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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鐵血除奸令

鐵血柔情淚 獨孤紅 20841 2023-02-05
  花三郎正在燈下踱步,一聽見樓梯響就迎了上去。   蕭嬙挽著蕭錚的手臂,登上小樓。   樂老。   花三郎剛那麼一句,蕭錚已含笑截口道:三少爺,您瞞得人好苦。   花三郎拱手道:不得已,還請樂老原諒。   蕭錚忙道:說什麼原諒不原諒,三少這麼說,叫我怎麼敢當呢,我父女二人對三少,只是敬佩。   花三郎道:樂老這兩字敬佩,我是更不敢當,枉為七尺鬚眉,要是不做些該做的事,那豈不是人世間白走一趟。   蕭錚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坐,咱們坐下談。   三個人落了座,蕭嬙緊緊依偎在乃父身旁,一雙清澈、深邃,能令人心神震顫的眸子,卻緊盯在花三郎的臉上。   蕭錚神色一肅,道:三少爺,我父女還沒有謝過

  花三郎截口道:樂老談什麼謝,理虧的是華家人,我這個華家人理應伸手,真要說起來,我倒應該感謝樂老,要不是樂老告訴我實情,使我能及時攔阻我二哥,將來他還不知道會鑄成什麼大錯呢。再說,我這麼做也有些許私心,若是能讓賢父女脫離三廠,豈不是可以削減三廠一大部分實力。   三少爺,可是倩倩已經跟我商量過了,我們父女不打算離京回到哀牢去。   樂姑娘也跟我談過,而且她的心意很堅決,為朝廷盡些心力,該是每一個人的責任,所以我不便過於阻攔。   蕭錚微笑道:恐怕三少爺就是阻攔也阻攔不了,我這個女兒自小就讓我慣成了副倔脾氣,她所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變她,如今她只是表現出來一樣,往後還多著呢,三少可是多擔待啊!

  薑是老的辣,蕭錚不著痕跡的,表露了他的話中之話,弦外之音。   花三郎又豈是點不透的傻子?自然是胸中雪亮,當即微整神色道:那是樂老忒謙,擇善而固執,理應如是,其實一個人無論是男是女,都該有他自己的性情,一味的柔順,並不見得就是好,華家不是世俗人家,上自兩位老人家,下至每一個人,對於這一點,都有相當的瞭解與體認的!   這話,說的遠比蕭錚所說的來得明白。   姑娘蕭嬙美目中異采閃動,嬌靨上也浮現起甜美的笑意。   蕭錚更哈哈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有人能容,能愛,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咱們說些正經的吧,至少,今後我父女都須幹些什麼,請明示吧。   花三郎道:樂老怎麼好這樣說

  姑娘蕭嬙突然說道:哎呀,你就不要再客氣了。   我不是客氣,就這件事來說,我沒有一定的做法,完全看情形,隨機應變,樂老在京裏很久了,可以說是熟知三廠,能不能給我一些指點?   蕭錚呆了一呆道:這   樂老,我不是客氣,我說的是實話,到如今沒有一點具體的進展,就是因為這。   蕭嬙道:爹爹,您看能不能   傻孩子,三少具大智慧,我   花三郎截口道:樂老這麼說,豈不就顯得見外了。   蕭錚道:不,我是   話鋒忽一頓,接道:三少的終極目的是   當然是鏟除劉賊。   蕭錚微一皺眉道:我無意潑三少冷水,據我所知,刺殺劉瑾大不易,藏身京裏的英雄豪傑不少,以前也曾經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試過,不但都沒有成功,而且十九賠上了性命

  花三郎道:內行廠高手之多,戒備之嚴密森嚴,我是知道的,但殺劉賊不必在我,若能掌握他的罪證,呈交當今,明正典刑,繩之以國法,也是一樣。   這個較容易些。劉瑾在內行廠裏,有一密室,只有劉瑾一個人知道開啟密室的方法,劉瑾他也絕少帶第二個人進出密室,要是有什麼罪證,應該就在那座密室之中。   花三郎神情微震,急道:樂老可知道密室在內行廠中什麼地方?   蕭錚搖頭道:這些怕也只劉瑾一個人知道,當初建造密室的那些人,都被殺滅口了。   項剛知道不知道?   三少,劉瑾對項剛,也只是利用,並不是事事讓他參與機密的。   花三郎為之黯然。   我建議三少,不管要怎麼對付劉瑾,都該先想辦法讓項剛先行離京,此人是位真英雄豪傑

  我知道,不該讓他受牽連,不先讓他離京,一旦對付劉瑾,他誓必以死相護,我實在不忍傷害他。   想讓項剛離京的辦法,只有一個。   樂老是說   有位南宮姑娘,三少應該認識,只有她的情,能夠讓項霸王脫離三廠,離開劉瑾。   花三郎的心裏,突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受,遲疑了一下道:我也看得出,問題是我以什麼立場去說動那位南宮姑娘。   蕭錚皺眉道:這倒是   姑娘蕭嬙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位複姓南宮的姑娘,只怕不是一般的女兒家。   倩兒這話說得不錯,她若是一般俗脂庸粉,又豈能讓項霸王如此傾心。   爹,您沒懂我的意思,以她這麼一個不是一般女兒家的女兒家,寄身京畿,周旋於權貴朱紫之間,難道不讓人動猜疑麼?

  花三郎目光一凝道:倩倩,你是說   我不敢確定,不過若是能費點心思摸清楚她,應該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呃!   如果我沒有看錯,再動之以大義,讓她把項剛調離京城,應該不是難事。   花三郎微微點頭,沒說話,心裏卻琢磨蕭嬙的話,他心裏明白,那位南宮姑娘精擅醫術,胸蘊不但寬廣,似乎也應該會武,卻深藏不露,早就覺得她不是一般女兒家了。   只聽蕭錚道:三少若是不必非親手誅除劉瑾不可,那麼對付劉瑾,必須先知道那座密室在什麼地方,開啟密室暗門的方法如何?   花三郎定一定神,皺眉道:這恐怕不容易   姑娘蕭嬙道:那位秋萍公主,是不是能派上用場?   花三郎心頭猛一跳,脫口道:這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蕭錚道:三少,必須要不著痕跡,否則那是給那位姑娘招殺身之禍。   花三郎道:這個我知道   只聽一陣樓梯響,卓大娘快步走上樓來一笑道:我就知道都在這兒。   蕭錚道:大娘,有事兒?   卓大娘道:項霸王來了。   花三郎連忙站起:真是說著誰,誰就來了,人呢?   在前廳聽候著呢。   花三郎與蕭錚、蕭嫡互望一眼:他這時候來   卓大娘道:說是來看總教習您的。   呃!   蕭嬙道:總得要見的,走吧。   前廳裏燈火輝煌,項霸王居中高坐,身後站著的,是貼身護衛中的魯俊、蓋明。   花三郎偕同蕭錚、蕭嬙一進廳,項剛就猛然站了起來,扯著嗓子高叫:兄弟,你是怎麼回事?

