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雷麥徵信社三部曲一:若隱若現

第8章 第七章

  第二天下午,拓斌在快兩點時抵達克萊蒙街。出租馬車一停,他就開門下車。下到一半時,左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抓緊車門邊緣,深吸了口氣,疼痛才得到紓解。   他穩住身子,完成下車的動作。   運氣不錯。東寧跟在拓斌後面優雅地跳下馬車。雨停了。   拓斌抬頭打量陰沉沉的天空。停不了多久。   我有沒有說過樂觀是你最令我佩服的特色之一?我發誓,你走到哪裡,歡樂就跟到哪裡。   拓斌懶得理會小舅子的挖苦。他知道自己心情惡劣的原因並非左腿隱隱作痛,而是期待之情在內心蠢蠢欲動。   他一早醒來就心神不寧。他告訴自己,像他這種年紀和閱歷的男人應該更能控制感情。他渴望再見到薇妮的這種熱切,比較適合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看到薇妮的家門外停著另一輛出租馬車時,他的不安變成驚訝,緊接著又化為惱怒。   他停下腳步。她又在搞什麼鬼了?   東寧咧嘴而笑。看來你的新搭檔今天自有活動。   可惡!我上午明明差人送信通知她,我兩點會到。   也許雷夫人不喜歡聽候差遣。東寧熱心過度地猜測。   繼續訪查蠟像館是她的主意。拓斌邁步走向門階。如果她以為我會容許她自行前往,那她最好再想一想。   拓斌和東寧抵達底層門階時,七號的大門打開。   穿著褐色羊毛斗篷和半長筒靴的薇妮出現在門口。她背對著街道在跟屋裡的人說話。   當心,敏玲。這是最有價值的一個。   薇妮沒有轉頭,小心翼翼地倒退出大門。拓斌看到她抱著一個木乃伊似的巨人包裹的一端。

  幾秒鐘後,敏玲從前廳出現。她濃密的黑髮上戴著一頂淺藍色的帽子,她抱著那個木乃伊的另一端。   好重唷。她說,低頭看著腳下。也許我們該變賣別的。   東寧倒抽口氣,拓斌感覺到他突然靜止不動。   渾然不覺背後有人,薇妮繼續拖著包裹後退。   別的都不及這個值錢。她說。崔先生暗示他知道有個收藏家願意高價購買狀況良好的阿波羅。   我還是認為我們不該為了買衣裳就賣掉這座雕像。   你應該把新衣服想成一種投資,敏玲。我解釋過好幾次了。如果你穿著過時的舊衣裳上劇院,條件好的年輕男人都不會注意到你。   我也說過,一個男人如果看不到衣服底下的我,那麼我才不稀罕他的注意。   胡說!你很清楚如果你在結婚前讓男人看到衣服底下的你,你就會身敗名裂。

  敏玲發出笑聲。   她就像烈日當空下的潺潺溪流。東寧低聲說。   拓斌呻吟一聲。他十分肯定東寧指的不是薇妮。   他注視著兩個女人費力地步下門階,她們姨甥倆的外貌形成強烈對比。敏玲高挑優雅;薇妮嬌小玲瓏。他想起自己曾毫不費力地把她架在半空中。   你要去哪裡?拓斌問。   薇妮驚叫一聲,猛地轉身面對他,她懷裡的雕像危險地往一側傾斜。東寧英勇地衝上前去,在她那端的雕像落地前及時接住它。   薇妮惡狠狠地瞪拓斌一眼。瞧你幹的好事!如果我失手把雕像掉在地上,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一如往常。拓斌彬彬有禮地說。   麥先生,敏玲露出親切的笑容。很高興見到你。   我的榮幸,敏玲小姐。容我介紹內弟辛東寧給你們認識。東寧,這位是敏玲小姐和她的阿姨雷夫人。我相信我跟你提過她們兩位。

