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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城堡之王 維多利亞.荷特 11947 2023-02-04
  第二天早上我都待在畫廊,在伯爵前晚表現過他的興趣後,我半期待著他的造訪,但是他沒來。   我像平日般在房中午餐,當我快吃完時,房門響了,吉娜薇薇進來。   她的頭髮整齊的綁在背後,她看來像昨晚晚餐時一樣沉靜,我認為她父親在這幢房子裡,對她有非常的影響。   首先我們登上多角塔的階梯到達建築的最高處,在塔上她對我指出周圍的田野,她照著伯爵的建議記著慢而有些痛苦的英文。我相信她雖然不時恨他討厭他,但也渴望他的尊重。   小姐,你能看到南邊的那座塔嗎?我外祖父住在那兒。   不太遠嗎?   將近十二公里,今天能看到它是因為天氣好。   你常拜訪他嗎?   她安靜了,懷疑地看著我,我說:它沒有那麼遠。

  我偶爾去,她說,爸爸不去,請別告訴他。   他不希望你去?   他沒那麼說,她的聲音中有著模糊的苦味,他不跟我說什麼,你知道的。請答應我別告訴他。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因為他和你說話。   我親愛的吉娜薇薇,我只見過他兩次,自然他會對我談他的畫,他關心它們,他不喜歡和我談其它的事。   他不常和別人說話那些來工作的。   他們大概不是來修復畫作的。   我想他對你有興趣,小姐。   他關心我怎麼處理他的藝術品。現在,看看這個拱門天花板,注意那扇拱形的形狀,這可幫助你推斷它們約百年左右。事實上我想談她父親,問問他通常如何對待這屋裡的人;我想知道他為什麼不希望她去拜訪她的外祖父。

  你說得太快了,小姐,我跟不上。   我們走下樓梯,當我們到底時,她用法文說:現在你到過頂端,你一定要看看低處,你知道古堡中有秘密地牢嗎?小姐。   是的,你父親給我一本書,是由你的先祖寫的,它對古堡內涵做了很好的說明。   過去我們將犯人關在這裡,小姐。若是有人冒犯泰拉泰爾伯爵就會被關入地牢,我母親告訴我的。她帶我來過一次,指給我看。她說你不必被關入地牢才算得上被囚禁,石牆和鐵鏈是監禁犯人的一種方法,還有其它的法子。   我銳利地看著她,但她的眼睛又大又無邪,而害羞的表情還在她臉上。   在皇家古堡裡有地牢他們叫它秘密地牢,因為人們被送入並遺忘。你知道,小姐,這些監牢的唯一入口是一個活板門,它不容易從上面看到?

  是的,我讀到過這些地方,這些受難者信任地站在活板門上,它經由按壓房間另一端的槓桿鈕開啟。地板突然打開,然後他掉下去。   掉落秘密地牢,這是很長的一跌,我看過地牢。也許他的腿斷了,那兒沒有人幫他。伴著其它先他而去的人的骨頭被遺忘。小姐,你怕鬼嗎?   當然不。   多數的僕人怕,他們不會走進秘密地牢上面的房間,至少不會單獨去。他們說晚上地牢中有吵鬧聲古怪的呻吟聲。你確定你想看它嗎?   我親愛的吉娜薇薇,我曾在英國一些鬼怪最多的房子待過。   那麼,你會平安的。爸爸說過,不是嗎?法國鬼比英國鬼禮貌,只會在期待中出現。若是你不怕它們,不相信它們,你不會撞見它們,是嗎?這是他的意思。

  她這麼記得他的話!我接著想:這孩子要的不僅是紀律,她需要親情。自她母親死後已經三年,跟著這樣的父親,她一定思念親情。   小姐,你確定你不怕鬼嗎?   十分肯定。   今不如昔,她近乎遺憾的說,很久以前當尋找綠寶石時,就清掉許多骨頭及可怕的東西,這是我祖父做的,當然這是你第一個會想到的尋寶點,不是嗎?他們沒發現它,所以不在這兒。別人說它被拿走了,但是我認為它在這裡。我希望爸爸能再來一次尋寶,那不是很好玩嗎?   我假設全面搜索已進行過,根據我的閱讀可以肯定它被侵入古堡者盜走。   但是,他們沒有進入保險室,有嗎?所以綠寶石沒有外流。   也許大革命之前綠寶石已經被出售,也許多年前它就不在古堡中了。我僅僅是猜測,假定你的祖先需要錢賣了它,他或她可能不會告知任何人,誰能說?她驚奇地看著我,然後勝利似的說:你告訴過我父親這個嗎?

