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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貢船露端倪

鋒刃綺情 雲中岳 13835 2023-02-05
  杭教主並不聰明反被聰明誤,妄想用緩兵計從小河脫身,而且認為小河可以安全遁走,所以勝算在握。   其實,他已無路可走,那是唯一的通路,不由他不走,他再笨,也該想到或者起疑,為何農舍這邊沒有人堵截封鎖?   對方人多勢眾,不可能忽略這一面的堵截,一定另有陰謀,充滿危險不測,大笨蛋也不會留一條活路讓他走。   至少,也會派幾個人監視或埋伏。   明知可能有兇險,但他已別無抉擇。   遠出下游里餘,人一一登岸,男男女女成了落湯雞,老半天才全到齊,立即沿河岸借草木掩身,卯足全勁飛步狂奔。   小河彎彎曲曲向西南流,在三汊河鎮南面兩三里與漕河會合,河寬僅三四丈,兩岸有些小沼澤,密生蘆葦獲竹,鄉民以小船代步,竹筏最為普遍而且實用。

  輕功高明的人,如果有足夠的起勢地面,一躍而過並非難事,大不了掉入淤淺的水際水草區,淹不死人。   不可能沿河岸走,小河彎彎曲曲,有些地方草木繁茂,寸步難行,小沼澤更是難以插足,只能認準方向,急急忙忙不擇路飛奔,盡快遠離險境,像一群剛潰散的敗兵,狼狽萬分精疲力盡。   穿越一處田野,田中只有及踝高的稻椿,與稻子收穫後生長的矮小野草,行走其間一無遮掩。對面樹影竹叢的空隙中,可看到村舍的形影,有兩家是樓房,可看到高出樹梢的屋頂。   可能是三汊河鎮,不能進去。一馬當先的赤練蛇扭頭向杭教主說:他們一定在鎮上留有幹練的人,發動民壯搜捕就糟了。   不是三汊河鎮,我在鎮上逗留了好幾次,不會看錯。先找村民問清方向,咱們必須連夜趕往瓜洲遠走高飛,先避風頭,以後再回來找要命閻羅抄他的家,逼他吐出財寶再剝他的皮。貢船一定是他轉手奪走的,順便宰了欽差暨祿那閹狗。杭教主腳下不停,催促眾人快走。

  距村外緣的茂林修竹不足三十步,狂笑聲乍起,人影乍現乍隱,現身後立即伏下形影俱消,人數不少,有男有女不易在剎那間分辨面貌。   不可能是朋友,強敵在這裏等個正著。   不能退,非進不可。   五十名高手男女,如果存心決死,足以衝垮一隊官兵,仍然具有極為強大的攻擊實力,等候他們的人,人數似乎不足三十名,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倉促間無法發起猛衝,主客易勢,衝上恐怕會死掉三分之一的人。   反應不算慢,片刻便完成列陣。   絕劍偕同四位男女,神氣地鑽出果林接近至十餘步左右,一字排開屹立如山,氣勢磅礡豪氣飛揚。   杭教主不再迴避他帶了四個人迎出列陣。   我要貢船,貢船換你們的命。絕劍語氣強硬,威風凜凜有群雄之首的氣概:我查過了,三汊河鎮附近,共有四條小河,都無法行駛貢船,無處可以藏匿,你們仍在這附近出沒,可知金銀財寶必定已經搬上岸了。杭教主,給你一座金山,你沒有命享受,要來何用?來日方長,你還有機會劫了更多的財,爭取更大的權勢雄霸江湖。不還我的貢船財寶,你不會有來日了。

  你又在吹牛了,閣下。   杭教主不再示弱,事實上絕劍上次三打一也沒佔上風:我再指天誓日告訴你,貢船的確被人乘亂奪走了,最可能的涉嫌人,是揚州欽差府的走狗,你找我,拜錯了菩薩燒錯了香。閣下,只有你我再次聯手,才能逼要命閻羅,把咱們千辛萬苦奪獲的貢船,重新奪回來。你說,怎樣?   你在做白日夢,我也會指天誓日,指證你暗通外鬼把貢船轉手吞沒了,河豚馮的大宅中,複壁地窟甚多,密室就有七座。   上次我搜了好幾遍,不可能把所有的地皮都翻過來搜,一定忽略了幾座地窟。閣下,帶我去找,找得到萬事皆休,找不到,你死,你們都死!   你這該死的混蛋,就是聽不進老實話。   你這狗娘養的,從來就沒說過一句實話,從不遵守承諾,天知道你是如何誆騙你的門人弟子的?趙雄那傢伙替你策劃,替你出盡死力,貢船剛沾手,你就迫不及待殺他滅口。殺我滅口更是混帳,當時我還在替你阻擋走狗拼老命呢!你對我兩人都有承諾。廢話少說,財寶是否藏在馮家?說。

  本教主如果不說   認識這位姑娘吧?離魂奼女杜紫姑,當代江湖十新秀之一,巫門大法宗師級的人物,她是來對付你的,你會乖乖把藏財寶的地方,仔細無遺的招出來。   你真要知道?杭教主咬牙問。   你最好讓我滿意,你知道撒謊的後果。   財寶可換取本教這些人的命?   不錯,在下一言九鼎,信譽保證。   好,我告訴你,在   記住撒謊的後果。   在河倉碼頭北端,第十八座漕糧倉房內。糧倉共三十二座,貯滿候船北運的秋糧,倉內通風道已用糧包封閉,搬開一千二百袋潛糧,便可看到盛滿金銀財寶的木箱了。你去搬吧,那是你的了。   好,大概不會有假。絕劍大喜過望:你、陳門主、混世威龍父女、赤練蛇、南人屠、陰神、奪命飛虹