  這句話沒頭沒腦,花三郎為之一怔:項爺,什麼怎麼回事?   項剛大步跨到,伸手一把把花三郎拉過去坐下,匆匆向著蕭家父女一句:你們也坐。扭回頭一雙環目就瞪上了花三郎:你是跟我裝糊塗,還是真那麼健忘?   項爺,難不成您是指玲瓏的事?   好嘛,難不成,合著你是剛想起來,剛明白呀,這真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怎麼著,整天住在溫柔鄉裏,把旁的事兒都擱在腦袋後頭了。   蕭嬙嬌靨一紅,嗔道:項爺,您兩位的事兒,可別把我也扯進去。   項剛濃眉雙軒,抬手一指: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提名道姓指你了嗎?姑娘,你可別不打自招啊!   蕭嬙嬌靨飛紅,更待再說。   花三郎那裏已一笑說道:遙想英雄遲暮日,溫柔不住住何鄉

  聽聽。項霸王立即抓住了把柄:他都承認了。   花三郎話鋒忽轉:不然,項爺,花三郎正值年輕有為,雄姿英發的鼎盛時期啊。   項霸王一怔:喲,在這兒讓他等上了。   花三郎、項霸王,蕭錚都大笑。   就連蕭嬙也為之梨渦微現的綻露甜笑。   笑聲落後,項霸王略整臉色:說正經的,兄弟,究竟怎麼回事,你是要不要玲瓏了?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說真的,項爺,這兩天我考慮過,就因為我一思,再思,甚至三思,所以我才一再猶豫,沒敢去找您。   兄弟,又是怎麼回事?   項爺,老實說一句,我不能為了玲瓏,讓您跟九千歲鬧僵,更不願為個玲瓏,讓九千歲心裏恨上我。   項剛一擺手說道:我這方面你別管,只要我做得對,捲舖蓋走路我都不在乎,至於你那方面,放心,有我項剛呢!

  項爺,您真要是捲舖蓋走了路,您還顧得到我嗎?   項剛呆了一呆道:這   他臉色一變接道:難道說就罷了不成?   倘若能罷,自然是罷了好。   項剛濃眉雙軒,目現威棱,震聲說道:不行,國家有國家的體制,朝廷有朝廷的律法,我不能讓他破壞體制,違犯律法。   項爺,九千歲破壞體制,違犯律法的事,恐怕不只這一樁吧?   項剛神情一凝:這是實情,可是,兄弟,這話只能在這兒說,換個地方,最好少議論,你不比我。   我知道,也就是因為在這兒,我才敢說,項爺,既是這樣,您又何必計較他多添一樁。   不,兄弟,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讓他再增添任何一樁。   項爺,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是要是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您是不是願意試一試。   呃?項剛目光一凝道: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讓九千歲破壞體制,違犯律法,讓他答應廢除那兩字公主,乾女兒也好,歌伎也好,隨他的便,這樣也可以避免雙方鬧僵   兄弟,你大可不必為我操這些心。   項爺,一半為您,一半也為我自己,要是您一怒離開了三廠,今後要讓我上那兒再去找護翼。   你錯了,兄弟,放眼敵遍天下,再找不著像你這樣的第二個,一旦走了我項剛,他非重用你花三郎不可。   也許項爺您說得對,可惜花三郎不是願意走這條路博取飛黃騰達的人。   兄弟   項爺,別陷我於不義。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不能讓那位姑娘長久待在他身邊。   我懂您的意思,我自不願眼睜睜看著毀了自己至友的女兒,只是,項爺,有您在,您已經退讓了一大步,我不信他會為了您所說的,冒失掉您一大臂助的險。   項剛沉默了一下,猛點頭:好吧,我有辦法了,就聽你的,走,你這就跟我上內行廠去一趟。   項剛站了起來。花三郎、蕭錚、蕭嬙忙跟著站起。   花三郎道:現在去?   項剛道:不能讓他躲我,只有這時候才見得著他,走吧!   他可是說走就走,拉著花三郎就往外去。   蕭錚、蕭嬙往外跟。   項剛道:你們父女倆不必送了,我負責把他送回來,交給你們就是。   項霸王有了這麼一句,蕭錚、蕭嬙還真不好送了,只有雙雙在大門口停了步,望著項剛、花三郎帶著魯俊、蓋明,消失在大門方向濃濃的夜色裏。      項剛帶著花三郎,跟他的兩名貼身護衛直闖內行廠。   項霸王說不必通報,誰也不敢多那個嘴。   但是,到了劉瑾住處的外頭,就不能不驚動那位九千歲了。   房裏燈還亮著,站班的兩名大檔頭擋了駕:總教習,九千歲已經安歇了。   項剛抬手一指窗戶:要是九千歲還沒安歇,你是不是願意輸給我什麼?   賭什麼?命!誰敢。   兩名大檔頭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項剛把魯俊、蓋明留在外頭,帶著花三郎往裏闖。   劉瑾似乎真要安歇了,擁被而坐,兩名侍女正侍候著,項剛傲立不動,花三郎不好不躬躬身子:九千歲。   你們這時候來幹什麼?   劉瑾顯然是既意外,又有些不高興。   不這時候來,能見著您麼?   劉瑾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九千歲,項剛什麼時候有過,到了面前不讓說話,就被擋回去的。   劉瑾道:有什麼急要大事   事不算急要,我挑這時候來,自有我的道理,相信您也明白這道理。   劉瑾似乎無可奈何:到底有什麼事,那就說吧。   屋子裏,浮動著一股淡淡的醉人暗香。   花三郎一進來就聞見了。   項剛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道:您讓她迴避了,更好   劉瑾白胖的大臉上一紅,剛要說話。   項剛已經接著說道:我來跟您談談前些日子沒結果的事。   什麼前些日子沒結果的事?   