  我確信他有過這個想法,這是一個明顯的解釋方法。   但是你正在做的那幅畫上的婦人戴了它們,它們當時一定還在家中。   它們可能是仿製品。   小姐,沒有泰拉泰爾會戴仿製的珠寶。   我笑著,當我們到達一個狹窄不平的階梯時,我發出一點點快樂的驚叫。   這通往地下,小姐,有八十階,我數過。你能走嗎?抓住欄杆繩。   我照做,隨她下去,樓梯呈旋轉狀並變窄,那兒的空間只容我們呈一列前行。   你有沒有感覺到寒氣,小姐?她的聲音中含著興奮,噢,想像你被帶下來,可能再也回不去。我們現在在壕溝下,這是我們過去關冒犯者的地方。   通過八十步階梯後,我們面對一扇鑲有鐵塊的厚重樺木門,字被刻在上面,清楚又諷刺的寫著:

  歡迎先生、夫人   泰拉泰爾伯爵候教!   你認為這是一個客氣的歡迎嗎,小姐?她對我狡猾地笑著,好像另一個女孩從害羞的外表下偷跑出來。   我打顫。她走近我,耳語著,但是都過去了,小姐,這裡不再候教,我們再也不款待別人。進來,看看牆上的洞,他們叫它監牢,看這些椅子,我們把他們鎖在這兒,偶爾給一些水和麵包,他們不會久活。你看,即便現在還很暗,但是門關後一點光都沒有,沒光,沒空氣下次我們來一定要帶蠟燭最好是燈籠。空氣好稀薄,若是帶個照明來我可以指給你看牆上的字,一些是向聖人或聖母刻的祈禱文,一些是刻著如何向泰拉泰爾報仇。   這下面不安全,我說,看著長在濕牆上的黴菌。如你所說,沒有光我們幾乎什麼也看不到。

  秘密地牢在牆的另一邊,來吧,我帶你去。秘密地牢比這裡還陰森,小姐,因為它們是真正的遺忘地。她神秘地笑著,帶頭走上樓梯,推開一扇門,她宣佈:現在這就是槍械收藏室。   我踏進去,看到各式各樣的槍掛在牆上。圓拱型的天花板由石柱支撐,地上鋪著石板,地毯覆蓋其上。這兒的石窗台和我臥室的一樣,凹室靠近一扇窄窗,只有一點點光線進來。雖然我不會對吉娜薇薇承認,但我得對自己承認這個房間陰森森的。數百年來此地沒有改變,我可以想像那些不曾猜疑過的受難者進入這個房間,那兒有一張椅子,上面的裝飾刻花近似王座。我疑惑這麼一件傢俱留在這種房間裡,它是一張大木椅,椅背上刻著泰拉泰爾家族的族徽及武器。我描繪出一個男人坐在上面自然我描繪的是現任伯爵對受難者說話,然後突然打開控制活板門的槓桿;隨著地板打開,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苦悶的哭叫或可怕的沉默中,他跌下加入那些先他而去的人,再也見不到日光,加入了遺忘地。

  幫我搬椅子,小姐,吉娜薇薇說,活門就在下面。   我們一起把王座的椅子推到一旁,吉娜薇薇捲起地毯,那邊,她說,我按這裡然後看瞧,發生了。   一陣吱吱軋軋聲後,一個正方形的大洞出現在地板上。   在從前它發生的快速又無聲。往下看,小姐,你看不到什麼,是嗎?不過那邊有個繩梯,放在櫃子裡。一年兩次男僕下去,我猜是清理。當然現在沒事了,沒有骨頭,小姐,沒有腐爛的屍體,只有鬼而你不信它們。她拿出繩梯,掛在兩個鉤子上,那鉤子顯然固定在地板下,繩梯往下落。   這裡,小姐,你要和我下來嗎?她開始往下,笑著往上看我,我知道你不怕。   她到達地面,我跟著她。我們在一個小房間,只有一點光穿過開著的活板門,僅夠看到牆上可憐的銘刻。

  看那些牆上的開口,它們有一個目的,犯人們以為通過它可以找到出路,那是一種迷失自己的迷宮。你知道他們以為可以找到路通過通道找到自由,最後只讓他們又回到地牢,這叫做精巧的虐待。   有趣。我說,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一定是獨一無二的。   你想要看看它,小姐?我知道你要,因為你不怕,是嗎?你很大膽,而且又不怕鬼。   我走到牆邊的開口,向黑暗處走了幾步。我摸著冰冷的牆,幾秒鐘後,我才明白它沒有通往何處,這僅僅是在厚牆上挖出的凹室。我轉身,聽到一個低低的竊笑聲,吉娜薇薇已經爬上樓梯,繩梯已經被收起。   你喜歡過去,小姐,她說,那麼,這就是那麼一回事,泰拉泰爾還是將他們的受害者毀滅在秘密地牢中。

