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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盧溝橋頭風雲急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3741 2023-02-05
  然而,悟因師太雖能使群俠不至於輕舉妄動,卻不能扭轉眼前的劣勢。   悟因師太主張忍,主張期待,也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可是,朱志宇會容許他們安心的期待下去嗎!何況,還有兩位重要人物,失陷在魔巢中,怎麼說也不能將希望寄托在未知數的期待中呀!   時間是無情的,轉瞬間,七天已經過去,這是柳婷婷與朱志宇所訂營救伍南屏的限期,過此期限朱志宇即不保證伍南屏的生命安全。   如今,時限已屆而事實上,不但伍南屏仍在魔巢之中,並且連江世傑也一併陷入朱志宇的魔掌,而群俠方面,也並未採取什麼營救行動,難道說,這幾天中,群俠方面真的都在坐待奇蹟的出現嗎?   群俠方面這種過分沉著的情形,固然令人費解,而朱志宇那邊,明明已取得壓倒的優勢,卻居然沒採取進逼的行動,連所訂期限屆滿了,也不予聞問,這情形,也同樣的使人費解。

  這是正邪雙方自動休戰後的第十天的黃昏。   在西天彩霞耀映之下,朱志宇偕同花解語二人,正在魔宮後園,那盛開的菊花叢中信步徜徉著。   花解語緊偎朱志宇身邊,微抬螓首,嫣然一笑道:帝君,您好像有甚心事?   不錯。朱志宇駐步於一叢嬌艷的白菊花前,目注西天那絢爛的彩霞,沉思著接道:孤,委實是有心事,但孤的心事卿家應該最是清楚不過。   花解語媚笑道:據臣妾所知,您最大的心事,是完成武林霸業,進而君臨天下,其次就是想將柳婷婷與劉冰玉那兩個妞兒,收為貴妃,不知臣妾這一猜想,可對也不對?   朱志宇點點頭道:對!完全對。   花解語道:以目前情況而論,完成武林霸業,進而君臨天下,已經是指日可期

  朱志宇截口笑道:卿家莫說得太輕鬆,俗語說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卿家也應該懂得這道理。   花解語道:這道理,臣妾自然懂得,不過,對帝君這幾天來的作為,卻仍然想不通。   朱志宇笑問道:卿家想不通的,是哪些問題?   花解語一蹙黛眉道:比方說:像劉冰玉、柳婷婷那兩個妞兒,以咱們目前的實力而論,縱然有那老尼姑替她們撐腰,要解決她們,也決不太難,但您卻偏偏按兵不動,這情形,豈非是不可思議!   朱志宇唔了一聲道:還有嗎?   花解語沉思著接道:還有,譬如江世傑、伍南屏兩個人質,一般人都是認為不如宰了算數,但您卻偏要將他們暗地送走,萬一半途出了麻煩,則縱虎歸山,豈非是又增加我們那千秋大業的困難?

  朱志宇笑了笑道:再沒甚疑問了吧?   花解語點了點頭,朱志宇含笑接道:這問題,最近十天以來,至少有五人以上,向孤家問過,但孤都是一笑置之。   花解語訝然問道:那是為什麼?   朱志宇笑道:孤不願多費唇舌,要以事實來答覆他們。   花解語接問道:那需要多少時間呢?   朱志宇沉思著接道:我想,不會太久的了,快則十天,遲亦不過半月,卿家必然可獲得答案。   話鋒一頓,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卿家先回去,請苟逢春來,孤在這兒等他。   是!   花解語嬌應著,姍姍地離去。   少頃之後,那位右丞相苟逢春,匆匆走了過來,向著朱志宇躬身施禮道:帝君召見,不知有何差遣?   朱志宇拈鬚微笑道:沒甚特別事故,孤只是要瞭解卿家這幾天來的工作進度。

  苟逢春諂笑道:帝君指的是各地的聯絡情形,以及定期成立一統盟的事?   朱志宇微微點首道:不錯。   苟逢春諂笑如故地道:好教帝君得知,各地反應情形,都非常好,甚至連皇宮內那位   朱志宇截口道:怎麼樣?   苟逢春含笑接道:他說各省封疆大吏官署中,都有他的內應,只等帝君一聲令下,必然群起響應。   唔!朱志宇一面點首,一面注目問道:那些請帖,幾時可發出?   苟逢春道:三天之內,當可全部發出。   朱志宇微一沉思之後,才向苟逢春以真氣傳音,交代了幾句,使得苟逢春臉色大變地道:帝君,這事情,還請多多三思。   朱志宇正容說道:孤已經籌思再三,毋須再加考慮了。   苟逢春接問道:那麼,對那位諸子期呢?

