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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縹緲浮香

俠影紅顏 雲中岳 22438 2023-02-05
  崔長青對絳姑甚有好感,竟然答應與她同行。壯慕少艾,人之常情,吉絳姑確是美貌如花,談吐不俗,對她有好感不足為奇。   四人四騎去遠,茅屋側方閃出三位麗人,為首的赫然是一身火紅衣裙,佩了劍的紅綃魔女。另兩位美少女是她的侍女小秋和小綠。   紅綃魔女盯著遠去的人馬背影發怔,信口問:你兩人知道烏騅馬上的人是誰麼?   是崔爺長青。小秋答。   真是他?   是的,徒兒只消看一眼他的背影便知是他。師父,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再向他問好?   不急。想想看,那個穿一身紅的女人是誰?   小秋笑道:天下間穿紅的人,並不僅是師父   不許多說廢話,猜那女人是誰。   可能是紅娘子百里春。小綠說。

  崔長青不會與那種女人走在一起。紅綃魔女斷然地說。   紅娘子從不以真姓名結交男人,崔爺   哎呀!   師父,怎麼啦?   如果真是紅娘子百里春   師父,崔爺就毀定了。小秋急急地說。   紅綃魔女急急披上披風,叫:小綠,到桑園備馬。   遵命,師父要   咱們去追崔長青,查那紅衣女人的底,要真是紅娘子,宰了她,哼!誰也不許危害崔長青,這賤婆娘休想如意。當然,咱們在未摸清底細之前,得隱起行藏。   不久,師徒三人飛騎急追。      離開官道,沿小徑南行,在叢山中徐徐趕路,人煙漸少。崔長青大感困惑,高聲向在前領路的吉絳姑問:吉姑娘,好像錯了方向呢,要往何處去?   到永寧。吉絳姑扭頭笑答。

  咦!為何要到永寧?   並不是到永寧城,你知道,熊耳山在永寧。   老天,要到熊耳山?   不,先去辦點小事,請不要多問,好不好?   好吧,聽你的。   絳姑緩下座騎,說:我們的時間充裕得很,並不急於趕路,只須早些離開官道,便不會引人注意了。   是避開摘星換斗的耳目嗎?   是的。   他們得手之後,也走這條路?   不,如果他們走這一條路,我們便不能先走了。   你完全掌握了摘星換斗的行蹤?   是的,不但知道他進退的蹤跡,也知道他一貫作案的手法。   哦!你的消息倒還靈通呢。   嘻嘻!我該靈通的。走吧,兩個時辰之後,我得請你替我辦一件小事。   何不說來聽聽?

  不,屆時自知。   兩個時辰後,吉絳姑在一座小山下勒住座騎,扳鞍下馬說:崔兄,隨我來。   她向山上走,分枝撥草而行,山勢雖不太峻陡,但碎石浮土不易行走。將近山巔,在一塊碎石上,腳下失閃,驚叫一聲,失足向下倒。   崔長青手急眼快,搶上一步,伸手將她扶住,她重重地跌入崔長青懷中,拍拍心口說:好險,真不好走。說完,扭頭向崔長青嫣然一笑,羞紅著臉嗯了一聲。   軟玉溫香抱滿懷,她那一笑若喜若羞極為動人。崔長青只感到臉上一陣熱,只感她的笑容和情意綿綿的眼波,有一種神奇的吸力和神秘的魅力,令他心中怦然而動,似乎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蕩。   不止此也,她那柔若無骨的胴體,她那由體溫而蒸發出來的神秘肌香,和耳鬢廝磨的動人氣息,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他趕忙鬆手,小心地將吉絳姑扶正,訕訕地說:姑娘,站穩了。這樣吧,我在前面領路。   謝謝,也好。吉絳姑羞笑著道謝,極自然地嬌媚地瞟了他一眼。   他也回報以一笑,領先向上走。   吉絳姑突又嬌喚:崔兄!   怎麼啦?他扭頭問。   絳姑含笑不答,秀頰酡紅,向他伸出柔若無骨溫潤晶瑩的纖手。   他略一遲疑,拉住了那隻秀美的纖手,說:小心腳下,跟我來。   一個闖蕩江湖的年輕人,表面上轟轟烈烈有聲有色,出生入旦夕與死神打交道,生死等閒豪情萬丈,但內心卻是寂寞的。加以曾經與異性接觸過,對男女間事不陌生,碰上了有意勾引的美貌少女,便很難把持自己,難免落入紅粉陷阱。此時此地,此景此情,他總不能扳起道學面孔,向一個本姑娘,訓一頓男女授受不親的聖賢大道理,而掉首不顧。

  不著痕跡的誘惑,漸漸地引他著魔。   山頂生長著濃密的矮林,吉絳姑轉而牽領著他,找到一處可以遠眺的樹下,與他並肩席地而坐,笑道:崔兄,你看,風景多美?   山下是一條小溪,由於相距甚遠,因此可以看到溪谷中的全景。青山起伏,綠水盤繞,一兩座和平安詳的小村,白雲片片,上空蒼鷹悠閒地盤旋,下面隱隱傳來樵子的歌聲。   他俗念盡消,說:是的,好美,山深幽邃,水繞家村,遠離塵囂,與世無爭,確是隱居遁世的好所在。   崔兄,你想隱世避塵嗎?   不,每個人都想隱世避塵,這世間何足留戀?   是啊!你我心意相通,遁世者表面上看是清高,骨子裏卻是苟活的懦夫。崔兄,我好高興。   高興,為何?

