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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上當受騙

鋒刃綺情 雲中岳 12051 2023-02-05
  花花太歲生命力相當強韌,求生的意志也極為強烈,飛刀入背貫腹四寸,要不了他的命。   問題是刀卡在肋骨縫中,生理自然收縮力會產生無邊痛楚,刀在背,又無力自行拔出,掙扎時略一震動,便痛得天昏地暗。   他緩緩向外爬,必須遠離險境。   院子裏漆黑,他分不出東南西北,眼前看不見景物。   屋內到底繼續發生何種變故,他已無暇多想了,反正他心中雪亮,藺小霞被堵在屋內,也不可能獨自闖出逃走,臥室內受傷的人無力抵抗,其中有藺小霞的老爹。   他已無能為力,不是絕劍的敵手,唯一可做的事,是本能地爬離現場。   飛刀卡在肋骨內,靠近脊椎,波及椎骨的韌帶和經脈,想站起來勢不可能,腰拒絕承載軀體的重量,只能勉強忍痛掙扎緩緩爬行;應該說,是匍伏而爬行。

  貢船的龐大財富得而復失,為了追回,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迄今毫無線索。   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仍然希望破滅,他真的死不甘心,人為財死,財沒到手一切成空,死不瞑目。   他平生有兩大嗜好,好財,好色;好色為第一優先,但沒有財那來的色?   生死關頭,他仍然念不忘財與色,很可能是迴光返照,死前仍幻想財與色。   爬著爬站,不知爬了多久,反正一下一下挪動,爬了多遠爬了多久,他並不知道。感覺中,他爬了百里,也許千里,道路好漫長。   道路通向何處?他不知道,也不去想,想一定會精神崩潰的。是兩進房舍的中間院子,他能爬出去嗎?那必須登上屋頂,現在他爬一步也困難。   意識逐漸模糊,身上好冷好冷。

  朦朧中,感覺出有人扶起他,翻轉他的身軀擺平,觸及那把要命的飛刀,痛得他叫了一聲。   是花花太歲,有點不妙!扶他的人說。   救我他大叫,其實聲音小得很。   那就不管他了,雖然我想補他一劍。另一個說,是女的嗓音。   救我。他聽不真切,本能地求救。   杭教主呢?蹲在他身旁的人大聲問。   到到馮家大院去了,財寶可可能被被要命閻藏在那裏那裏救救我,別別讓絕劍殺我   絕劍在這裏?   在屋裏唉   我的金創藥用完了,你的藥   他再呼出一口長氣,便無法恢復吸氣了。   飛刀鬆動了許久,腹部可能充滿了鮮血。      臨死的人僅剩些少靈智,說的話通常不會撒謊。長身站起的趙辛,向一旁的英華說:看來,杭教主確是把到手的貢船丟掉了,仍在懷疑是揚州欽差府的人轉手乘亂奪走的。這條線索,必須放棄了。

  有可能是要命閻羅所為?   英華並不相信花花太歲所說,其實花花太歲僅說可能而已。   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也好。絕劍英華向燈火明亮的堂屋一指,裏面似無動靜。   他在逼迫藏在這裏的人,進去看看。   趙辛領先便走:這混蛋的爪牙,都在河倉附近候機,他卻跑到這裏找一教一門的人,大概對財寶在糧倉的事不怎麼相信,要找杭教主求證,把這傢伙引至馮家大宅,鐵定可以增加混亂,讓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漁人得利。我先進去,你小心有人偷襲,花花太歲背部中飛刀,定是被偷襲的人擊中的。   沒有親手殺掉花花太歲,真是遺憾。英華恨恨地說:誰再敢偷襲,我一定斃了他。   算了吧!一教一門的人,為了貢船的財寶,人為財死,死傷已經夠慘了,我們不必落井下石,畢竟你我不曾受到慘痛的傷害,但杭教主例外,我一定要斃了他。趙辛對殺人並不熱衷,但堅決要殺杭教主為李家母子報仇,替船上所有無辜報仇。