  絕劍神氣的一一點名:你們一教一門的首腦人物,必須帶在下一同前往,找不到財寶,你知道有何結果,其他的人,可以自行離去。   幾乎一網打盡一教一門的重要負責人,勝利者的面目令人害怕。   混蛋!要找你們自己去找!杭教主當然不肯,破口大罵:本教主還敢前往三汊河鎮送死?兩處欽差府的走狗正等著要剝我的皮,你這混蛋   側方二十步外一叢修竹下,突然湧出八個人。   哈哈哈哈杭教主,不要怕,本府的弟兄,不會剝你的皮,我保證。   發話狂笑的是要命閻羅,如洪鐘遠傳三里外:各方的人皆將注意力放在馮家大宅,做夢也沒料到財寶會藏在糧倉內,不要怕,我帶你們去,如果你信任這個徐小輩,一定會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取出財寶,在下保證替你除掉欽犯的罪名,說一不二,閣下必須信任我。

  要命閻羅,你找死絕劍怒吼,追電劍出鞘。   驀地各處嘯聲此起彼落,蘆哨聲口哨聲此起彼應,吶喊聲暴起,人影在絕劍埋伏的人左右後三方湧出,刀光霍霍,劍影飛騰,立即傳出金鐵交鳴,混戰如火如荼展開在草木竹叢中。   從村落脫身,不可走散。杭教主大吼,大袖連揮,長劍吐出滿天雷電,撲向離魂奼女。   集中全力從一處突圍脫身,如果速度夠猛夠快,通常可以避免全軍覆沒的厄運,機伶的人脫身不難。武功高明再加上夠機警,倖存的機會更高。   光天化日之下,人群混戰之中,使用邪術幻術巫術的機會不多,威力也有限,甚至施展不開,會誤傷己方的人。   而杭教主所使用的法寶,卻是貨真價實的毒物,毒霧被袖風一激,隨風飛撒威力範圍甚廣,即使當時不發生作用,也令對手望影心驚。

  絕劍僅出來五個人,用意是想激杭教主放膽一比一拚搏,怎知變生不測?後面殺聲一起,急於脫身的杭教主突然大舉衝出,已來不及各找對手搏殺,亂成一團。   離魂奼女面對猝然的猛攻,反應慢了些,袖風挾毒霧迎面湧到,唯一可做的事是向後飛返,百忙中一劍疾揮,總算及時接住追襲而來的一劍,錚一聲暴震,被震得斜飛出丈外,大叫一聲與另一人撞及,兩人跌成一團。   真像一群發瘋的狼,衝入草木掩映的小村落。   絕劍和快活一刀退入果林,還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他的人為何不聽信號便發起攻擊,正大感憤怒,但看到前面的樹下一位同伴被一個黑衣人一刀砍翻,這才恍然驚覺。   是揚州欽差府的人,雙方的人正潮水般湧合在一起,展開有你無我的生死相拼。

  一聲怒嘯,他揮劍撲向一個他認識的人:揚州欽差府地位頗高的鷹爪王王浩,火雜雜的拼上了。   好一場大規模的慘烈大搏殺,屍橫遍野滿地血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死傷慘重,人群四散,重傷的人絕望地待救,輕傷的人員逃散自保自救,機伶的人採用遊鬥術,你追我趕遠離致命的鬥場。   走不掉的成名人物,為了名頭奮力死撐。首腦人物的處境也險惡,必須作困獸之鬥忠於職守。   獨行狼的地位不高也不低,不必在現場苦撐,但他是貢船地位甚高的押運人,丟掉貢船他要負責,因此不想在情勢不利時遠離鬥場,到了村落的東北角一處荒地,身邊已沒有其他同伴,孤家寡人落了單。   棋逢敵手,他的對手江湖地位與他相等,所用的刀也旗鼓相當,他的潑風刀與對方的鬼頭刀,同樣是重型可雙手使用的重兵刃。

  雙方皆大汗徹體,剩餘的精力有限,都不能以單手御刀了,完全失去靈巧的刀勢,只能你來我往一刀換一刀,所有的精招、絕招、妙招,似乎全都給忘了,與村夫打架好不了多少。   對手是鹽務署的重要人物,高手中的高手,在揚州眾所周知的稅丁領班之一,江淮力士宇文勇,鐵塔似的身材相當唬人,膽氣不足的人,一見面便心膽俱寒矮了一截,哪敢碰那把沉重的鬼頭刀。   可以說,兩人都是欽差府的名走狗,只不過一向湖廣的欽差陳奉效忠,一向揚州的欽差暨祿賣命,雙方應該是自己人,一丘之貉,現在卻拼死活各為其主,委實令外人大感詫異,百思莫解。   出現在一旁的趙辛和英華,就看得一頭霧水。   這兩個走狗,應該同仇敵愾並肩站的,怎麼反而舉刀相向?江淮力士應該幫湖廣走狗的,怎會自相殘殺?

