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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俠女柔情

匣劍凝霜 雲中岳 8436 2023-02-05
  說走便走,兩人向北聲傳來處飛掠而去。   艾文慈懷著強烈的報復意志,反向北走,他要返回仙都觀下院查問消息,並且要在這一帶山區找那些追逐他的人洩忿。   他並未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經過埋屍這段長時間的思索,他已不再衝動,滿山都是搜捕他的人,激動足以壞事,一個經過大風浪的人,不容易衝動,殘酷的事實雖能令他一度陷入瘋狂的境界,但為時短暫,浪潮一過,他便更為冷靜了。   離開兩女之後,他循原路急走,越過一道山脊,他停下來隱起身形,機警地打量四周,片刻便看到前面的山坡下的樹影中,有五個穿勁裝的人急急向上爬升。   他緊了緊腰帶,將劍繫在背上,藥包壓在劍上縛好,咬牙自語道:來了,從你們五個傢伙開始。

  五個穿勁裝的人,年長的約有五十上下,最年輕的也有三十餘,一面向上走,一面舉目向四周搜視,腳下甚快,直向艾文慈的藏身處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中年人一面察看四周,一面留心腳下,左首那人向同伴說:這一帶腳跡零亂,已有人搶了先,大概小狗早已走了。姜霸,咱們該回頭了,再追下去也是枉然。   姜兄點頭表示同意,說:咱們到上面去歇息,站在高處也可以看遠些,再無所發現,咱們到有面的小山下與花老前輩會合。   他們所站處,距艾文慈所藏身的山脊不足十丈,緊走二十餘步,便到了山脊。天色不早,日上三竿。天宇中萬里無雲,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一陣陣熱浪。   五人左右一分,先搜四周。他們向遠處搜,反而忽略了分手外丈餘的草叢,那兒止潛伏著咬牙切齒,一身白衣被草所掩的艾文慈。

  五個人重新會合,姜兄取下所帶的水囊說:咱們歇歇腳,小狗可能已經遠出數十里外了,咱們會合後往贛州追,趕兩步或許可以在半途將他追上。   也許他不走這條路呢。一名虯鬚如戟的壯年人說,逕自往樹下落坐。   他會走這條路的。討厭的是追捕他的人太多咦!你   在他們身側丈餘,不知何時出現了混身白的艾文慈。   五個人駭然,左右一分,雁翅排開列陣。   是他,艾文慈。虯鬚漢大叫。   姜兄興奮地迎上,踏進兩步獰笑著問:你就是艾文慈?這麼年輕,居然勞動了上百黑白道英雄好漢奔波一夜,閣下,你足以自豪。   艾文慈俊臉上殺氣騰騰,虎目中透射著懾人心魄令人心底發虛的冷電寒芒,一言不發盯視著姜兄,嘴角湧現一抹令人心悸的奇異笑意。

  你是啞巴不成?姜兄不悅地叱喝,艾文慈不答話,深令姜兄難堪,怒火漸升。   艾文慈說話了,用冷冰冰陰森森的嗓音問:昨天包圍仙都觀下院的人中,有你們一份麼?   姜兄胸膛一挺,傲然地說:不錯,有咱們一份   話未完,艾文慈突以奇快的身法撲到,伸手便抓。   姜兄冷哼一聲,發出了一聲暴叱,扭身避用出掌反擊,右掌劈向伸來的掌根近脈門處,掌出其氣如潮,左掌閃電似的探入艾文慈的右胸,戟指便取期門穴。   艾文慈掌一翻,便反扣劈來的掌,右掌崩開取期門的手,順勢反擊,吳剛伐桂搶入就是一掌。   兩人搭上手,立即展開一場兇狠無比的惡鬥,三照面兩盤旋,各攻了十餘招,半斤八兩似乎勢均力敵,三丈內勁風徹體生寒,地下的短草紛飛,幾被夷平。

  姜兄先前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困惑驚異的神色,額角大汗一串串往下滴,攻勢已被遏止,不得不謹慎出招以求自保了。   四同伴已看出危機,有人叫:兵貴神速,速戰速決,拖下去夜長夢多,對付這種惡賊,用不著講江湖規矩。叫聲中,四人皆撤兵刃急衝而上。   江湖規矩講究單打獨鬥,但必須輩分相當,藝業不能相差太遠,壯年人不許向高齡人叫陣。但公人捕盜,沒有什麼江湖規矩可講,一千八百個人捉一個賊,並不足怪。艾文慈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不是辦案的公人。他怒火上沖,恨上心頭,不再和對方乾耗,反正已摸清對方的底,是行雷霆一擊時候了。   他一聲沉喝,雙掌一分,拆開姜兄的一招上下交征,身形一晃,便已用神奧身法欺近姜兄的身左,一扭之下,招出換羽移宮,雙手已制住了姜兄的左肩和右脅,奮神威將人橫摔而出。