劉瑾裝了糊塗。   奈何項剛不容他躲。   項剛道:就是您那位乾女兒的事。   劉瑾皺了眉:項剛,你怎麼非管我的事不可。   我為的是國家體制,朝廷律法。   我就是國家體制,我就是朝廷律法。   九千歲,您能跟別人說這種話,不能跟項剛說這種話。   為什麼不能跟你說?   因為你一直把那重大的任務,放置在項剛肩上。   我願意現在減輕   我奉先人遺命報恩,不是您單方面答應,就能算了的!   項剛。劉瑾一拍床道:項剛,你可別逼急了我。   項剛濃眉一軒,就待說話。   花三郎忙道:九千歲,恐怕您還沒弄清楚,項總教習今兒晚上的來意。   他是來幹什麼的,不是來找我要人的嗎?   不能說是,因為項總教習知道您捨不得,自願退讓一步。   呃?   只要您能取消那兩字公主,乾女兒也好,歌伎也好,隨您。   劉瑾一怔,驚喜急道:真的,項剛?   他說的,就等於我說的。   項剛,你說的可要算數。   我說的算數,您點了頭,也要算數。   其實,我是九千歲,我收的乾女兒,當然就該是個公主。   話是不錯,可是別人徵選來的歌伎,獻進了內行廠,那就又當別論。   好,我答應,秋萍是我的乾女兒,從今後,不叫什麼公主。   項剛道:咱們一言為定,您把您那位乾女兒請出來吧!   劉瑾目光一凝:你要幹什麼?   您放心,項剛既已讓了步,絕不會強把她拉出內行廠去。   劉瑾遲疑了一下,抬手拍了三響。   輕盈步履響動,香風先自襲人,秋萍姑娘帶著兩名侍女行了過來,盈盈一禮:乾爹。   劉瑾道:乖女兒,為了讓你留在內行廠,我答應項剛,你仍是我的乾女兒,可是從今後不再是公主了。   秋萍微愣,先看項剛,再望花三郎,最後轉望劉瑾:女兒願意。   劉瑾哈哈一笑:行了,過來坐乾爹身邊。   秋萍走過去,坐在了床邊。   項剛道:九千歲,您我是主屬關係,您一向拿項剛當什麼?   我一向拿你當股肱,當心腹,當手足兄弟啊!   項剛道:那就行了,我到現在還沒成家,閒下來的時候,怪寂寞的,也想收秋萍姑娘作為乾女兒,您看怎麼樣?   何只劉瑾一怔,秋萍、花三郎都一怔。   劉瑾忙道:這怎麼行,她是我的乾女兒。   我知道,可是您拿項剛當手足兄弟,您收的乾女兒,項剛又有什麼不能收的。   這   秋萍可卻三不管,起身拜下:乾爹在上,秋萍給您磕頭了。   項剛哈哈大笑,伸手扶起。   花三郎沒來得及攔。   劉瑾更沒來得及。   不知道劉瑾是怎麼想的,花三郎可卻暗暗著急,倘若秋萍日後有什麼,豈不是把這位項霸王也連累上了。   其實花三郎少想了一層,秋萍先是劉瑾自己的乾女兒,就這一點,已足堵劉瑾的嘴了。   事既辦完,項剛不多留一刻,一句見面禮補送,拉著花三郎走了。   項剛一走,劉瑾馬上埋怨秋萍,不該在他沒答應之前,擅自拜在項剛膝下。   可是秋萍一句話,說得劉瑾心花怒放,哈哈笑起。   秋萍說,她是有用心的,這麼一來,憑這層關係,更能為劉瑾拉住項剛,劉瑾焉得不樂?   花三郎心裏輕鬆,項剛心裏也有如釋重負之感。   沒能要出秋萍來,那是因為花三郎並不堅持,但是對朋友,也算得是仁至義盡了。      出內行廠,兩個人就分手了,項剛回項剛的霸王府,花三郎則直奔蕭家。   夜已深了,蕭家的大門關上了。   花三郎舉手叫門,只一拍,門就開了,敢情兩扇大門是虛掩著的。   花三郎沒注意,邁步走了進去。   從大門往裏走,竟然空蕩蕩,靜悄悄,一個人也沒看見。   花三郎覺出有點不對了。   天色是晚了,但還沒晚到看不見一個人的時候。   何況,蕭家原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會有人當值,有人巡弋的。   花三郎加快腳步往裏走。   前院、中院、後院,居然一般的寂靜,空蕩,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花三郎更覺得不對了,提氣揚聲叫了幾聲。   叫聲過後,仍然寂靜,空蕩,沒有一點反應。   花三郎心裏一急,猛提一口氣,施出高絕身法,疾撲小樓。   小樓上燈仍亮著,一切如舊,只是沒人。   難道說,蕭家人有事出去了?   即便是,不可能不留一個人。   難道說,蕭家父女走了,離開京城,回到哀牢去了?   不可能,如果有這個意圖,蕭嬙絕不可能不讓他知道。   何況,蕭家的任何一樣東西,都維持舊觀,什麼都沒帶走?   花三郎詫異欲絕,心急如焚,身似閃光,到處尋找。   最後,他在水榭裏發現一樣東西,那是一隻掌痕,印在牆上的掌痕,人牆三分,整整齊齊,一如刀割,顏色微泛烏黑。   花三郎見多識廣,閱歷極豐,只一眼,他便心神震動,脫口叫道:勾漏雙煞。   蕭家養著許多白道名人,黑道大兇,但是,勾漏雙煞不在其內。   那麼,勾漏雙煞是從那裏來的呢。   腦中閃電思忖之際,花三郎突然想起了文中奇,長身而起,疾撲文中奇住處。   詩,酒,花都在,文中奇也不見了。   這些人都那兒去了?   是不是跟勾漏雙煞的出現有關?   是因為勾漏雙煞的出現,把蕭家的人都嚇跑了?   蕭家父女,也就是哀牢神君樂無忌、樂倩倩父女,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勾漏雙煞也沒有那麼嚇人的威名。   那麼是勾漏雙煞把人都劫擄走了?   勾漏雙煞辦不到,一定還有別的人。   即便有別的人,也絕不可能一點打鬥痕跡都不留下,把蕭家上下一個不剩的都劫擄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儘管花三郎聰明智慧超人一等,他也想不出其所以然,他也糊塗了。   只他上內行廠去的這麼一會兒工夫,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定定神,他剛打算通知項剛去。   忽然,一陣極其輕微,極其疾速的衣袂飄風聲傳入耳中。   花三郎立即摒息不動。   衣袂飄風聲直落院中。   花三郎把握衣袂飄風聲靜止那一剎那,疾如電光石火,騰身撲了出來。   