  吉娜薇薇!我尖聲大叫。   她笑著,你是個騙子,她尖聲反駁,不過你或許不知道,現在是發現你是否怕鬼的時候。   活板門砰的一聲關上,那一刻黑暗襲來,我的眼睛慢慢適應了暗處。在我被監禁的恐懼擊倒前,還有幾秒鐘。   在她父親昨晚建議她該帶我參觀古堡時,這女孩已計劃了一切。一會之後,她會放了我。我所要做的就是保持莊重,即使對自己也不能承認痛苦正在升高,要等到重獲自由。   吉娜薇薇!我大叫,立刻拉開活板門!   我知道我的聲音無法被聽到,牆很厚,我頭頂的厚板也是。秘密地牢的哪個角落可以讓受難者的叫聲傳出?那個絕佳的形容,暗示了監禁的遭遇:遺忘!   我竟會笨到相信她;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瞧出了她的本性;但是我還容許自己被她外在的溫馴欺騙。假若她不是頑皮?假若她是邪惡的?   帶著突來的驚嚇,我問自己,若是我失蹤了,會發生什麼事?何時才被發現失蹤?一直要到晚餐,餐盤送到房間或被邀去家庭晚餐。那麼難道我要在這個毛骨悚然的地方等幾個小時?   另一個想法浮現眼前,如果她跑進我的房間,藏起東西,裝出我已離去的樣子,該怎麼辦?她也許會偽造字條解釋我的離去是因為我不高興此地對我的接待因為我不再想做這個工作。   她有能力這麼做嗎?她可以一個殺人兇手的女兒!   這公平嗎?我幾乎不知道圍繞著伯爵夫人的秘密我所知道的就是,那兒有一個秘密。但是這個女孩很奇怪;她很野;我現在相信她可以做任何事!   在瀕臨苦痛的最初時刻,我有點了解當時那些受難者發現自己身在這可怕的地方時,心中的感受。但是我不能將自己與他們相提並論,他們跌下來,傷了四肢;我至少是從梯子上走下來的。我是一個玩笑的受害者,而他們受到報復。它完全不同!我很快不表現出痛苦,全力維持莊重。   我坐在地板上,靠著冷冷的石牆,望著上面的活板門,我試著要看短衫上別著的錶,但是辦不到,時間正在流逝。一場可怕的劫難產生了,空氣稀薄,我感到窒息。而我知道,我這個一向以冷靜自傲的人,幾乎感到痛苦了。   我為什麼要到古堡來?若我是去找別的受人尊重的職業不是好多了。比如說當個家庭教師,我一定很適任。若是去珍表姊那兒不也好多了?去看護她,服侍她,為她讀書,聽她一天一百次的提醒我,我是個窮親戚。   我希望有個機會平靜的生活,不帶激情,只要能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不知多少次我說我寧願死也不願像奴隸似的活著而且我認為我是認真的,現在我卻願意用獨立、一生的興趣任何東西去換活下去的機會,我從未想過的這種可能性,直到它發生了。我到底認識自己多少?是否我戴在臉上面對世界的盔甲,正像欺騙他人一樣的欺騙了自己?   我試著去想任何可以將我的心思帶離開這裡的事物,對我而言那些受苦的人似乎遺留下什麼正折磨我的身心。   你相信鬼嗎?小姐。   當我能輕易接近同類,沐浴在紛擾的日光下時不會;處在一個漆黑的秘密地牢,被戲弄、離棄我不知道。   吉娜薇薇!我大叫,而語調中的痛苦嚇到了我。   我站起來,來回踱步,我一遍一遍的叫喊著,直到聲音沙啞。我坐下來試著讓自己冷靜些,然後又來回踱步。我發現自己慌慌張張的回頭看,開始告訴自己要警戒,我監視著牆上的出口,我知道那只是假的,吉娜薇薇說過是個迷宮,是個黑暗的凹室,但是我還是期盼有人出現。   我怕我要開始啜泣或者尖叫了,我試著振作,大聲對自己說我會找到路出去,雖然我知道無路可出。我再度坐下,用手捂著臉想要叫出心中的憂鬱。   我在驚慌中開始叫喊,有一個聲音出現,我不由自主把手放在嘴上好壓住尖叫,我雙眼盯牢那黑暗的開口。   一個聲音:小姐。然後這個地方亮了,我大聲歡呼,鬆了一口氣。