  我有此同感。絳姑收斂了明媚的笑容,向小溪下游一指,說:崔兄,看到溪南山腳下那座小村嗎?   哦!你是說近溪的那座小村?   是的,那兒,隱居著一位江湖上神愁鬼厭的魔道元魁。   是誰?   縹緲仙子褚翠華。   哦!是她,三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妖孽。   你知道她為何稱為縹緲仙子嗎?   聽說她所用的縹緲浮香,是天下一絕。   吉絳姑沉靜地點頭,陰森森地說:確是天下一絕,無色,無味,不怕風,不怕雨。最絕的是吸入的人,本身一無所覺毫無異狀,必須聽到她左腕上那串九音金鈴的聲音,方猝然昏迷。如果不聞鈴音,十二個時辰內藥力自消。在這十二個時辰內,任何時刻聽到她的金鈴聲,便得應聲倒地。天下間善用迷音的人不算少,但只有她才算是其中至尊,神乎其神,天下獨步,所以她一生中橫行天下半甲子,從未失敗過。

  聽說她殺的人   太多了,她不該仍然活在世間,老天爺也不該讓她終老天年的。本姑娘,你打算找她算賬?你與她   我與她並無過節,也不打算為世除害。   那你   我想要她的縹緲浮香,和她左腕上那串九音金鈴。吉絳姑微笑著說。   咦!這種害人的惡毒玩意,你   崔兄,沒有這種惡毒玩意,豈能對付摘星換斗一大群高手悍賊。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吉絳姑親暱地挽住了他的臂膀,嬌笑著問:崔兄,你能替我弄來嗎?   他一驚,訝然道:老天!我?這   你與她無冤無仇,而且相貌出眾,笑容常掛,她不會向你下毒手的。   那你你一個大姑娘,不是更易接近她嗎?   吉絳姑搖頭苦笑道:不,那老妖魔十分機警,我已經來過一次了,勞而無功,幾乎斷送在她手中。崔兄,請

  要我去?吉絳姑偎近他愛嬌地懇求。   他無法拒絕,說:好吧,我去試試。   崔兄,切記不可操之過急,如引起她的疑心,那就糟了。我與兩個丫頭在這附近等你,明早在此會合,不管成與不成,我一定等你回來。   好,我盡力就是。   崔兄,小心啊!如果風聲不對,早些罷手撤走。   我會小心的。   吉絳姑突然在他的頰上親了一吻,嗯了一聲羞笑著站起,向下飛奔,像頭在曼舞飛翔的火鳳凰。   他輕撫著被吻處發怔,氣血一陣浮動。   回到座騎處,吉絳姑將縹緲仙子的現況一一說了。他將烏騅馬留下,獨自走了。   小村真是小,只有七八家村民。在這山區中的溪谷地帶,與其他地區的村鎮不同,水方便,不需聚井而居;可耕的田野不多,不可能聚居眾多的人丁,可說毫無形成大村落的條件。

  村背山面水,東西小徑連貫溪上下的村落,也是東下縣城的唯一交通要道。而從北面山區蜿蜒而來的小路,則是通向陝州大道的通道,平時往來的旅客甚少,經過村東口的小木橋,與東西小徑在村口銜接。在岔口建了一座小茅亭,面對小橋下端灣流衝刷而成的百十畝大水潭,村中的老少經常在潭旁的大石上垂釣,在亭中睡懶覺。   崔長青在黑勁裝外,加了一件黑直裰,一根木棍挑著一個小包裹。但腳上,仍然穿著快靴,顯得有點岔眼,腰帶前,斜插著沙棠木劍。   施施然過了小橋,他向正在橋頭戲水的一位小童招手,笑吟吟地問:嗨!小弟弟,這裏是不是伏流嶺?   是啊。小童不假思索地答。   這裏住了一個姓褚的仙子嗎?   小童大笑,說:我們這裏沒有仙子,只有凡人。

  另一名小童向天上一指說:要找仙子,到天上去找。   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下,站起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冷冷地說:老兄,伏流嶺小小窮山,小地方   他向小伙子走,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伏流嶺雖是小地方,住了一位縹緲仙子,地因人傳,不算是小地方了。   就算是吧。   老兄貴姓?在下姓崔,名長青。   在下姓法,名邦直。   哦!姓法,這姓少見。在下想起來了,縹緲仙子嫁夫法興元,你是他的兒子呢,抑或是孫兒?   不必多問。   不問就不問,在下反正找對人了。   小伙子哼了一聲,向前迎來說:最近十年來,你是第一個直呼家母的綽號而來的人,來意不善。   不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下找遍了三山五嶽,總算找到了。他丟下包裹恨恨地說。   小伙子擄起衣袖,冷笑道:其實,伏流嶺並不難找。家母隱修二十餘年,其實對外並未完全守秘,並未完全與世隔絕。   他哼了一聲,欺上說: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令堂雖未完全與世隔絕,但如不是此道中人,怎摸得清去路?在下初出江湖,盲人瞎馬總算不虛此行。去,叫你那老母雞出來理論。   混蛋!你為何口出不遜?   口出不遜還便宜你了呢?   你為何而來?   為報仇而來。   你年僅一二十歲,家母隱修時,你還未出世呢,報什麼仇?   你少廢話,叫她出來便知底細了。   法邦直仰天狂笑,笑完說: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人,也配指名叫陣?少做清秋大夢,在下便打發你滾蛋。   哼!你   法邦直突然直衝而上,大喝一聲,一掌抽出,好一記奇快絕倫的鬼王撥扇,掌風及體。   崔長青向下挫,退了一步怪叫:好啊!你小子要動手?   一面叫,一面拉開門戶,擺出兇猛狠惡的姿態,像一頭暴虎。   法邦直一掌落空,頗感意外,先是一怔,接著笑道:看不出你這渾小子,反應居然不慢呢,再接我一招試試。   聲落招到,金豹露爪疾抓而至,走中宮排空直入,急如星火。   崔長青剛起手上盤接招,法邦直招式已變,爪收腿出,鴛鴦連環腿發似奔雷。   崔長青身退疾閃,但仍慢了一步,避開了第一腳,卻被接踵而至的第二腳端中左胯。   哎他怪叫,連退了三步幾乎摔倒。   法邦直如影附形追到,伸手急扣他的右肘曲池。   他向後倒,百忙中伸腿奇襲斜拌。   砰嘭!兩人全倒了。   法邦直一蹦而起,兇猛地撲出。   他奮身左滾,對方一撲落空。   兩人重新爬起,在怒吼聲中,拳來腳往纏成一團,拳掌帶著肉聲噼啦響,兩人都是皮粗肉厚禁得起打擊的人,好一場硬碰硬的兇猛肉搏,動魄驚心。   