  這瞬間,劍影慢天,風雷隱隱,四把劍幾乎同時攻到,姜兄的身軀直向伸來的四把劍飛砸。   四同伴大駭,火速收劍分向兩側閃避。   艾文慈就在這剎那間拔劍出鞘,人化狂風,劍似狂龍,身劍合一猛撲左面的兩個人,灑出重重劍網,劍影乍合。   錚錚錚劍鳴暴震,火星飛濺,劍幻千百道電虹,突然人影向三方急射。   艾文慈從兩人中間疾衝而過,遠出丈外,腳一沾地突然折回,猛撲右面身形未上的另兩個大漢。   嘭一聲大震,姜兄的身軀被摔出兩丈外,重重地摔倒仍向前滾,滾出兩丈外方被樹幹所擋住,爬不起來了。   同一剎那,與艾文慈交手的兩個人退勢未止,垂著劍以手掩住右肩,鮮血染紅了手背,臉色泛青,頰肉抽搐著,吃力地踉蹌後退。

  錚錚!劍鳴又起,人影又分。   艾文慈屹立如山,劍尖斜指,鋒尖前血跡斑斑。他額角隱現汗影,呼吸深長,掃了眾人一眼冷冰冰地說:將你們昨晚至今晨的行蹤從實招來,不然艾某替你們招魂。   右首的兩名大漢稍為幸運,一個丟了劍,一個裂了一條橫縫,只傷肌而不傷骨,鮮身外噴搖搖欲倒。   五個人全部失去了戰鬥力,只有一個人丟劍而不曾受傷。   姜兄這時吃力地扶樹站起,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艾文慈冷哼一聲陰惻惻地說:把你們的孤群狗黨全召來,免得艾某多費手腳。   姜兄臉色泛灰,驚駭地一步步後退。   艾文慈陰沉沉地迫近,冷冷地問:閣下貴姓,奉誰之命前來追蹤,說!   姜兄大概被摔得骨鬆腿軟,內腑也可能受了傷,逃又逃不掉,反抗更是免談,只驚得臉無人色,機伶伶打冷戰,答不出話來。

  劍虹疾吐,劍尖不偏不倚抵在姜兄的咽喉上,艾文慈冷酷的聲音震耳:再問你一聲,你說不說。   在在下姜霸,與四海狂狂生是是好好友。   到芒疾閃,啪啪兩聲脆響,姜霸雙頰被劍尖連拍兩記,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姜霸雙頰先是血色毫無,驚得魂飛魄散,驚怖地連退五六步,幾乎跌倒,兩頰慢慢發紫,慢慢浮腫,兩道被拍擊的劍痕清晰入目。   你們這些無恥的走狗。艾文慈恨恨地咒罵,徐徐迫近又道:把你們昨晚的行蹤招來,不然你死定了。   姜霸怎敢不招?恐懼地說:昨晚我們在北面的楓林內歇息,破曉時分方分三路南搜,我這一路是最左翼,中是百步神拳花夢陽一行九人,右是四海狂生與蘇杭二鳳七位高手。   你們曾否遇上仙都觀下院的道姑?

  道姑?不曾遇見,昨晚我們沒在仙都觀下院,而在胡忠簡祠附近搜尋你的蹤跡,中莊胡家的子弟曾全力協助我們。   艾文慈收了劍,冷笑道:你們自命是俠義門人,諒你們也做不出那神傷天害理的勾當,你給我滾離山區,寄語四海狂生,叫他自愛些,不要被二千兩銀子迷了心,喪心病狂找朋友替他送死,要捉我艾文慈,叫他自己來,拖累朋友送死於心何忍!記住把話傳到,滾!   姜霸怎敢回嘴?扶了受傷的同伴,狼狽而遁。   遠處的草叢中,兩位姑娘如釋重負地吁出一口長氣,艾文慈並未因玉仙姑的死而狂亂殺人,令她們心中一寬。   艾文慈目送五人遠去,方從容就道北行,他略向東移,希望能找到南北官道。   他仍然逐段前行,走一段停留片刻,略加搜視方重行前進。登上一座稍高的山脊,山頂有一段寬約百十步的短草坪,向北傾斜,北面是直延至北麓的樹林。