活板門打開了,拉諾害怕的臉向下看著我。   小姐,你還好嗎?   是的是的。我馬上跑過去向上看著她。   我來拿梯子。她說。   她回來之前好像過了好久,但是她拿了個梯子了。我抓住它,跌跌撞撞往上爬,我是如此渴望到上面去,幾乎跌倒。   她害怕的眼睛研究我的臉:那個頑皮女孩!噢,親愛的,我一點也不知道我們會變成什麼樣,你看來這麼蒼白這麼心神不定。   誰不會呢,關在那種地方!我忘了謝謝你幫忙,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你我多   到我房裡來好嗎?我可以給你一些上好的濃咖啡,若是你允許,我也想和你談談。   你真好,但是吉娜薇薇,到哪裡去了?   自然,你很生氣。但是我能解釋。   解釋?解釋什麼?她告訴你她做了什麼嗎?   奶媽搖搖頭,請到我房裡,那兒比較容易談話。拜託,我一定要和你談談,我希望你諒解。此外,這是一個可怕的考驗,你受驚了。誰不會呢?她伸過手臂環繞著我,來吧,小姐,這樣對你最好。   仍暈眩著,我讓自己被帶離那個可怕的房間,我確定我再也不願意來此了。她有一股安撫的力量,是一個一生都在照顧無助者才有的,我現在的心情正需要她這溫和的權威。   我沒注意她帶我上哪兒,但是當她打開一扇門,露出一個小而舒服的房間時,我知道我們在一間後期增建的廂房中。   現在你一定要躺下,在這張沙發上,這比坐著更能休息。   這沒有必要。   原諒我,小姐,這非常必要。我來為你準備一些咖啡。她的爐架上點著火,一個架子上的水壺正唱著歌,上好的熱濃咖啡,它會讓你覺得好些,我可憐的小姐,這可嚇壞你了。   你怎麼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轉向爐火,忙著煮咖啡。吉娜薇薇單獨回來,我從她臉上看出   你猜的?   從前發生過,是一個家庭教師,一點也不像你一個漂亮的年輕小姐或許有一點愛鬧,吉娜薇薇對她做了相同的事,那在她母親死後不久不太久。   所以她把她的家庭教師關在秘密地牢中,就如對我一般,她在那兒待了多久?   比你還久。你知道,因為她是第一個,我在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可憐的年輕小姐,她嚇得昏倒了。此後她拒絕留在古堡中這就是我們所知最後有關她的事。   你是說這個女孩習慣這麼做?   只有兩次。求求你,小姐,別讓你自己太激動,在經歷這些後,這對你不好。   我想見她,我得讓她知道   我明瞭我如此生氣的原因是因為我曾瀕於痛苦,並為自己感到羞愧、失望和驚訝。我過去深信自己能自我保護照料,正如我除去畫作上一層東西,發現下面有些我確知的事物存在。而這是另一種發現,我做了一件我常責備別人的事因為生自己的氣,而把氣出在別人身上。當然,吉娜薇薇的作為令人憎恨但是,現在我自己的舉止讓我沮喪。   拉諾過來站在沙發旁,雙手緊握,向下看著我。   這對她不容易,小姐,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失去了母親,我一直盡力而為。   她很愛她的母親?   深深愛著,可憐的孩子,對她是個可怕的打擊,她從未復原過我相信你會記住這點。   她沒有規距,我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的舉止就令人難以忍受,現在這個我假設是這樣的,若是你沒發現她做了什麼,我可能會狀態不明的留在那兒。   不,她只是想要嚇嚇你。或許是因為你看起來很能照顧自己,而她,可憐的孩子,是如此明顯的不能。   告訴我,我說,為什麼她這麼奇怪?   她鬆口氣笑了,這就是我想做的,小姐,告訴你。   我想知道是什麼讓她舉止如此?   當你了解後,小姐,你會原諒她。你不會告訴她父親下午發生的事?你不會對任何人提?   