  幸會。東寧抓著雕像鞠躬為禮。讓我來,敏玲小姐。他把整座雕像接到手中。   你的手腳真快,先生。敏玲對他微笑。我發誓,要不是你及時接住,阿波羅一定會摔出一道大裂縫來。   助人為快樂之本。東寧向她保證。他注視敏玲的眼神好像她是下凡的仙女。   你差點闖下大禍,麥先生。薇妮興師問罪地對拓斌說。你這樣偷偷摸摸地接近人真是要不得。   我沒有偷偷摸摸,我按照上午在信裡提到的時間準時前來。你有收到信吧?   有,有,我接到你的聖旨了,麥先生。但你沒有費神詢問你的造訪時間對我是否方便,所以我也沒有費事回信告訴你,很不方便。   他故意逼近她。我記得是你堅持我們一起去其他的蠟像館訪查,雷夫人。

  沒錯,但碰巧有更重要的事發生。   他傾身挨近。什麼事會比繼續查案更重要?   她沒有退縮。我外甥女往後的人生,麥先生。   敏玲扮個鬼臉。依我之見,那有點誇大其辭。   東寧關切地看她一眼。出了什麼事,敏玲小姐?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我懷疑,辛先生。她皺皺鼻子,眼中閃著挖苦的笑意。阿波羅即將被犧牲。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錢。她嬌笑道。桑夫人和她的女兒邀請我明晚跟她們一起去劇院看戲。薇妮阿姨認為這是把我展示在一些富家子弟面前的大好機會,那些可憐的傻瓜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她相中了。   原來如此。東寧臉色一暗。   薇妮深信要突顯我的優點,就不能缺少昂貴時髦的衣裳。她斷定阿波羅必須被犧牲來換取所需的資金。

  請見諒,敏玲小姐,東寧獻慇勤地說。但是看不出不穿衣服最能突顯你獨特魅力的男人,一定是愚昧的蠢材。   氣氛頓時僵住,眾人凝視著東寧。他的臉紅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不管有沒有穿衣服,你的魅力都同樣迷人。他結結巴巴地解釋。   眾人不發一語。   東寧看來尷尬極了。也就是說,你只穿圍裙也會令人驚艷。   謝謝。她喃喃地道。   東寧看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拓斌心有不忍而出面替他解圍。如果討論完敏玲小姐的魅力,我建議我們商量一下如何在下午完成種種任務。我提議敏玲小姐和雷夫人繼續執行她們犧牲阿波羅的計劃。東寧,你跟我去蠟像館訪查。   沒問題。東寧說。   等一下,薇妮滿臉狐疑地擋住拓斌的去路。我沒說不參加訪查。

  拓斌微笑。對不起,雷夫人,但我得到的印象是,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雕像和訪查的事沒理由不能同時進行。她油滑地說。敏玲打算下午和她的朋友桑佩倩一起參加埃及古物的演講。我打算先送她去演講會場,再到崔氏骨董店處理阿波羅。解決阿波羅之後,你我可以去蠟像館訪查。訪查完畢,我們再去會場接敏玲。   東寧眼睛一亮。我很樂意護送你和你的朋友去演講會場,敏玲小姐。我對埃及古物的興趣十分濃厚。   真的嗎?敏玲步履輕盈地走向出租馬車。你有沒有看過梅先生最近的文章?   當然有。東寧走在她身旁。依我之見,梅先生有些卓越的論點,但我認為他對寺廟石刻壁畫的解釋並不正確。   頗有同感。敏玲站到旁邊讓他把阿波羅塞進馬車裡。在我看來,象形文字顯然是關鍵。除非有人能正確地翻譯它們,否則我們永遠也不會了解圖畫的涵義。