  朱志宇笑子笑道:孤閱人多矣!諸子期委實是一個胸無大志的脂粉奴,目前正是用人之際,孤需要他,也不怕他不聽我的調遣,但對於另一位,情況就不同了   苟逢春接問道:難道主公已發現他,有甚不軌意圖?   朱志宇笑道:如果等到已經有所發現,才採取行動,那就來不及了。   話鋒微微一頓,又正容接道:孤老眼未花,任何人,只要注意考察他三天,就能看透他的五臟六腑。   苟逢春唯唯稱是,不敢仰視。   朱志宇聲容俱莊地接道:卿家是孤心腹股肱之一,也是孤的臣屬中,最忠貞的一位,對孤的瞭解,當也最深   是,是,苟逢春滿臉諂笑地接道:主公知遇之恩,微臣雖肝腦塗地,亦不足以圖報   朱志宇截口笑道:孤不要你肝腦塗地,但卻必須好好完成這一次任務!

  苟逢春連聲恭喏道:微臣一定勉力以赴。   朱志宇並叮上一句:這次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苟逢春正容說道:微臣記下了。   三天之後,本來不太平靜的江湖,又爆出一件使人奔相走告的大新聞,那就是新成立的一統盟,已定於十一月十五日,在北京城偏北之昌平縣境的天壽山麓,舉行開壇大典,屆時,當今各門派掌門人,都將親臨觀禮。   眾所周知,天壽山為有明一代,帝王的陵寢所在,亦即民間所稱之十三陵。   一個新成立的江湖幫派的開壇大典,居然選在與京畿重地的北京城,近在咫尺的天壽山,已是令人暗中詫異的了,何況天壽山又是當今天子的祖塋所在,這不是等於向太歲頭上動土嗎!   而且,這位新成立的一統盟盟主,傳說中,只知道他自稱齊天大帝,卻很少有人知道這位齊天大帝,究竟是何許人。

  說來這也難怪,到目前為止,知道這位齊天大帝就是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的人,可委實不多。   好在目前已經是九月中旬,距十一月十五,也不過兩個來月工夫,到時候,自然一切都會明白啦   當這一新聞,開始在江湖上傳播的當天傍晚,兩輛密封的雙套馬車,悄然駛出阜城門,循官道向宛平縣境疾駛而去。   偌大的北京城,駛出兩輛馬車應該是極平常的事,但眼前這二輛馬車,卻有其不平凡的令人扎眼之處。   首先是那端坐車轅上,揮鞭吆喝著的車把式,那神情,那氣概,明眼人一眼就能斷定,那決非普通的車把式,如果車廂中坐的是微服私訪的朝廷大員,則這位車把式,起碼也是六品以上的武官。   其次是隨後護送的四位騎士,既像官府侍衛,也像是鏢局的鏢師,但仔細瞧瞧,卻什麼也不像總而言之,這些人,都有一種使人莫測高深的神秘之感。

  也許就是為了這一點神秘之感吧!當這一行人馬馳出阜城門時,那蹲在城門外一角的一位老叫化,立即起身向一條橫巷中走去。   緊接著,橫巷中馳出一騎快馬,也循著官道,向宛平縣境飛馳而去。   這隨後急趕的快馬,馬上人還背著一個黃色公文袋,裝束上也顯然是一位官差,但當他飛騎掠過那兩輛神秘的馬車之後,前面那一輛的車把式,竟然冷冷地一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約莫個把時辰之後,這一行神秘的人馬,已到達北京第一大古橋盧溝橋的旁邊集聚。   當馬車駛近橋上時,前面車上的車把式沉聲喝道:胡彪,分兩騎去前面開道。   是!   後面四位騎士中,發出一聲恭喏,並立即分出兩騎,當先向橋上馳去。   當那兩個開道的騎士經過馬車旁時,前面那一輛的車把式又沉聲接道:亮兵刃,小心戒備!

