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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暴風雨過是春風

逸鳳引凰 雲中岳 14629 2023-02-05
  他倆必須住另一家客棧。乾坤絕劍所住的客棧,已沒有單間可以讓他倆住宿。   相距不遠處的另一家小客棧更小,兩座小單間,一座大統鋪,兩單間正好還沒有旅客住宿。這裏不是宿站,客棧平時也沒有幾個旅客投宿。房舍狹小,旅客如果有座騎,還得讓店伙牽至街尾近集場處的廄房上廄。   辦妥落店手續,一陣忙碌,洗漱安頓畢,店伙先送寢具,再送茶水。單間其實可住兩三個人,是安頓有眷旅客的房間,如果有女客,才有僕婦送盥洗用水。如果全是男客,就得自己到天井的水井自行料理。   荀文祥當然得到水井料理,簡單地洗漱就在水井旁。浴房在井側的右廂,夏天不可能有熱水供應,打水也得親自動手,小地方的客棧一切自理。   剛洗完臉,抖落一身風塵,臉巾還在臉上抹來抹去,單間客房門外剛出來的鬼手琵琶脫口叫:小心

  廊下飛縱而出的灰影,已到了荀文祥身旁。天井僅兩丈見方,人影一閃即至。   鬼手琵琶位於他的前方,灰影是從他背後撲上的,怎敢用懾魂釘阻攔?只能隨喝聲搶入天井。   他聞聲知警,扭身巾隨勢後拂,像是背後長了眼,知道身後有警。   傳出一聲輕笑,他的巾突然上揚。   虎腰被抱住了,輕笑變成大笑。   鬼手琵琶也到了,一把便揪住抱腰人的右手臂。她綽號稱鬼手,抓人非常靈光,殺人也靈光。   嘻嘻抱腰的人大笑,是被他伸手在某處敏感地帶掏了一把所引起的。   要是輕笑晚一剎那發出,洗面巾將像刀或鎚擊中耳門和後胸。掏敏感地帶的手,會造成嚴重的傷害。從身後接近,是犯忌的事,非常危險;因此武朋友很少在朋友身後親熱地挽背搭肩打招呼,反擊將非常猛烈,很可能致命。

  怎麼會是你這冒失鬼?鬼手琵琶臉色都變了,額上冒冷汗:你知道雙方都有兇險嗎?胡鬧。   人家高興嘛!抱腰人是扮成襤褸小伙子的白鳳,被拉到前面來興高釆烈眉飛色舞:我天天盼望荀大哥來,果然被我盼到了。范大姐,你怎麼也來了?看到你和他一起嚇唬那些人,我還嚇了一跳呢!他對你   他原諒了我。不要嘰嘰呱呱,到房裏說。鬼手琵琶拉了白鳳往客房走:原來那些人搜的是你,你孤身遠來這裏鑽入他們的網羅,真機靈呢!你的保鏢龍虎雙衛呢?共來了多少人?   我是一個人來的,來了三天啦!白鳳說話像連珠炮,喜上眉梢:他們來了十幾天,派了一些人在州城逛來逛去,神氣得很。我們又不是惡霸,哪能干涉他們?我忍不住啦!跑來看他們到想要幹什麼。

  想抓你父女報仇,簡單明瞭。踏入房的荀文祥說:你們在信陽機警地早溜走三天,不然就可能被他們料理掉啦!你是否在南下途中   離開許州我就發覺不對了,後面有人飛騎緊跟。白鳳得意洋洋:威遠有許多人留在各地,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一旦發現我落單,怎肯放過機會?我不得不飛騎南奔,我爹還無法與人交手,不得不逃之大吉。嘻嘻,我夠機靈吧?   呵呵!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獨自跑來冒險,就蠢得很啦!他們逗留不進,定有陰謀,你明知有危險,仍敢前來窺探,胡鬧。   說真的,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跟來的人。白鳳噘起小嘴:雙方都沒正式打交道,我們也沒碰他們的人,他們應該講道義,禮尚往來不禁止我們活動呀!天殺的!金戈銀彈

  不是金戈銀彈的人。鬼手琵琶說:是神刀鄧老狗,要報火焚瑞雲樓夜劫襄城大戶的恥辱,要把你們當強盜處治,這老狗才是真正的惡霸。   原來如此,好險。白鳳伸伸舌頭:只隔一間家宅,馬上就要搜到我藏身的一家。我好焦急,手中沒有兵刃,闖出去也殺不出一條生路。天老爺保佑,讓你們及時趕到。   天老爺是勢利鬼,才不會保佑你。鬼手琵琶撇撇嘴:是荀兄弟心血來潮,特地和我趕來看究竟的,已跟在第二批爪牙後面好幾天了。也許真有天意的存在,讓我們三個仇敵化解仇恨之後,仍能重聚再續友情   花了一番唇舌,鬼手琵琶把在信陽巧險的經過概略地娓娓道來。   金戈銀彈也不是好東西,買殺手滅口一定是他派人暗中進行的。她最後感慨地說:威遠有今天的成就,名列天下四大鏢局之一,就是他能暗中使用無所不用其極的齷齪手段,用盡心機而獲致的。為了保待聲威,保護鏢路的安全,不知犧牲了多少受波及者的生命。假以時日,他將榮登白道至尊的寶座,不信可拭目以待。

  不可能。荀文祥持相反意見:他已年過知命,精力不可能再增進,又沒有餘暇苦練,只能每況愈下,還能保持多少年銳氣?還能有多少精力管理千頭萬緒的局務?小欣,要不要我們先送你回去?   休想趕我走。白鳳做鬼臉:萬里鵬不在,我正好補上風塵三俠的缺。以往想起來真氣人。   唷!你氣什麼?鬼手琵琶笑問。   你們以往口口聲聲自稱風塵三俠,把我排除在外,看成你們的跟班,怎能不氣?   傳說中的風塵三俠,是兩男一女,怪不得我們把你排除在外呀!你還埋怨生氣?其實荀兄弟最喜歡的人是你,你才是他的跟班。你從沒替我縫過一件破衣,你心裏明白是不是?鬼手琵琶忍作劇地伸手探她的胸懷心坎部位:你的鬼心眼瞞不了我,你更喜歡他。但你老爹舒老邪,肯讓你在他身邊撒嬌耍賴嗎?