  東寧探身進馬車把雕像擺到地板上。羅塞達石碑的解讀完成是我們唯一的希望;聽說楊先生在那方面已有進展。   薇妮在旁注視那對相談甚歡的年輕男女,眉頭若有所思地蹙起。   嗯。她說。   我可以為東寧的品格擔保。拓斌低聲說。我向你保證,你的外甥女跟他在一起很安全。   薇妮清清喉嚨。他有沒有可能繼承到遺產?也許是約克郡的偏遠莊園?   只有一棟多塞特郡的小農舍。拓斌愉快地說。東寧的財務狀況和我差不多。   怎麼樣的狀況?她小心翼翼地問。   朝不保夕。像你一樣,我必須靠招徠客戶來維持生計。東寧偶爾會協助我。   原來如此。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辦正事了嗎?拓斌說。還是你打算整個下午站在路當中盤問我的財務狀況?

  薇妮繼續凝視著東寧和敏玲。幾秒鐘過去,拓斌以為她沒有聽見他說的話,接著她搖搖頭,像是在甩開困擾她的思緒。當她轉身面對他時,眼中又恢復平日的堅決。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討論你的財務,先生,那畢竟不關我的事。何況,我有自己的財務要煩惱。      很不錯的阿波羅,雷夫人。崔埃蒙輕拍石像肌肉結實的大腿。非常不錯。我應該可以替你賣到和你上個月送來的維納斯一樣的價錢。   這座阿波羅比維納斯值錢多了,崔先生。薇妮繞過裸體雕像,在另一邊停下來。你我都心知肚明,它非常逼真,狀況非常良好。   崔埃蒙點了幾下頭,鏡片後的眼睛裡閃著狡猾的光芒。薇妮知道他自得其樂得很,她卻輕鬆不起來,因為這筆交易影響甚鉅。