  是   這時,這一行人馬已走到橋的正中,那位灰衫漢子的是聲未落,橋的兩旁,那巨大石柱的背後突然閃出四個人來,並同聲大喝:停車檢查!   那是四位腰挎單刀的兵勇,同時另一位武官裝束的漢子,也緩步由另一根石柱後轉出,五個人,一字橫排,將橋面攔住。   那灰衫漢子笑了笑道:這兒已遠離皇家禁地,為何也要檢查。   那小武官正容說道:咱們上命所差,諸位請多擔待。   那前面一輛的車把式,淡淡地一笑道:貴官知道咱們來自何處嗎?   小武官笑道:諸位當不至是皇親國戚吧?   對了。車把式冷然接道:咱們是來自寧王府。   小武官笑了,笑得非常神秘,反問道:朋友也知道咱們是來自何處嗎?

  車把式愣了一愣道:在下正想請教。   小武官神色一整道:咱們是寧王殿下乾郡主,亦即英武仁慧公主座前   不等他說完,那車把式已臉色一變,截口問道:公主也到了這兒?   小武官笑了笑道:公主是何等身份,豈會輕易到這種荒郊曠野來。   接著,才臉色一沉,冷冷地一笑道:北京城中,多的是王公大臣,你卻偏要冒充寧王府中的人,看來,你的賊運可不太好。   一頓話鋒,聲容俱莊地接道:老實報上來,你們是什麼人?   那車把式精目一轉,陡地震聲大喝:衝!隨著這一聲衝。刷地一鞭,疾揮而下。   他這一鞭,並非抽向那拉車的兩匹健馬,而是向那小武官兜頭抽下,同時,那奉命開道的兩個灰衫人,也雙劍齊揮,擊向攔路的四個兵勇。   這突然的變化,不但發動得出人意外,而其凌厲與快速程度,更是令人咋舌。   但那小武官與四個兵勇,顯然也非尋常人物,在一片目不暇接的寒閃交織與金織交鳴聲中,傳出那小武官的冷笑道:果然是朱志宇的手下,看情形,你們這幾個,都不過是地字號中人物。   那車把式一見對方身手,已知對方並非普通官兵,心知戀戰下去,麻煩會更多,因而,右手揮劍攻敵,左手已揚鞭駛動馬車,同時,後面那兩個騎士,也趕到前面,協同衝殺。   但那位小武官,武功既高頭腦反應也夠快,當車把式揚鞭駛動馬車時,他卻以快得不可思議的手法,將馬匹與馬車之間的繩索斬斷,因而馬車還沒滾動五尺,既已停止,而那負痛狂奔的馬匹,卻反而使得正分別與四個兵勇交手的灰衫人,幾乎吃了大虧。   那車把式見自己一出手,竟然處處受制,不由心頭又驚又怒地喝問道:朋友能否報個萬兒?   小武官冷然接道:你不配問!   車把式一面與小武官纏鬥著,一面冷笑道:朋友,別逼得太緊,我知道你們此行,目的何在。   小武官笑道:這有甚稀奇,只要不是白癡,都會知道在下此行,所為何來。   車把式冷笑道:你知道我會如何處置嗎?   小武官淡淡地一笑道:在下懶得去想。   車把式冷然接道:必要時,我會先將車中人殺死   小武官截口怒叱道:匹夫你敢!   車把式呵呵大笑道:大爺奉有此項命令,有何不敢的   車把式雖然與小武官惡鬥著,但卻始終不離開車廂門口一步,由此,足見他的武功要高過小武官一籌,也委實隨時有置車廂中人於死地的能力。   小武官揚聲喚道:江大俠、伍大俠請答話。   車把式呵呵大笑道:他們兩個,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又怎能同你說話,我看,朋友還是省點精神吧!   就這片刻之間,雙方激戰已逾五十招。   小武官的武功,雖然略遜於車把式,但車把式要分神照顧車廂中人,而雙方還是打成平手。   至於四個兵勇所對付的四個灰衫人,其身手也高於兵勇,但那四個兵勇,都是奮不顧身地拼命撐持著,因而雖處下風,卻形成僵持局面。   那小武官笑道:要我省點精神,你就乖乖地束手就縛,待會,我可以在公主面前美言幾句,免你一死。   車把式冷笑道: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接著,又揚聲喝道:地字九號,還不上來,幫我收拾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以便趕路。   原來前面打得如火如荼,後面那馬車上的車把式,卻好整以暇地,坐在車轅上乘風涼哩!   