼?   青衫書生連連點頭,向公孫璿抱拳說道:兄台的確高明,猜得半絲不錯!   孟遲一旁笑道:這位老弟,請先賜告姓名如何?   青衫書生目光旁注,似乎看出孟遲是位前輩風塵奇俊,遂禮貌甚恭地,抱拳笑道:在下複姓皇甫,單名一個青字,尚未請教老人家上姓高名,與這位兄台,怎樣稱謂?   孟遲指著公孫璿道:這是我世侄孫天仇!   然後再指著自己鼻尖,怪笑說道:我老花子姓孟名遲   孟遲兩字才出,那位叫皇甫青的青衫書生,便即呀了一聲,失驚叫道:原來老人家就是名滿乾坤的游龍俠丐,真是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孟遲笑道:皇甫老弟毋須太謙,我老花子這點聲名,在當代武林中,宛如磷火螢光,哪值一提?倒是皇甫老弟,寶相外宣,英華內斂,分明絕藝在身,你的師承宗派,能否為我一示?   皇甫青肅立躬身,抱拳答道:家師家師   公孫璿見他說了兩句家師臉上似現難色,遂含笑叫道:皇甫兄的師門來歷,若是不便說出?我們也不強人所難!但皇甫兄是怎樣聽得有江湖宵小將對秦大俠不利等情,卻請見告如何?   皇甫青向秦悟非的墳頭看了一眼,揚眉說道:秦大俠既非善盡天年,則多半是死於一種人體即碎,可以順血攻心的針形暗器之下   公孫璿聽至此處,一時忘形,接口說道:皇甫兄台說的是萬應戮魂針麼?   皇甫青一怔,用一種極為詫異的目光,盯著公孫璿,皺眉說道:萬應戮魂針?我從未聞及此名,請教孫兄,這種針兒,是何人獨門暗器?   公孫璿此時因孟遲在旁不但以目示意,業已明白自己對萍水初逢之人,洩漏剛剛獲得的高度機密,遂移轉話鋒,對皇甫青搖頭說道:皇甫兄,你猜錯了!鐵膽神龍秦悟非大俠不是死於任何惡毒飛針,而是死死於一種毫無傷痕的奇異情況之下。   她因顧及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江湖原則,索性連毒龍香三字,也一併隱瞞,未曾說出。   皇甫青劍眉深蹙,自語說道:不是死於入體即碎,能夠順血攻心的針形暗器,這這就奇了   孟遲笑道:皇甫老弟何事驚奇?奇在何處?   皇甫青道:在一偶然機會之下,我分明聽得有人要這種針形暗器,暗害秦大俠,嫁禍於我,以挑起武林風波   公孫璿愕然問道:嫁禍於你?難道皇甫青兄竟擅於施展那種毒辣針形暗器麼?   皇甫青搖頭說道:我師門暗器,雖無那等毒辣,但形狀作用,卻極相似。   公孫璿終是心直口快,忍不住地叫道:皇甫兄,我來猜猜好麼?你的師門暗器,是不是叫做無相奪魂針?   皇甫青先是一愕,然後點頭示意。   公孫璿笑道:這樣說來,連皇甫兄的來歷宗派,我也猜透,你是當代大俠,鐵劍神醫杜小樵的衣缽傳人了!   皇甫青退了一步,向公孫璿抱拳說道:孫兄認識家師?   公孫璿搖了搖頭,含笑說道:在下久仰杜大俠的震世俠名,只可惜尚未遂瞻韓之願!   皇甫青又向孟遲笑道:孟老人家號稱游龍俠丐,足跡定遍天下,你與家師,必係素識   話猶未了,孟遲便搖頭接道:遊天下易,識真人難,我老花子對於鐵劍神醫杜大俠,同樣緣慳一面!   皇甫青愕然問道:兩位既均未識家師,何以竟一口猜出我師門來歷?   公孫璿笑道:這就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何況皇甫兄又先承認你的師門暗器,叫做無相奪魂針呢?   皇甫青哦了一聲,跟隨孟遲、公孫璿二人,走進菩提小築落坐。   