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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有待求證

豪傑血 獨孤紅 22902 2023-02-05
  書生道:老和尚是不是健在,問他是不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二哥不妨仔細想一想,那可是兩回事!   算卦的眉頭一皺,沉吟說道:四弟,要說他沒死,我可仍難相信!   那難怪!書生道:這有兩種說法,他不是真的死了,便是他手法太以高明,二哥,我打個譬喻,比如,對乾坤五兇,我要他詐死,要不是老和尚他自己出來,五兇會知道他沒死?   算卦的一怔,啞了口,默然不語!   皇甫敬聽至此,皺了皺眉,突然說道:四弟,這又不對了!   書生投以探詢的一瞥,沒說話!   皇甫敬道:乾坤五兇連袂來汴,可是要向老和尚尋仇,要是老和尚真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那褚長風豈會助五兇殺普濟?   這話不錯,那有幫外人對付自己人的!

  書生淡然一笑,道:大哥,話是不錯,可有好幾種說法頓了頓,接道:第一、那有可能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法;第二、那夜的幾個人,不是汴梁世家的人,無如   一指老駝子,接道:三哥知道,萬家香醬園前,那名是伙計,實則一流高手的兩個,三哥已認出是那夜幾個人的兩個,是故,這第二個可能已不能成立,該是第一個!   皇甫敬道:目的何在?又掩得什麼人耳目?   書生道:這也有三種說法,第一、說遠點兒,遠自我無意中聽五兇說話,要聊聯來開封尋仇之際   皇甫敬插了一句:怎麼樣?   書生道:該是一套有計畫的陰謀,讓五兇把咱們四兄弟誘來開封,其目的在對付咱們四兄弟   皇甫敬搖頭說道:四弟,要是對付咱們四兄弟,大可不必劫鏢,辦法多得是,劫鏢,那手法未免太緩和了一點兒!

  書生淡然說道:緩和的手法,往往是嚴厲、最狠毒的,實際說起來,也不只是劫鏢,古月天在酒樓巧遇二哥,然後卜卦尋人,輕洩獨孤恩兄下落讓咱們死得莫名其妙,讓咱們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總比用激烈手法,操之過急,畫虎不成反類犬好   這話,只有皇甫敬一人明白,算卦的跟老駝子可是聽來詫異,心裏糊塗,算卦的張了張嘴,剛要問!   皇甫敬眼明嘴快,已搶先了一步,攔了話頭:四弟,咱們可跟他們無怨無仇!   書生笑道:何必怨仇?利害攸關而已,汴梁世家要席捲武林,稱霸天下,實際說起來,諸大門派皆不足慮,唯一扎手的,該是神州四奇,咱們四兄弟!   是機會了,算卦的二次張口!   皇甫敬急忙又道:四弟,那第二種說法呢?

  書生道:對付的是乾坤五兇,沒想到驚動了咱們四兄弟,騎虎難下,欲罷不能,乾脆豁出去了!   算卦的突然開了口,道:要是對付乾坤五兇何須劫鏢,那豈非自找麻煩?   皇甫敬心中一緊又鬆,暗暗吁了一口大氣!   書生道:那有可能他們不知道三義鏢局跟咱們四兄弟有淵源,不過,這種說法勉強的很,他們不會不知道!   算卦的點頭說道:要是對付乾坤五兇,只怕他五人   搖了搖頭,住口不言!   老駝子突然插了一嘴:四弟,無論對付誰,假如老和尚真是汴梁世家那老匹夫,他何必來個假死?不死也能   說得是,三哥,書生截口淡笑:但是,不死,日子一久,難免有些破綻,也難免讓人懷疑到他的頭上,止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嚼舌自盡了,你作夢也不會再去懷疑他,死了豈不比不死更好?

  老駝子由來只是那衝口而出的一斧頭,接下去,他便再也說不出什麼了,立即閉口不言!   皇甫敬略一沉吟,道:四弟,說你那第三種!   書生道:一石兩鳥,說對付乾坤五兇,也對付神州四奇,唯一的不同,該是把乾坤五兇當做了餌!   皇甫敬點了點頭,道:四弟,我以為這第三種說法,縱不中,可也近得多!   書生笑道:大哥,我有同感!   問算卦的,算卦的頻頻點頭!   問老駝子,老駝子說:別問我,你三個看著對就是對,至今我滿頭霧水。   這敢情好,說了事實,他是個丈二金剛!   一句話都笑了!   笑聲歇止,皇甫敬神色一轉鄭重:四弟,現在可只是汴梁世家那老主人,聲音像極了普濟老和尚,別的,咱們可是毫無根據!