一直到前面的車把式打過招呼之後,他才滋牙一笑道:八號,我要是離開崗位,誰來照顧車廂中人的安全。   聽他們這稱呼,這兩個車把式,一個是地字第八號,一個是地字第九號。   地字第八號怒聲道:不管,先解決當前敵人要緊!   地字第九號道:出了事情,你負責?   當然!   地字第八號的話聲未落,一陣急驟蹄聲,又由此京城方向疾馳而來。   地字第九號笑道:八號,敵人的援兵到啦!   地宇第八號道:也可能是咱們的人   來人一踏上橋面,即大喝道:住手!   那小武官與四個兵勇,正漸感到不支,而己方的援兵卻杳無音訊,因而聞言之後不管那發話的人是誰,首先各自虛晃一招,縱出戰圈。   地字第八號恭聲問道:是右丞相嗎?   這時,那兩騎快馬已馳抵現場,馬上人赫然是那位右丞相苟逢春,和一位面目陌生的黑衫老者。   苟逢春勒住坐騎,冷然接道:廢話!   接著,精目環掃現場一匝後,才似乎不勝驚訝,也非常不滿地問道:地字八號,你們怎麼如此差勁。   地字第八號一愣道:相爺此話怎講?   怎講?苟逢春冷笑一聲道:你們連幾個普通官兵都對付不了,豈非是越混越回去了!   地字第八號苦笑道:相爺,這幾位可並非普通官兵啊!相爺何妨親自問問看。   苟逢春微微一愣,才向那小武官注目問道:貴官是哪一個衙門   小武官冷然接道:寧王府。   苟逢春哦了一聲道:那就怪不得啦!   接著,又注目問道:貴郡主和柳姑娘,為何沒來?   小武官笑了笑道:公主立即會來,你如果備有手本,在下倒可以替你轉呈   話聲中,又一陣急驟蹄聲遙遙地傳來,小武官立即話鋒一轉道:咱們公主已來了,相爺,還不下馬接駕。   橋頭已傳來劉冰玉的嬌喝道:小文,你在同誰說話?   小文是劉冰玉手下,那批娘子軍的頭目之一,敢情目前這五位官兵,都是易釵而弁的娘子軍哩!   小武官揚聲笑道:公主,我正同朱志宇的右丞相說話哩!   她的話聲剛落,劉冰玉與柳婷婷二人,已停馬當前,美目一掃現場之後,劉冰玉沉聲問道:小文,方才你們交過手了?   小文含笑答道:是的。   劉冰玉臉色一沉道:本宮如何交代你們的!   小文訥訥地答道:公主,並非婢子不自量力,膽敢不遵命令,只因這些人蠻不講理,使人沒有選擇餘地。   劉冰玉冷然接道:也沒機會發出信號?   這時,柳婷婷已向苟逢春冷笑一聲道:苟逢春,你做的好事!   苟逢春陰陰地一笑道:柳姑娘,在下可並未做什麼壞事啊!   柳婷婷哼了一聲道:我問你:準備將江大俠、伍大俠二人,送到哪兒去?   苟逢春笑問道:柳姑娘已認定這馬車中,定是江大俠和伍大俠二人?   柳婷婷冷然說道:不錯!   苟逢春笑道:柳姑娘,事實上,你卻是大錯而特錯了!   柳婷婷沉聲喝道:苟逢春,少在我面前玩花槍,老實告訴你:我雖已離開魔宮,但你們的一舉一動,我仍然是瞭若指掌。   苟逢春淡淡地一笑道:恐怕不見得吧!   劉冰玉含笑接道:柳姊,少跟這廝廢話,咱們先救人。   柳婷婷微點螓首之後,目注苟逢春問道:苟逢春,你是自動將人質獻出來,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苟逢春陰陰地笑道:你看著吧!   鏘地一聲,柳婷婷、劉冰玉二人同時亮出寶劍,劉冰玉並沉聲說道:柳姊姊,咱們先宰掉這狗頭軍師,免得他在一旁礙手礙腳   這當口,苟逢春已偕同那黑衫老者閃退一旁,口中並呵呵大笑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在下自知非二位姑娘的對手,還是避開為妙。   這情形,不由使柳婷婷心中起了戒心,注目問道:車中的人也不要了?   苟逢春笑道:那本來就是你們的人呀   但緊接著,又以真氣傳音說道:二位姑娘當心,車中不是你們所想像的自己人   這幾句傳音說話,可使得柳婷婷、劉冰玉二位姑娘,有如墮入五里霧中。   可不是嗎!苟逢春是她們那生死強敵朱志宇的手下,如果車廂中真有甚陰謀,應該是唯恐她們不上當才對,但此刻,卻反而出人意外地,傳音示警!這情形,豈非是不可思議之至!   