院中,站著一名黑衣蒙面人。   花三郎眼到手到,右掌疾探,直抓過去。   黑衣蒙面人身軀震動,要躲,奈何他沒有花三郎快,被花三郎一把扣住了肩井重穴。   花三郎影斂人方現,只聽黑衣蒙面人叫道:三少,是我,羅英。   花三郎一怔,急忙鬆手。   黑衣蒙面的人也忙抬手取下了黑布罩,可不是鐵血鋤奸會的那位九旗主,鞋店的老掌櫃羅英。   花三郎忙道:羅老,恕我魯莽   羅英道:不敢,我知道,三少是發現了蕭家的情形才會急怒出手,羅英所以蒙面來此,也是為怕碰見三少以外的人。   花三郎聽出話中有因,忙道:怎麼,難不成羅老此來是   是我那位文四哥,讓我來等三少的,他知道,蕭家出事的時候,三少不在。   花三郎急道:九老,四老現在什麼地方,蕭家出了什麼事了?   三少放心,我文四哥現在我齊三哥那兒,原中了毒,現在已沒事了,至於蕭家發生的事,聽我文四哥說,蕭家上下,是在不知不覺中為人所制,都被人擄走了。   花三郎心神震動,道:勾漏雙煞?   我文四哥不知道下手的都是些什麼人,只知道來人一個個黑衣蒙面,行動一如鬼魅,神秘而快速。   花三郎驚訝欲絕:有這種事,竟有這種事   三少,我已經見著您了,此地不便久留,我要告辭了。   羅英那裏剛一抱拳。   花三郎伸手抓住了羅英,道:走,九老,我跟你去看看文四老去。      到了齊振北處,文中奇人還虛弱地躺在床上,陪在床旁的,是齊振北跟金如海。   賓主見了一禮,花三郎一步跨到床前,道:文老現在   文中奇勉強微笑:謝謝三少,我經過會主的親手診治,已經不礙事,唯一的遺憾,是前些日子跟三少求的那幾首詩,一筆字,沒來得及帶出來。   花三郎道:那不要緊,如果文老真喜歡,過些日子我給文老好好作幾首,寫幾張,現在請文老告訴我,蕭家的變故,究竟是怎麼回事?   文中奇吸了一口氣道:要說得從頭說起,今晚上,三少不是跟項霸王出去了麼,就在你們兩位剛走不久,我就覺得有點不對,那時候我正在燈下看書,就覺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練武的人,尤其內外雙修,不該如此,更何況突如其來,先我還以為蕭家父女暗中下手對付我,及至我強自支撐跑出去一看,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幾十個行動如鬼魅的黑衣蒙面人,正在往外運人,這我才知道蕭家上下全著了人的道兒,我沒敢露頭,支撐著跑到了三哥這兒來,就是這麼回事。   花三郎靜靜聽畢,忙道:文老沒看見,他們把人運那兒去了?   文中奇苦笑道:三少,那時候保命要緊,我那還顧得著他們把人運往那兒去啊!   這倒也是,文中奇並不知蕭家父女已知道花三郎的真正身分,當然更不會想到花三郎跟姑娘蕭嬙之間,是真情實意,那犯得著啊。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文老可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手段?   我是不知道,不過據我們會主說,九成九他們用的是無影之毒。   花三郎一怔:無影之毒?無影之毒已絕跡武林近百年   齊振北道:但是如今,它畢竟又出現了。   花三郎道:諸位可知道,我在花園水榭牆上,發現了勾漏雙煞的獨門掌痕。   齊振北等一怔,金如海道:勾漏雙煞?勾漏雙煞也銷聲匿跡多年,風聞已經死了啊。   羅英道:事實上,無影之毒出現了,勾漏雙煞也出現了。   花三郎搖頭道:勾漏雙煞跟無影之毒扯不上關係。   齊振北道:但是現在也扯上關係了。   金如海道:擅施無影之毒的,只有百年前那渾身是毒的千毒人魔公羊高,難道那老怪仍活在人世,勾漏雙煞只是供驅策的角色?   花三郎點點頭道:這倒不無可能。   文中奇突然道:三少,我突然想到了這一層,您看,這會不會是三廠鏟除異己的手法?   花三郎為之一怔。   齊振北道:如果是這樣,項霸王應該知道。   花三郎道:對,我跑項霸王那兒一趟試試去。   他是心急如焚,說走就走,一抱拳,人已掠了出去。   剛才匆忙間沒想到,是在半路上才想起,項剛知道蕭家父女跟他之間的情形,如果項剛知道三廠要鏟除這個異己,項剛焉有不竭力阻攔之理,至少事先會告訴他。   看來不是那麼回事。   也許項剛事先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正急著通知他。   不知道是那一樣,但是既然來了,試試也好,反正見著項剛之後,也就知道了。   到了項剛府,應門的是蓋明,一問蓋明,蓋明說項霸王剛睡下。   這表示項剛什麼都不知道。   花三郎的心,當即就往下一沉,但是既然來了,總不能不見項剛,再說,也應該讓項剛知道一下。   花三郎不比別人,蓋明一通報,項剛睡下了,又起來了,把花三郎拉進了臥房,劈頭就道:這時候來找我,一定有什麼要事,說吧。   花三郎道:項爺,蕭家出事了。   項剛一怔:蕭家出事了,什麼事?   花三郎獨不提文中奇,把他所見所知的說了一遍。   聽畢,項剛臉上變了色:有這種事,怎麼會有這種事?   花三郎只有默然。   就是咱們上內行廠那一會兒工夫。   不錯。   項剛猛撞一拳:兄弟,不是你告訴我,我簡直不能相信   項爺,我要從您這兒求證一下,這是不是三廠鏟除異己的手法?   不可能,蕭家父女不是異己,三廠的人也沒有這種乾淨俐落的手法,要是三廠的人幹的,我一定先知道。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您有沒有想到,三廠的人都知道,您跟蕭家父女交情不惡,何況現在還有我在其中。   項剛沉默一下,臉色又變,濃眉一軒,道:走,如果真是這樣,現在還來得及,救出他們之後,我非鬧翻天不可,蓋明,備馬。   馬是霸王府的蒙古種健騎,腳程快,帶著一陣風,兩人兩騎直闖內行廠。   帶頭的是項霸王,沒有人敢攔。   劉瑾房外的當值大檔頭,一見項霸王的氣勢,連句話也沒敢說。   