四周圍上了不少小童,叱喝著助威。遠遠地,有些男女神態自若地向他們眺望,似乎無意前來干涉。   砰啦!暴響聲震耳,兩人一拳換一掌,人影乍分向外飄退。   法邦直左腿一軟,幾乎跌倒,真火上冒,怒叫道:好小子,你真不含糊,非給你三分顏色塗臉不可,打!   喝聲中,一閃即至,用上了真才真學,一掌劈出,吳剛伐桂招式平常,但用上了內家真力,傳出了隱隱風雷聲。   噗!掌劈在崔長青的左臂上,力道千鈞。   哎崔長青叫,掩臂疾退,似乎左臂提不起來了。   法邦直跟進叫:愣小子,再接一掌!   崔長青扭身避招,大喝一聲,出其不意一腳掃在法邦直的左胯上。   砰!法邦直跌出丈外。   崔長青飛撲而上,像一頭怒豹,左手勾住了法邦直的咽喉,右手鎖住了對方的右手。   法邦直竟然毫無反抗之力,突然渾身發僵。   崔長青挾著人一躍而起,奔進入村右的樹林,大叫道:叫縹緲仙子來打交道,不許追來。   事出意外,先前袖手遙觀的人來不及應變。雙方交手時,法邦直一直就佔上風,因此沒有人上前,一個愣小子何用勞師動眾?等到崔長青認為時機已至,出其不意擒人,局勢已無法控制了。   在一處山溝的草叢中,崔長青用牛筋索將法邦直綑好,笑道:老兄,委屈些,你就在此地過一夜,希望野狼不要拿你當點心。   你想怎樣?法邦直洩氣地問。   想怎樣?想縹緲仙子前來救你,在下好向她討債,你不反對吧?   你別想,她不會來的,我不是   你不是法興元的兒子。   你你知道?   當然知道。縹緲仙子已是年屆古稀的老太婆,而你還不足二十歲。如果你說是她的孫子,在下或許會相信,可惜你一開始就錯了。   在下被你擒來,便可證實你是法婆婆的仇家,她不可能離村前來救我,你必須進村去送死。   呵呵!她會來的,雖則你不是她的親人,在下自有妙計,讓她遠離巢穴出來打交道。   你少做夢。   崔長青大笑,笑完說:你放心,在下從不做夢。你已經透露口風,在下已經知道虛實了,謝謝。   聲落,點了法邦直的睡穴,用草將人掩上,然後從容不迫地著手準備,在附近半里內,安設了一些小巧玩意,方悄然離開現場。   村四周並沒建有防獸柵,卻有不少巧妙的獸阱。這一帶山區,猛獸是熊和豹,再就是狼,並不足威脅村人的安全。每一戶人家,最少也養有兩頭兇猛的獵夫,不論人獸,接近至兩百步外便可被獵犬發現,接近談何容易?江湖人以虎骨虎血虎糞所製的辟犬藥物,對真正的獵犬並不發生多少作用,反而會引起更猛烈的狂吠,一頭獵犬發現猛獸,會向主人示警;兩頭獵犬則會向猛獸進攻。   搜山的人出發了,崔長青留下的包裹,正好作為獵犬的嗅物。共有三組人人山窮搜,聲勢頗為浩大。   獵犬帶了搜山的人,在山上窮兜圈子,一無所獲,直到黃昏將臨,仍然勞而無功。   法邦直被救回來了,獵犬到底比人要強得多。   二更天,兩頭黑色巨犬接近了村東三里的山溝峽谷,後面跟著一個黑影,人與犬一陣急走,進入峽谷。   在一處二岔山口,獵犬亂竄片刻,然後向左面的山峽走。   黑影發出一聲暗嘯,獵犬急急回頭。   黑影在右面的山峽口伏地搜查片刻,冷笑道:果然不錯,這附近灑了不少椒末,難怪獵犬無法追蹤,這人是有備而來,但你逃不掉的。   黑影手點拐杖,腰帶上佩著劍,身材中等,黑勁裝黑包頭,正是隱修二十餘年,不再在江湖走動的魔道巨魁縹緲仙子褚翠華,目下她已是年屆古稀的老太婆了。   她徐徐深入,兩頭獵犬在她前面十餘步奔竄、嗅動、巡走。驀地裏,一聲狂吠,一頭獵犬被一根墜木所壓住,腰脊已被壓斷。   老太婆一怔,不再走山腳,向右急躍改走山坡。   只走了百十步,唯一的獵犬突然摔倒向下滾,哀嗥聲驚心動魄。   老太婆火起,咬牙道:這惡賊安裝了強弩,我要活剝了你。   兩頭獵犬都死了,黑夜中在荒山野嶺搜一個人,不啻是在大海裏撈針,談何容易?   直搜至三更盡,老太婆不得不自承失敗,盛怒地往回走,恨恨地自語:老身回村裏等你,你會來送死的。   回程該是安全的,但老太婆仍然小心翼翼以杖探路而行,直至距村里餘走東西小徑,她方除去戒心,大踏步向村口趕。   路兩側怪石嶙峋,雜樹散佈。正走間,突覺右腳一緊,還來不及轉念,路左枝葉搖搖,她被倒吊而起,向路左猛拉。   身在半空,正想躬身弄斷套住腳跟的套索,另一株大樹上,已凌空撲來一個快速人影,一把抱住了她,腦門挨了一擊,驀爾昏厥,兩人同被吊在空中。   醒來時,她發覺自己倚坐在一座大石下,氣門穴被制,雙肩並也被制,身上劍已失蹤,百寶囊也不見了,手腕上以布裹住的九音金鈴也易了主。對面,席地坐著高大的崔長青。   她大吃一驚,陰溝裏翻船,栽得好慘。   你是誰?她恨聲問。   我叫崔長青,綽號叫黑衫客。   咱們有何仇怨?   沒有。   沒有?你是想擊敗老身,以揚名立萬?   這   你成功了。   老前輩   住口!說,你怎知道老身要出來找你?   很簡單,你一代魔頭,受不了撩撥,不會躲在村中自損名號。   對付登門尋仇的人,都是些成名人物,不會   他們愚蠢,不會用計,只知逞匹夫之勇入村叫陣挑戰,失敗乃是意料中事。   你經過著意的安排   不錯,公然登門尋仇,一進村,便會受到縹緲浮香的控制,只要你手上的九音金鈴一響,便得乖乖納命,在下不得不仔細安排,引你出來中計。法邦直是誘餌,可以激怒你不顧一切出來搜尋。法邦直說你不會出來,但在下卻猜出你不能不出。你認為在下潛伏山中,在下卻在村口等你。老前輩,在下計算之精,你服不服?   很好,老身有生之年,第一次失敗。你如不將我殺了,老身必報今晚的奇恥大辱。   那是你的事,在下卻不能殺你,雖則委託在下的人,堅持要你的命。   誰委託你的?   不必問,不可問。   你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是否後悔,那是我的事。   你到底為何而來?   來借你的縹緲浮香,和懾魂九音金鈴。   你   老前輩,今晚的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如果你想追趕報復,在下便向外宣揚今晚的事。   你的意思   如果有人問起,請說這兩種玩意是被竊或者借出,便可保住你的聲譽。   沒有人能至老身家中行竊   那就說被人借走好了。   哼!老身   不必多說了,你自己想想吧。不過,我告訴你,在下的綽號叫黑衫客,也是江湖大名鼎鼎的神偷。時光不早,我可要走了。   