  要死啦!白鳳拍了鬼手琵琶的手一記重的,臉紅似一樹石榴花:誰說過風塵三俠一定要兩男一女?只要三個人就成。你不要也得要,你是大姐對不對?以往萬里鵬比你年長做老大,現在你做老大,應該感謝我才對。家父不是輸不起的人,很佩服荀大哥。連銀龍也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希望日後能把銀衣使者改拜在他門下,進一步深研以神御音絕學呢!   你願意嗎?銀衣使者很美   我當然不願意,廢話。白鳳幾乎要跳起來抗議,臉紅紅瞪了荀文祥一眼。   廢話少說啦!荀文祥不想捲入漩渦,他喜歡白鳳是毋庸置疑的:小欣,知道銀龍的消息嗎?鄧老狗把銀龍列為首要目標,向外宣揚說你與銀衣使者,帶了幾個人,由玉骷髏率領殺入祥雲莊殺人放火。在信陽,我聽說他師徒遠走宿州

  他們的確在我們動身之後,向東到宿州訪友的。白鳳必定知道銀龍師徒的打算:但聽家父說,他師徒不一定去宿州,還有些瑣事需要處理。萬里鵬父子本來要回百了谷的,後來卻和銀龍一群人同行,可能雙方要合辦某些事。百了谷主父子,不可能也去宿州。以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銀龍在信陽無意中走漏了消息,被威遠的眼線查出行蹤,鄧老狗親自帶了人在陳州,等候朋友會合,趕赴宿州對付銀龍唔!不對。荀文祥臉色一變。   怎麼啦?鬼手琵琶看出他的神色有異。   了慧庵主曾經說過,鄧老狗曾派信使前來傳遞口信。又說,傍晚時分,再派信使來傳遞行動計畫,要提前三天向舒家發動襲擊。她不知道鄧老狗目下在何處發令。如果老狗真在陳州,這裏怎麼又有一個又鄧老狗遙控?

  對呀!老狗會分身術不成?鬼手琵琶思路相當縝密悅敏:這裏的兩批人,在舒家的大門口枯等,主事人卻用信使遙控,這些人居然在即將展開行動生死相拼前夕,不知道主事人在何處,豈不反常?   我明白了,這老狗好陰險。荀文祥拍桌苦笑:他放出風聲,說要到宿州對付銀龍,有意讓舒家鬆去戒心,其實卻秘密趕到此地主持大局。   那他應該在這裏會合這裏的人呀!鬼手琵琶意似不信:那能派人遙控?   老狗不從信陽這條路上來,下葉縣走南陽抄舒家的後路。如果我所料不差,該已潛伏在舒家田莊的西面十里以內了。   哎呀!白鳳驚得跳起來。   按所看到的情勢,我可以作大膽的推測和假設。荀文祥按住白鳳坐下:不必急,還有時間。

  兄弟,說你的大膽猜測假設吧!鬼手琵琶也挽住白鳳,表示安慰和支持:你這未來的秀才,滿腹經綸,弓馬戰策文武全才,也詭謀百出,運籌帷幄制勝千里,的確可怕,一定見解高超。   他們遠在這裏佈兵,用意就是吸引舒家的注意。北來的人,一定會走這條路,舒家坐然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一邊。一旦發動,從東面推進,公然進攻舒家田莊,殺人放火一沾即走,舒家能不追嗎?他們且戰且走,誘舒家傾莊而出。屆時西面的奇兵突出,一舉攻入田莊,控制了老弱婦孺,結果如何?   老天爺!白鳳駭然驚呼。   小欣,你父女只有一條路好走,乖乖跟他們到襄城投案;襄城的官府是他的靠山。如果不,那就在田野裏決死,或許死了就能救老弱婦孺。

  這老狗好惡毒。鬼手琵琶咬牙切齒。   這只是我的大膽估計猜測   一定是這樣,兄弟,至少也有九成可能。   我們準備走。荀文祥突然拍桌而起。   大哥白鳳驚問。   估計也好,猜測也好,都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我們所知道的有關消息有限得很,無法作精準的判斷,畢竟行動操在對方手中。他們的計畫,也可能因情勢的變化而隨時改變;行動提前三天,就是變化之一。別讓他們再改變,咱們先一步趕到舒家,既可以早作提防,又可以主動找他們各個擊破。快去買食物,要趕夜路。   我去叫店伙準備。鬼手琵琶取過枕下的盛錢荷包:還有一籃食物做晚膳,多添些菜吃了再走。   大哥,我替你拾掇拾行囊。白鳳紅雲上頰羞笑著出房:你把住房門,準備攔阻想來踩探的人。有你這位大菩薩往房門口一站,保證百邪迴避。   