我不確定,我脫口而出,我當然想對吉娜薇薇談談。   但是,不對其它人,我求你。她父親一定很生氣,她怕他生氣。   讓她明白她做的事有多惡劣不是很好嗎?我們不該掩飾事實,告訴她沒關係,只因為你來救了我。   不,若是你願意可以跟她談。但是我要先和你談談,有些事我想告訴你。她轉過身,在桌上忙著。   有關,她慢慢的說,她母親的死。   我等她繼續,她比我想聽的心還急切的想講,但是她要等咖啡煮好才開始說,她讓棕色的水壺放在爐上,然後回到躺椅。   這太可怕了發生在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身上,她是發現她死亡的人。   是的,我同意,那太糟了!   她習慣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想像一個小女孩走進去,發現了那件事。   我點點頭,但是那是三年前的事,而糟的是這並不能當做是她把我鎖在那種地方的藉口。   從此她就不一樣了,她後來變了。那些頑皮的事她都喜歡,那是因為她懷念母親,害怕   她的父親?   所以你了解了。同時那兒有些問題與質疑,對她太糟了,整幢宅第的人相信是他做的,他讓他的情婦   我明白,這婚姻不快樂,當他們剛結婚時,他愛他的妻子嗎?   小姐,他只愛自己。   那,她愛他嗎?   你看過他如何嚇住吉娜薇薇,法蘭可絲也怕他。   當他們結婚時,她和他相戀嗎?   你知道這種家庭是如何安排婚姻的,不過也許在英國不太一樣。在法國貴族家庭間通常由父母安排婚姻,在英國不是這樣嗎?   程度不一樣,家人傾向於不贊同自己的選擇,但我不認為這規則是一成不變的。   她聳聳肩,這裡也一樣,小姐,法蘭可絲在他們十九歲時被許配給洛塞爾.泰拉泰爾。   洛塞爾我重複。   伯爵先生,這是家族名字,小姐,這個家族一直有叫洛塞爾的。   這是一個國王的名字,我說,這就是原因。她困惑地看著我,我快快地說,我很抱歉,拜託繼續。   伯爵像法國男人那樣有情婦,無疑的他喜歡她多於他的誓約新娘,可是她不宜做他的妻子,所以我的法蘭可絲嫁給他。   你也是她的奶媽?   她三歲大時我就來了,一直陪她到盡頭。   而現在吉娜薇薇取代了你對她的感情?   我會一直陪著她,正如我陪著她母親。當事情發生時,我不能相信,為什麼它發生在我的法蘭可絲身上?為何她要結束生命?這不像她。   也許她不快樂。   她不會希求無望的事。   她知道他的情婦嗎?   小姐,在法國,這類的事是可以接受的,她被放棄,她怕他;我猜想她很高興那些巴黎之行,當他在那兒他不在古堡。   對我而言,這不像個快樂的婚姻。   她接受它。   而她死了。   她沒有自殺。這個老婦人雙手遮眼,好像對自己耳語:不,她沒有殺死自己。   但是診斷不是這樣嗎?   她近乎暴怒的轉向我,還有什麼別的診斷除了謀殺?   我聽說是鴉片膏過量,她怎麼拿到它?   她常牙痛,我的小櫃子裡有鴉片膏,我曾給過她,它減輕牙痛,送她入睡。   也許她意外服用過量。   她沒有故意殺死自己,我確信這點。但是,那是他們說的,他們要不是嗎?為了伯爵的原因?   拉諾,我說,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伯爵殺了他的妻子?   她瞪著我,好像很驚訝,你不能說是我說的,小姐。我說沒那回事,是你自己說的。   但是如果她沒殺了自己那麼某人一定做了。   她轉向桌子,倒出兩杯咖啡。   喝了這個,小姐,你會覺得好些,你過度疲倦。   我可以告訴她,雖然我才有過一些不愉快的經驗,我卻比不上她疲倦。但是我想從她那兒收集愈多數據愈好,我明白我比較喜歡從她那兒下手。   她遞過杯子,然後拉一張椅子到沙發旁,坐在我旁邊。   小姐,我要你了解發生在我的小吉娜薇薇身上的是如何殘酷的事,我要你原諒她幫助她。   