  在潛意識中,他總覺得那些人是因他而死的,至少也與他有關,他並沒盡到保護李家母子的責任。   剛進入走道,便聽到裏面有聲息,絕劍的嗓他音十分耳熟,這混蛋果然在這裏。      絕劍的掌剛要劈落,後頸突然被有如鋼爪的大手扣住了,同時右肩一震,右手運起的內勁一洩而散,如受巨鎚重擊在肩頭上,已運足神功的手禁不起一擊。   後頸所扣的手勁道更可怕,似乎隨時皆可能扣裂頸骨。   你幹什麼?身後扣住他後頸的人沉聲叱問,另一手已將他的頭扳至右側扭轉。   只要再加一分力,他的臉就會轉向後面,頸骨必定被扳扭折斷,死定了。   混蛋!你你想怎樣?他對趙辛的嗓音也不陌生,吃驚地叫:別忘了,咱們是一邊的。

  大哥,最好先閹了他。一旁的英華大為光火,說起這種話也不感羞怯。   藺小霞已成了上空美人,絕劍的左手,還抓住藺小霞的右乳此情此景,任何人第一個想法,就是絕劍正在向藺小霞施暴,絕無例外的想法。   他娘的!你這狗雜種沒有一點人樣。趙辛也無名火起:這裏還有她老爹在呢!你你你   不由絕劍分說,拖至門外拳掌齊飛,掌如開山巨斧,拳如打鐵大鎚,任何精純的護體內功,也禁不起這一頓狂風暴雨式的狠揍。   絕劍毫無抗拒能力,被打的天昏地暗,仆而後起,起而後仆,不起就被抓住提起,打至重新倒下再拖起狠揍,狂亂揮舞的雙手,根本擋不住趙辛的拳拳,吃足了苦頭,口鼻鮮血涔涔而下,胸前的血跡觸目驚心。   不不要打了絕劍受不了啦,被抓住腰帶摔倒在地,似乎地面也為之震動,情急狂叫討饒。

  你要的,你是狗。趙辛一腳把他踢得滾入房內:跑春的公狗。現在,我要把你剝光,用鏈子把你的脖子栓住,拖到碼頭去示眾,讓鎮民對付你這個色情狂。你的內功不怎麼樣,我替你廢掉。   講講理好不好?絕劍躺在地上像一條蟲,劍、皮護腰、百寶囊,全被趙辛扯掉了:我我逼口供,她她抵死不招,你你不會讓我把把她當女菩薩供奉吧?   先要他招出解軟骨毒的藥,藺小霞被他制住了。英華攙扶起藺小霞,略檢查便知是被何種毒物所制的,看身軀的現象,便可知道大概。   軟骨毒並非骨頭變軟了,而是盤腱與肌肉的功能失控,因此鬆弛失去活動能力,全身便成了軟綿綿,像是柔如無骨的一具死肉。   他如果不招出真的解藥,我把他囊中的所有藥物,全灌進他的狗肚裏面去。趙辛拾過百寶囊,掏出裏面的幾個瓷葫蘆。

  在在有紅絲帶栓腰的小葫蘆內,甩紙包了三顆。好漢不吃眼前虧,絕劍乖乖招供:一顆就夠了,片刻藥力便可見效,我已經問出口供了。   真的?你已經發財了。趙辛冷冷地說:但是必須把財寶撈到手才能算數。   我希望你也去。絕劍知道趙辛不會對付他,掙扎站起活動手腳:只要你拿得動,隨便你。他娘的你打得我好慘,我記下了。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惹我。趙辛把小葫蘆遞給英華,摔破了所有的瓶瓶壺壺:你這混蛋用起毒來了,你算什麼狗屁劍客?劍還給你,你最好行為像個劍客,不要做鮮廉寡恥的江湖下三濫。到何處搬財寶?不會是馮家大院吧?   正是馮家大院。絕劍一怔:你也知道?   趙辛並沒感到驚訝,花花太歲就曾經透露了口風。