以往同行期間,一直就是她心甘情願地,照料荀文祥的起居,所以鬼手琵琶戲稱她是荀文祥的跟班。   你老爹就是老邪,他還和你算計我呢!荀文祥跨出房外,在走廊邊抱肘屹立,真像個把門的門神,可監視整座客院。   你不要再惹火我老爹,哼!白鳳黛眉一挑:如果你不用神通,我老爹不見得怕你。   那就算我怕你老爹好了;因為我喜歡你,愛屋及烏哪!   這還差不多。白鳳興奮地沖他嫣然羞笑。      乾坤絕劍二十隻鬥敗了的公雞,那敢派人來踩探?躲在店中商討應付的計策,等候信使到達。荀文祥三人悄然離店他們毫無所知。   從上官店前往舒家田莊,全程約六十里。   夜間官道上行人斷絕,用趕長程快步急趕,行囊輕,一個半時辰盡夠了;不急趕,最多兩個對辰。初更起動身,二更盡便可抵達。   三更正,舒家田莊的西莊門悄然而開。   這一帶的私人田莊,多數建了莊牆,不歡迎外人進入。甚至連入莊小徑都是私有的,有效地防止盜賊侵入,自衛力強大,小股強盜攻莊,所付的代價必定極為慘重,得手的成功率甚低。四組人都穿了青勁裝,繫劍掛囊。每組五個人,有十頭上了嘴套的獵犬。嘴套可禁制犬吠,牽犬人可從獵犬的舉動找出獵物的位置。   夜茫茫,星斗滿天。地裏的高粱已經收穫,田野視界可及百步外。隔開地畝的樹籬,高度超過三丈,但丈五以下枝桿皆已砍除,影響視界並不嚴重。可藏人的地區,只有一些公有的灌木林地或荒野,小河或溝渠草木繁區也可藏匿,再就是村農的果林和麻田。   西面零星散佈了幾座小村落,相距最近的一座也在七八里外。村落不易藏匿大批人手,陌生人投宿里正必須報官備案,不報官也容易走漏消息。那年頭,江湖龍蛇活動的地區,以城鎮為主,在鄉間藏身極為困難,也無利可圖,官府管制近乎嚴酷,即使是荒僻地區,也不易長久藏匿。任何一家藏了陌生人,被查出連鄰居也負責連坐。   四組人無意與人拼搏,目的只在於偵查潛伏者的位置,所以獵犬加了嘴套,以免發出聲息。   地頭熟,平時對地勢一清二楚,有備而來,速度甚快。   四更正,四組人順利地平安撒回。      上官店的客棧中,二十位高手名宿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眼巴巴枯等信使前來傳訊。這裏所發生的事,尤其是青松道人與鬼手琵琶現身折辱他們,聲稱替舒老邪出頭的消息,必須告知信使,他們根本對付不了青松道人,必須增加一倍以上人手才能奮起周旋。   更令他們擔心的是,青松道人隨時都可能前來藉口鬧事,處境非常危險,要是被擺平幾個人,那就瓦解已成定局,不可能前往鄧州會合。   他們根本不知神刀鄧國安目下在何處,這時怎能撒走前往會合?   直等到掌燈時分,信使才風塵僕僕趕到。   變生意外,情勢險忍,青松道人現身的消息,有如一聲春雷。信使是名號響亮的名家,曾經參與信陽正邪決戰,對青松道人可說聞名膽落,唯一可做的事是趕快將消息傳給主事人。   這裏的人該如何應變?信使做不了主。   這是人分兩地,兩地的距離遠在數十里外,所面臨最大的難以克服困難,是主事人的指揮時處嚴格的考驗。信息往返需一天半天,這一天半天到底會發生多少意外的變化?怎能隨機應變採取立即的改變行動?等於是立即截斷了兩方的聯繫,各自為戰妙計成空。   信使只能告訴他們:等候。然後匆匆進食,然後十萬火急飛騎返報。   健康的健馬,也只能急馳十里;飛馳,不足兩里;之後,人疲馬乏,比徒步快不了多少;再驅策奔馳,不多久就得背了馬鞍走路啦!想要奔馳六十里,那是夢想。信使返報的速度,事實上比正常的徒步快不了多少,因為座騎已經走了六十里,回程那能快?   急必僨事,人馬的體能都是一消難復的。次日清晨,村民發現距上官店十餘里的官道旁,有一匹因力竭而倒斃的座騎,值錢的鞍和鞘袋仍在馬屍上,騎士可能無法背動而放棄了。   信息沒能及時傳抵主事人手中,兩面的人訊息中斷。      莊西南四五里,是一處小崗阜區,草木蔥蘢,是這一帶三座小村包括舒家田莊在內的採樵區,是官地。州衙指定有由三村派出的人經管,平時僅准許拾取枯枝割草,採伐有定期,因此平時很少有人進入。崗西南三里左右,是前往湖廣的間道,也是前往武當山進香的香客必走的唯一古徑,往來的旅客很少,都是附近村落的人來去。   