  書生點點頭,笑道:大哥,這仍是個大膽假設。   皇甫敬道:能苦海回頭,放下屠刀,老和尚令人敬佩,他那後半輩子,不是人,是佛,咱們可不能輕易冒瀆!   書生道:大哥,這我知道,一切有待細心求證。   皇甫敬點了點頭,倏又搖頭苦笑:四弟,咱們有待細心求證的事可真不少   書生笑了笑,沒說話!   適時,小徑盡頭走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是個皓首銀髯,身形魁偉的錦袍老者!   女的,是個白髮皤皤,衣衫樸素的老婦人,老婦人的手裏,還捧著個木盤,木盤上,蓋著一隻大大海碗!   是三義鏢局的總鏢頭,無敵金刀趙振秋老夫婦!   皇甫敬一皺眉,道:三弟,你怎麼把他兩個給叫來了?

  老駝子一怔,道:沒有啊!   話間,趙振秋夫婦已至近前,老夫婦二人年事雖高,但卻矮神州四奇一輩,見禮畢,趙振秋道:您老人家別怪三叔,是秀芸怕下人們粗手粗腳不放心,自己要來侍候獨孤恩伯的!   難得一番做晚輩的心意!   皇甫敬點點頭,沒說話!   書生卻借著機會,飛快遞過一個眼色!   皇甫敬會意,當下說道:走,咱們一起上去看看獨孤恩兄去。   話落,當先轉身行去!   上了樓,獨孤承猶酣睡未醒,小明可是坐在那兒直發愣,這一悶,一靜,可夠他受的!   一見眾人進房,大眼睛立刻恢復神采,有了光亮,連忙站起身,施禮不迭,皺著眉,劈頭便道:四叔,小明有個不情之請。   書生道:說!

  小明眨眨眼,一臉苦相:您知道,小明天生勞碌命,閒不住,這差事兒,您還是另請高明吧!看樣子他是真受不了了!   一句話惹得全笑了,書生帶笑說道:沒你的事兒了,你走吧!   小明立刻精神抖擻,如逢大赦,一躬身:多謝四叔開恩!站直了身子,拔腿要溜!   慢著!老駝子突然瞪眼一聲輕喝!   小明可沒敢動,笑嘻嘻地道:三叔,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駝子繃著臉,那模樣兒嚇煞活人:你四叔開了恩,還有你三叔呢!   小明可是出了名的鬼精靈,肚子裏雪亮,涎臉笑道:小明知道,三叔您老人家準會行好,準開恩!   老駝子冷哼說道:怎麼?   小明眨眨眼,道:三叔,您忘了,您進開封事,小明對您說過什麼來著?

  老駝子一怔,隨即會過意來,巨目暴睜,笑罵一聲:小鬼頭,我要剝了你的皮,撕了你那張油嘴!   大巴掌一抬,伸手便抓!   小明滴溜一轉,已到了書生身側,乘機向書生遞了眼色,一陣風般下了樓,轉眼沒了影兒!   惹得這兩輩豪雄哈哈大笑,書生有意捉狹,望了老駝子一眼,道:三哥,小明他說什麼來著?   老駝子向來沒心機,哼丁一聲,道:他說,行好有好處!   書生又逼了一句:什麼好處!   老駝子一翻巨目,道:比如說,我這背上駝峰   一陣大笑蓋住了他的餘話!   書生想沖淡些三位拜兄的心中事,如今是收了效!   笑聲中,書生虛空揚掌,向著床上酣睡中的獨孤承,輕輕拍了一掌,獨孤承應掌而醒,老眼睜處,臉上,一陣激動,翻身坐起:是振秋、秀芸?

  趙振秋夫婦趁勢上前,雙雙拜見!   這一來,自難免又是一幕真情流露,令人灑淚的感人場面,皇甫敬暗中向著書生投過一瞥!   書生卻只裝作沒看見!   再看算卦的跟老駝子,眼眶裏都現了閃爍淚光!   雖然英雄有淚不輕彈,可是這種淚就是英雄也難免!   噓唏中,獨孤承舉袖拭淚,連連說道:怎勞動你夫婦親身端湯送茶?下次別這樣了,這樣兒令我不安,日子長著呢,咱們各交各的!   趙振秋夫婦連聲應該,並稱不敢,雙手捧上那碗熱湯!   乘獨孤承伸手接碗之剎那間,書生目光如電,飛快一瞥,沒錯,正如小明那個眼色,獨孤承掌心有顆紅痣!   談了幾句閒話,書生把話拉入了正題:恩兄,自到了汴梁世家後,可曾離開過開封?