事情雖然是反常得太以可疑,但此時此地,站在劉冰玉與柳婷婷二人的立場,卻不得不寧可信其有,一面戒備著撲向車前,柳婷婷並一面冷笑道:我不信你這狗頭軍師,能耍出什麼花槍來   這當口,劉冰玉已同那守在車廂門口的地字第八號交上了手。   憑地字第八號的身手,怎能與劉冰玉抗衡,因而雙方兵刃甫一接觸,那位地字第八號,已是左右難支地,險象環生。   一旁的苟逢春入目之下,連忙揚聲喝道:地八號快退,咱們的人質不要了   地字第八號奮力封擋一招,借對方兵刃反震之力,連滾帶翻地,縱落丈八之外,拿不住樁地踉蹌後退,一直退到橋邊的石欄杆將他攔住,才停了下來。   地字第八號,雖然在半被迫、半自動的情況之下,離開了崗位,但劉冰玉面對那簾幕深垂的車廂,卻反而趑趄不前地,猶豫起來。   柳婷婷一蹙黛眉,揚聲喚道:伍南屏,我們是柳婷婷、劉冰玉,請快答話。   旁邊的苟逢春笑道:他們穴道被制,怎能同你答話呢?   但緊接著,又以真氣傳音接道:二位特別當心!   二位姑娘默然互望一眼,柳婷婷並傳音說道:玉妹,請替我小心掠陣   不等劉冰玉有所表示,緊接著,一挫銀牙,寶劍揮處,寒芒一閃,那深垂著的車簾,已被斬落。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當車簾被柳婷婷斬落的同時,車廂內冷笑震耳,勁風激盪,目不暇接之間,只見兩道人影,各以兵刃護身,並以石破天驚之勢,由車廂內電疾暴射而出。   一陣震耳金鐵交鳴聲中,那兩道人影,已被柳婷婷與劉冰玉二人分別截住。   劉冰玉截住的是朱志宇的國師,即紅教中第一高手之稱的拉瑪大師。   柳婷婷所截住的,是申志公,也就是前此朱志宇以于大鈞名義出現時的替身。   這兩位,都算是朱志宇手下頂尖高手之一,說來也真夠險,如非那苟逢春事先傳音示警,柳婷婷與劉冰玉二人,既心急救人,又自信所獲消息絕對正確,而決不至有甚懷疑,以申志公與拉瑪大師功力之高,在出敵不備之下,突起發難,則儘管劉冰玉、柳婷婷二人身手也同樣奇高,卻勢非上當不可。   這四位,論個別身手,大致在伯仲之間,縱有高下,相差也有限得很。此情此景之下,這一交上手,其戰況之激烈,自不難想見。   柳婷婷一面長劍翻飛,絕招連展,一面卻一挫銀牙,恨聲叱道:申老賊!伍南屏與江大俠何在?   申志公呵呵大笑道:年輕小夥子都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美人兒,有老夫在,何必還要   柳婷婷截口怒叱道:老賊找死!   就當此時,那遠立一旁的苟逢春,卻向地字第八號沉聲說道:地字八號,你們任務已完,立即回去。   是!   當地字第八號率領他那原班人馬,走向回程之際,苟逢春卻向申志公揚聲笑問道:申老,為了節省時間,由區區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申志公笑道:這朵玫瑰兒,委實棘手,老弟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是歡迎之至。   好的。苟逢春一振長劍,緩步踱向申志公身邊,含笑說道:申老,我來幫你   話聲中,寒芒一閃,一劍刺向柳婷婷的左肩。但他劍勢才出一半,卻突然一沉,掃向柳婷婷的下盤,並剛好與申志公的刀勢,配合得恰到好處地,將柳婷婷迫退三尺,口中並呵呵大笑道:申老,不才這一手,怎麼樣?   申志公笑道:很好!很好!可是,我要提醒你老弟,咱們要的是活美人,而且不能傷她。   這個,不才理會得。苟逢春含笑接道:不過,這樣一來,可就得多費周章了   申志公截口接道:那也不要緊!娘兒們後力有限,咱們頂多熬個三五百招罷了。   苟逢春諂笑道:申老說得是   柳婷婷與申志公的身手,本來是在伯仲之間,自從加上一個苟逢春之後,柳婷婷以一敵二,自然不像開頭那麼輕鬆,但她於獲悉對方志在生擒,並無傷害自己的意圖之後,不由寬心大放地放棄防守,放手搶攻,一時之間,迫得對方二人連連後退,申志公並呵呵大笑道:苟老弟,這妞兒不愧是出自名門,不但勁道強,而且後勁尤佳。   