午牌末,崗南的尾端樹林內,三俠客坐在樹下輕鬆地午膳,地面排滿了用荷葉盛著的食物,烙餅則放在食籃內,甚至有一葫蘆酒。   白鳳今天穿了一身白,白得三里外也可看得到。烈日炎炎,陽光下的白色尤其耀眼。   鬼手琵琶是一身墨綠,隆胸細腰,比白鳳更豐滿出色,剛發育完成的白鳳那能比?僅靈秀活潑不如白鳳而已。   荀文祥是青灰色的寬大博衫,梳了道士髻;青灰是僧道出家人便服的顏色,他的外形也與道士差不多。今天,他要以青松道人出面。他沒帶劍,真該佩劍才配稱風塵三俠客的。   白鳳緊傍著他席地而坐,管制著那隻酒葫蘆。其實他平時少喝酒,他老爹管制相當嚴,酒量有限,喝半盞就玉面通紅。白鳳會作怪,每次僅滴幾滴在他口中,禁止他自握酒葫蘆,說是討厭酒鬼。兩人親暱的光景,不足為外人道。鬼手琵琶卻不在意。初結交時,鬼手琵琶就曾經鼓勵她親近荀文祥,坦然表示自己是羅敷有夫,已和談情說愛絕緣的人。   鬼手琵琶是反世俗的女人,對男女之防並不在意,與荀文祥與她,無拘無束談笑戲謔,視同理所當然,親暱坦然不及於亂,相處從沒發生把持不住的心理問題。   三人有說有笑神情愉快輕鬆,像在郊遊野宴,四周杳無人跡,這裏是他們的天地。   文祥哥,他們真會從這一面來?白鳳終於提出切身的同題,她已不著痕跡地改變了親暱的稱呼。   一定。荀文祥不假思索向西北天際一指:這裏到你家的莊西,不足五里地,健馬一衝便到,地面的田地沒有障礙。   昨晚小欣家的人,發現西北的小河旁樹林內,繫有許多馬匹,不可能繞到這一面進襲呀!鬼手琵琶存疑:從那一面衝,比這一面近了許多,何必繞到這裏來?   不行,那遠有兩座村莊,一定會有人鳴鑼告警,片刻可傳遍三十里的村莊。荀文祥用木箸指指點點:先潛抵此地待機,等莊東入侵的人衝莊挑戰虛張聲勢,引莊中的精說出擊追逐,突然及這裏以雷霆萬鈞的聲勢突擊,肯定可用最少的代價,出其不意衝抵莊牆下。   這怎麼毫無動靜?白鳳仍然存疑。   我們並不知道他們何時展開行動,但我敢料定的是:他們必定在申牌正末之同,潛抵此地待機,等候從上官店那些從東面來的人,發動襲擊誘使莊內的人出擊,看情勢才決定衝出的時機。   那還是白天呀!他們   但距日落僅有一個時辰;去掉誘襲的半個時辰,奇襲入莊結束之後,但可四散撤走。四鄉的民壯還沒集合,黑夜中民壯也不敢到處追逐。他們扮強盜所冒的風險甚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時機的選擇最為重要,必須進如雷霆,急似狂飆。白天襲擊根本不可能;夜間死傷的人無法搬走,只要有一個活口落入官府之手,祥雲莊便注定了要化為烏有,所以襲擊的時間,一定要在日落之前。   如果是今天發動,我們是不是來早了?   我們怎知他們是否在今天發動呀!先來看看比較穩當些。再說,我另有主意。   唔唔!兄弟,不會是餿主意吧?鬼手琵琶打趣他:你可是縱橫捭闔的主將呢!   我相信文祥哥的主意一定非常妙,我肯定。白鳳對他卻是信心十足。   保證一定妙。荀文祥眼中,出現猙獰的光芒:小欣,你希望強盜攻莊嗎?   當然不,好笨的話。白鳳俏巧地拍了他一掌。   你希望官府為了強盜的事,治安人員把你家當成旅舍來來往往調查,知州大人天天把你老爹呼來喚去,天天收交辦案費沒完沒了嗎?   我那像你那麼笨?   我像個笨人嗎?嘴碎。   那就把你的妙主意說來聽聽,看妙是不妙。鬼手琵琶不理會他倆鬥嘴,放下碗催促。   鬥賊如果鬥於屋內,屋內的家具可就要稀裏花啦了。咱們循路去找他們,讓官府到那邊去查案,給他們一次驚喜,準備走。   就我們三個人?白鳳一怔:回去叫人   就他一個人就夠了,小丫頭。鬼手琵琶說:你忘了白龜神祠的事?   這   來的全是有頭有臉高手中的高手,大白天那有臉充強盜?放心啦!我們只要跟在他後面,捉死魚或者打落水狗就成。記住,千萬不要逞英雄上前幫他拼命。在上官店嶺上,我躲在樹後,被他發威的一聲長嘯,震得立即昏迷不醒,厲害吧?鬼手琵琶似乎現在還心有餘悸。   荀文祥在白龜神祠,就發現以神御音有能傷及自己人的缺點,因此不敢妄用,只有在情勢殆危時,不得不用來保命。他正在參修定向傳音的技巧,這需要時間不能速成,是否能成功,也沒有把握。   那是了慧庵主逼的,也是你自找的。