你   請不必追索,你就認了吧。在下點你的睡穴,解你的穴道,將你放在路上,明早貴村的人便可救你了。告辭。說完,正待點老太婆的睡穴。   慢!老太婆叫。   你有話說?   你不是點老身的死穴吧?   唉!你我無怨無仇,我為何要點你的死穴?   你真是受人之託而來的?   是啊,有何不妥?   你不說出委託的人   抱歉,無可奉告。他歉然地說。   替他人擋災,你未免太愚蠢了,你知道後果嗎?   知道,但在下顧不了許多。   取走老身這兩種寶物,有何用途你總該知道吧?   是的,如果不知,在下也不會來了。   要來何用?   用來對付一群兇悍惡盜。   是些什麼人?   抱歉,無可奉告,反正是一群悍盜,不必多問。   老太婆搖搖頭,笑道:你這人真憨得可笑。   有何可笑?   你知道縹緲浮香的用法嗎?   他拍拍奪來的百寶囊,說:你這百寶囊中,共有十隻儲藏浮香的紫金噴管,取掉管塞,浮香便自行噴洩而出了。   這般容易嗎?   哦!你的意思是   老太婆嘆口氣,無限感慨地說:老身退隱山野垂三十年,近年來方悟昨日之非,昔日為逞一時之快,任性而為一意孤行,陷溺日深終至不克自拔,終至成為江湖魔道元兇、首惡,天人共憤兇名昭著,委實愧對天下人。   他也黯然一嘆,苦笑道:老前輩總算能及時急流勇退,得保天年壽臻耄耄,已經是大幸了。   因此,即使死在你手中,老身並無怨尤。老太婆平靜地說。   他搖搖頭,毫無機心地說:事不關己不勞心,在下不想多管閒事,老前輩雖是一代魔魁,在下也無意以俠客自命向老前輩施罰,在下也不配代天行誅。你可以放心,在下   你如不殺我,何必制老身的穴道?要知道這一帶山區猛獸甚多   這老前輩肯答應不追趕在下,在下立即解你的穴道。   當然,老身答應你。   他不假思索地拍活老太婆的雙肩井,最後解除氣門的禁制,說:好了,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告辭。   老太婆急躥而出,抓起地上的長劍,冷笑道:小輩,你真該死。   他一驚,說:你你要食言?   老身並未食言。   那你   老身答應不追趕你,但目前你並未離開此地。你說吧,老身追趕了你嗎?   你強詞奪理   老太婆以行動作為答覆,一聲冷叱,劍發狠招長虹貫日,狂野地走中宮搶攻,但見劍光一閃,劍尖已光臨咽喉要害。   崔長青反應奇快,閃避、拔劍、反擊,一氣呵成,劍點向老太婆的左肋,以牙還牙,搶制機先快攻。   叮!老太婆身隨劍轉,架住了攻脅的一劍,乘勢衝刺,鋒尖以閃電似的奇速到了他的右肋前。   雙方展開了空前猛烈的惡鬥,劍光流轉,劍氣飛騰,人影進退如電,以快打快互不相讓,每一劍皆直攻要害,步步兇險,寸寸死亡,罡風劍氣將地下的草葉全都削平,風雷聲隱隱,劍嘯聲刺耳。   老太婆連攻百十劍,勞而無功,似以打出真火,不再浪費精力在尋暇蹈隙上,開始全力迫攻,一聲冷叱,劍勢一變,以雷霆萬鈞之威,內力注於劍身,猛烈地走中宮切入,快速絕倫地攻出七劍。   啦啦啦崔長青快速地封架,雙劍相觸聲如連珠花炮爆炸,勁氣迸射,將攻來的七劍一一震偏,退了四步,終於穩住了。一聲深叱,他立還顏色,最後一劍反而搶得中宮有利機會,豪勇地反擊,也攻了七劍,把老太婆迫回原位,且能多進一步,攻勢未盡,一劍連一劍,一步趕一步,劍尖吞吐宛若金蛇亂舞,排空直入勢如山崩。   啦啦!嗤雙劍接觸與錯鳴聲,令人聞之心向下沉。   老太婆在他潮水似的迫攻下,先前尚能封架來勢似長江大河綿綿無盡的劍勢,最後終於開始閃避移位了。   啪!響起最清脆最震耳的一聲暴響。   人影乍分,老太婆側飄丈外,喝道:住手!   崔長青已如附骨之蛆般跟到,聞聲止住刺出的劍,劍尖距老太婆的胸口不足三寸。而老太婆的劍尖,卻被壓出偏門,位於他的右肩外測,無能為力了。   你有話說?他問。   老太婆呼吸不平靜,問:你的劍響聲有異,怎麼一回事?   在下的劍是木劍。   木劍?老太婆駭然問。   是的。   見鬼!   你可以伸手摸摸看。   老太婆依言伸手摸觸他的劍尖,絕望地說:罷了,老身認栽。   他收劍滑退,收劍入鞘說:承讓承讓,得罪了。   你是何人門下?   辱沒師門,不說也罷。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身休矣!   老前輩二十年不在江湖歷練,生疏在所難免。   怪事,以你的內力修為與劍術來說,天下大可去得,為何需要老身的縹緲浮香?   在下的朋友,需要對付大群兇悍的大盜。   你好吧,老身成全你。   謝謝。告辭。   站住!你就想走?   那老前輩   只要你打開管筒塞,嗅入一絲浮香,便得聽由九音金鈴控制,屆時你豈不同時昏迷?   哦!這   老身成全你,送你一些解藥。   他大喜欲狂,行禮笑道:謝謝老前輩,感激不盡。   老太婆解下左手腕的一隻兩寸寬皮護腕,遞過冷冷地說:不必謝我,你應該得到解藥。本來你可以迫老身討取的。   老前輩   護腕套上有一個錢大的活門,在使用縹緲浮香之前,推開活門,用鼻迫緊盡量嗅吸三次,可嗅到隱隱清香,便是藥已入鼻深入肺腑,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可不受浮香所惑。   謝謝老前輩。他接過護腕衷誠道謝。   老太婆沉聲說:護腕套內所藏的解藥,尚可使用一年以上,不僅是浮香的唯一獨門解藥,解其他的歹毒迷魂藥物更是靈光。這東西配製不易,也是老身的不傳之秘,除非你毀掉,不可交由他人使用,以免被他人仿製。   這   同時,你得保證不用浮香殘害好人,不要替老身添增罪孽。   他拍拍胸膛,正色道:敝友使用之後,晚輩立即將噴筒毀去。   也好。其實毀不毀無關宏旨,筒塞拔除後,只能連續使用十二個時辰,必須加添藥物方可再行使用,無藥便成廢物了。至於那具九音金鈴,你可以留作把玩,除了促使與誘發浮香藥力之外,毫無用處。   他審視九音金鈴片刻,笑問:晚輩冒昧請問,九音金鈴為何誘發藥力?似乎兩者之間,並無任何關連呢。   老太婆呵呵笑、說:其實,說穿了並無妙處,浮香入體之後,藥力已經潛伏於靈臺之間,九音金鈴發聲吸引,促使被浮香所制的人注意力集中轉移,靈臺因此而受干擾,豈能不倒?你可以走了,少年人,好自為之。   崔長青向與吉絳姑會合處趕,為了護腕的事,他感到心中為難,是否將此物交與吉絳姑?他委決不下。不交,吉絳姑使用浮香時豈不糟了?