項霸王跟花三郎雙雙到了榻前,劉瑾才驚醒,一驚之後,老大不高興:你們   項剛沒答劉瑾問話,一口氣把蕭家的情形都說了。   劉瑾聽怔了。   項剛接著道:我要知道,是不是內行廠幹的?   胡說。劉瑾定過了神:我連知道都不知道。   真的?   劉瑾道:你這是怎麼問的?   項剛道:您不用在意,我不能不這麼問,不能不弄清楚。   劉瑾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在你,我連知道都不知道,這種事我還會瞞你,你要弄清楚,三廠都在我節制之下,我要處置誰,用不著偷偷摸摸,誰還能把我怎麼樣,蕭錚父女出了事,我跟你們一樣著急。   那您下個令問問東西兩廠,他們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劉瑾一搖頭道:用不著問,這種事情事先沒請示我,他們還沒這麼大的膽,一定是外人幹的。   的確,熊英也好,陰海空也好,這種事事先不請示劉瑾,誰敢擅自行動,不要命了。   項剛默然了,旋即轉望花三郎道:兄弟,這麼看,不可能是自己人,麻煩了。   花三郎道: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請九千歲安歇吧,咱們外頭談去。   劉瑾道:慢著,你們別走。   花三郎道:九千歲還有什麼吩咐?   劉瑾道:你們一定要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丟不起這個人,也絕不容有那個大膽的犯我三廠,這件事要是辦不圓滿,以後三廠的人就任人宰割了,給我找出是誰幹的,給我殺,有一個殺一個,有兩個殺一雙,有多少就給我殺多少。   花三郎恭聲答應。   項剛也在這兒,本來用不著我再作交代,可是我還是要交代一聲,三廠的人,不論是誰,任你們調派,只給我查明這件事,別的我不惜一切。   花三郎再次恭聲答應,然後道:九千歲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們去吧。      項剛、花三郎雙雙辭出,往外走的路上略一商量,項剛就在內行廠傳令,召集熊英、陰海空立即到他霸王府議事。   項霸王的令諭,不容打絲毫折扣,項剛、花三郎進了霸王府,熊英、陰海空也已各帶貼身護衛,在大廳裏恭候了。   項剛沒有多說廢話,也沒有那個心情,立即把蕭家出事的事告訴了熊英、陰海空。   熊英倒沒怎麼樣,陰海空卻瞪大了眼猛可裏站起:總教習,這,怎麼會有這種事,是誰幹的,誰這麼大膽?   項剛道:你先冷靜坐下來,事已至今,說別的都沒有用。   總教習   我叫你坐下。   項剛瞪了眼,陰海空一句沒再敢多說,乖乖的坐了下去。   熊英突然冒出了一句:蕭家出了這麼大的事,西廠居然會一點也不知道,真是啊   陰海空臉色為之一驚。   項剛沉聲說道:熊英,現在不是說這種風涼話的時候,當著我,你們之間也最好少來這一套,九千歲的交代,讓我跟花總教習主持偵辦這件案子,內行廠、東、西兩廠的人,我都要派上用場,以前的我不管,以後的我也懶得問,可是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此案偵破,你東、西兩廠最好給我同心協力,摒除成見,要不然別怪我以廠規從事。   熊英嚇白了臉,只有連聲唯唯,別的沒敢再多說一個字。   項剛接著道:事不宜遲,我要即刻著手偵辦,你們回去以後,馬上各派健騎,東廠往東、南兩個方向追查,西廠往西、北兩個方向追查,各追出百里,倘無發現,立即折回頭,包圍住京城搜捕,倘若再無發現,就在城外駐紮,封鎖各通路,嚴密監查出入   是。   熊英、陰海空雙雙站起,同聲答應。   還有,你們兩個人各自挑選幹練高手五十名,盡快到我這兒來,聽候派用,去吧,快。   項霸王一聲快,熊英、陰海空二人沒敢多停留一下,立即各帶貼身護衛辭去。   望著他們出了大廳,項剛轉臉望花三郎:兄弟,你來自江湖,經驗、歷練都夠,你有個頭緒沒有,咱們應該從那兒著手?   只有一條線索,找勾漏雙煞。   可是三廠的人,誰認識勾漏雙煞?   項爺,三廠高手多半來自江湖,都有江湖上的經驗跟歷練,也都是明眼人,就算有的沒見過勾漏雙煞,只怕有一點痕跡也難以瞞過他們。   那也得勾漏雙煞那幫人還沒有離京才行,要是他們已經離京了,那可就難查了。   除非他們把蕭家上下秘密殺死了,然後再化整為零離京,但是他們要是有急著殺蕭家上下之心,大可不必費這麼大事,把蕭家上下擄走。既是這樣,即使他們離了京,也難免招人耳目,難免行動遲緩,應該不難查出來,不難追捕到。   那要是他們還沒有出京呢?   那他們就算是錯過機會了,外有東西兩廠的高手包圍京城,嚴查出入,內有咱們的偵查搜索,他們應該難以遁形。   項剛吁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了。   花三郎站起來道:我出去一下。   你要上那兒去?   趁他們還沒到之前,我去託託在天橋的那個朋友,天橋進出品流雜,讓他隨時留意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也好,那你就去吧,快去快回,      花三郎走了,一出霸王府,他直奔韓奎的住處。   韓奎早睡了,花三郎來到,他當然是急忙披衣而起,就在他住的那間小屋裏,跟花三郎兩個人一陣密談。      花三郎、項剛這邊在忙。   南宮玉那邊早忙上了。   南宮玉仍在她的住處的小樓上,燈下看書,徹夜不寐,但是她的手下,早已展開行動了。   南宮玉看似悠閒,而她手下的十位旗主,帶著各旗的幹練精兒,正在透過各種關係,運用各種方法,如火如荼的進行偵查工作。   南宮玉坐在燈下,不斷地接獲報告,卻是毫無收穫,其中一個報告是有所報告的,那就是三廠已經展開了行動,主其事的是霸王項剛跟花三郎。      花三郎匆匆趕回了霸王府,東、西兩廠的百名高手,已經把前院擠滿了。   