荀文祥說:你冒充小欣,鬥那個小蓮,我以為你聽話遊鬥,結果你形同拼命,讓我操心分心,幾乎灰頭土臉。你們女人真的很奇怪,就是不聽話。喂!你喜歡我是不是?   我有權喜歡你。鬼手琵琶傲然地拍拍酥胸。   那就不要跟在後面下殺手,不要把殺戒的罪逼算在我頭上。   不會啦!我還想洗淨手腳跟你修玄呢!鬼手琵琶背著荀文祥,向正在收拾餐具的白鳳做鬼臉。      越過崗阜區,沿一條小河的東岸向西北小馳,烈日炎炎,鄉村小往中鬼影俱無。距舒家田莊已在十里外,前面可看到果林後面小村的散落屋頂。   白鳳是主人,一馬當先,她對附近的環境了如掌指,地頭熱。她騎的是一匹白底淡紅花斑桃花馬,據說是女人最好騎乘的牝馬。人白,馬白,十分搶眼,英姿煥發,曲線玲瓏。   離開小徑不遠,到了一座矮林前勒住座騎,透過枝葉的空隙,可看到前面里外果樹圍繞的三家村。   記住,你要做的是引子,小必了。荀文祥向白鳳說:可別一高興就忘了天地在那裏,要引他們出來。   記住了啦!不會誤事。白鳳策馬馳出。   前面是光禿禿的田地,堆放著一排排的高粱垛子。健馬先是小走步;接近至半里地,開始大走步。一聲馬嘶,桃花馬速度加快,輕快地向右奔向村口。片刻又換了小走步開始踩花,人馬渾如一體,她挺坐在鞍上顧盼自雄,人和馬像在舞蹈,美感十足。   一聲馬嘶,果林突然衝出五匹棗騮,奮蹄騰躍,蹄聲如雷,塵埃滾滾中,向她狂猛地衝刺。   桃花馬巧妙地大迴旋,她也向下一伏,回頭風馳電掣向樹林衝,四蹄翻飛伏鞍遠颺。   人太多,她怎敢逞英雄?領先約百步,引後面的五騎士放膽狂追。   枝葉搖搖,桃花馬衝入林中。她像一頭飛舞的鳳凰,美妙地騰空三疊過雲後旋翻,輕靈地飄落,點塵不驚。   來得好。她嬌叫,一聲劍鳴,長劍出鞘:捉住一個,可向州衙領五十兩銀子捕盜賞。   五騎士的騎術也不錯,人落地健馬斜馳,五人似乎腳不沾地,半弧形列陣氣勢洶洶。   果然是舒老邪的女兒白鳳。中間那人留了掩口髯,粗眉大眼相貌威嚴,年已半百出頭,身材魁梧,聲如洪鐘:咱們前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覺趕到,今天就被發現了,舒老邪真不簡單。要活的,她是咱們入莊的保證。   百步神槍西門百祿,你真不要臉。白鳳認識這個人,這人挾了一支三尺六寸渾鐵鏢槍當兵刃,可以投擲作遠程攻擊:你是威遠被辭退的爛鏢師,雖然很爛,但仍是白道的高手名宿,居然扮綠林強盜準備打家劫舍,你為何不乾脆投身綠林道?把你捕送州衙,賞格可能有一百兩銀子。   可惡,咱們才是來捉匪盜的,你和玉骷髏銀衣使者,不但夜劫襄城的大戶,更殺入祥雲莊火焚瑞雲樓,官司你打定了。百步神槍獨自上前,臉上有興奮的神情:你一個人就敢來踩探,膽氣不錯。你老爹到底知道多少消息,你最好從實招來。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徐徐後退。   你的龍虎雙衛嗎?誰?   你是見多識廣的名鏢頭,應該有推理的見識和能力呀!誰陪伴我出生入死並肩闖蕩,你應該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嗎?何不叫你的人出來少費唇舌,大家當事豈不甚好?百步神槍的目光,第一次投落樹林內。   好吧!她舉手高呼:快出來啦!這些強盜要見你們呢!   來啦來啦!叫那麼大聲,想把天叫崩嗎?哈哈!應聲鑽出大袖飄飄的荀文祥,和笑容近乎妖媚的鬼手琵琶。荀文祥的笑聲,令人感到入耳便心脈沉落。   青松道人荀文祥。有人駭然驚呼。   百步神槍不認識荀文祥,當然已經聽說過他的名號,反應超人,一聲沉叱,三尺六寸渾鐵鏢槍破空化虹,獰然急襲先下手為強。   與會法術的人交手,必須不讓對方有行法的機會。   荀文祥冷哼一聲,大袖一拂,把力道千鈞幾乎貼身擲來的鏢槍,抓得牢牢地。順手向後一帶一拂,鏢槍側飛。把另一個瘦竹竿似的大漢擊倒了,槍橫擊在左肋下,有骨折聲傳出。大漢是同時從側方撲上的,根本沒看到橫掃而來的鏢槍,變化太快了,目力已發生不了多少作用。   人影閃電似的貼上了,戒尺先一剎那擊中百步神槍的左耳門,一擊便昏,被荀文祥抓住向後甩。   綑上。荀文祥叫。   得令。