  你真有誠意要我去?趙辛心中疑雲大起:打爛主意讓我助勢?   你不去就算了。絕劍拾回劍和皮護腰。欲擒故縱:你兩個人成得什事?我的人很多,用得著你助勢?你這混蛋精得很,一再拒絕和我合作,只想打爛仗撿現成的,你等著撿好了。   不等趙辛有所表示,急急忙忙踉蹌走了。      馮家大院的確有座廣闊的西花園,是本地名園之一。   藺小霞可能曾經在馮家出入,所以知道西花園的格局,池閣、假山、亭台、水榭,無不臻備。   三更天了。   院中各處皆有燈火,與早些天黑沉沉迥然不同,今晚有人在內活動。   但花園仍然黑沉沉,不見有人走動更不可能有人搬地窟的財寶,杳無人跡,鬼影俱無。   的確有十幾個欽差府的走狗在內走動,不死心仔細搜索分散在各大宅的地窟,甚至曾經往下挖了幾個洞,希望找出可能埋藏在地下的財寶。

  要命閻羅怎知道西花園有地窟,派來的十幾名爪牙,只是不死心再仔細勘察而已。   大院已經抄查過好幾次,一無所獲,原屬於河豚馮的財產,早幾天已經搬空,被沒入欽差府充公了。   大批人手仍在搬糧倉的糧袋,馮家大院不是要命閻羅的目標。   馮家大院的燈光,與不時進出的走狗,引起了不少有心的人注意,伺伏在河倉附近,待機而動的牛鬼蛇神,等得不耐煩,逐漸聞風轉移至馮家大宅,三更初便有人出現在大院的外圍,飄忽不定,逐漸潛入鬼影幢幢。   三十餘個輕功高明的人,從東南角飛越圍牆,分三路直趨西花園的荷花池,迅速佔據了附近的亭台花苑,並沒刻意隱起身形。人多勢眾,誰怕誰呀?   揚州欽差府的走狗死傷慘重,留在鎮上的人中,十之七八是奔走的痞棍濫貨,在高手名家眼中,比土雞土狗強不了多少。

  在河倉主持搬糧袋尋寶的高手名家,也為數有限,目下正忙得不可開交,不會再派高手來馮家大宅。   沒錯,荷花池旁的確有一座水榭,兩層,建在池北面,一半在水中,一半在陸地。   北面是一座花苑,堆了一座半畝大的太湖石假山,奇、醜、怪、詭而且雄偉。   自水榭通過花苑,抵達假山這條花徑,是丈長的石條所砌的,來自河西的治河建材倉庫,設法假公濟私弄來的。   有人點亮了燈籠,站進幾個大大的假山洞,壁上地下敲敲打打,搜遍每一寸空間地面,找進入地窟的通道。   快活一刀帶了兩個人,等的不耐煩向大宅接近。   說巧真巧,西花園的燈光,也引起在大宅搜尋地窟的走狗注意,也有三個人奔入園門,兩方的人在園口的月洞門碰上了。   天色暗沉沉,但隱約的星光,依然可讓這些屬於黑夜族類的江湖名人,在兩丈內可分辨面目。   領頭的人,正是鹽務署的主事三眼邪龍童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快活一刀,你這混球跑來找我的?   三眼邪龍自從被絕劍搶走俘虜之後,把絕劍的人恨入骨髓,見面打交道那有好話敷衍?不破口大罵已經夠禮貌了:很好很好,斃不了你這混蛋,算我三眼邪龍栽了,來吧,看你的刀我的劍誰利些。   慢來慢來。快活一刀不想影響那邊尋寶的同伴,不想引起雙方集中人手拼命:你們不是在河倉搬貢船的財寶嗎?這裏應該沒有你們的人,又不是官兵強盜廝殺,你們該讓咱們有地方活動呀!把三汊河鎮全佔據了,太不上道吧?咱們不打擾你們搬財寶,在這裏活動沒妨礙你們呀,對不對?   天下各地欽差府所僱用的護衛、保鏢、班頭、打手、親隨,十之七八是江湖牛鬼蛇神,本身就對管制組織制度不習慣,所以有如一盤散沙,也缺乏佔領盤據的觀念,因此,三汊河鎮並非完全封鎖的禁地,也沒有大量的人手封鎖。   