院子裏,一排燈籠,一撐火把,光同白晝。   東廠由大檔頭巴天鶴帶領。   酉廠由大檔頭洪鈞帶領。   項剛一見花三郎趕回,立即道:這種事我不如你,還是你來調派分配任務吧。   花三郎道:項爺,您這麼說,我就不敢   兄弟,這不是客氣的事,也不是客氣的時候。   項霸王既有這麼一說,花三郎自是義不容辭,當即就調派分配了任務,簡單、扼要而明快,而且恰當無比。   項霸王的心情不大好,但是在百名兩廠高手去了之後,仍然高挑大拇指向花三郎道:這東西兩廠的一個總教習,是委屈了你,以你的才智所學,應該列身廟堂,封侯拜相。   花三郎淡然一笑:項爺,說句該殺頭的話,那只有等您登上九五,做了皇帝了。   兄弟,你是想害我家滅九族。   那我也就永遠沒有封侯拜相的命了。   項剛也笑了。   緊張之中的片刻輕鬆。   輕鬆過後,兩個人的心情,又恢復了沉重。   尤其是花三郎,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姑娘蕭嬙的安危。   但是,放心不下又如何。   蕭家事,除了知道一點,有勾漏雙煞牽扯其中之外,其他毫無頭緒。   勾漏雙煞他們這樣做,是因為私仇?還是有別的原因?   不管是什麼,勾漏雙煞那幫人此舉,不啻是向三廠的挑戰,膽子的確不小。   換句話說,那幫人不會想不到,既然想到了這一點,還敢這麼做,足見是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到底是什麼仗恃呢?   京城雖大,畢竟在天子腳下,什麼地方能安全藏這麼多人,而不被人發現呢?   或許,那幫人已經帶著蕭家人離京了,果真如此,絕難掩飾得一絲不落人耳目,應該不難追查。   倘若,那幫人跟蕭家上下還躲在京裏,以三廠的人力、實力,勢力,也應該不難追查。   那麼,花三郎擔心的是什麼呢?   他擔心的是時間,這種事很明顯,越晚找出頭緒,對蕭家上下就越不利。   那幫人,又為什麼不殺蕭家上下呢,以他們能在不知不覺中擄走蕭府一大家子的手法看,他們把蕭家上下就殺死在蕭府之內,應該不是難事。   那麼,他們只擄走了蕭家人,而沒有當場下毒手,是為了什麼?是何居心呢?   是私仇?   花三郎在沉思中,腦際靈光電閃,突然想到了私仇。   私仇,牽涉到他二哥的那段仇怨。   雖然,他二哥這邊是擱下了,擺平了,但是,像那種女人交往必廣,她有魔力能讓人為她賣命。   怎見得勾漏雙煞不是在為她報仇,找上了蕭家父女呢?   一念及至,花三郎猛然站起:項爺,我出去一趟。   兄弟,你項剛為之一怔。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來再說。   沒等項剛再說話,他已經像脫弓之矢似的竄了出去。   項剛為之怔住了。   花三郎是要去找他那位二哥。   那個女人的交往情形,他二哥多少應該知道一點,勾漏雙煞不是無名小卒,他二哥不會不知道,也許從他那位二哥嘴裏,能問出什麼來。   當然,他是白跑一趟。   到客棧撲了空,問小二,小二直說不知道,不但不知那位少爺往那兒去了,甚至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不過,店錢人家是留下了。   走了也不要緊,花三郎又想到鐵血鋤奸會的幫忙,出客棧直奔齊振北處。   沒見到齊振北,也沒見到羅英、金如海。   只見到了還躺在床上的文中奇。   文中奇一見花三郎,一聲:三少。仰身要坐起。   花三郎連忙攔住:我來見齊老   文中奇道:他們都不在,三少忙,我們也沒閒著,十個旗主,除了我,都在搜尋蕭家人的下落。   花三郎由衷地道:我感激   別這麼說,三少,京城裏出了這種事,總要查明是誰幹的,何況這裏頭又有勾漏雙煞的魔跡。   不管怎麼說,貴會總幫了我的忙。   隨三少怎麼說吧,怎麼?您找他們有事?   還想麻煩貴會,幫我跟家裏聯絡一下,請我二哥再來一趟。   我還當什麼別的事呢,這種事何必找他們,告訴我一樣,我是暫時不能動,可是跑腿送信的又不是我。   這話,聽得花三郎都笑了。      回到了項剛的霸王府,項剛猶在燈火輝煌的大廳裏踱步,四護衛在旁侍立著。   一見花三郎回來,項剛立即前迎:怎麼樣,兄弟?   花三郎道:我到蕭家去了,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別的線索,結果白跑一趟,除了水榭裏那雙掌印之外,可以說是乾淨俐落,沒留下一點痕跡。   項剛沉吟了一下道:既是乾淨俐落,又為什麼留下掌痕,這不是一條重要的線索麼!   花三郎目光一凝道:似乎是有點明人不做暗事的味道。   項剛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這似乎又像有意向三廠挑戰。   說不定還得再附加一點。   什麼?   也是對老弟你的挑戰。   對我?   眾所周知,你跟蕭家的關係不平常,是不是?   花三郎皺了眉:可是,項爺,我沒有仇人啊!   花三郎以為是因為他二哥那個女人而起的,不相信自己牽扯在內。   其實,他要是相信了項剛的話,再琢磨琢磨,玩味玩味,那就差不多遠了。   項剛道:既然身在江湖,又是像你這麼一個人,會沒結下過樑子,不太可能。   我不敢說沒跟人結過樑子,但是,絕跟眼前這件事扯不上關連。   這麼有把握?   有把握。   那就不必從你這方面去琢磨,撇開你這一點,就是三廠,那他們明擺的對三廠挑戰了。   只聽一陣急促蹄聲,疾風似的由遠而近。   項剛一凝神道:有稟報到了。   話聲方落,一陣衣袂飄風聲傳到:稟總教習,屬下告進。   項剛道:進來。   一名大檔頭奔入,躬身一禮:稟總教習,往外百里已經搜過,沒有任何跡象,現在往回包圍中。   知道了,去吧。   是。   那名大檔頭一躬身,轉身如飛而去。   項剛道:兄弟,看起來是沒出京。   但願如此。   