苟逢春也呵呵一笑道:再怎地,也不是申老對手!   柳婷婷正被這兩人激怒得眉騰殺氣,怒火中燒間,耳中卻聽到苟逢春的真氣傳音,並且顯得非常急促地說道:柳姑娘,退巽位,走乾宮,百花齊放。   根據苟逢春的傳音指示去做,那必然將申志公逼得退回苟逢春那邊。   柳婷婷冰雪聰明,心知這樣做法,不論苟逢春是何居心,對自己都是有利無害。因而她毫不遲疑,如響斯應地,退巽位,走乾宮,一式百花齊放,精芒迸射間,使得申志公不假思索地,退向苟逢春身前,口中並還不忘輕薄地陰笑道:苟老弟,這妞兒真教人吃不消   但他話沒說完,卻發出一聲淒厲慘號並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幾乎噴得柳婷婷一頭一臉。   原來就當申志公退到苟逢春身前時,苟逢春卻冷不防地將其一劍透胸而過,口中並冷笑道:申老,不才這一手也不錯呀!   變出意外,不但當事人的申志公毫無反抗餘力,不得不認命,連柳婷婷也一時之間,張目結舌,心中連稱怪事不止。   申志公也不愧是當代武林中的頂尖高手之一,於一劍貫胸之後,居然還能挺立不倒,並瞋目怒叱道:苟逢春,你好狠的手段!   苟逢春首先向仍在惡鬥著的劉冰玉與拉瑪大師二人,揚聲說道:國師與劉姑娘,請停一停!   柳婷婷也同時揚聲說道:玉妹,暫時不要打了。   劉冰玉與拉瑪大師各自虛晃一招,縱出戰圈之後,苟逢春才向那猙獰得有如厲鬼的申志公,淡淡地一笑道:申老,無毒不丈夫這句話,你不至於不知道吧?   申志公怒叱道:老夫同你無怨無仇,更無利害衝突   苟逢春截口笑道:你說得不錯,但在下是奉命行事。   申志公目眥欲裂地接問道:是朱志宇叫你幹的?   苟逢春笑了笑道:當代武林中,除了帝君之外,誰夠資格命令我苟逢春哩!   申志公不禁頹然一嘆道:只恨我自己顧慮太多,不曾當機立斷   語聲逐漸低微,人也跟著倒了下去。   苟逢春連忙含笑說道:申老,不才還要告訴你一句話,這才是我方才支走地字第八號等人的真正原因,目前,國師與諸老弟都是自己人,不會透出什麼消息,從今之後,你這位神秘的申老,就算神秘地失蹤了。   申志公陡地一挫鋼牙,怒喝一聲:朱志宇,我變做厲鬼,也不饒   他那不饒你的你字尚未說出,已經是身軀一顫地斷了氣。   苟逢春扭著頭向一旁的黑衫老者笑道:諸老弟身邊帶的化骨丹,可以派用場了。   那黑衫老者,外表上比苟逢春要蒼老的多,但苟逢春卻叫他為諸老弟,敢情這位黑衫老者,還是那位脂粉奴諸子期的化身哩!   黑衫老者微微點首道:小弟遵命   說著,已由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瓶走向申志公屍體前,俯身將玉瓶中的藥末,傾出些撒在申志公的屍體的傷口上,又起身走向原位。   這當口,柳婷婷櫻唇一張,卻是欲言又止。   苟逢春似已看透柳婷婷想要問些什麼,竟自動指著那黑衫老者笑了笑道:諸老弟,你該恢復本來面目了吧   但柳婷婷卻截口冷笑道:不必了,我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東西變的。   接著,目光一掠對方三人道:你們三個,還不亮兵刃!   苟逢春連忙搖手笑道:柳姑娘,咱們先談談如何?   柳婷婷冷冷地一笑道:除非你先將江大俠與伍南屏二人交出來,否則,就沒什麼可談的。   苟逢春正容說道:有關江大俠與伍大俠二人的事,自然要談,但卻非三言兩語所能解決,咱們先談點別的可好?   柳婷婷冷然接道:不行!我要先談江大俠與伍南屏二人的事。   這就難了。苟逢春苦笑道:柳姑娘,並非在下不願遷就你,而是問題在於必須先談些別的,才能扯到江,伍二位大俠身上去。   柳婷婷沉思之間,劉冰玉卻向她低聲說道:婷姊,姑且由他們先說別的吧!   柳婷婷微微點首之後,才向苟逢春說道:好!先說你的。   苟逢春連忙抱拳一揖道:多謝姑娘   柳婷婷冷然接道:少來這一套,快說正經事。   是!苟逢春恭應一聲之後,才淡笑著,精目一掃對方二人道:二位姑娘,是否還欠了在下一點什麼?   