交,他怎能失信於縹緲仙子?言而無信,何以為人?   終於,他決定不交,只消告訴吉絳姑在拔除筒塞屏住呼吸,在十二個時辰內不可進入浮香散佈區便可,反正以九音金鈴克敵,根本用不著進入浮香區擒人。同時,絳姑只要求他討取縹緲浮香和九音金鈴,並未要求解藥,他用不著失信於縹緲仙子。   可是,他想到日後的事,暗叫不妙。藏解藥的護腕套如不交給吉絳姑,萬一吉絳姑出了紕漏反被浮香所弄倒,後果豈不可怕?   左思右想,無法兩全。他一咬牙,自語道:看來,劫寶的事我不能置身事外了。好吧,我跟去暗中候機助她。   一切決定,他心中稍寬,輕快地奔向晝間約定的會合處,已經是五更初正之間了。   正走間,前面傳來侍女的低喝聲:什麼人?停步。   是我,崔長青。   哦!崔爺回來了?早著呢。   一棵大樹下躺著絳姑,聞聲而起欣然叫:崔兄,快來,成功了嗎?   他的馬包放在地上,吉絳姑和衣而眠,挺身坐起相迎。他走近笑道:幸不辱命,把老魔婆的百寶囊全偷來了。   他說偷,技巧地掩去與縹緲仙子打交道的經過情形。吉絳姑大喜欲狂,迫不及待地將他拖在身旁坐下,點起一根松枝,檢查百寶囊中物。他編了一頗合情理的說辭,如何白天探道,夜間入村行竊一一說了,並將縹緲浮香的用法等等交代清楚。   吉絳姑興奮地將百寶囊收好,熄去松枝,親熱地挽住他,媚笑道:崔兄,黑衫客果然名不虛傳,登堂入室,神不知,鬼不覺,尋室取珍如同探囊取物。   別挖苦人了。他苦笑。   崔兄,相信我,我怎敢挖苦你?有了縹緲浮香,大事定矣。哦長青,我該如何謝你?吉絳姑親密地在他耳旁,輕喚著他的名字。   日後再說吧,你還未成功呢。他信口答,抓過馬包又道:累了一夜,天快亮了,我得好好睡一覺養養神。   吉絳姑卻噗嗤一笑,將他拖倒在身旁,低笑道:就用我的寢具吧,要不要劃鴻溝為界?   他心中一蕩,幽香陣陣令他心醉,正想一把抱住這位可人的撩人美嬌娃,突又想起了因愛成仇的胡綺綠。他心中一凜,渾身發僵,深深吸入一口氣,沉靜地說:不要劃鴻溝,我不是好色的浪子。   豹皮精製的裘被掩蓋了他。幽香撲鼻,溫暖也裹住了他。絳姑的低柔語音響至耳畔:長青,你曾經眷愛過什麼人嗎?   他默然良久,僵硬地說:我喜歡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哪一位姑娘?   久久,他轉身外向,說:我該睡了,天快亮啦。   吉絳姑深深地吸,幽幽地問:長青,你在迴避,是嗎?   我們不談這些。   我想,你並沒有知心的紅顏知己。   吉姑娘,我說過不談這些。   吉絳姑不加置理,淡淡一笑道:你如果有了心上人,便不會與我共枕。   他挺身而起,卻被吉絳姑按住了。   一個江湖人,對情愛二字淡漠得很。他有點不耐地說。   吉絳姑卻不放鬆,問:真的?那麼,你對我好,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閃爍地說,仰望星辰,嘆息一聲又道:不錯,我對你有好感。也許,你有與我相同的氣質,相同的志趣。也許,你我都有戲弄強豪、取不義之財的雄心壯志。也許我對你一見投緣,產生了些少溫情。   你不怕心愛的人生妒?吉絳姑笑問。   如果我真有心愛的人,怎會與你同衾共枕露宿荒山?他突然有點心動地說。   真的?   但願你相信。   哦!我   吉姑娘,你知道你自己很美嗎?   謝謝你的誇獎。   真的,你有一種不凡的豪放不羈氣質   我又不是男人   這就是你的可貴處。也許,我看多了那些弱不禁風,嬌貴矜持的姑娘,因此   因此,你認為我放蕩   不,你不是這種人。   你不認為我有意媚惑你?   他突然大笑,翻身一把扣住了吉絳姑的左腕,說:如果我真有意挑逗你,對你非禮,你這把小匕首早就刺入我的胸膛了。   吉絳姑左手戴了皮膚套,中藏一把八寸長的鋒利小匕首。   你吉絳姑頗感意外地叫。   他鬆手笑道:我發覺你確是有意逗引我,而又不時準備拔匕首,為何?吉姑娘,以情相試,你是在玩火。告訴你,你不能奢望在這種情勢下,找到一個不為情所動的真正男人。幸而我不是為情所迷的浪子,總算未在匕首下斷魂。好了,咱們適可而止,雖則風流不下流,不必爾虞我詐,好好安睡吧。   吉絳姑噗嗤一笑,說:原來你以為我在向你色身相試?   你不是嗎?   吉絳姑解下臂套,塞入他的枕下,一聲媚笑,忘情地撲入他的懷中。   他渾忘一切,戒意全消,激情地抱住了投懷送抱的火熱胴體,不知人間何世。   他猜得不錯,吉絳姑曾經多次想用匕首置他於死地,最後反而被他挑逗得動了真情,弄假成真,將殺他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兩名侍女輪流擔任守夜,馬包行囊鋪設在二十步外另一株大樹下。天快亮了,不需守夜放哨,兩人和衣相並就寢,喁喁細談:虹姐,小畜生得手了嗎?   得手了,他自稱是神偷,縹緲浮香如不到手,會主豈會如此開心?   怪,會主為何不擒他?虹姐,我有點擔心。   你擔的什麼心?   會主像是對他有情,你沒看出來?   這是啊,我看會主的神色確是不太對。   虹姐,你我跟隨會主多年,何曾見過她對男人如此親暱,如此放浪形骸?這不是對待死仇大敵的態度。   是啊!這萬一會主真的愛上了他,那   不會的,會主雄心萬丈,大好基業被小畜生毀於一旦,仇深似海   可是,眼前的事實   會主自會有用意,不需咱們擔心。依我看,會主定然認為需要他協助劫寶,事成之後,再擒住他解往龍門處死示眾。睡吧,好好養養神,不必胡思亂想。   萬一會主弄假成真   不會的,放心啦!      崔長青始終對胡綺綠的事耿耿於心,雖在意亂情迷中,仍不敢放縱地進入不設防之城,手眼溫存適可而止,居然能懸崖勒馬頗為不易。他緊擁著吉絳姑,含糊地問:絳姑,你的家世可否讓我知道?   吉絳姑髮亂釵橫,膩聲道:長青,你愛我的人呢,抑或是愛我的家世?   請勿誤會   長青,不是誤會,博陵崔氏   好好,不說這些。   你要說些什麼?   說你,你對日後有何打算?   我是個女人,所求並不多。長青,你願不願與我並肩攜手行道江湖?吉絳姑滿懷希望地問。   哦!我們不是已並肩攜手行道江湖嗎?   吉絳姑的火熱的櫻唇迷亂地親吻著他的胸膛,癡情地說:我是說,今後,永遠。   他遲疑了,激情在消退。   你不願?吉絳姑偎近他的頰旁問。   絳姑,給我一些時間考慮。   