  他倆來晚了些,不知道情勢的發展。   他倆認識江淮力士,在上雷塘史家曾經碰頭,但不曾交手,在江淮力士眾走狗,利用暗器一擁而上時,懶得理會一走了之。   江淮力士卻知道,他倆曾經把魔掌喪門和太湖神蛟打傷,知道他倆不好惹,所以用暗器打頭陣。   狗咬狗。英華走近脫口訝然叫,她認識這兩個人:怎麼一回事?   她這一叫,叫掉了獨行狼的命。   兩走狗都以為對方來了同伴,其實都沒有看清突然出現的人影,不約而同行全力一擊,噹一聲大震,雙刀交接火星飛濺。   江淮力士斜退八尺,馬步一虛,以刀拄地屈右膝跪倒,真力將竭。   獨行狼後退了兩步,一聲厲吼,踉蹌衝上雙手搶刀,來一記力劈華山。   不許行兇!趙辛沉聲大喝:你們   刀勢升至頂點,就在下劈的剎那間,喝聲傳到,刀勢被喝聲所影響,略一停頓。   江淮力士抓住這一剎那停頓的機會,扭身升刀猛地前撲、遞出,傾餘力作生死的最後一搏。   刀刺入獨行狼的小腹,江淮力士也仆倒在地。   潑風刀疾下,砍落江淮力士的左琵琶骨,肉裂骨開,刀卡在琵琶骨上。   哇獨行狼重重地倒下,壓在江淮力士身上,掙扎著向側滾落。   趙辛搶到,看到獨行狼的傷口,搖搖頭嘆息一聲,放棄搶救的念頭;鬼頭刀造成的創口太大,內臟已從創口擠出,鮮血泉湧,已無能為力了。   拔出潑風刀,他解江淮力士的腰巾撕開,把力士百囊中一瓶金創藥,全敷在傷口上,熟練地裹糉子一樣裹傷。   好在背部的肌肉較少,血流量不大,一瓶金創藥足以派用場,他只能作緊急的搶救處理。   彼此並無私人仇恨,不能見死不救。   江淮力士神智是清醒的,看清是他,起初驚得心膽俱寒,最後心中一寬,不再害怕。   碰你的運氣吧!希望你的同伴來救你。趙辛一面用腰帶拭掉手上的血跡一面說:我不能帶你走,以免碰上你的人發生誤會。   你你為何救我?江淮力士坐在地上,氣色甚差。   你們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仇敵,在下卻沒把你們當敵人看。   趙辛說:冤有頭債有主,江湖朋友應該具有這種豪情,遵守這種江湖規矩和看法,你如果對我造成傷害,我不會救你的。   我欠你一份情。   不要放在心上。奇怪,你怎反和湖廣的人互相殘殺?這裏發生了什麼異常的變故?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各方人馬皆以捉機教主為目標,在這裏分頭埋伏守候,突然爭先搶出,立即陷入混戰;我們首先與絕劍的人接觸,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豈知混亂搏殺中,湖廣的人竟然毫無預警地,將攻擊的矛頭指向我們,像是戰場上突然倒戈相向,咱們驟不及防損失慘重。你要小心。   我要小心什麼?   小心絕劍那些人。他們與湖廣的勾結,明裏為敵,為搜尋貢船互相仇視,暗中勾結互通消息,必要時便採取聯手行動合而為一;我們這次上了大當,事先竟然沒看出任何徵兆,後悔已來不及了。   你們其實也在打吞沒貢船的主意,甚至可能真的勾結一教一門轉手劫取貢船呢!   這財寶億萬誰不眼紅呀?想吞沒也是人之常情,至於勾結一教一門的事,那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嫁禍毒計;湖廣貢船過境,我們還派人防範意外。警戒遠派至邵伯鎮高郵,我們對得起湖廣來的人。你們是來獵賞的人嗎?貴姓大名可否見示?   鬼見愁趙。趙辛舉步離去。   真是你?江淮力士大驚失色。   沒錯。   老天爺,長上幸而料中。   長上,指要命閻羅。   要命閻羅是曾經接獲正德喜錢,知道鬼見愁趙光臨揚州的人,事後並不敢張揚,但心腹爪牙仍然知道。      小村落不是三汊河鎮,村西偏南兩三里,才是三汊河鎮,杭教主弄錯了;站在村西,透過樹梢,可以看到三汊河鎮的樓房屋頂,步行片刻可到。   