他入室以後,目光一掃,向孟遲揚眉問道:孟老人家,鐵膽神龍秦悟非秦大俠,是獨居此處麼?看這情形,似乎   孟遲笑道:秦大俠有一子嗣,名叫秦劍吟,如今因急於父仇,業已追躡敵蹤去了!   皇甫青劍眉微蹙,搖頭一嘆說道:江湖莽莽,塵海茫茫,這位秦劍吟兄,雖然志在緝兇復仇,卻是如何緝起?   公孫璿目閃神光,揚眉叫道: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皇甫兄應該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之語!   皇甫青相當聰明,一點就透地,應聲說道:我明白了,莫非那些對於秦大俠行兇的萬惡匪徒,雖然仔細,仍留下什麼破綻?   公孫璿因皇甫青是鐵劍神醫杜小樵的弟子,門戶正大,來歷已明,遂覺不必再對他有所隱瞞,準備說出毒龍香之事。   但她話兒還未出口,孟遲已先向皇甫青笑道:皇甫老弟,你怎麼老是盤問我們,還未說出是怎樣獲知有人將對秦大俠不利之訊。   皇甫青俊臉一紅,含笑說道:這事極為湊巧,我山行遇雨,宿一石洞之中,午夜夢迴,忽然聽得隔洞有人在竊竊私語。   公孫璿問道:隔洞私語?皇甫兄之意,是指說話人並非與你住在同一石洞之內?   皇甫青嘆道:兩洞之間,聲息可聞,形容難見,隔了一層石壁!若非這一壁之隔,小弟當時便將處置兇人,或許可使鐵膽神龍秦大俠,避過飛災橫禍!   公孫璿還欲再問,孟遲擺手叫道:仇侄不要打岔,聽你皇甫兄把經過敘述清楚。   皇甫青道:當時我一來無聊,二來好奇,遂凝神傾目,隔石一聽,誰知竟聽得對方要用一種人體即碎,能夠順血攻心的針形暗器,暗害鐵膽神龍秦悟非,並嫁禍於我恩師,掀起武林風浪!   公孫璿道:皇甫兄獲知此訊後,如何措置?   皇甫青應聲答道:首先我悄然繞往另一洞內,企圖生擒對方,逼問詳細口供!   孟遲笑道:等皇甫老弟到達另一石洞之中,大概業已人去洞空,一無所獲的了。   皇甫青赧然說道:孟老人家猜得一點不錯,於是我只得輾轉探聽秦大俠隱居之處,來此報信,誰知仍是遲了一步。   孟遲廢然說道:江湖多變,浩劫將臨,遂事事都是這等陰差陽錯!   公孫璿目注皇甫青,含笑問道:皇甫兄,你既曾隔洞竊聽對方密語,難道除了暗害秦大俠外,竟別無任何有關資料麼?   皇甫青苦笑說道:孫兄問得有理,讓我來仔細回想一下!   說完,便緊蹙雙眉,彷彿在苦苦思索!   這時,公孫璿只是盼望皇甫青能想出什麼有關資料,能夠掌握運用,以揭破陰毒敵人的本來面目!   孟遲則也雙眉深蹙,眼珠微轉,不知在動些什麼腦筋?   皇甫青苦思有頃,突然面帶喜色地,軒眉叫道:有了   公孫璿目光一注,皇甫青含笑說道:我想起那兩人曾有不管事成否,先去碭山斬蛇溝報到,然後再等候紅羽毛的任務指示之語。   公孫璿聞言,向孟遲含笑叫道:孟師叔,我又要求教於你這本活字典了,碭山斬蛇溝是何人所居?紅羽毛又是何物?   孟遲連連搖頭,苦笑說道:慢說我不敢當仇侄的活字典之稱,就算覥顏承當,但對於這兩件事兒,也毫無資料存記,只是一片空白!   公孫璿見他說話之際,齜牙咧嘴,彷彿神情極為痛苦,不禁楞然問道:孟師叔,你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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