他們一旦奉命辦某一件事,對當地的現場全力以赴,事了便不再理會了,沒有派人守住的必要。   你們在這裏不是有意圖謀我的?   三眼邪龍天沒黑就在這裏搜查,累了半夜一無所獲,早已意興闌珊,有撤走的打算,還真不想在這裏和絕劍這些人拼老命,無目的無收穫與人拼命,划不來。   混蛋!你看我像有意圖謀你嗎?我是大大方方沿路接近,想看你們在這裏搞甚麼鬼,不會是拆屋吧?   你們不要越過園門,井水不犯河水。三眼邪龍知道對方有意探口風,不想上當:以免咱們勾起舊恨新仇,拼死你們這些江湖雜碎。   剛向後退過月洞門,右面園牆人影幻現,兩個黑影屹立牆頭,渾身流露出鬼氣。   左面十餘步外的牆頭,也有三個黑影。   三眼邪龍,你這老邪愈混愈回去了,快要成為又聾又瞎,斷爪缺牙的老病龍啦!右面牆頭的人嗓門宏亮,有意張揚:絕劍那些人,是前來挖掘貢船財寶的,咱們不久前才得到確實的消息,貢船的財寶確已搬入馮家,很可能埋藏在某處地下,你在屋子裏搜地窟沒完沒了,有用嗎?   甚麼人在胡說八道?快活一刀沉喝。   來打算分一杯羹的人。   休走快活一刀飛躍而進。   一聲長笑,兩黑影一閃即逝。   牽涉到找尋財寶,三眼邪龍當然不肯,冷哼一聲,三人撒兵刃重新進入園門。   三眼邪龍,你最好不要逞強干預。   左面牆頭三黑影之一大聲說:在下已經答應絕劍那些人,撥發破案獎金給他們,貴府的人涉嫌勾結一教一門的人作案,在下已經再三申明,不需你們協助了,因此你最好不要干預,如有疑問,到河倉碼頭把要命閻羅找來和我理論,不然後果自負。   青面妖!三眼邪龍有點驚心,湖廣欽差府的首腦人物光臨,他留在馮宅的十幾名二流爪牙,恐怕不消片刻便一個不剩了。   右面牆頭又出現三個人,打扮與先前兩個人不同。   你們怎麼這樣蠢?其中之一的嗓門也不低:省省吧!犯得著又來一場大搏殺?貢船的財寶數量龐大,僅金銀就有百箱以上,找到之後,搬也得搬老半天,等財寶出現,再為已看到的財寶拼命,還來得及呀!財寶還不知在何處,沒看到就拼死了,死不瞑目哪!   也有道理。三眼邪龍乘機偃旗息鼓:人為財死,沒有看到財便死了,的確死不瞑目,但大多數謀財的人,都是不瞑目而死的。你是誰?   我姓趙。   鬼見愁趙?三眼邪龍嗓音也變了。   老夫年過半百了,鬼見愁趙出道僅三兩年。   那你的名號三眼神龍心中一寬。   無可奉告。   青面妖三個人,沿僅可容足的牆頭,身形似電快速掠進,飛越月洞門上方,向姓趙的三個人猛撲。   長笑聲冉冉而逝,三人形影俱消。   三眼邪龍偕兩個同伴疾退,不再逗留。   這裏是揚州欽差府走狗的有效控制區,連遠在四十里外的瓜洲鎮,也是他們的勢力範圍。   遠從湖廣來的欽差府爪牙,在這裏討不了好,青面妖並不是真的超級強龍,要命閻羅就不賣青面妖的賬,論江湖名聲威望,兩人也旗鼓相當,各擅勝場。   等貢船的財寶真的現形,外地的強龍那有能力搬走?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沒有人干預覬覦,搬一船貨也不是一天半天所能搬妥呢!屆時再拼命爭奪,還來得及。   財寶還沒露面,拼死了的確死不瞑目。      各行其事互不干擾,可以暫時保持平衡局面。   財寶還沒露面,便互相砍殺,的確不是快意的事,沒看到財寶便送了命,冤哉枉也死不瞑目。   