  站在山脊的林緣向下望,二十餘名黑衣男女,正降下前面的山坡,然後向這一面爬升,分為兩列,漫山遍野向上搜,速度不徐不疾。   他藏身在樹後,解下藥包塞在草叢中,咬牙切齒地說:來吧!看誰血濺荒山。   身後突傳來崔姑娘關切的語音:文慈兄,他們人多,還是避一避的好。   他頭也不回,冷冷地說:武林高手必定自命不凡,不會成群結隊自貶身價。想當年,在下單人獨騎敢衝邊軍的鐵騎大陣,山崩地裂風雲變色,所經處波開浪裂血染戰袍,千軍萬馬也擋我不住,區區二十餘人,在下把他們看成土堆瓦狗。你們走開,在下的事不要你們干預。   身後足音漸近,逸綠顫聲低喚:艾大哥,你你該珍惜你萬金之軀。這次前來追捕你的人,可說無一庸手。這與兩軍交戰不同,兵馬進攻人多馬眾,槍前刀後進退如潮,列陣衝殺無技巧可言,人強馬壯刀沉力猛,便可破陣奪旗踹營劫寨。而武林人動手相搏,與軍伍不同,閃挪騰移進退不受拘束,上下八方處處生險,暗器輔兵刃之不足,每個人都具有獨當一面的藝業,只要有一個人藝業相當,被纏住便糟了,只要多一個稍會武技的人,便可穩佔上風,你何苦