救死扶傷的善後事宜分頭進行,重傷的人在鎮上落腳醫治,能走動的皆乘船南下,以免落入對頭手中。   揚州欽差府的走狗,可以在鎮中公然走動,徵調民船民夫,將死傷的人運往府城。   消息傳出,揚州欽差府的走狗受傷三分之一,同時放出風聲,出重賞擒捕或搏殺絕劍那群江湖牛鬼蛇神。   要命閻羅僅受到輕傷,氣憤填膺,走狗們誓為同伴報仇,把湖廣欽差府的爪牙,作為狙殺的首要目標。   他們不便公然向湖廣欽差府的人大張撻伐,轉而採取私下報復的手段。   河倉碼頭受到嚴密封鎖,三十二座糧倉皆由治安人員看守,掌起燈籠火把,徵調百餘名民工,開始搬出第十八座糧倉內的糧袋。   要命閻羅親自帶了心腹爪牙監督,眼巴巴盼望財包箱現形。   倉門窄小,不可能讓搬糧袋的人湧入。   初更已盡,搬出兩三千袋漕糧,依然沒有發現箱影,等得人人焦躁,要命閻羅更是暴跳如雷。   顯然杭教主的口供靠不住,皇貢財物不在第十八座糧倉內。   一定藏在某一座糧倉內,在生死脅迫下,聽招的口供應該可靠的,杭教主該知道口供不實的結果。   走狗們不死心,在搬第十八座糧食失敗後,開始搬第十九座糧倉,不許徵來的民工歇息。      河倉在鎮邊緣,附近只有幾條小巷,與街道有一段距離,與商業碼頭也不相連。河倉一帶戒備森嚴,欽差府的走狗封鎖了出入道路,燈火通明,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但不相關的鎮民懶得理會,走狗們的平時兇殘嘴臉,市民們司空見慣,只要事故不牽到自己,誰也不想沾惹,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因此,河倉的騷動,鎮民漠不關心,甚至碼頭的夜市,也一如往常不受影響。   當然也呈現一些緊張氣氛,因為鎮上出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鬼祟祟活動,而且都攜有兇器。   其實,以往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更多,實在不需要緊張害怕的。   鎮郊的房舍,通常天一黑就家家關門閉戶,行人漸稀,近來更是天沒黑就罕見有走動了。   鎮南郊巷尾的幾家民宅,燈火全無冷冷清清。   這一帶十之八九是靠勞力養活家小的居民,被看成貧民區,任何時候,也不會引人注意的。   最外側的瓦屋後進,門窗緊閉,燈火不至於外洩,裏面的內廳和外室,卻是燈火通明。   鎮外的決戰,各方人馬死傷過半,目下除了地主揚州欽差府的人,在鎮北忙碌之外,其他各方牛鬼蛇神,幾乎銷聲匿跡。有能力的人遠走避風頭,走不動的只好留下找地方藏匿,像受傷的野獸一樣,藏在隱秘處舔傷口。   濁世威龍父女走不了,必須躲起來救治傷者。   宅中共安頓了七個人,有四個受傷不輕,其中有濁世威龍在內,右肋左胯各裂了一條血縫,深抵肋骨胯骨,動一動就痛得眼前發黑,必須小心醫治避免移動。   藺小霞的左膀,也挨了一枚透風鏢,鏢劃了一條創口,左臂的活動能力減掉一半,這點小輕傷她承受得了。   傷勢最重的是赤練蛇,右肋挨了一劍,從肋骨縫貫入四寸,內出血相當嚴重,正在發高燒,從鎮上搜購的藥品買了一大堆,每一個時辰便得灌一次藥。   英雄就怕病來磨,其實傷更令人害怕更麻煩,一旦惡化控制不住,必定在鬼門關進進出出,高燒不退便表示難以控制了。   藺小霞與花花太歲在堂屋品茗,隨時得留意後房傷者的變化動靜。   表叔,一定得設法找船脫身。藺小霞的焦慮寫在臉上,憂心如焚,極度不安:到南京或鎮江才能安全,在此逗留對傷者不利。   花花太歲是杭教主的姑表弟,渾天教的三祖,任紅花堂堂主,私底下,藺小霞稱他為表叔,渾天教的重要首腦,幾乎是沾親帶故的一家人。   你以為容易?在這裏怎能僱得到船?花花太歲神色沮喪,一臉霉相:揚州欽差府的巡河船,全調到這附近,守住上下兩條河水,攔住大小船隻搜查盤問,碰上了必定會遭殃。   我擔心明天。