如果他們出了京,那麼多人,絕不可能不落一點痕跡,派出去的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要是有任何痕跡,瞞不了他們的。   只要還在城裏,範圍就小多了。   那就等城裏的回報吧,要不要歇息會兒去,有蓋明他們輪值,有事他們會叫咱們。   您去歇息吧,我不累。   不累是假的,沒辦法安枕是真的,這樣吧,蓋明。   爺。蓋明應聲上前。   給我們弄些酒菜去。   是。   蓋明去了。   花三郎道:您這是幹什麼?   我最受不了這個,酒能安神,要真讓我這麼枯等下去,我會瘋。   花三郎忍不住笑了,笑得可不怎麼爽朗。   蓋明辦事快,沒一會兒工夫,酒菜來了,花三郎跟項剛,一邊淺飲小酌,一邊坐等消息。   天亮前後,回報來了,一名大檔頭飛奔而入:稟總教習,昨天夜裏沒有什麼大動靜,只有幾輛運棺木的大車經過。   花三郎、項剛霍地站起,花三郎道:幾輛?   是的,據說運了約莫幾十口棺木。   花三郎道:幾十口棺木,裝蕭家人足夠了。   項剛道:那幾輛大車,從那兒到那兒?   那名大檔頭道:從那兒不知道,不過知道是往東城根兒去了,已經有人趕去追查了。   花三郎道:項爺   項剛道:走,兄弟,咱們趕去瞧瞧去。   說走就走,兩個人帶著那名大檔頭走了。   三匹健騎直奔東城根兒,這時候天方破曉,曙色微透,遠近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只有東城根兒一帶,是一大片荒蕪遼闊的亂墳崗,樹林林立,野草叢生,地面上籠罩著一層薄霧,遠近事物難以盡收眼底。   不過,儘管如此,遠遠仍可望見十幾名身穿三廠大檔頭服飾的人,在那裏觀察走動。   蹄聲驚動人,十幾名大檔頭老遠就看見是誰來了,立即聚在一起躬身恭候。   一馬馳到,花三郎、項剛三人飄身離鞍。   十幾名大檔頭齊聲叫道:項爺、總教習。   項剛劈頭就問:是誰帶班?   一名大檔頭上前應聲道:屬下卜少武。   聽說幾輛運棺木的大車,是往這兒來了。   是的,屬下等在附近打聽過,幾輛大車到了這兒以後,就沒了蹤影。   有這種事,除非趕車的是鬼,查看過地上沒有?   回項爺,查看過了,但是車輪痕印到了這兒就斷了。   呃!   項剛、花三郎俯身察看,只見車輪痕跡既多又亂,把地上的草都碾倒了不少,的確,到了這兒就斷了。   往前看,一眼望去,一大片沒邊的亂墳崗,夾雜著不遠就是幾棵白楊樹,顯得蕭條而淒涼。   但,就是看不見有車輪痕印。   項爺。花三郎道:往前去,亂墳崗高低不平,也沒處去,沒路走了。   項剛道:我不信有這麼大玄奧,他們能連車開進墳裏去,   事實上,的確不可能。   因為,眼前沒有一座像樣的大塚,只有一座座連進個人都難的小墳小墓,遑論開進大車去。   項剛皺了眉。   花三郎仍在察看地下,突然,他仰起道:項爺,怎見得那幾輛大車,不是折回去了。   項剛一怔道:兄弟,你怎麼說?   花三郎指著地上道:您看,車多,輪痕雜亂,若是到了這兒以後又折回去,是不容易看出來的,對不?   對,可是有沒有人看見,車又折了回去呢?   卜少武道:這倒沒聽說。   花三郎道:但是那幾輛大車,絕不可能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消失了。   卜少武道:可是總教習,要是他們折了回去,該有人看見啊!   也許沒人看見他們又折了回去,但是兩者比起來,是不是後者較為可能?   卜少武道:這倒是。   那麼,咱們只有循可能的去追查了,是不是?   卜少武剛要點頭。   項剛已道:走,咱們往回找。   一行人一路查看,一路往回找,還一路打聽著。   沒有找到什麼,但卻打聽出來了一些。   有人說,昨夜運棺的幾輛大車過去後,不多久,又聽見了車聲,但是沒有人開門再看一眼,誰願意半夜看運棺車?倒霉,至於是不是那些大車回了頭,也就沒人知道了。   可是,有一點,上了大街,就是石板路,是一點車輪痕印再也找不到了。   麻煩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條線索,就此斷了。   花三郎、項剛不死心,騎著馬滿城走,沿途都有人報告。   但卻毫無收穫。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項剛、花三郎正要回去,一名大檔頭飛奔而至,氣急敗壞的道:稟項爺,東廠的兩名大檔頭,在城西被害了。   這還得了,項剛、花三郎神情猛震,縱馬疾馳。   來到城西,不在別處,卻在一家小酒館裏。   酒館已由三廠的人封鎖,行人都避得遠遠的。   進門一看,花三郎、項剛都為之一怔,   酒館的掌櫃、伙計,已被拿下了,縮在牆角,面無人色。   兩名東廠大檔頭,據一桌對面而坐,坐得好好的,面前桌上也還有剩酒殘菜,但是兩個人已氣絕多時了。   怎麼回事?   項剛震聲而問。   在場的一名大檔頭道:稟項爺,今天一早發現,他們坐這兒不動了,掌櫃跟伙計發現他們死了,一嚷嚷,咱們在附近偵查的人跑了過來   項剛攔住了那名大檔頭的話,跟花三郎近前查看。   兩名已死的大檔頭,身上一無傷痕,二沒血跡,一時難看出死因。   那名大檔頭道:或許是中了毒   花三郎一搖頭道:不是,中毒不是這個樣子。   項剛道:那是   沒有外傷,要就是內傷,內傷必在近距離,似乎不可能。   那究竟是   花三郎剛要說話,突然看見了什麼,凝目望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   項剛也看見了,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上,各有一個小紅點,針頭大似的小紅點。   兄弟,難道   花三郎兩手已貼在兩名大檔頭的太陽穴上,手挪離時,兩隻手掌心裏已各多一根細如牛毛的小針。   在這兒了。   項剛道:兄弟,這是   針尖上藍汪汪的。   花三郎道:淬過毒,見血封喉。   該死。