  別說了,艾某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人,風色不對,我會暫避風頭的,諒他們也攔不住我。你們快走,我不要任何人的幫助。   艾大   你們走不走?他扭頭沉聲問。   崔雙雙拉住逸綠的翠袖,阻止逸綠發話,向他笑道:好罷,你這人很倔強,當然你也瞧不起我們女孩子。   他反笑了,說:在下當然知道姑娘高明,甘拜下風。   那麼,你是對去年城武縣敗在我劍下而心中懷恨   笑話!艾文慈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那次姑娘與兩位侍女暗中相助之情,艾某一直念念不忘。   那你為何要避開我們呢?   他的臉又沉下了,冷冷地說:一個亡命欽犯,不許可有朋友。而且我是個聲名狼藉的山東響馬,與你們在一起,在下自感形穢,更怕有玷你們的俠名,兩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逸綠姑娘一代武林後起之秀聲譽豈是僥倖而獲?崔姑娘技臻化境,連一位侍女也能在酒樓大庭廣眾間掌摑岳璘,威風八面,金翅大鵬的兒子,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可知姑娘的藝業是如何的驚人,定非無名之輩。在下不但是山東響馬,也是個浪人,曾與商王蓉姘居,與仙都觀下院的女妖不清不白。你們清清白白的武林女英雄,與我這種人即使走在一起,也會招引可怕的蜚語流長,日後你們還用做人麼!在下語出由衷,聽與不聽悉從尊便,反正在下不理睬你們,何必自討沒趣?   崔雙雙盈盈走近,含笑問:文慈兄,你真是山東響馬?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請教,你是否了參加過官軍?   這   大丈夫絕不會在女孩子面前撒謊。崔雙雙加上一句。   不錯,參加過。   為什麼?   這是在下的秘密。   行刺國賊江彬,搜殺山東響馬在逃餘孽巨擘,為什麼?   恕難奉告。   你是福林村人,與艾神醫同村   你到底要知道些什麼?他不悅地問。   崔雙雙嫣然一笑,從容地說:在山東你悄然遠走,巨無霸攔阻我去追你,他是個好漢子。自那次以後,我並未到中都,著手搜集有關你的一切消息   為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懍然地搶問。   首先,我得說明,艾神醫是我崔家的恩公,恩深似海。   那與我無關。   我記得上次你對我說,你與艾神醫一不沾親,二不帶故,那時我並不知你是福林村人   福林村沒有我這個人,榜文上的籍貫純粹胡扯。   總之,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可說大部分資料我已搜集齊,只差些少細切需要澄清。其一是你為何時兵時匪   哪是在下的秘密,你永遠查不出來。   會查出的,福林村在遭兵劫前,有不少人在外地經商,其中有艾神醫的遠親近鄰,他們豈能不知?文慈兄,你不是斬情滅性六親不認的人。其二是家祖不久定可趕到,家祖認識你。   廢話!令祖會認識我?   相信你也認識家祖   你們退!他們來了。   艾文慈低喝,猛地貼地掠出三丈外去了。   崔姐姐,我們助他一臂之力。逸綠急叫。   崔雙雙拉住她,低聲說:時機未至,不可魯莽。他這種人面冷心慈,也具有強烈的自尊心,同時不信任他人的善意,這時我們出面助他,他會不顧一切反臉的。   那我們   姐姐帶上他的包裹,時機一到,我們再出面,可好?   崔姐姐,依你。   兩人藏身樹後,注視著下面向上搜的人群。這些人搜得很仔細,因此速度不快,相距在里外早著哩!   這些人真愚,別說搜人,恐怕連兔子都搜不到,怎能如此搜法?崔雙雙不屑地說,又道:這次恐怕用不著我們出面了,看這些人也不像是值得一提的高手。   崔姐姐   崔雙雙握住逸綠的纖手,誠懇地說:不要叫我姐姐,恐怕我要比你小呢。你我萍水相逢,一見投緣,希望你別見外,我希望能和你結為閨中膩友。   這個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底細呢。   崔雙雙是我的真名。你當然不叫逸綠,逸綠是你的綽號而已。   我叫綺綠。   哎呀!崔雙雙訝然叫。   崔姐姐   你你是徐爺爺海平的孫女兒。   咦!你你怎麼知道?逸綠吃驚地問。   三天前,家兄在府城碰見徐爺爺。本來家兄並未見過令祖,通名後才認識的。你爺爺與中原一劍、天都老人祖孫同行,他們也是為了艾大哥而來。三天前你在何處?   我是昨天才趕到的,同行的有酒仙老爺子,他去找爺爺,我出城探消息,遇上姐姐怒懲老乞怪替我解圍,便一直與姐姐結伴同行,至今尚未見過爸爸呢。   哦!原來如此。說起來,你我應該不陌生才是。   姐姐   家祖玉龍,家兄   哎呀!你你是玉龍崔老爺子的孫千金?綺綠驚叫。   崔雙雙捂住她的櫻口,笑道:姐姐小聲些好不?你今年貴庚?   我十七,你   你幾月生的?   六月初六。   哈哈!好快活,我是五月初五生的。好妹妹,叫我姐姐。崔雙雙手舞足蹈地說,笑得嬌軀縮成一團。   你騙人。逸綠笑著不依。   如果騙你,舌頭長疔瘡。好妹妹,叫姐姐。崔雙雙挽著她的粉頭笑叫。   倒霉,早知如此,我該多說一歲的。逸綠滿臉委屈地笑道。   崔雙雙用手向遠處艾文慈潛伏的方向一指,說:叫我姐姐你絕不會吃虧,我幫你把他   啐!不害臊。姐姐,我有一件事問你。逸綠神色凜然地問。   問我?說吧,誰叫你是妹妹?