藺小霞憂心仲忡,不住絞扭著手中的手帕:要命閻羅如果搜不出皇貢,很可能搜索全鎮捉拿有關的人。   都是絕劍那小畜生惹的禍。花花太歲跺腳大罵:消息還沒證實,便貿然向要命閻羅那些人大動干戈,他真的該死。你沒把他弄死,真是命也!   揚州欽差府走狗,勾結一教一門劫走貢船的消息,僅是各種傳聞的一種,有些龍蛇並不相信,真實性成分並不高,雖則走狗們的鬼祟行動值得懷疑。   捉住月華門的人居然不通知湖廣來的走狗,的確處置不當令人起疑,但並不能因此而指證他們勾結一教一門劫皇貢。   絕劍竟因此而大動干戈,殺死不少揚州欽差府走狗,奪走俘虜,確也做得太過分了一點。   問題是他命大,我和你兩人同時出手,也弄不死他。藺小霞嘆一口氣:他的名頭與聲望,在江湖還不能稱一流人物,誰知道他的真才實學,比我們所知的等級高三級以上,這個人,將是我們今後的心腹大患。他的爪牙愈來愈多,許多高手名宿也願意替他賣力,除非他得到皇貢,不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讓他和要命閻羅拼命!近期他不會找我們的。   砰然一聲大震,堂門被人踢倒了。   是嗎?堵在門外的絕劍徐飛揚,雙手叉腰像把門的門神:要命閻羅正在白忙,我不想當面嘲笑他愚蠢,杭教主的假消息騙得了他,騙不了我,我就不會蠢得僱用大批人手,去搬一袋一百二十斤,成千上萬個糧袋。   燈火搖搖,花花太歲驚得跳起來。   藺小霞也臉色大變,倒抽一口涼氣,真沒料到絕劍仍敢在鎮上逗留,要命閻羅的人正全面出動捉他,發誓要捉住他化骨揚灰。   你是陰魂不散啊?藺小霞比花花太歲勇敢得多,拔劍而起:你為了陰神而去招惹他,也不見得比他聰明多少。   陰神算什麼呢,重要的是一船財寶。迄今為止,我仍然懷疑是要命閻羅在興風作浪。你們丟掉已到手的貢船,真實性仍值得懷疑,杭教主供出皇貢藏在河倉裏,是真的嗎?絕劍跟入堂中,像在問口供:那麼,丟掉貢船的事是假的了,是嗎?   我再三告訴你,我不知道,教主的話,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似乎你們這些門人弟子,都不知道教主門主的所作所為,招不出任何真正的口供,守秘的精神可佳。哦!我讓陰神所帶的口信,你收到了吧?   陰神怕你怕得要死,怎敢不把口信帶到?你所提的要求條件太多太雜,我哪敢據實稟告?貢船財寶五五均分,我們至今還在找貢船的下落呢!   你喜歡我,要藺家與徐家成為一家人,我就不能答應你。你知道我喜歡的是趙雄,所以從前我一直避免和你走在一起。   我再鄭重告訴你,貢船的確是被人黑吃黑奪走的,你不斷向我們逼迫,白費工夫枉費心力,去找要命閻羅吧!或者,何不向湖廣欽差府的走狗下工夫?誰敢保證他們不是監守自盜?搶自己的保護物,這種事平常得很,扮苦肉汁的人也多著呢!   監守自盜自導自演的事故,的確平常得很不足為奇。在高郵時,江湖群豪打聽出貢船出事的當夜,護送貢船的大批走狗,就曾經在高郵北面的老鸛嘴,設伏等候一教一門動手劫船,就認為不合情理。   事先就知道有人劫船,而且先埋伏等候,未免太神了吧?那麼是否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妙計?由另一批人在下游邵伯鎮假裝劫船賊,把貢船劫走嫁禍給一教一門,是否有此可能?   但由於湖廣走狗是苦主,江湖龍蛇將信將疑,不便將疑問張揚,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水賊身上,畢竟苦主沒有使用苦肉計的必要,監守自盜也可以做得天衣無縫。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的話我不會相信,帶我去找杭教主求證,好嗎?絕劍不再多談,找杭教主才是他此來的目的。   嘮叨了老半天,並沒發現其他的人出現,杭教主如果在,不會扮膽小鬼躲在裏面不出來,必定不在此地藏匿。   