幫她?我?   是的,你能。如果你能原諒她,如果你不告訴她父親。   她怕他,我看出來了。   拉諾點頭,晚餐時他注意到你,她告訴我的。和她注意那些漂亮家庭教師不同的方法。請相信,這與她母親的死多少有關,這讓她想到那件事,你知道,有些閒言閒語,而她知道當時有另一個女人。   她恨她的父親嗎?   這是個奇怪的關係,小姐,他非常冷漠,有時無視於她的存在,有時他似乎以嘲弄她為樂。有些像討厭她,也有些像對她失望。若是他能對她表示一點親情她聳聳肩,他是個奇怪、難纏的男人,小姐,因為謠言的關係,他更加如此。   也許他不知道別人怎麼說他,誰敢告訴他那些謠言?   沒人,但是他知道,她死後他變了。他不是修士,小姐,但是他輕視女人。有時我想他是最不快樂的男人。   也許,我想著,和僕人討論一家之主不是件有品味的事,但是我無窮的好奇心無法制止我的慾望。這是我對自己的另一項發現,我拒絕聽從我的良心。   我猜想為何他不再婚,我說:無疑的,像他這種地位的男人,都想要個兒子。   我不認為他會再婚,小姐,為了這個原因他召來菲利浦先生。   召來菲利浦先生?   不久之前。我敢說菲利浦先生會被期待結婚,他的兒子會擁有一切。   我發現那很難理解。   伯爵先生很難了解的,小姐,我聽說他在巴黎待得很快樂,在這兒他寂寞多了,他憂鬱,好像只要使其它人不舒服,才能讓他高興。   真是個迷人的人。我不屑的說。   噢,古堡的生活不好過,最困難的都給了吉娜薇薇。她把手放在我手上,它很冷,那一刻我知道她多愛她照顧的孩子,她多為她擔心。   她沒有錯。她堅持,她的那些怒氣會除掉的。她的母親沒有錯,很難找到那種溫和、甜蜜的女孩。   別擔心,我說,我不會對她父親或任何人提到發生的事,但是我想我該和她談談。   拉諾的臉開朗了,是的,你跟她談還有如果你和伯爵先生談話可以告訴他說她在講英文上多聰明她多溫和多沉靜   她的英文會很快進步,我確定。但是我很難說她沉靜。   因為別人說她母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別人習於說她太敏感。   我想她當然是那樣,但是沒說出來,怪極了。拉諾帶我來這兒安撫我,現在我反過來安撫她。   法蘭可絲是你可以遇見的最自然、正常的小女孩。她放下杯子,走到房間另一頭,帶回一個木質鑲青貝的盒子。   我保留一些她的東西在這兒,我不時看它們,提醒自己,她是多麼好的孩子,她的家庭教師都喜歡她,我常告訴吉娜薇薇她有多好。   她打開盒子,拿出一本包著紅皮的書。她在這兒壓花,她喜歡花,她走遍田野收集它們,她也會從花園採一些。這兒,看這毋忘我。你看這條手帕,她替我做的,多美的繡花。她在聖誕節、節慶日都會為我繡花,當我走近時,她會藏起來,好保持秘密。多好多靜的女孩,像這樣的女孩不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很好,也信仰很虔誠,她有一種說祈禱文的方式,會讓你心痛。她過去自己裝飾這裡的教堂。她會認為結束自己的生命是一種罪。   她有兄弟姊妹嗎?   不,她是獨生女,她的母親不強壯,我也照顧她。她在法蘭可絲九歲時過世,而法蘭可絲在十八歲時結婚。   而她很高興的結婚嗎?   我想她不知道結婚的意義,我記得訂婚宴那一晚。你明白嗎?小姐?也許在英國沒有?但是在法國兩個人要結婚時,要先談婚約並同意,這些進行時就有訂婚宴在新娘家晚宴,她和她的家人、新郎,還有一些他的家人一起進餐,之後簽下婚約。我想,當時她很快樂,她將是泰拉泰爾伯爵夫人,而泰拉泰爾又是方圓數里之內最重要,最有錢的家族。這是很好的婚配,一種成就。接下來是公證結婚,後來又是教堂婚禮。   之後她就不太快樂了?   噢,日子不能一直如小女孩夢想的,小姐。   特別是嫁給泰拉泰爾伯爵。   正如你所說的,小姐。她把盒子拿給我,但是你看她是多麼甜的一個女孩,她的歡樂很單純。