柳婷婷、劉冰玉二人微微一愣之間,苟逢春又含笑補充說道:在下說的,是今宵所發生的事。   柳婷婷哦了一聲道:閣下指的是方才傳音示警的事?   苟逢春點點頭道:這,是否算一點小小人情呢?   榜婷婷笑道:這一份情,我承受了,但我也要明告閣下,我曾經協助你剷除內奸,已經是兩不相欠。   苟逢春笑道:這是姑娘你的想法,但在下的想法卻不同。   柳婷婷注目問道:閣下是如何想法?   苟逢春神色一整道:說來也許二位姑娘不相信,帝君與在下原訂的計畫,是先行制住二位姑娘之後,才乘申志公大意疏神之際,將其刺殺。   劉冰玉冷笑一聲道:這算是一石兩鳥,夠狠,也夠毒!   柳婷婷笑問道:以後,又怎會改變的呢?   苟逢春神色一整道:那是為了討好二位姑娘,在下才不得不冒這個天大的危險   柳婷婷截口接問道:討好與冒險,應該算是兩個問題吧?   不錯。   願聞其詳?   苟逢春諂笑道:討好兩位天仙化人的美姑娘,任何一個臭男人,也能搬出一大籮筐的理由來,我想,這第一個問題,不談也罷!   柳婷婷點點頭道:這我同意。   苟逢春正容接道:至於冒險的問題,姑娘對帝君的脾氣,比我更為瞭解,如果帝君知道是在下臨時改變了他的計畫,而使兩位姑娘不曾受制,那會有怎樣的後果呢?   柳婷婷點點頭道:這倒是實情。   那麼,苟逢春含笑接道:在下的這一份人情,又豈是你協助殺了一個申志公,所能抵消得了的!   柳婷婷笑問道:依閣下之見,要怎樣才能抵消得了?   苟逢春正容說道:姑娘,真正的人情債,是沒法抵消的,我不希望抵消,也不希望二位姑娘,對我有甚補償   劉冰玉截口笑問道:那你冒這天大的危險,又是所為何來?   這時,申志公的屍體,已全部化掉,只剩下一套衣衫,苟逢春入目之下,扭頭向諸子期說道:諸老弟,一客不煩二主,請將申志公的這套衣衫,弄到沙灘上去埋掉可好?   諸子期點點頭道:小弟遵命。   說著,已由馬車上折下一塊木板,將申志公的衣衫挑起,緩步向南岸走去。   目送諸子期的背影,逐漸遠去之後,苟逢春才向二位姑娘低聲說道:這個諸子期,對二位姑娘,一如咱們帝君一樣,是志在必得,今後,二位姑娘,可得隨時隨地都得特別提高警覺才好。   不等對方接腔又含笑樓道:有他在旁邊,這些話,我不便說,所以才不得不藉故將他支走苟逢春苦笑道:已經成了過河卒子,退不了啦!   柳婷婷美目深注地接問道:閣下為何要向我們說這些?   苟逢春笑道:俗語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姑娘,在下之所以冒險示警,以及告訴你們這些,說穿來這是為我自己打算。   柳婷婷注目如故地問道:是否另有解釋?   當然有解釋。苟逢春神色一整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論誰勝誰敗,有了今宵這一點交情,對我而言,總不會有害處,二位姑娘以為然否?   劉冰玉不由撇唇一哂道:老奸巨猾四字,你該是當之無愧。   柳婷婷正容接道:該談江大俠與伍南屏二人的事了。   苟逢春正容點首道:我正告二位:在本盟開壇大典之前,江、伍二位大俠,不可能恢復自由。   劉冰玉冷笑道:你諒準我們沒法解救?   苟逢春苦笑道:憑二位姑娘的超絕功力,要解救江、伍二位大俠,自不致太難,但問題卻在於,連在下在內,也不知道江、伍二位大俠的藏身之處   柳婷婷訝然問道:有這種事?   苟逢春道:柳姑娘對帝君之為人,比在下更為瞭解,當知在下此言不虛。   劉冰玉蹙眉接道:苟逢春,姑且算你所言屬實,也就算在你們那什麼一統盟的開壇大典之前,我們沒法解救江伍二位大俠,為何在你們那開壇大典之後,他們二位就有恢復自由的可能呢?   苟逢春神秘地一笑道:那是說,到那時候,本盟天下已定,不怕有人反抗,也可能是姑娘們自願化干戈為玉帛,彼此已成為一家人,總而言之,兩個月的時間不算太短,其中可能的變化,誰也沒法預料。   這一說,可使得二位姑娘,一時之間,都默然垂首。   話鋒微微一頓之後,又注目接問道:二位姑娘,是否還有甚吩咐?   