人都衝散了,誰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去向。教主也許已經到了的瓜洲,很可能正前往鎮江或南京,你找不到他了。我們也準備天亮以前動身,承認失敗遠離疆界。藺小霞推得一乾二淨,即使知道她也不會說。   你不必走了,躲在這裏的人都得跟我走。藺姑娘,勞駕把裏面的人都叫出來,我要帶你們走。   絕劍的臉色變得冷森獰猛,強者的嘴臉相當具有懾人的威嚴:識時務者為俊傑,明時勢才能保身;如果你妄想反抗,我雖然喜歡你,但劍一發有我無敵,我無法保證你不受傷害。你受傷,我會心痛的,小寶貝。   你扮風流劍客並不稱職,閣下。藺小霞並不因幾句近乎輕薄的話生氣,反而冷冷一笑表示鎮靜:沒有人會跟你走,恐怕你得動劍擺威風了。   我真的不想用劍逼你。絕劍說:陰神就非常聰明,善解人意溫柔可愛,所以我也用溫柔體貼的態度待她,替她治療被鹽務署那些人逼供虐待所遺留的傷痛,對待你,我會更溫柔體貼   只要我把貢船的藏處告訴你,不然就沒有溫柔沒有體貼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可能無中生有弄一艘貢船告訴你。   你不要說得那麼絕,陰神說陳門主不會將極端秘密的計畫告訴她。你是杭教主的至親,杭教主任何事也不會瞞著你,所以一定知道貢船財寶的藏匿處。小寶貝,不要逼我動劍,把劍丟下。   外面院子不算窄小,足以施展。徐飛揚,咱們院子裏見,看你能否用劍逼我。藺小霞當然不會丟劍就範,伸手向外虛引。   哈哈!堂屋也不狹窄呀!絕劍不接受出外動手的要求,得意地大笑:我知道你的輕功非常了得,只有在不能逃走的地方才能堵死你。   小霞,退!花花太歲是長輩,不得不出面打頭陣了,劍早已握在手中:我來對付他,這混蛋狂得不像話了,我倒要看看他的劍如何絕,是否浪得虛名。   你來,我正要宰你這卑賤的狗。   絕劍的追電劍出鞘:在下受你們的毒藥控制期間,你這狗東西對我最不禮貌,以主子自命,也像一頭杭教主的忠狗,牢牢地看守著我,阻止我接近藺小霞。小丫頭離開我提前到高郵找趙雄,就是你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的主意。藺小霞高聲說:我發覺你這人桀驁不馴,城府太深,即使離群獨處,也流露出陰森詭異的神情。所以我避開你,我本來就喜歡趙雄。   趙雄算什麼玩意,你的胃口未免太濫了   花花太歲抓住機會,猛然左手一揮,灰霧飛湧,霧中出現三道青虹,人隨灰霧與青虹後疾進,劍發絕招七星聯珠,要連發七劍緊迫追襲,除非對方能封住第一劍。   絕劍哼了一聲,身形倏然消失。   上面藺小霞急叫,纖手一拂,櫻口隨即噴出三枚飛針,飛針立即破空。   花花太歲不理會上面,一劍走空,用不著再發第二劍了,不退反進,衝出堂門外去了。   絕劍是向上飛升的,手搭住橫樑,間不容髮地避過三道青虹的襲擊,灰霧也在他腳下湧騰;霧比空氣重,升起及丈而已。   三枚飛針發出叮叮脆響,在他的追電劍一振一拂下斜飛而墜。   我早知道你的口噴飛針非常歹毒。絕劍倏然疾落,左手向後悄然一甩:小丫頭,上!   堂門外,前衝的花花大爺渾身一震,哀嚎一聲,砰然仆倒,摔出院子,滾了兩下掙扎要爬起。   後腰偏右皮護腰上方,一把飛刀柄露出四寸,是單刃飛刀,貫入腰內該有四寸以上了。   錚錚錚暴響似聯珠,藺小霞全力卯上了,劍連續吞吐有如雷電交加,金鐵撞擊與劍氣迸爆聲,堂中像被風雷轟入聲勢驚人。   絕劍守得綿密,撒出綿綿劍網,來一劍封一劍,連封八劍,僅退了五步,但也無法完全將藺小霞的劍震出偏門,因此沒能抓住空隙反擊回敬。   藺小霞是抱著必死決心拼搏的,她不能逃走,目下只有她一個人了。另有一名弟子,在後房照顧傷者,即使出來協助,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那位弟子的武功差得太遠,禁不起絕劍一擊。   