你我志同道合,如此親密、相愛   可是你我仍然相知不深。兩情相悅,如果相知不深,勢難久長,我不要彼此來日有所後悔。絳姑,一錯不能再錯,我曾經有過女人,如今,留下的只有自疚、悔恨,很苦呢!絳姑。   哦!曾經眷愛過一位女人?她是誰?她美嗎?   他深深嘆息,苦澀地說:她美不美無關宏旨,問題是其中沒有情愛,只有仇恨,一時激憤而鑄下的孽緣。因此,我必須加以慎重考慮,我不要你日後後悔。   我很高興。吉絳姑喃喃地說,纏綿地吻著他有點發僵的嘴唇。   你的意思   這表示我珍惜你我的情誼,我在你心目中   絳姑,你是第一個令我如此動心的女人。他動情地說。   熱火重升,發狂般吻著懷中的吉絳姑。   久久,吉絳姑似乎對他未能專心,時冷時熱的表現頗感不滿,對他未能採取進一步的行動感到失望,突然幽怨地問:長青,她是誰?她真令你困擾嗎?   過去的事,不說也罷。   我堅持。   絳姑,不要迫我。他洩氣地說。   長青,我要求你把這件事放開,讓我替你分憂,替你解決。   不,絳姑,不要,這   是胡綺綠嗎?吉絳姑突然問。   咦!你他吃驚地叫。   吉絳姑冷笑一聲,兇狠地說:這件事交給我辦,她永遠不會再困擾你了。   他大感詫異,他與胡綺綠之間的事,如不是胡綺綠口風不緊,知者不多,吉絳姑怎會知道?   咦!你知道我的事?   吉絳姑悻悻地說:鎮八方胡威早些天到了潼關,胡二小姐從山西南下與乃父會合。胡威傳信各地朋友要你的命,這是盡人皆知的事。長青,你黑衫客的名號,在江湖可說聲譽鵲起,你不再是默默無聞的人。   哦!原來如此。   你替黑龍幫出頭,到處找血花會的晦氣。這件事江湖朋友對你的批評並不佳,同道相殘,易招物議。   他苦笑,說:我並不是替黑龍幫撐腰出頭,而是為友復仇,我並不介意江湖朋友的批評,我會向江湖朋友交代清楚的。   長青,我有幾位朋友,他們可能與血花會的重要人物有交情。   哦!你肯助我一臂之力?   不,血花會潛勢力甚大,高手刺客藝業超人,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與該會作對並無好處。   那你   我希望我朋友穿針引線任魯仲連,化解你與血花會的過節。   這是不可能的。他斷然地說,握緊拳頭恨聲又道:血花會專做些傷天害理的事,那位神秘莫測的會主更是罪惡滔天,他們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罷手。   如果他們肯與你化解呢?   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如何?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   絳姑,你不知道我與血花會   我並非全然無知。長青,你開出條件,我去找人居間調解,怎樣?   仇恨深結,不可能化解   長青,信任我,為了你的安全,我會全力以赴。長青,為了你的未來,請接受我的請求。吉絳姑激動地說,聲調中充滿祈求的感情。   他沉吟不語,久久方說:絳姑,把你牽入   長青,不要顧慮我,為了你,我願上刀山   不要說了,絳姑,你這份情意,我感激不盡。   你說吧,長青。   好吧,其一,我要血花會賠償三眼韋陀與虯鬚客的損失,每家遺孤白銀千兩。其二,解散血花會。其三,破了會主的氣門,永遠不許再在江湖行走。   長青,條件不是過苛了些?   這已是最低的條件了,其實會主是應該一死以謝天下的。幾年來,該會不知殺了多少無辜,賺了不知多少造孽錢,廢了她已是天大的便宜了。由於不願令你為難,所以我只要求廢了她。   他的語氣極為堅決,吉絳姑不再多說,嘆口氣說:我試試看,給我一些時日準備。   需要多久?   奪寶事了,你我立即到河南府,我傳出信息,大概十天半月,便可獲得回音了。   也好,我依你。他首肯,重新抱住了吉絳姑。   可是,他發覺吉絳姑的熱情已經消失,可惜天色太黑,無法看到吉絳姑臉上的神情變化。   黎明前的黑暗降臨,他終於沉沉睡去。      近午時分,到達一條小河旁,河北岸有一座三家村,冷清清的,河水不深,可徒步而過。   吉絳姑在村里餘的小土崗住座騎,向他說:這條河叫做刀轅川,下面河旁的三家村,在江湖上頗有名氣,稱為昌河金劍茅家。   崔長青一怔,問:你是說,這是奪魂金劍茅綸的家?   不錯。   哦!一代江湖之豪,住處怎麼這般寒酸?   這才不會引人覬覦。   我們前往歇腳?   吉絳姑淡淡一笑,搖頭道:茅老兒在此隱居,只接待有交情的朋友。   他會對咱們不客氣?   至少,他會對咱們饗以閉門羹。   那就不必自討沒趣,走吧。   吉絳姑扭頭回望,說: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近午時分,摘星換斗一群人,將押了寶物按時到達。   哦!原來   茅老兒與摘星換斗交情不薄,摘星換斗進出山區,必定在此與茅老兒敘舊。因此,我決定借茅老兒的地盤,請摘星換斗一群高手獻寶。   唔!這附近的地勢,倒是伏擊的好地方。   我要先制伏茅老兒一家老少,不然大事難成。   他搖頭苦笑,說:絳姑,不可冒險,茅老兒的金劍可怕,你恐怕制服不了他。如果走脫了一個人摘星換斗便不會來了。   我可用縹緲浮香。   只須逃走了一個人   茅老兒也許會合作,只要我能勝得了他。   他呼出一口長氣,說:看地勢,咱們只要把住河岸,這一面把住山口,他們一個也逃不了。用浮香固然大佳,但如果村中設有地窟,有人先躲入待機警告摘星換斗一群人。   有此可能。   他點點頭道:這樣吧,我去勸說茅老兒,你們三人佔住兩端,以便擒捉外逃的人。   你你不是不介入嗎?   但我已經介入了。   你勝得了茅老兒?   也許,等見面後再說。   長青,你不必冒此不必要之險   我總不能袖手旁觀,來,你們聽我安排   首先是吉絳姑的馬衝出,一身紅裳極為奪目,衝過村前停在河岸旁下馬。   烏騅馬隨後衝出,蹄聲驚動了村民,三三兩兩出外駐足注視,好奇地打量兩位不速之客。   烏騅在第一座屋前勒住,他從容下馬,攏上韁拍拍烏騅的胸脖,烏騅向河旁馳去。他向站在門中的中年村夫抱拳一禮,笑問:老兄,茅前輩在家嗎?   中年村夫眼中有戒意反問:有事嗎?你老兄是   在下姓崔,名長青,匪號稱黑衫客,特地前來拜會茅前輩,有事商量。   有何要事,可否先行見告?   