  崔埃蒙是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年齡不詳的乾癟老頭,喜歡老式的長褲和領巾。他看來就像他店裡的雕像一樣塵封多年。灰白的頭髮從他漸禿的頭頂冒出來,雜亂的鬍鬚就像未修剪的樹籬。   請別誤會,親愛的,埃蒙撫摸阿波羅的臀部。雕像的狀況確實非常良好。只不過阿波羅最近很冷門,引起收藏家的興趣恐怕不容易,我可能得庫存幾個月才賣得掉。   薇妮表面上掛著沉著的笑容,暗地裡卻在咬牙切齒。   埃蒙大可以慢慢享受討價還價的樂趣。對他來說,討價還價既是遊戲也是生意。但對她來說,每次來跟他討價還價的背後都潛藏著她自知必須不惜代價隱瞞的走投無路。   拓斌站在店裡的另一端觀看談判。他靠在大理石基座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但薇妮知道他在側耳細聽雙方的每句話。她越想越氣;要不是他,她也不必到這裡來像潑婦似地跟崔埃蒙討價還價。   我當然不會想利用你的善良和慷慨。薇妮油滑地說。如果你真的覺得無法吸引識貨的買家,那麼我只好帶它去別的地方了。   我沒說過我賣不掉,親愛的,只不過可能要花不少時間。埃蒙停頓一下。當然啦,如果你想把它放在我的店裡寄賣   不,我打算今天就賣掉。她假裝調整手套,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我真的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了,我待會兒就去潘德介的骨董店,也許他的顧客比較有鑒賞力。   埃蒙搖搖手。不必那樣做,親愛的。我說過,阿波羅目前的市場並不好,但看在你我是老交情的分上,我會嘗試找到願意接受這座阿波羅的收藏家。   說真的,崔先生,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他露出笑容。最近三個月你我做了不少交易。這次我準備少賺一點,算是幫你的忙,親愛的。   我作夢也不敢要求你降低你的利潤。她作勢繫好帽帶。說真的,如果我有一點點覺得我利用我們相互滿意的長期合作關係,來佔你心地善良的便宜,那麼我絕不會原諒自己,崔先生。   埃蒙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阿波羅。仔細想想,我知道有位紳士會捨得花錢買這座雕像。他不會過於計較價錢。   她暗中鬆了口氣,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認識合適的收藏家,崔先生。你在這行是十足的專家。   我是有些經驗啦。埃蒙謙虛地說。好了,至於價錢,親愛的   他們很快就談出了合適的價錢。      漂亮。拓斌在他們離開骨董店後說。   崔埃蒙向我買阿波羅的錢,應該夠支付向芳雪夫人訂做新衣裳的費用。   你很會討價還價。   我在義大利時學到一些談判的技巧。薇妮毫不掩飾她的滿意。   旅行果然可以增廣見聞。   她露出冷淡的笑容。幸好敏玲和我在你砸店攆人那夜及時搶救出一些上等貨。但我仍然為被迫留下那個精美的大甕而感到遺憾。   我個人認為你選擇了阿波羅是非常明智的決定。      盜屍者在午夜的墓園揮汗挖墳掘墓。一盞昏暗的燈籠照亮令人毛骨慄然的場景,照出被用來從土裡拖出棺木的鏟子和繩索,一輛手推車在陰影裡等候。   另一具被盜的屍體正要運往蘇格蘭的醫學學校。拓斌興高采烈地說。知道現代科學的進步無法被阻撓,真是令人欣慰。   薇妮打個哆嗦,細看場景中的蠟人。就品質而言,賀氏蠟像館的蠟像類似她和拓斌下午造訪的另外兩家蠟像館的蠟像。製模師靠圍巾、帽子和飄垂的斗篷來掩飾面貌塑形的拙劣,靠寫實的棺木和幽黯的燈光來製造恐怖效果。   這裡的展示品比其他兩間的更誇張。薇妮說。   她發覺自己在輕聲細語,但不知道為什麼。蠟像館裡只有她和拓斌,但這裡的陰森氣氛和可怕場景,比前兩家蠟像館更令她緊張不安。   拓斌停在決鬥的場景前面。賀吉顯然偏好戲劇效果和血腥暴力。   談到賀先生,他的動作還真慢,對不對?離售票員去辦公室叫他已經好幾分鐘了。   再等幾分鐘吧!拓斌沿著陰暗的走道步向下一個場景。   發現自己落了單,薇妮急忙追上他。她只瞥了斷頭台的場景一眼就轉過轉角,結果差點撞上拓斌。   她望向引起他注意的場景,那是一個男人癱坐在賭桌邊的椅子裡。蠟像往前低垂的頭不僅傳達了死亡的意象,順便也掩飾了面貌刻劃的粗糙。蠟像的一條手臂向旁邊伸展。兇手的蠟像站在場景邊緣,蠟製的手裡握著一把槍。幾張紙牌散落在地毯上。   她瞥向寫著主題的標示牌:賭場的一夜。   我認為我們在這裡和在前兩家蠟像館一樣不會有收穫。她說。   也許吧!拓斌仔細端詳兇手的面孔,然後微微搖頭。馮夫人說的顯然沒錯,大部分的蠟像館都在迎合大眾對驚恐的渴望,而不是藝術的需求。   薇妮環視周遭各式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掘墓盜屍者、殺人兇手、垂死的妓女和暴戾的罪犯充斥在房間每個角落。