鬼手琵琶興高釆烈拖人往後退。   最後三個人到了,三支劍噴出滿天雷電。   一雙大袖連摔帶抽,風雷驟發,勁烈的袖風像龍捲,形成爆發性的力場,劍觸及毫無作用,連人帶劍一起捲往,砰然摔翻地面亦感到震動。   三個人被摔翻兩個,立即昏厥。另一個挨了一劈掌,再被一腳踢翻。   如湯潑雪,三個人連一招也沒攻出,接觸太快了。   兩女笑嘻嘻忙著綑人,在林前砍樹枝打樁穩定手腳,動彈不得。   五匹馬被驅走,馬通靈,回頭奔向小村,那裏是馬群安頓的地方,失主的馬會自行覓群,馬是群居的動物。   三人退至樹下躲太陽,等候小村出來的人打交道。那些人一定會出來的,派出的五個人失蹤,座騎奔回,怎能不出來看結果?   荀文祥掂弄著那枝沉重的渾鐵鏢槍,槍尖鋒利無比。   重有四斤六兩。他說:膂力足的人,真可以在百步外殺人。用來做兵刃,可將人挑起扔出兩丈外,兼具長槍短槍的功能。鋒開三稜,有切割的功能,不能用手抓撥,可列在寶刃之列。可惜殺氣太重,我不能用。   是很厲害。白鳳說:這位這氣的大鏢頭,脾氣暴烈得很,威遠的人都怕他,南宮局主只好請他走路。他雙手力可掣奔牛,普通的刀劍觸槍即折,威震大河南北,我還真不敢用劍鬥他的槍。   嘻嘻!難怪你逃得飛快。鬼手琵琶打趣她。   我先前根本沒看清是他,你別挑毛病好不好?別忘了你是大姐,好意思潑冷水?白鳳拍拍酥胸:真要拼命,我不見得宰不了他。   你們都不要和這些傢伙拼命,沒有足夠的本錢。蹄聲隱隱地面浮動,他們來了。你們守住這五個人,必要時宰掉算了。荀文祥語氣兇狠,把玩著鏢槍,流露出猙獰的氣勢,不想丟棄。   他說不能用,殺氣太重;可是,卻不忍釋手。這支槍外形獨特,漸細的槍尾也是尖的,可以兩端傷人。膽氣不足的人,看了也心中發毛,雙手使用在人叢中格鬥,真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片刻,人馬如潮水般伸到,騎士在二十步外下馬,一個個氣湧如山,因為看到五個同伴被打在地下曬太陽。   等二十五名騎士惡狠狠接近至十步左右,荀文祥才從林中鑽出。   鄧大爺,山與山不會碰頭,人與人早晚會見面的;咱們有緣,沒幾天就碰面了,別來無恙。他一出林,就向領先向曬太陽同伴接近的神刀鄧國安打招呼,笑吟吟一團和氣。可是,雙手拍打著的鏢槍,卻似乎湧發出懾人心魄的拷青與閃亮的光芒。   他要用槍了,對方的人手太多。   兩女站在五個俘虜內側,兩支劍隨時皆可刺劈。   是你神刀鄧國安像是見了鬼。   四個相貌特別猙獰的人快步搶出,左右分別長劍發龍吟,像母雞保護小雞,衛護臉色扭曲的神刀鄧國安。   謝謝你還記得我。荀文祥頷首為禮,右手握槍,槍拍打著左掌心:我那些田地,你接收了吧?留下的田契,有家父的畫押加指模,你只要填上你的姓名就行了。你有張知縣荊縣丞和周捕頭做走狗,辦過戶毫無困難。鄧大爺,但願你的萬代兒孫,皆可以享有我那四五百畝田地。至於你,不需享受那些田地了。你得到了些什麼,便該付出些什麼;你付出生命,你的子孫才能享受你得到的田地,這是公平的。   你說完了嗎?右首第一名獅鼻海口,長劍特重的中年人厲聲問。   你是鄧老狗的什麼人?有何高見?荀文祥臉上裝出來的笑容消失了,虎目中冷電森森。   朋友。咱們南陽豫山四霸天,與鄧老哥有過命交情。最近十年來,豫山四霸天很少在外走動,名號恐怕已被江湖朋友所淡忘,你就稱我大霸天好了。你就是鄧老哥所說的荀文祥,侵入祥雲莊殺人放火的悍盜青松道人?   他是這麼說的?荀文祥狠瞪了神刀一眼。   不是鄧老哥怎麼說,而是你該怎麼說。男盜女娼的賤種,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娼盜呃   大霸正罵得痛快,惡毒的話像洪水滾滾而出,剛看到耀目的星光,星光已貫體而入。   是荀文祥憤怒擲出的沉重鏢槍,貫入右肩窩,後透琵琶骨,透體一尺左右,身軀倒摔出兩丈左右,發出駭絕的狂嚎,掙扎難起。   那把沉重的長劍,神奇地出現在荀文祥手中。   真可算是雷霆一擊,石破天驚。   二霸天虎跳而上,劍發狠招剖石分流,劍沉力猛風吼雷鳴,要將他劈成兩半。這種二斤十二兩以上的長劍,雙手使用真可以把人中分或橫斷。   錚!