必須面陳。兄臺貴姓大名?   在下于吉。   請于兄代為稟報。   家師隱修,不見外客。   崔某是為了伏牛三霸而來,與令師有關,務請于兄稟報。   抱歉,在下不許任何人打擾家師的清修。這裏由于某作主,崔兄可對在下說明。   在下非見令師不可。他堅決地說。   于吉冷笑一聲,兩面看看,說:你們有四人四騎,曾在前面的山頂上向下指指點點。目下那位紅衣姑娘堵住東首,另兩位朋友定然守在西端,來意不善。姓崔的,抱歉,家師不屑與無名小卒打交道,有何指教,你衝于某來吧。   于兄警覺得很,既然已道出在下的來意,在下就敞開來說好了。崔某要與令師算賬。   有事弟子服其勞,衝在下來好了。   左鄰踱來一位二十餘歲的壯年人,冷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膽氣也不差,你要見家父,必須先過我這一關。   崔長青呵呵笑,問:你是茅前輩的愛子?好雄壯,不錯,尊駕的大名如何稱呼?   茅剛。   于吉伸手虛攔,叫道:剛弟,去取兵刃,愚兄打發他上路。   你先別走。崔長青叫,上前伸手相阻。   于吉冷哼一聲,先下手為強,猛地伸手便抓,五指如鉤奇快絕倫。   崔長青反應更快,招發金絲纏腕,反扣對方的脈門,毫不相讓。   于吉一驚,雙方皆用擒拿術,這就得看誰快,誰的火候精純,很難取巧,未能主宰先機,使得趕快撤招變招,一聲冷叱,收爪出掌,以雷霆萬鈞之威,一掌向對方的胸口拍去,掌勁山湧。   噗!掌拍在崔長青的左胸上,聲音不對,如擊韌革,似乎勁道突然消失了。   而崔長青的右掌,已在同一瞬間劈在于吉的左耳門上,快得像是電光一閃。   砰!于吉摔倒在地,昏厥了。   茅剛恰好抓了兩把單刀,將另一把連鞘單刀向崔長青腳下一丟,叫道:拾兵刃,咱們比劃比劃。   崔長青大笑,說:老兄,你並不是茅剛。   廢話!   奪魂金劍以劍術威鎮江湖,他的兒子絕不會用刀與人比劃。老兄,去叫茅老兒出來,以免浪費口舌,反正他非出來不可,何必龜縮不出,自毀名頭?   茅剛步步迫進,說:等你勝得了在下手中刀,再吹牛並未為晚,把刀拾起來!   崔長青呵呵笑,說:你的師兄一照面便倒了,在下不知道你憑什麼敢如此誇口。好吧,咱們玩玩。   說完,泰然俯身拾刀。手剛抓向刀鞘,茅剛突起發難,刀光一閃,來一記快速絕倫的力劈華山,嘯風聲刺耳,刀沉力猛勢如山崩。   崔長青卻不抓刀,原勢一躥,不退反進,從刀下一掠而過,在躥過茅剛身側的剎那間,一掌拂在茅剛的右脅下,躥出丈外大笑道:火候不夠,經驗欠缺,算了吧!   茅剛直衝出兩丈外,方大叫一聲,扔刀栽倒,呻吟著站不起來了。   這瞬間,右側不遠處觀戰的一名中年人,大喝道:接我的連珠箭。   白星接二連三飛出,共飛出五支八寸長的鋼桿白羽箭,厲嘯著向崔長青飛去。   崔長青雙手齊揚,眨眼間,手中接住了五支箭,雙腳紋絲不動,一禮全收。   你還有多少零碎?一併發來吧。他泰然自若地說,死盯著中年人,吸住對方的眼神。   中年人大駭,驚疑地拔劍叫:高明!劍上見真章。   他拔出大劍,頷首叫:上吧,你可以用白羽箭輔劍術之不足。   中年人一聲冷叱,豪勇地衝進,劍吐出宛若電射星飛,渾雄的內力化為劍氣,排空直入。   沙棠木劍湧起一朵白蓮,啦一聲便將刺來的兇猛劍影震出偏門,乘勢探入,劍尖直指七坎要害。   中年人駭然飛退,一咬牙,重新奮勇衝進,這次用的是羿射九日,攻勢如潮。   啦啦崔長青從容揮劍接招,不閃不避,只守不攻,將攻來的九劍一架開,化解了對方空前猛烈的一招九劍瘋狂攻勢。   九劍無功,中年人再次知難而退,在丈外重新調和呼吸,沉聲道:閣下真人不露相,為何不反擊?   崔長青徐徐迫進,冷然地說:在下不願強賓壓主,等你使用奪魂劍術絕學。   哼!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你才是茅老兒的門人。   接招!   中年人沉叱,狂野地衝近,劍山壓到,比先前兩次的聲勢,增強三倍以上,但見劍影漫天徹地而至,劍氣迸發如同狂風乍起,快速絕倫地衝刺銳不可擋,進退如電壓力奇大奇猛,掏出了真才實學行雷霆一擊。   崔長青換了三次方位,在漫天劍影中游走自如,這次他不再硬接,而是尋暇蹈隙反擊,在對方劍發一半的瞬間,他的劍便已疾探而入,反擊對方的要害,迫對方撤招,攻其所必救,神乎其神。   表面上看,中年人氣吞河嶽,瘋狂地進擊勢如狂風暴雨,主宰了全局。其實,中年人卻心中叫苦,勇氣在迅速消退,真力在可怕地減退,最後心虛地突然飛退丈外,腳下大亂,幾乎站立不牢。   四周共有六名老少觀戰,茅剛與于吉已被抬走了。中年人的神情,令六名老少臉色大變,怎麼主宰全局的人竟然敗了?   咦!一名老者訝然叫。   中年人臉色泛灰,喘息著叫:這人可怕,並肩上。   崔長青卻不追襲,輕拂著木劍說:不要逞強了,快叫茅老兒出來說話。   老者舉步而入,伸出龍杖沉聲道:少年人,老夫領教高明。   崔長青臉一沉,飽含怒意地說:老丈,在下耐性有限,難道真要在下出手傷人,茅老兒方肯出來嗎?   茅老哥目下不在此地。   不在此地?他到何處去了?   到下游三里地的普照寺去了。   他何時可回來?   平時他在寺中與慧方上人參禪,十天半月方返家一趟。   快派人去叫他回來。   勝得了老夫手中杖,老夫即派人前往促請。   崔長青哼了一聲說:也好,你賜教吧。   老人道聲得罪,沉靜地一杖點出,輕飄飄地似乎未用真力,但在眼神中,卻可看出重重殺機。   不遠處把守出路的吉絳姑及時高叫:小心他的杖有鬼。   崔長青側飄八尺,劍指出了。   吉絳姑的叫聲連續傳到:老鬼是七星瘟神桑浩,杖尾可發射七星淬毒暗器。   杖尾如果可發暗器,交手時,必須避免被杖尾吸住,委實千難萬難,雙方照面,想避免杖尾指向,只有一件事可做:逃命。不然,在相對的有限空間內,絕難避開杖尾暗器的襲擊。   崔長青不敢大意,開始逃走,劍立身側,隨時準備切入撥開指向的杖尾。   七星瘟神的杖尾跟蹤著他,陰陰一笑道:普天之下,能逃過老夫七星襲擊的人,屈指可數,我不信你能逃得性命。   崔長青經過落在地上的一把單刀上方,問道:你要殺我?   是的,你必須死!   別無商量?   你必須死。   他左足疾飛,單刀突然向七星瘟神飛去。   七星瘟神一驚,百忙中舉杖急撥。   沙棠木劍破空疾飛,快得令人目眩。   噹!杖擊中了飛射的刀。   