藝術的品質或許不高,她心想,但館主把恐怖氣氛營造得很成功。但她不會向拓斌承認這個地方令她神經緊張。   我們只怕是在浪費時間。她說。   毫無疑問。拓斌走向一個男人用圍巾勒死一個女人的場景。但既然來了,不如問過再走。   何必麻煩呢?薇妮尾隨他來到場景前。遺產的主題看得她頭皮發麻。拓斌,我真的覺得我們該走了。現在就走。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她想到她剛才是第一次用他的名字叫他,她感到臉頰發燙,不禁慶幸光線十分昏暗。   他們又不是說彼此不熟,她心想。他們畢竟是事業夥伴,昨天還在她的書房裡接過吻;雖然她一直努力不去回想那激情的插曲。   你是怎麼了?拓斌的眼中出現笑意。可別說這些蠟像令你神經緊張。我作夢也不會想到你是那種在蠟像館裡驚慌失措的人。   氣憤使她勇氣倍增。我的神經好得很,謝謝。我才不會受到這些蠟像的影響。   那當然。   我只是覺得沒有理由站在這裡等一個沒有禮貌的蠟像館主人。   她來到走道盡頭,看到一道狹窄的迴旋梯通往樓上。不知道賀先生在樓上陳列了什麼。   從背後傳來的摩擦聲使她戛然止步。   樓上的陳列室只供男士參觀。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說。   她猛地轉身,瞇眼往黑暗裡瞧。   在照亮附近一幕殺人場景的微弱燈光裡,她看出一個高瘦如骷髏的男人身影。他的臉部皮膚緊繃在骨頭上,凹陷的眼睛像兩個窟窪,曾在其中閃耀過的熱情火花早已熄滅。   在下賀吉,聽說你們有話跟我說。   賀先生,拓斌說。敝姓麥,這位是雷夫人。謝謝你抽空跟我們說話。   找我什麼事?他嘶啞地問。   我們想問問你對某一幅蠟像畫的意見。   我們想知道製作這個的藝術家是誰。薇妮遞出蠟像畫,撥開布巾。你也許認得製模的風格或手藝的其他特色。   賀吉瞥向蠟像畫。薇妮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她幾乎可以確定在他眼中看到認得的微光一閃。賀吉再度抬頭時,他的臉上卻毫無表情。   非常優秀的手藝,他嘶啞地說。但我恐怕認不出這是誰的作品。   畫的主題看來很適合你的蠟像館。拓斌說。   賀吉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比了比。你們也看到了,我陳列的是真人大小的蠟像,而不是小小的畫。   如果你在我們離開後想到某個名字,請送信到這個地址給我。拓斌朝賀吉遞出一張名片。我保證不會讓你白費力氣。   賀吉猶豫一下,然後收下名片。誰會願意付錢買這種消息?   非常渴望結識那位藝術家的人。   了解。賀吉縮頭縮手地往後退入黑暗中。我會想一想。   薇妮上前一步。賀先生,如果你不介意,還有一件事。你還沒有說明樓上陳列了哪種蠟像。   我說過,樓上只准男士進入。賀吉低聲說。那裡的展示品不適合淑女觀賞。   她還來不及進一步追問,他就消失在陰影裡。   薇妮瞥向迴旋梯。你認為他在樓上陳列了什麼?   拓斌握住她的手臂。八成是從事性行為的裸體蠟像。   她眨眨眼。哦。她瞥了迴旋梯最後一眼,然後讓拓斌帶她走向門口。   他對我們的小蠟像畫並非一無所知,她輕聲說。我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他認出了什麼。   也許吧!拓斌帶她走出大門。他的反應確實怪怪的。   走進濛濛細雨中,她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他們搭乘的出租馬車還在街邊等候他們。   謝天謝地,馬車沒有走。她說。我可不喜歡一路淋雨走回去。   我也是。   今天下午很有收穫,對不對?我早說過,熟悉蠟像製模師風格的人會很有用。多虧我的方法,我們終於嗅到臭跡,該是吹響號角的時候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寧願避免不必要地使用打獵用語。拓斌打開馬車門。我覺得那樣令人厭煩。   胡說。薇妮鑽進馬車裡。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高明的主意使調查進展到這個程度。別否認了,你不高興,是因為你的餌都還沒有吸引到魚來咬。   我也不喜歡釣魚用語。他抓住門緣把自己撐進馬車裡。如果我今天脾氣不佳,那是因為我不喜歡有太多問題得不到答案。   別灰心。從賀吉眼中的閃光來判斷,我猜我們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拓斌在馬車駛離時,望著賀氏蠟像館的木頭招牌。你在他眼中看到的閃光或許不是表示他對錢有興趣。   不然會是什麼?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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