項剛一掌劈塌了桌子,酒菜碗盤灑了一地。   兩名大檔頭要倒。   旁邊的人連忙扶住。   項剛:兄弟,看得出來是   花三郎道:目下難看出什麼,江湖上使用這東西的人很多。   項剛沉默了一下:不關他們,放了。   他是指掌櫃跟伙計。   誰敢不聽,幾名大檔頭馬上放人。   回去再說。   剛出酒館,又有人來報,又有一名大檔頭被害,這個是在大街上。   趕去一看,死因一樣。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這還得了,一連死了三名大檔頭。   是誰這麼大膽?   是劫擄蕭家人的那一幫嗎?   當然,現在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   真的向三廠挑戰了。   對花三郎來說,究竟是敵是友呢?   站在屍首前面,項剛臉都白了。   難怪,三廠自成立至今,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倒不是說,三廠的人是鐵打金鋼,銅澆羅漢,從不死,三廠的人死過,那是在京外,但是在這天子腳下這麼一連的死三個,尤其是剛在爆發大事件之後,還從來沒有過,尤其,這項主持其事的,是項霸王。   這個人,霸王項剛他丟不起。   花三郎全看在了眼裏,道:項爺   項剛道:不要勸我,兄弟,你看見了。   我是看見了,但是又能怎麼辦,急、氣都於事無補,反而會自亂分寸。   我知道,可是這種情形,誰又能忍得住。   項爺,忍不住也要忍。   項剛還待在說,花三郎已轉臉望一名東廠大檔頭:傳項總教習令,從現在起,負責偵查、巡弋的弟兄,不管什麼時候,至少要兩個人以上在一起,嚴禁單獨行動。   是。   那名大檔頭領命傳令去了。   花三郎又轉望項剛:項爺,從現在起,咱倆也分頭行動,這樣可以雙線並進,我建議您換座騎步行,要是還騎馬,人家老遠就知道了。   行,兄弟,咱倆怎麼分法?   您負責西城、北城,我負責東城、南城,有任何重大發現,馬上派人聯絡,互相支援。   好,就這麼辦。   對方所用暗器太過細小,無論在任何情形,任何方位都能出手,不容易防,項爺千萬小心。   別惦記我,你自己也留心。   多謝項爺,不是我花三郎誇口,他們要是能要了我的命去,三廠就不必偵查了,他們要什麼,三廠就給什麼吧。   花三郎沒多耽誤,說完這句話,就跟項剛分了手。   他負責東城、南城,自然就往東城、南城走。   一路走,他一路想。   劫擄蕭家上下的那幫人,僅只是劫擄,並沒有傷人。   如今為何突然向三廠的人下毒手。   是為嚇阻?   不會,這種方法,是欲蓋彌彰。   而且,誰都應該知道,三廠,是不受嚇阻,也是嚇阻不了的。   在這種情形下,不能否認一種可能,下毒手的,是另一幫人,是趁火打劫。   如果是這樣,花三郎他很快的想到了一夥人,鐵血除奸會。   還真是想到誰誰就來。   前頭不遠,有個人橫過胡同口。   匆匆一瞥。   花三郎看出了,是個挑擔賣水果的小販,而且就是鐵血除奸會,以賣水果作為掩護的那個小伙子。   有此發現,尤其是剛想到了這個組織,花三郎自不肯放過,加快步履趕出了胡同口。   出胡同口往那小伙子所去方向一看,花三郎不由一怔,街上行人不少,可就是不見剛才那小伙子。   那兒去了?   就這麼一轉眼工夫,他能走到那兒去?   花三郎有此自信,小伙子絕快不過他。   往邊上一看,不遠處又一個胡同口。   花正郎明白了,小伙子進那一條胡同去了,要不是有急事,就是看見花三郎了,有意躲花三郎。   不管是誰,都會加快步履追過去。   花三郎畢竟是花三郎,他不進反退,退回了剛才那條胡同裏,找了條通兩條胡同,橫著的小胡同趕了過去。   花三郎算是料對了,剛拐過彎兒就看見了那挑著擔兒的小伙子,正背著他往這邊退了過來。   沒錯,是看見花三郎了,有意躲。   花三郎站著沒動,任他退,原想等他轉身要走時,給他來個震驚。   那知道小伙子還在不停的退,花三郎不能不說話:撞著人了。   小伙子嚇一跳,停步轉身,看清楚是誰後,又猛一驚,似乎是跑不是,不跑也不是,很窘。   花三郎倏然一笑道:朋友,咱們見過吧!   小伙子強笑:您別見怪,主顧太多,記不起來了。   花三郎道:何必呢,我拿您當朋友,齊老、金老、羅老,還有文老,也都拿我當朋友。   呃。小伙子為之一怔:齊老、金老、羅老,還有文老?   怎麼!這一次該花三郎詫異了:怎麼,他們幾個沒告訴你什麼。   沒有。   這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他花三郎保密?   花三郎轉念一想,旋即道: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我能跟你提他們幾位,至少能證明我不是仇敵,如果我是仇敵,也不會容你站到現在了,是不?   小伙子疑惑地看了看花三郎:那你要幹什麼?   花三郎道:沒別的,打聽件事,東、西兩廠,三名高手被害,都是太陽穴上中了一種淬過毒的針狀暗器,是不是貴會的傑作?   貴會?   何必呢?鐵血除奸會?   不。小伙子搖了頭:不是,我不知道這種事。   是沒有,還是你不知道?   我想是沒有,應該沒有。   你想沒有不行,齊老、金老、羅老,我想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碰一下面,告訴我,上那兒找他們幾位?   這   事關重大,不要耽誤了,我沒拿你怎麼樣,難道還不夠?   小伙子想了想道:你上天橋逛逛去吧,也許能碰上一位。   花三郎道:謝了。   他轉身走了。   小伙子還在這兒發怔。   也許他在想,那幾位,怎麼會交上這麼個三個新貴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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