姓趙的一番話,促成短暫的和平情勢,馮家大宅不再發生挑釁的場面,心照不宣改為暗中活動,等財寶露面再拚命,還來得及。   幾個人仍在假山洞內敲敲打打,毫無秘門的形跡,但他們不死心,繼續做找到地窟門的發財夢。   洞內狹窄,有兩個洞只能容許一個人鑽入,連敲擊洞壁也施展不開,尋找的困難可想而知。   人多派不上用場,其他的人散佈在周圍歇息,輪流負責警戒,也派人輪流尋找秘門;水榭、假山一帶,他們劃為禁區,妄想接近的人,後果自負。   姓趙的三個人向園西走,像在散步。   花徑左盤右折,穿越已經凋零的花台花壇花架,平時有賓客聚會風景綺麗,晚間可就鬼打死人了。   廣園大宅人家,應該僕從如雲,宅中才興旺平安,人丁少則產生妖魅寄厝,陰氣損人。   河豚馮僕從不多,住這棟大宅,卻又捨不得花大把銀子維持,暴發戶的氣質改變不了,難怪會遭橫禍。   富貴不出三代,貧賤也不出三代,矛盾的是,要養成氣概雍容華貴,舉止和度量具有真正風範,也需要三代。   這是說,剛培養好富貴的風華,家道便因富貴不出三代而中落了,貴戚名豪權傾天下的世家,四代以後不出不肖子孫的人並不多見。   也許,這就是冥冥中上蒼的安排吧,連奪得天下的帝皇家,也絕不可能享國千年萬年,本人也活不了千歲萬歲,後繼的皇子皇孫們,也是一代不如一代,龍生龍鳳生鳳,那是靠不住的。   踱入一座紫藤花架,架對面也踱入兩個黑影,紫藤葉已經落盡,架下隱約可以分辨出面目。   花架面積頗廣,紫藤可能已有一兩百年高齡,表示這家大宅的最初主人,該是本朝初年的閥閱世家,到底先後換了多少主人,誰也弄不清楚。   架下沒有石桌石凳,雙方默默地各佔石桌一邊落座,氣氛毫不緊張,素不相識,不會見面就是仇敵。   目下光臨此地的人,不再互相你打我殺,除非本來就是死仇大敵,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呵呵!趙老兄,你為何勸阻他們拼死活?那位身材特高的人笑問:在下太行山樵范雲樵。隨即向右首的人伸手引介:這位是千手窮神汪敏。請教三位高名上姓,可否見示名號。   免了。姓趙的毫不客氣,相當托大:來揚州想發橫財的人,十之七八是背了案的江湖爛貨,亮名號並不光彩。我叫趙大,那兩位是我的兄弟趙二趙三,但絕不是鬼見愁趙,信譽保證。   我無意勸阻打打殺殺的事故發生,但打打殺殺會妨礙我們發橫財的行動,財寶還不知座落何方,這時拼命確是死不瞑目呀!對不對?   口氣不但托大,而且諷刺嘲弄,意思是說,對方兩人都是江湖爛貨。   千手窮神曾經被趙八整得灰頭土臉,因此這三位自稱趙大趙二趙三,免滋誤會。   千手窮神如在白天,一會認出趙二、趙三的面貌,可惜天色黑暗,而且趙二、趙三改變了裝束,穿青直裰貧民服,神似碼頭的挑夫,毫無英雄好漢的氣勢流露,儘管說的話有骨有刺夠分量。   絕劍徐老弟已獲得正確口供。太行山樵居然沒生氣冒火,容人之量可圈可點。   呵呵!是嗎?消息從何而來?趙大笑問。   濁世威龍父女。   哦!渾天教的教壇總護法,杭教主的妹夫,消息一定非常可靠。   所以,他們來了。   來這裏?財寶藏在河倉   那是有心人作弄要命閻羅的老把戲,作弄他去搬糧袋,也許即將入冬,糧倉的溫度出了毛病,需要翻一翻透氣散熱,因此造謠騙他去搬糧袋,一舉兩得。   太行山樵得意地說,表示消息靈通:我們在旁眼巴巴等財寶露面,也跟著上當,要不是徐老弟派人通知,現在恐怕還在糧倉附近喝西北風呢!   哦!難道財寶藏在這裏?   沒錯。太行山樵說得斬釘截鐵。   