對她而言,嫁給伯爵這種男人是一種驚嚇。   那種驚嚇是許多年輕女孩要面對的。   你說出了真理,小姐。她習慣在她的小本子中寫點東西,她這麼稱它們。她喜歡對發生的事做個記錄,我留著那些小本子。她走到櫃子,從她掛在腰上的一串鑰匙中拿出一把打開它,然後拿出一小本筆記。這是第一本,看這個書法多好!   我打開書並讀:   五月一日,和爸爸及僕人一起禱告,我對他背誦祈禱文,他說我進步了。我到廚房看馬瑞烤麵包,她給我一塊蜜糖蛋糕並要我別說,因為她不應該烤蜜糖蛋糕。   一種日記。我評論。   她好小,不到七歲,多少七歲的孩子可以寫得如此好?讓我多給你一些咖啡,小姐。看這本書,我常讀它,它將她帶回我身邊。   我翻頁,看著又大又孩子氣的書法。   我想我要替拉諾做一條檯布,它會花很多時間,如果來不及在她生日完成,她可以在聖誕節得到它。   今天祈禱後爸爸和我談話,他說我一定要乖,試著忘記自己。   今天我看到媽媽,她不知道我是誰,後來爸爸告訴我,她可能不能跟我們在一起太久了。   我拿到藍絲緞做檯布,我也要找點粉紅色。拉諾今天差一點看到它,那很刺激。   昨天我聽到爸爸在他的房間禱告,他叫我進去和他一起禱告,跪著讓我膝蓋痛,爸爸好專心沒有注意到。   爸爸說在我下一個生日,他要展示他最大的寶藏,我即將八歲,我正猜它是什麼。   我希望有別的孩子陪我玩,馬瑞說她從前工作的人家有九個孩子,所有的兄弟姊妹共九人,會有一個人和我最好。   馬瑞為我烤生日蛋糕,我到廚房看她做。   我以為爸爸的寶藏是珍珠或紅寶石,但是它是件帶有帽子的舊長袍,因為一直存著所以有霉味,它是黑的,爸爸告訴我不要以貌取人。   拉諾站著看我,這真悲哀,我說,她是唯一的孩子。   但是,很乖,你可以看出來。那是與生俱來的,她脾氣可人,通過考驗,不是嗎?她接受事物的原貌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是的,我想我知道。   不是那種,你知道,自己結束生命。她沒有歇斯底里的現象,而吉娜薇薇也一樣在心中。   我靜靜的,吸啜著她給我的咖啡,我深受她吸引,因為她對這對母女深情如海。我查覺到她想要以她的觀點贏得我的肯定。   在這個情形下,我得對她坦白。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我說,我到這兒的第一天吉娜薇薇帶我去看她母親的墳墓。   她常去那兒,拉諾很快的說,雙眼射出害怕的光芒。   她以一種特別的方法進行,她說她要帶我去見她的母親而我以為我將會被帶去見一位活生生的婦人。   拉諾點點頭,眼睛轉開。   然後她說她父親謀殺了母親。   拉諾的臉因害怕而皺成一團。   她將手放在我的手臂上,但是你了解,是嗎?這驚嚇發現自己的母親,然後是閒言閒語,這很自然,不是嗎?   我不認為一個小孩控訴她的父親謀殺了她母親是一件自然的事。   那個驚嚇她重複,她需要幫助,小姐,想想這個宅第,死亡古堡中的耳語外面的閒話,我知道你是個明智的女人,我知道你想盡力而為。   雙手抓住我的手臂,雙唇微動好似有些誇張的話不敢說出口。   她是個害怕的女人,因為我才經歷過她照管下孩子的手段,她求我幫忙。   我小心的說:它當然是個大驚嚇,她一定得小心照顧,她父親好像不明白這一點。   拉諾的臉被痛苦的線條扭曲著,她恨他,我想。她恨他對他女兒所做的一切還有對他妻子做的事。   但是我們知道。拉諾說,我受到感動,伸出雙手壓按她的手。   好像我們有了協定似的,她眼睛發亮並說:我們讓咖啡放冷了,我再煮些。   而在那間小屋子裡,我知道我迷上古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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