如果空曠處拼搏,絕劍真奈何不了她,難怪不和她在院子裏交手,要把她堵死在狹窄的堂屋裏。   她留意絕劍的劍,以及兇險的暗器;花花太歲的嚎叫聲發自門外,當然是被暗器擊中的,可是,卻沒注意絕劍還有其他法寶。   絕劍不反擊只把她堵住,她應起疑的。   以往絕劍的表現,可用凌厲狂野,攻勢猛烈來形容,向杭教主攻擊時,就表現得淋漓盡致,今晚只守不攻,絕不是為了憐香惜玉避免傷害她。   錚!最後一次雙劍交接,她的劍突然脫手急劇翻騰斜飛,叭一聲撞在土牆上反彈落地。   她馬步大亂,眼前一黑,扭身摔倒,渾身一軟,失去掙扎力道,手腳不聽指揮,心卻是清明的。接著眼中不再發黑,暈眩感消退,只是感到渾身麻木而已。   她是行家,心中一涼。   這位劍客不但用暗器,而且用制人的毒物,不論毒物或迷香一類藥物,下五門人物使用頗為普遍,每個人的製劑皆各有專精,威力各有特色。   某一位大師級的高手,也對另一大師懷有戒心,性質不同,解藥各有秘方,雙方碰上了,還不知鹿死誰手。   像絕劍這種被稱為劍客的人,以劍術武功自豪,不會使用暗器,更不屑使用毒物藥物。   杭教主的毒物藥物非常毒,是大師級的名家,絕劍和趙辛都是栽在藥物上的,她當然相當高明,渾天教的弟子幾乎沒人不會。   她後悔已來不及了,做夢也沒料到,絕劍也使用藥物來對付她。她剋制不了這種令她渾身失去活動能力的藥物,即使事先服下解藥,也發生不了剋制的功效。   後悔了吧?絕劍站在她身旁俯視著她,用劍在她高聳挺秀的酥胸小腹畫來畫去:離魂奼女杜紫姑,是我花重金禮聘她來對付杭教主的,她的巫門藥物,與你們邪門法師所使用的妖術藥物不同。你看,她的藥物是不是比你們渾天教的高一層?   後悔有用嗎?她絕望的放棄掙扎的徒勞努力:那天晚上沒能殺死你,我就後悔了。要不是你鴻運當頭,趙雄恰好向你打招呼,無意中湊巧救了你的命,以後的事都不會發生。你贏了!   你願意談貢船的下落嗎?   我   我一定要把貢船追回,你明白嗎?   貢船不是你的,你怎說追回?她發覺對方的話有語病,但疑雲一湧即散:我比你更重視貢船的財寶,比你更急於追回;如果我知道貢船的下落,還會在這裏冒死傷之險苦苦追尋嗎?你並不蠢呀!   貢船確是被一教一門最初奪獲的,說追回名副其實。   抵死不招,也是活命手段之一,沒取得實供,不會將人弄死。可是,你能受得了多少酷刑的折磨?鐵打的人也會被熔化。   你弄死我也是枉然   是嗎?我倒是不信。我對色字不怎麼計較,名與財重要;所以,你不要妄想我對你憐香惜玉。絕劍一把揪住她的領襟,拖著往通向內室的走道走:我要逐一盤問留在這裏的人,直至讓我滿意為止。   走道裏面暗沉沉,堂屋則燈火明亮,從亮處向暗處走,視力必然受到影響。   暗器悄然破空而至,三把飛刀魚貫射出。   什麼玩意?絕劍居然發現有暗器射出,身形一扭便貼在壁上,三把飛刀飛出堂屋去了。   追電劍就在這瞬間激射而出,把十步外的一名青衣大漢刺穿左胸,黑暗中竟然奇準無比,穿透心坎像穿魚,鋒尖透背而出。   拔劍後退,重新抓起她往裏闖。   你們一教一門的人,我多半見過,不是我誇口,能和我拼上十招的人,沒幾個。絕劍一面走一面傲然地說:你就是能和我周旋的一個,因此我不想和你放手一拼而浪費時間。   砰然一聲大震,踢倒了一扇房門。   燈光下,床上躺著一個中年人,右腿上了夾板,整條腿裹得像個大枕頭,房中藥香撲鼻。   我認識你,赤練蛇的忠實跟班。絕劍的追電劍,舉在中年人上空,語氣陰森:通常做隨從的人機靈鬼祟,熟悉主人的隱私。說,貢船藏在何處?   我我發誓,我從沒聽說過貢船的下落中年人驚恐萬狀,想撐起上身。   那麼,你對我沒有什麼用處了。   你   劍光一閃,克嚓一聲,包紮了的傷腿突然分家。   哎呃中年人一陣抽搐,痛昏了。   我另找人問。絕劍拖了她出房:一定有人知道,我不信你們一教一門的人,都是視死如歸的鐵漢死漢,一定會有一個怕死的人。   你你好殘忍她淒厲地尖叫。   好說好說!這年頭,殘忍的人才活得如意。   