雙劍接觸,火星飛濺。   二霸天的劍向斜上方反崩,空門大開。   耳光聲暴響,劍光再閃,二霸天握劍的右手,小臂隨劍飛出丈外去了。身軀也扭曲著摔倒。   剛隨後衝出的另兩霸天,駭然止步劍向下垂,在荀文祥伸出的劍尖前發抖,失去衝上的勇氣。他們沒料到,老二一上去就倒了。   衝上來,你兩個出口惡毒的雜種。荀文祥單手舉劍,憤怒地破口大罵。其實,這兩霸天還不曾開口說話。   除了四個搶出搶救傷者的人以外,其餘十九個人,一個個直冒冷汗,還有人渾身發抖。   那貫體如穿魚的一槍,劍過臂斷的一劍,含笑殺人然後暴怒如狂的形象,一舉一動皆令這些玩命的英雄好漢,壞得冷汗徹體,心膽俱寒。   神刀幾乎像是崩漬了,不敢拔出刀匣內的九環刀。   兩霸天不敢衝,其他的人也沒有衝的勇氣。荀文祥手中那把重劍,季實令人望之卻步。   你們有二十五個人。荀文祥一字一吐,每一字皆有如敲打在頭上的小鐵鎚:人多不好帶,我要殺掉你們一大半,其他的人割斷腳筋,拖往州衙領賞,不管你們是否反對。你們上吧!先上先死,絕無例外。   劍一動,異虹閃爍,映著烈日光芒刺目。劍身傳出隱隱龍吟,聲浪逐漸增大,龍吟成了風雷聲,令人聞之毛骨悚然。他眼中似電的神光,有洞察肌骨懾魂撼魄的無窮威力。沒有人敢大膽地接觸他的目光,一個個轉首他顧。   有人徐徐後退,有人收了兵刃臉色驚怖。   劍尖輪向臉色灰白的神刀,左手搭上劍靶後端。雙手右把握劍,表示他不用兼防守的招式,而用完全進攻的強壓狠招進攻,誰碰上只有一個結果:劍到人裂。左把握劍,通常封架防守的招式經常出現,缺乏雷霆萬鈞的威勢,但比較靈活些,傷人的距離約短兩三寸。   彷彿風起了,烈日下,隱約可以聽到風掠過枝葉的簌簌聲,但枝葉並沒出現動的跡象。地面也沒有塵埃揚起,只可看到他的袖袂徐徐飄動,衫尾也一飄一飄地掀擺。總之,以他的所立處為中心,聲和光幻現神秘詭吊的力場,向四面八方擴張。眾人的身軀出現毛髮森立的反應,心脈下沉,眼中的天色也似乎暗了些,這是瞳孔收縮的生理現象。   在側方看守俘虜的白鳳,首先感到有點寒氣襲體,一拉鬼手琵琶,臉色不正常徐徐後退。   他被罵得新仇舊恨如山洪暴發,要發威了。她聲音反常地出現氣虛現象,鳳目中有驚駭的光芒:慢慢退,誰也阻止不了他大開殺戒。老天爺!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活著回家。   讓他殺吧!鬼手琵琶也恨上心頭:這些打著俠義旗號,行惡毒勾當的惡霸,比真正的邪魔外道更可怕。把他們殺光了,天下雖然不至於立即太平,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   荀文祥確是被激怒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以目前的情勢來說,如果他三人沒有自保的能力,下場是十分悲慘的,被神刀押到襄陽投案,鐵定會上法場。舒老邪毫無疑問地,也會家破人亡。   他動了,滑進兩步,左手離開了劍靶外向張,劍也同時徐徐外張,口中隱隱傳出像是雲天深處,傳下的隱隱殷雷聲綿綿不絕。   人群徐徐向後退,一寸寸向後挪動。   任何驟然的移動,都會破壞平衡,引發他的神功爆發,一發即不可收拾。   不可移動,誰動誰死!清亮的女性嗓音起自兩女的後方樹林:荀道友,上蒼有好生之德,任何一滴鮮血,都會有損你的道基。南無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神刀轉身急喝:庵主呃!   遠在兩丈外,神刀的身軀竟然飛起、摔落,滾了兩滾便寂然不動了,口角有血溢出。   一群人排草而出,領先的是了慧庵主師徒,後跟的是邪劍舒徐、田莊三管事、龍虎雙衛、兩位中年人,舒家的精英來了一半。   荀文祥眼中的殺機徐徐消溶,嚴肅冷森的神情也慢慢消退。   舒老爺,您說怎辦?他丟掉劍:他們是來搶劫舒家田莊的,不了主。   這個神刀   他是罪魁禍首,傷了肺部。肺是真正的氣血融和爐鼎,他今後休想再舞刀弄劍了。   危機已解,有人開始替傷者施救。   他是不該找我的。邪劍冷冷一笑:威遠借機來一次正邪大了斷,掃清鏢路大振聲威。