我知無不言。   姐姐對艾文慈真的沒有惡意麼?   姐姐可以指天誓日地說:全無絲毫惡意。如果他真是艾神醫的子侄,也就是家祖的大恩人。   逸綠幽幽一笑,幽幽地說:他正是艾神醫的唯一逃出劫難的獨生子。   真的?崔雙雙喜極欲狂地問。   半點不假,酒仙老爺子知之甚詳,不但知道他的底細,更知道金翅大鵬與艾神醫之間的早年恩怨。她將所知的事簡要地說了。   崔雙雙流下兩行情淚,喃喃地說:可憐!他怎受得了?家破人亡,天涯亡命,還得代父受過,自己仍然不知為何受迫害,真真難為他了。天下間竟有他這種人,如果是我,姓岳的恐怕屍骨早寒,豈能輕易放過姓岳的畜生?   艾神醫在世活人無算,不該如此下場的。逸綠垂淚道。   妹妹,我要和酒仙老爺子一談。   姐姐   將這件事公諸天下。   這   金翅大鵬是什麼東西?哼!這老狗可惡,我要告訴爺爺,請爺爺出面主持公道,看那老狗有何面目見天下英雄。崔雙雙粉臉罩上一層濃霜,忿然地說。   晚上我們去找酒仙老爺子商量。   好,我也要去把哥哥找來。   你爺爺何時可以到來?逸綠問。   就是這十天半月。這次我和哥哥前來江西,是奉爺爺之命,監視大風山莊,爺爺隨後起來會合。   大風山莊?   是的。大風山莊的暗中主事人,是玉面神魔郭芝芳,他是九現雲龍顧全武的師弟,在天下各處分別建立了五座秘窟,野心勃勃,無惡不作。江西大風山莊,是他的秘窟中樞,已和寧王暗中勾結,即將追隨寧王興兵造反。這惡賊有許多化名,神出鬼沒行蹤飄忽,至今我和哥哥仍未查出頭緒呢,三進山莊勞而無功,山莊的人也不知他們的莊主是誰。早些天在合江鎮發現文慈兄,因此暫且放下大風山莊的事,暫且交由贛州邢知縣的保鏢滿總主持,跟蹤文慈查訪。沒料到文慈兄機警絕倫,第一天便把我們扔脫了,三天前追到吉安,方知道消息,人地生疏,我那幾名侍女又不曾同來,追蹤不易哩!總算找到他了。   姐姐,我們準備,他們來了。   二十餘名青衣男女,已經進入草坪。   白影乍現,艾文慈長身而起,仰天狂笑著向下走,笑完說:柏老二,我只認識你閣下。姚源餘孽,你們來的正好。   勾魂白無常!一名悍賊驚恐地叫,原來是昨晚被艾文慈殺得落花流水,逃走了的悍賊之一,因此認識艾文慈。   姚源雙兇的老二柏虎是在最右翼,一看便知身分甚低。   艾文慈下迎,腳下從容,神色冷峻,氣度風範赫然一代英豪。   為首的九名悍賊移至右首,以便和他站在同等高度打交道。   西南數里地,百步神拳花夢陽一行九人,正向這一帶趕來。稍後里餘,是四海狂生七名高手。   姚源賊為首的人,是個髮如飛蓬、臉色如厲鬼的老人,佩了一把七星闊鋒刀,一雙鷹目厲光閃閃。左面,是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佩劍。右面,也是個老傢伙,乾瘦高似竹竿,手持一根四尺長的鳩首鋼杖,面目猙獰,鬚眉皆白。外側六個人,全是巨熊般龐大醜惡的大漢,年在半百上而且全執渾鐵柄,極為沉重,一看便知他們孔武有力,臂力驚人。   其他十餘名賊人中,有三名是倒有相當姿色的女賊,花信年華,風韻不差。構者二名為姚源雙兇之一,但在這些人中,身分該是倒數二三之間,可知這些人在賊夥中的身分地位,定不等閒。   為首的老賊輕蔑地打量著年紀輕輕的艾文慈,扭頭向遠處的柏老二,用尖厲制聲的怪嗓門叫問:柏虎,這人就是那姓艾的郎中?   是的,正是他。柏虎咬牙切齒地答。   老賊又轉向叫出勾魂白無常綽號的悍賊問:他就是昨晚行兇折了咱們幾位小弟的兇手嗎?   就是他。悍賊猶有餘悸地答。   老賊再次向艾文慈打量,鷹目中現出顯然不予置信的表情,再次沉聲問:真是他?你沒看錯?   稟頭領,真是他,小的沒看錯。   艾文慈直迫近至丈五六方行止步,冷笑道:不要問了,在下要問你。   老賊勃然大怒,亂髮無風自搖,厲叫道: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   你們不是姚源賊麼?   老夫吃血鬼王王林   誰問你姓什麼來了?   呸!氣死我也!   慢著,你不能就死,等在下問清之後,你再死不遲。   吃血鬼王被激怒得幾乎發瘋,怒火像火山般突出爆發,一聲怒嘯,拔出寶光四射的七星寶刀火雜雜地瘋狂上撲,招出怪蟒爭窩,刀風似隱隱殷雷,以無比渾雄的如山力道當胸扎到。   悍賊人多勢眾,必須速戰速決擒賊擒王,斃了賊首,其餘的賊不戰自潰。艾文慈當然知道老賊了得,如能一舉將老賊擊斃,這一仗可穩立於不敗之地。   他左掌暗挾了一把飛刀,明示心法,暗下斃敵決心,拔劍急架,錚一聲刀劍相接,他驚叫一聲,隨劍的震勢飛退丈外。   吃血鬼王更為暴怒,大叫道:乳毛未乾的小畜生,憑這點道行也在老夫面前無禮。你該死一萬次,老夫要活吞你的心肝。   叫聲中,七星刀幻起千重刀山,排山倒海似的向艾文慈攻去。   艾文慈臉色發白,持劍的手在發抖,腳下大亂,狂亂地舉劍對架,急步後退,手忙腳亂狼狽萬分,招架不住七星刀瘋狂的進襲,險象橫生岌岌可危。   圍觀的賊人見他那為保命而掙扎的狼狽相,不由嘩笑怪叫,得意洋洋地為老賊助威,戒念盡消。   上面草叢中的逸綠大驚,粉臉蒼白地放下藥包,便待躍起衝下助陣。她在山東與艾文慈並肩禦敵,對艾文慈的藝業知之甚詳。那時的艾文慈,真本事硬功夫有限,只是精明機警超人一等而已,餘無足取。卻不知一年來的艾文慈,藝業日進千里。她眼看艾文慈毫無招架之力,危機間不容髮,深愛的人岌岌可危,她豈能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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