沒有了。柳婷婷冷然接道:諸位請吧!   目送苟逢春、拉瑪大師與諸子期三人的背影,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後,劉冰玉長嘆一聲道:婷姊,咱們就真的這麼暫時罷手了不成?   柳婷婷仰首遙注夜空中閃爍不定的繁星,半晌之後,才幽幽地一嘆道:玉妹,咱們回去後再從長計議   劉冰玉忽然一咦道:苟逢春又回來了。   苟逢春遙遙回答道:是的,在下又回來了。   他在二位姑娘面前丈遠處站定之後,才正容說道:二位姑娘,方才在下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往凡是跟唐彬交往較密的人,都已被殺或被軟禁   柳婷婷不由截口一哦道:怪不得我們所獲消息,都不真實。   苟逢春含笑接道:那些,都是我們偽造的消息,現在,我特別告訴二位,今夜後可別再要唐彬向他的老朋友探聽什麼消息了,否則,他自己的老命也難保。   柳婷婷正容說道:多謝閣下提醒!   這算不了什麼,小意思,小意思。苟逢春諂笑著接道:在下就此告辭。   抱拳一禮,長身飛射而去。   江湖上暫時平靜下來,臥虎藏龍、暗潮激盪的北京城,也暫時平靜了。   但那位自封為齊天大帝的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卻反而特別活躍起來,尤其是他那座作為臨時總宮的住宅,整理得煥然一新,顯得既豪華,又氣派,大門口整日裏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當然,這些賓客中,有三山五嶽的江湖豪傑,也有朝廷中腳踏兩邊船的臣僚,以及各省封疆大吏的私人代表。   不過,凡是奔走於朱志宇這臨時總宮的,都非本來面目。   也許就是為了這些人並非本來面目,也可能是朱志宇的手段太高明了,以至於在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中,如此招搖,而負責京畿治安的有關衙門,竟都是眼開眼閉地,不加聞問。   與朱志宇這魔宮成強烈對照的,卻是那位曾經權傾天下,炙手可熱,如今卻已辭職出家的寧王朱純的王府。   這一幢曾經招玫不少人艷羨,也曾受過不少人敵視的寧王府,其過去的豪華和熱鬧,比起目前的朱志宇的魔宮來,並不遜色。   可是,如今卻不同了,如果用蛛網塵封來形容它的沒落,也許是太過分,但如以門前冷落車馬稀來比喻,又顯得分量不夠總而言之,這一幢曾經顯赫一時的寧王府,如今是沒落了,附近的平民百姓們的住宅中,偶爾可聽到一兩句感慨無窮的吟哦:昔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當這種玄妙的局面維持了個把月之後,亦即十月中旬,距朱志宇那個什麼一統盟的開壇大典,也不過是個把月的光景了。   北國的初冬,已有深濃的寒意,這是一個北風怒號,烏雲密佈,行將降雪的黃昏。   天氣雖然冷,但卻阻止不了一般人飯後逛街的興致。   尤其是天橋一帶,夜幕還沒正式垂落,茶樓、戲館已開始上客,星、相、醫、卜以及形形色色的雜耍,也都陸續出籠,街頭巷尾,三五成群的遊客們,也逐漸增多   當街頭亮起疏落的燈火時,一家清真飯館中,相偕走出兩位微顯醉意的顧客來。   那是一位鬢髮全白的灰衫老者和一位淡金面孔的中年青衫文士。   那灰衫老者雖然鬢髮全白,但面色紅潤得有如嬰孩,顯得健壯之至,至於那位青衫文士,則約莫四旬上下年紀,文質彬彬地,一派斯文。   也許是微有酒意之故,這兩位的腳步,都顯得有點輕飄飄地。   那青衫文士,一面漫無目的地流覽著街頭夜色,一面卻輕輕地一嘆道:三天了,三天來,咱們走的地方可不少,可是,要找的人,卻是一個個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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