我既然名列邪道,而且與銀龍交情不薄,因此在銀龍身遠暗中相助,但除了你之外,從沒與人交過手。小欣跟蹤銀衣使者前往襄城,她倆雖然相識,但交情泛泛,所以並沒走在一起,更沒有向祥雲莊劫一草一木,瑞雲樓起火,她還在你的葛仙宮和你打交道呢!   這些事,沒有說的必要了,這些俠義英雄只聽一面之詞,只知道你是邪魔外道就夠了。   幸好他們走運,沒給我造成傷害。饒了他們吧!讓他們日後來找我好了。我邪劍舒徐對天發誓,日後如果有人膽敢前來行兇,我一定要把他們埋在麥地裏做肥料,再到他們的家殺他個雞犬不留永絕後患。我既然是邪魔,就用邪魔的手段回報他們。邪劍這番話,咬牙切齒殺氣騰騰:鄧老狗膽敢要將我押至襄城,讓他那些豬狗官吏擺佈我,我記下了,我會去找他那些豬狗朋友的。懾魂魔君不殺他們,我殺。   這些俠義英雄你認識嗎?能否記下他們的名號?   大概可以認識一半。邪劍指著已被朋友拔出鏢槍的大霸天:這四個惡賊不是俠義道的人,他們是府城東北面十餘里,在豫山做土霸的隱身大盜,自稱豫山四霸天,每年在外地作案一兩次,滅口的手段非常殘忍,老少婦孺一個不留。不能饒他們   三四兩霸天突然飛躍而起,劍化長虹猛撲三丈外的白鳳。   正替俘虜百步神槍解綁的中年人,冷哼一聲,左手疾揚,三枚青虹破空飛射,兩枚奇準地沒入兩霸天的胸口,另一枚遠飛出五六丈才勁盡跌落,勁道與準頭駭人聽聞。   兩霸天叫不出聲音,重重地摔落在白鳳腳前。   鄧老兄,你竟然請來可怕的隱身大盜助拳,真夠朋友,我追魂一鑽一世英名,算是毀在你老兄手上了。這人扶起百步神槍,向剛被救醒的神刀怒目相向:陷友於不義,這種事你怎麼能做得出來?你的心肝一定是黑的,無恥。   鄧施主,貧尼在上官店候命的人,返報的信使走後,一直沒見到再派來的信使,因此推派貧尼前來舒家探動靜,碰上了舒家的人,一起前來看究竟,舒施主知道這裏要發生事故。了慧庵主慈說出前來的原因:如此結局,貧尼深感遺憾,即將返回上官店,就此北返新鄭。今後施主請不要光臨知止庵,貧尼絕不再過問外事。南無阿彌陀佛!貧尼罪過,罪過。   師徒倆向荀文祥合掌深深稽首,頭也不回逕自走了。   群雄悻悻地帶了受傷的人,不屑地狠瞪了神刀一眼,上馬回轉小村。   神刀身邊,只剩下四個人,大概是真正的知友好友不忍離去,帶了他上馬,他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年。   舒老邪必須善後,發現有四具屍體。大二兩霸天本來僅受重傷,而且創口也經過包紮,居然也斷了氣,可能是引起公憤,救他們的人反而要了他們的命。   惺惺相惜,了慧庵主的出現,消去荀文祥怒湧的殺機。他也承認了慧那聲調近乎梵唄的話,有令人心靜的力量;也感受到了慧庵主慈悲的襟懷,有效地及時撫平他心中的激憤和戾氣。   了慧庵主假使晚一剎那出現,他的劍將爆發出石破天驚的神奇潛能,勢如狂風掃落葉,能逃出劍下的人,絕不會超過三分之一。      三人並騎越野而走,善後埋屍的事與他們無關。   看來暴風雨已過去了。白鳳喜上眉梢:文祥哥,在我家多住些時日好不好,教教我和范大姐御音之術,我會是一個好學生呢!   不能耽擱過久,我送范大姐回家。荀文祥也春風滿面,沒發生大規模搏殺,他頗為滿意:你如果有興,咱們一同前往。沿途如果有機會,不妨管一些我們能力所及,需要我們援手的人間不平事。辦任何事都需要錢,錢能通神。我帶的金銀不多   包在我身上。白鳳一聽邀她同行,高興得幾乎要從雕鞍跳起來:先講明白,我家田莊的錢,都是清清白白勤耕力種賺來的。我老爹並不邪,而是南陽的武林世家,三代不曾從事江湖行業,每一兩銀子,保證不含血腥只有汗味   你在說些什麼呀?鬼手琵琶怪笑:我賣唱走江湖,錢也是清清白白賺來的。你這麼嘮叨   那就不要她一起走好了。荀文祥說:我怕嘮叨。   你敢?白鳳輕抖馬鞭示威:我跟定你了。   這叫做夫唱婦隨,少不了你啦!嘻嘻!鬼手琵琶嬌笑。   三匹馬突然衝刺,三人的笑聲在田野飛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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