怪事,你們江湖龍蛇,與絕劍訂了協議,暗地裏是同路人,你為何告訴我財寶在這裏的消息?   絕劍這傢伙不可靠。千手窮神接口:他派人招呼咱們趕來,卻又不許咱們接近他所劃的禁區,不知有何居心,利用咱們在外圍替他擋災,這就違反協議了,他的承諾信用靠不住,所以咱們希望多來一些人在場,就可以逼他遵守承諾。   原來如此財寶就在他改劃的禁區內?   是的,但他語焉不詳,那一帶可能真有地窟,所以他們在假山附近加緊尋找地窟的門戶。   哈哈!趙大大笑:杭教主根本不知道財寶的下落,他劫獲的貢船,確被一群不明人物奪走了,杭教主第一次招出財寶藏在河倉,要命閻羅現在正在拼命搬糧袋,濁世威龍父女招出財寶在這裏,他父女不可能知道財寶的下落,你們真笨得無可救藥,居然相信這無中生有烏有消息。   你你怎麼知道杭教主丟掉貢船是真的?   就是知道。   那你們卻甘願被騙來   你給我聽清了,窮神。趙大鄭重地說:我們是來看群魔亂舞的旁觀者,看江湖龍蛇爭名奪利的嘴臉如何可憎,即使財寶堆在咱們面前,而且四下無人目擊,咱們也不會伸手取半錠金銀,不屑一顧掉頭就走;因為貢船的財寶,絕不可能出現在揚州,如果出現了,一定是假的,不值半文。你們去尋吧!最好走遠些以免上當。   最好去河倉,幫要命閻羅搬糧袋。趙二也加以冷嘲熱諷:乘機搬走幾袋漕糧,每袋可一買一兩銀子以上,多搬幾袋,也算一筆橫財呀,總比分文俱無的好,你說是嗎?   這次聞風前來揚州的江湖龍蛇,眾所周知皆是為發橫財而前來的,一旦有了收穫,必定名利雙收,夠資格爭取風雲人物的地位,真正有骨氣的俠義道人,是不會前來踏這一窩子渾水的。   當然也可能有正道人士前來看風色,但絕不會出頭露面沾手。   去你娘的!千手窮神大起反感,拍著石桌開罵:少給我假撇清裝清高,咱們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江湖爛貨,不然就不會前來論英雄稱好漢。閣下,你給我說話小心了,惹火了我   你火了又怎樣?趙大用高一倍的嗓門回敬:你最好不要搬弄你的刀,以免枉送性命。   千手窮神的確有拔刀而起,流血五步的打算,被挖苦得臉上掛不住,受不了就想用武力解決爭回面子,有些人一言不合,就會不顧一切揮刀相向。   你口氣太大,千手窮神真不敢冒險妄動。   惹火了我,我一下子就送你下地獄。趙大火氣開始上升:給我滾!不要給臉不要臉,哼!   叭一聲怪響,寸二厚的石圓桌,突然裂開向下坍倒,眾人駭然飛退。   是趙大在示威,一掌把石圓桌劈裂了。   坐在桌旁不作勢不行動,信手一掌便把石桌劈裂,即使練成十成火候的開碑掌功,也無法辦得到的。   坐著根本用不上勁,掌劈落的距離有限,距離不夠速度便無法提一局,想劈裂有橫紋的寸厚杉木板並不難,劈石桌就無此可能了,至少這一掌需有千斤神力,而且掌必須硬似精鋼,肉掌絕難劈裂石桌。   這一掌示威,把千手窮神拔刀的意念完全勾消了。   咱們走。太行山樵知道碰上了可怕的人物,乖乖打退堂鼓,拉了千手窮神急急的溜走。   這傢伙可能把四海狂客邀來討公道,得小心他們偷襲暗算。趙二重新就坐:他們總算不蠢,知道絕劍那混蛋不可靠。   呵呵!他們也知道自己不可靠。紫藤主幹下踱出趙辛和英華,趙辛開心地笑:所有來發橫財的江湖牛鬼蛇神,都不是大仁大義的好東西,知道絕劍分贓的誠意有多少,難免你虞我詐各顯神通。   大叔如果告訴他們,這一掌是用無量神罡御發的,鐵定可以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怎敢再邀四海狂客來丟人現眼。   