砰一聲響,又踢倒一扇房門。   床上的赤練蛇似已陷入昏迷境界,對外界的反應麻木了,臉色灰敗,雙目無神。   我要水赤練蛇的嗓音完全走樣,聲音含糊幾難分辨字音。   好啊!青蓮堂首席法主赤練蛇,妙極了。絕劍高興得歡呼雀躍:喂!萬法主,你一定知道貢船的財物藏在何處,口供換你的命,我不計較你在湖廣苛待我的仇恨,夠大量吧?   水水赤練蛇的話更簡單了,本能地因高燒而要水喝。   你醒一醒!絕劍大喝,冰冷的劍拍打著赤練蛇的臉頰。。   他他昏迷了,請不要逼他。她躺在地下,聲嘶力竭懇求。   他不能昏迷。絕劍收了劍,順手摑了赤練蛇兩耳光:醒一醒,醒   赤練蛇反而停止叫喚,真的昏厥了。   去你娘的!絕劍怒罵,一掌劈在赤練蛇的印堂上,轉身重新拖了她向外走:為了要殺光你們,以收殺雞儆猴示警江湖功效,才搞出引蛇出穴一網打盡的的把戲,最後落得偷雞不著蝕把米,真是豈有此理   轟然一聲大震,又踢倒了一扇門。   求求你,我們真的不知道她沒聽清絕劍的話,絕望地哀求。   這間房裏的人,是她老爹濁世威龍。   冤家路窄,仇人相見。絕劍看清床上的人,興奮地把她往床上一丟。   哎呀濁世威龍厲叫,被她壓得痛入心脾,父女倆在床上跌成一團。   濁世威龍,招出貢船財寶藏匿處,饒你一命。絕劍站在床口威風凜凜,聲如雷震:你如果拒絕,在下要把你父女倆剝光,在床上把你們剁碎,我說話算數,說一不二。   天啊她淒厲地狂叫:我們真的不不知道,剁碎我們也是枉枉然   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既然不願放手,寧死不招,那便剁碎你們,看你們在陰間能否享受這些財寶,哼!   我我招她崩潰了。   你最好不要胡招,我在聽。   在在馮家大大院的地窟。她只好招。   胡說八道,河豚馮家中的七座地窟,我全都搜遍了,只有河豚馮魚肉向鄉民所積聚的幾箱金銀,一些珍飾古玩,我全沒收了,那有什麼貢船財寶?絕劍一面沉聲說,一面撕她的上衣胸圍子:你不到黃河心不死。   住手你你沒查西花園水水榭旁的地窟,就就在假山與水榭中間的地地底那那也是河豚馮享樂的地地底迷宮,出口就就在假山朝南的洞內。   絕劍只知查大院的複壁地窟,怎知花園內地底另有天地,她所說的水榭、假山、假山洞、甚至西花園,絕劍根本不曾留意,也不知道是否有一座西花園。   你知道如果找不到貢船的財寶,地窟空無所有,會有什麼結果嗎?絕劍扣住她的右乳房沉聲問,五指一收,乳房在手中變形。   哎放手她痛得尖叫:如如果要命閻羅先先找到,那那就不不能怪我,也也許他他正在西花園搬搬財寶   要命閻羅張揚在河倉尋寶,當然有使用障眼法的可能,暗中另派人在馮家大宅挖寶,那是輕而易舉的事,各方牛鬼蛇神皆躲在河倉附近,等候財寶現形,不會注意馮家大宅的動靜。   絕劍臉色一變,著急的神情寫在臉上。   他的人確在河倉附近待機而動,完全把馮家大宅忘了,如果藺小霞的口供可靠,馮家大宅很可能正在搬財寶,去晚了就徒呼荷荷,財寶無份啦!   也許我該相信你。   請相信我。藺小霞為生命掙扎,也為她爹的性命掙扎:你會押著我前往馮家大宅,不是嗎?屆時   屆時自知。   我會順從地帶你找洞口。   那不難找,你去不去無關宏旨。   那你藺小霞心中一懍,聽出兇兆。   江湖闖道的亡命,對兇兆是相當敏感的,有些人甚至看到或聽到輕微的風吹草動,便心生警兆知道將有某些不測發生。   你去不去的結果是一樣的,遲早而已,這表示已經用不著你了,你的利用價值已不存在。   你這畜生   你死吧!你本來就非死不可的絕劍的掌舉起了。   武林高手的掌,比刀劍的威力相差無幾,在某些時候,甚至威力更大。   藺小霞長嘆一聲,閉上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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