啊七星瘟神厲叫,沙棠木劍插入右肩井,劍尖直透背骨,貫入一尺以上。   龍首杖向上一舉,一陣機簧暴響,七顆星形毒暗器射向天空,上升五六丈,勁道之強,令人心驚膽跳。   崔長青飛撲而上,鐵拳疾飛,砰砰兩聲暴響,搗在七星瘟神的小腹上。   七星瘟神終於不支,鬼叫一聲,俯身便倒。   崔長青順勢將劍拔出,冷笑道:你自食其果,快治傷去吧。   砰!七星瘟神衝倒在地,狂叫道:快替我裹裹傷   肩前後血如泉湧,再不裹傷大事休矣!搶出兩位年輕人,將七星瘟神抬走了。   崔長青拾起龍首杖,大喝一聲,向一塊巨石猛砸,碎石紛飛,火星直冒。   空心的杖身變了形,第二杖砸下,杖斷成三段,他丟了斷杖,向悚然旁觀的四個人說:汪老鬼的兵刃太過歹毒,毀了倒是一大功德。接著伸手向臉無人色的中年人叫:你可以上了,你的白羽箭在下不在乎。   中年人打一冷顫,惶然問:閣下,你到底想怎麼樣?   叫茅老兒出來說話。   他確是到普照寺去了,在下這就派人前往   吉絳姑高叫道:長青,咱們一同去找,先叫他們繳出兵刃。   哦!讓他回來不好嗎?他高聲問。   不,任何人也不許離開,以免走漏風聲。   三家茅屋共有十七名男女老少,被囚在一間茅屋內,由兩侍女看守,奉命對妄想離開,不聽命擅自移動的人格殺勿論。   吉絳姑問清普照寺的底細,與崔長青上馬奔向三里外的普照寺。   普照寺建在一座小山巔,東面四五里有一座大村鎮,向來香火並不冷落,寺的規模也不小,三進殿,由前至後依次是天王殿、彌勒殿、大雄寶殿,共三十六名僧人,是永寧縣北境最大的佛寺。   兩人在寺前下馬,崔長青向迎出的知客僧說:大師請了,請問茅老爺子在嗎?   知客僧笑道:在,現在靜室與主持大師證道。兩位施主是   在下是茅老爺子的朋友,有急事請他趕快返家。   哦!可是,茅老施主在證道期間,不許人前往打擾,兩位施主請至客室稍候,或至各處隨喜   不必了,在下至靜室找他。   知客僧伸手急攔,惶然道:施主不可,茅老施主脾氣不好   他家中出了事,十萬火急,回去晚了便將家破人亡,還不領路?   知客被唬住了,趕忙說:既然十萬火急,請隨小僧前往促駕。   知客僧在前領路,到了偏殿後面的藏經閣旁靜室,向兩人說:兩位施主請稍候,小僧入內稟報。   不久,知客僧在內叫:兩位施主請進。   短几左右,蒲團上分坐著相貌清癯的慧方上人,與面目陰沉的奪魂金劍茅綸,几上放著一卷經書。   慧方上人垂首安坐,閉目垂簾如同入定。   奪魂金劍也安坐不動,緊盯著兩人,鷹目冷電四射,最後目光落在吉絳姑身上,冷冷地說:原來是你。不死心,是嗎?   吉絳姑格格笑,說:這次不是找你決鬥的,要找你幫忙。   你帶了黨羽,老夫不在乎。   這次我可是善意而來的。   蛇蠍女人的話,不可信。走吧,到外面去,不要將殺孽玷污佛門清淨地。   嘻嘻!你何時開始放下屠刀信佛的?   奪魂金劍整衣而起,慧方上人突然抬頭,平靜地說:茅施主,請息嗔念,老衲請兩位施主小坐片刻。   吉絳姑冷哼一聲道:老和尚,你少管閒事。   慧方上人沉靜地注視著她,唸了一聲佛號說:善哉!女菩薩盛氣而來   住口!   慧方上人長嘆一聲,搖頭道:女菩薩靈臺蒙垢,眼中除了情慾仇恨之外,茫茫然一無所見   吉絳姑纖足疾飛,將短几踢翻,怒叫道:禿驢該死!你   崔長青趕忙伸手相攔,低聲道:絳姑,不可無禮。   奪魂金劍冷笑道:你又改名了?姓改了嗎?   吉絳姑沉聲道:闖蕩江湖的人,誰沒有幾個假名?老鬼,你走不走?說!   好,走吧。奪魂金劍冷冷地說,舉步向外走。   吉絳姑隨後跟出。崔長青剛欲舉步,突覺輕風及體警覺地扭身,慧方上人已不知何時到了他身旁。   他吃了一驚,耳中突聽到細如蚊鳴但清晰入耳的語聲,到老和尚的聲音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施主小心紅粉陷阱;當局者迷,施主好自為之,阿彌陀佛!   老和尚和掌欠身,唸了一聲善哉,泰然出室而去。   他怔在當地,突然醒悟地低叫,傳聲入密絕學,老和尚是非常人。   兩人在山門外上了座騎,崔長青叫:茅前輩,上馬,我載你。   奪魂金劍冷冷一笑,說:老夫雙腿尚健,免了。   奪魂金劍領先而行,不徐不疾泰然趕路。崔長青乘馬走在最後,不住回頭眺望聳立在山頂上的普照寺,思潮起伏,百思莫解。老和尚是藝臻化境的高手,為何不出面留住奪魂金劍?   下山不久,吉絳姑突然叫:茅老狗,你為何不帶金劍防身?   奪魂金劍冷冷地說:老夫已經封劍三年了。   你封劍,江湖朋友並不知道。   老夫不是欺世盜名的人。   既然你不願讓江湖朋友知道,本姑娘便不受江湖規矩的約束。   你所行所事,哪一點遵守江湖規矩了?   你準備納命。   你動手好了。奪魂金劍仍然冷冷地說,舉步從容並未回頭,根本不理會身後的人。   吉絳姑徐徐拔劍,扳鞍下馬。   驀地,前面山腳下轉出一個打樵的老和尚,擔了一挑枯枝,用老公鴨似的沙啞嗓門窮叫:滿地黃金又白銀,橫財不富命窮人;當先吃盡誰來問,缺少銅錢斷六親。呵呵!你一劍來我一刀,名枷利鎖命不饒;朝生暮死難逃避,黃泉結伴路迢迢。呵呵!施主們,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崔長青催馬上前,叫道:絳姑,不可!   吉絳姑的劍,正指向奪魂金劍的背心,聞聲反而手上一緊,劍倏然送出。   崔長青凌空飛落,一把抓住了她握劍的手。   奪魂金劍渾如未覺,仍向前走。   非殺他不可。吉絳姑恨恨地叫,喝道:放手!   崔長青不放手,沉聲道:他已封劍,你能從背後殺他?   哼!這老鬼滿手血腥,我為何不能殺他?   殺了他,你能心安?   為世除害,心安理得。   你不是說要利用他嗎?   不必了,有他反而壞事。   這樣好了,叫他回普照寺,不許他出來。反正用不著我了,我在普照寺看住他就是。   吉絳姑怎肯讓他與奪魂金劍相處?不依道:不,殺了他永除後患,反正事後他仍得死,我不能留活口。   你怕我從他口中探你的底細嗎?他問。   吉絳姑一怔,笑道:長青,我沒有什麼需要瞞你的。   那麼,你不要殺他,我不問,如何?   好吧,但我利用他。走吧,上馬。吉絳姑目湧殺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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