爹,絕劍來這裏挖寶的。英華蹦跳著到了趙大身後,搭住趙大的雙肩欣然說:你們怎知道他的打算趕來看熱鬧?   我們只是到處看看,怎知道他來挖寶?   趙大抬手輕拍英華搭在肩上的掌背:濁世威龍不可能知道財寶的下落,招出的位置也與杭教主所招的不同,他居然相信了,我還真以為他聰明機警了不起呢!看來看走了眼,他仍然是笨蛋一個。   趙辛看得一頭霧水,也聽得疑雲大起。   他記得英華的老爹也是為了貢船財寶而來的,為何公然表示絕不沾手,而是來看熱鬧的,如果是真的,他豈不是沒有競爭者了?他許諾得手後把財寶全送給英華,一廂情願成了大笑話。   還沒得手便大方奉送,同樣是大笑話。   以他在這裏的表現看來,他的確可以稱梟雄奸雄。稱趙二的趙長江說,轉向趙辛問:小伙子,你居然躲在十餘步外,便看出無量神罡御掌,佩服佩服。丫頭,你告訴他的嗎?   不是啦!他看到我鬥陰神,便看出我內功的根柢了,當時我沒承認,讓他胡猜。英華得意洋洋:他把絕劍打得成了病狗,可惜心太軟沒下重手,真可惜。   把他打傷了,就不能利用他啦!趙辛說:放眼今日光臨揚州的群雄,他確算撐大旗的人才,雖則武功不怎麼樣,塘裏無魚蝦子貴,可能只有他才可找到貢船財寶的下落。   呵呵!小伙子,你是說,我們也沒有找到貢船財寶下落的能耐?趙大拍拍趙辛的肩膀:我們家來了不少人呢,小丫頭跟著你,你找到下落,也算是我們找到啦,對不對?   你們在旁像局外人,奪取的意願不高,如果我所料不差,貢船已不在揚州了,所有的人,皆在追逐子虛的財寶,付出可怕的代價,到頭來一切成空;我得另找線索了,那天貢船出事的四更左右,我查出的確有三艘貨船,曾經在河倉碼頭靠泊。   說不定真在馮家大宅呢!   不可能。趙辛語氣肯定:馮家是我調查的起點,河豚馮的口供可信度極高,我走後不久,便被人殘忍地滅門,滅門的兇手用死逼他,顯然逼死他也是枉然,他根本不知道杭教主劫貢船的事,至少事前不知道。   我一直就認為杭教主與揚州欽差府走狗,這兩方面涉嫌最大,現在一教一門快要全軍覆沒了,要命閻羅急於追出贓物吞沒,不惜任何代價的急躁心情昭然欲揭。   這兩條線索,已經沒有浪費時間追查的必要了,他們都不知道貢船的下落,等我宰了杭教主,再另起爐灶追查線索,我不甘心,不想承認失敗。   你還能找得到他?   絕劍可以找到他,除非絕劍在這裏找到財寶,他小事精明,大事糊塗,藺小霞的口供,根本就是情急胡招的,這裏不可能找得到財寶,等到發覺受騙,他會怒火沖天去找一教一門的人,見一個殺一個,所以,我等他帶我去找杭教主,我小事糊塗,大事精明,我和他正好是寶一對,而且我吃定他了。   你大事也糊塗,但我喜歡。英華盯著他笑吟吟:拼命去救陰神,到頭來陰神和絕劍在一起無驚無險,還希望陰神活過三十歲,夠糊塗吧?嗯!   去你的,這也能算大事?當局者迷,這點小錯誤犯了無傷大雅,我要到處走走,小妹,你和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走,我知道。英華故意誤解他的話,一跳便到了他身旁,大方地挽住他的手膀得意洋洋:我如果出了意外,我爹唯你是問,直至找到財寶為止,中途不會更改。   這是惡意的訛詐勒索。他搖頭苦笑:我要你回到你老爹身邊,我一個人逍遙自在得很,在你爹身邊才不會出意外,我希望你能平安活到一百歲。   小伙子,你別聽小丫頭胡說。趙大說:她可以照顧自己,當然,你會好好照料她,在我身邊那能保證沒有意外發生?上次如果沒有你及時搭救   那種意外,一輩子很難碰上第二次的。趙辛趕忙把話題岔開:有小丫頭做伴其實不壞,她的劍撒起野來真可派用場。老伯,放心啦,等我找到貢船的財寶,送給她做嫁妝,走,小丫頭。   一個人奔波,多一個伴互相照料扶持,如果意氣相投配合得好,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呢。   這期間英華的表現可圈可點,她的武功也的確足以自豪,不僅是可派用場而已,而是配合得上他的得力臂膀。      繞出西花園南端,有一排房舍,早年可能是僕役長工的住處,相鄰便是南方和前院,周圍遍栽花木。   以往僅其中三兩間住有幾個健僕,河豚馮捨不得花錢多僱人手,出事之後,這裏已人去屋空,夜間顯得特別陰森,無人住的房舍最易招惹妖魅。   遠遠地,突然看到屋內火光一閃即沒。   屋內有人。趙辛警覺地閃在一處花壇下,指指前面黑暗的房舍:要命閻羅的人都在正屋忙碌,這裏不可能留人看守,無此必要,那些人正忙著搜複壁地窟。先留心觀察,也許走狗們在這裏佈了陷阱呢!   要命閻羅見了你就害怕,他那些爪牙肯定會全力對付你,我們的目標不是走狗,不招惹他們就沒有麻煩。   英華向南一指:杭教主如果來,從大門來的成分不大,何不到後園守候,杭教主曾經是河豚馮的家祠法師,家祠就設在後院。   那可不一定哦!一教一門的人在死傷慘重,可說是直接或間接栽在絕劍手中的,目下弟子門人已所剩無幾,杭教主把絕劍恨入骨髓,仇恨刻骨銘心,不會善罷干休,一定會找機會孤注一擲。   如果他知道絕劍在這裏,很可能前來伺機行致命一擊,不會按平常的習慣潛入,有可能變化幻形出其不意接近;我們小心些接近看看,到底有些甚麼人在此鬼鬼祟祟活動,剛才的火光,是刻意安排引人入伏的把戲。咦,有人出來了。   該說有人接近了,瞧,屋角。   三個黑影是爬窗出來的,身影一閃即逝,隱身在外面的一排樹籬下,蹲伏便消失了。   側方的屋角,兩個黑影挫身潛行,繞過這一面的牆根,再一竄便到了窗側貼在壁上,像是平空消失了,其實是貼在壁上的,不移動便難以看清形影。   外面的樹籬是高可及肩的冬青,距窗約十步左右,兩黑影沒發現樹籬下有三個人潛伏,全神貫注傾聽窗內的聲息,窗門是大開的。   顯然兩黑影接近房舍時,便被屋內的人發現了,從屋側越窗相候,算定兩黑影必定從房屋的這一面接近窺探,早一步等個正著。   兩黑影身形再閃,迅速貼上窗兩側。   兩位朋友可以大大方方跳窗進去。樹籬下突然傳出陰森的語音。   只能進不能退。另一個聲音接著說。   不要妄想撤走,一動就死。第三個人的語聲飽含警告兇兆。   兩黑影向下蹲伏,體積似乎縮小了一倍。   諸位口氣不小。左面的黑影不得不出聲應付,知道對方並非虛聲恫嚇,黑夜中用暗器襲擊,將人留下並非難事:但不知是何方神聖?   跳窗進去不就明白了。   閣下貴姓大名呀?   進去就知道了。   不進去,諸位就有把握斃了在下?   呵呵!那是唯一結果,絕無例外,只要你們離窗外移,一定得死,最好是不要妄圖僥倖。   好吧!咱們就進去。   請吧!   兩黑影不敢僥倖,即使進去必有兇險,老命恐怕難保,但總比立即去見閻王要好了許多。   跳入窗,後面三個黑影立即現身跟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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