  獨孤承一怔說道:沒有啊!四弟何有此一問?   書生笑了笑,道:二哥去過朱仙鎮,汴梁世家的分支店個人說,在那兒見過恩兄!只說眼不閒,目光緊緊凝在在獨孤承一張老臉上!   獨孤承老臉一片詫異,惑然道:這就怪了,愚兄自當年被擄來汴梁世家後,多年來,沒能出那地道中石室一步,這是怎麼回事?   書生笑道:想必是那人看錯了   算卦的一怔,剛要插嘴。   書生已然飛快接道:恩兄可知道,當年帶恩兄來開封的是誰?   獨孤承道:愚兄被擄來開封時,一路之上,雙目一直被蒙蓋著,故而無法知道帶恩兄來開封的是誰!   書生點了點頭,道:在汴梁世家地道中,我不便說,恩嫂及騏侄兒的墓地,前年又經整修過了,每年我四個總是要去看看的!   獨孤承老臉上倏現悲淒色,搖頭苦笑,道:四位對愚兄的這份恩   恩兄要這麼說,那是見外了!書生截口說道:倘若這是恩,那我四人當年之身受,又叫什麼?   頓了頓,接道:事隔多年,我四人無時無刻不在想,當年若不是恩兄伸了伸手,只怕   獨孤承搖頭嘆道:四弟,如今還談這些幹什麼,人那有見死不救的?換誰誰也會伸伸手,要不然,那還叫人麼?   不錯,人那有見危不援,見死不救的?   書生點了點頭,嘆道:時光如流水,歲月不饒人,當年一別,全今冉見恩兄,算算該有十多個年頭了,好快啊   四弟說得是!獨孤承頗為感慨地連連點頭,道:雖不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可也是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百年一瞬,人生無常,想當年天倫樂融融。而今已落得家破人亡,伶仃一身,這,唉   重重地嘆了口氣,結束了這段話!   這字以下,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但那聲重重長嘆應已代表一切,那聲長嘆,能令人淚落!   那聲長嘆,也給在座的每一位,心頭壓上了一塊重鉛,甫出虎口,理應歡慶,書生他怎老提這令人傷感的當年舊事?   算卦的有怨怪意,望了書生一眼,皺了皺眉,剛要張口!   書生已然目注獨孤承,忽地說道:恩兄可記得恒山聽濤小築故居?   獨孤承點頭說道:記得,怎麼不記得,自己的家,那有不記得的?   書生道:前兩年,我四人已經鳩工把恩兄那聽濤小築整修過了,完全照得是老樣子,沒敢有絲毫變動!   獨孤承神情一陣激動,道:四弟,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妻已死,子已亡,愚兄已經沒有指望了,那個家也不想要了,四弟幾位還勞這個神幹什麼?   書生雙目一挑,道:恩兄,話可不是這麼說,落葉歸根,難道說,恩兄遭此大變之後,業已雄心盡灰,家也不要了?   獨孤承唇邊閃過一陣抽搐,鬚髮顫動,搖頭苦笑:四弟說得差不多,那個家,我是不想再回去了,固然,落葉歸根,可是,四弟,觸景傷情,我受不了   書生默默不語,但旋即,忽又一笑說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訴恩兄,恩兄可還記得當年手植那株金菊?多年來,雖乏剪修澆灌,可是依然孤獨傲立,每逢秋時,黃花怒放,不減當年!   老駝子倒沒如何,算卦的面有詫異色,他投書生以惑然一瞥,可是沒說話,還好!   獨孤承卻搖頭一嘆,道:花猶好,人不在,愚兄心已冷,意已灰,對那當年種竹栽花的悠閒無我心境,已經是唉,徒亂人意,不提也罷!   書生目中一絲星采,飛閃而過,道:當年我聞訊趕至時,恩兄那書房之中,硯池未乾,筆猶未收,想必恩兄當年是在揮毫時,突遭驚變   獨孤承遲疑了一下,道:事隔多年,愚兄已然記不清了,四弟當年既有所見,那想必是愚兄當時是在書房之中,不會錯了!   書生目中再閃星采,道:等大哥、二哥、三哥,先後趕至後,經一番搜查,別無所見,僅在恩嫂騏侄兒遭害處,發現了一根天荊毒刺,恩兄胸羅淵博,見多識廣,不知可知   獨孤承苦笑接道:這何必問我,四弟胸羅見識,不強我數倍?   書生道:天荊樹,唯高黎貢山所產者,刺有劇毒,中人必斃,當時,我四人判斷這必是修羅教下的毒手   獨孤承陡挑雙眉,目中暴射駭人厲芒,道:四弟不愧淵博,四位想必當即趕往了高黎貢山!   書生點了點頭,挑眉說道:自然,我四人恨不得脅下生雙翅能飛去。   友情可感,獨孤承神情一陣激動,道:四弟,不知是否那修羅教下得毒手?   書生道:天荊毒刺現在修羅教勢力範圍內,斷不會容他人採摘,武林也沒人敢輕易涉足,證據如鐵,當時我四人以為該不錯。   獨孤承一怔,道:四弟,以為該不錯,莫非有錯?   書生道:是否有錯,如今還不敢說,不過,軒轅無忌矢口否認行兇,我四人也曾遍尋全山,未獲恩兄蹤跡!   獨孤承道:那天荊毒刺他如何解釋?   書生道:他親自陪我四人跑了趟北天山,找到了另一棟有毒的天荊樹,這證明天荊毒刺非他修羅教所獨有!   獨孤承眉峰一皺,沉吟說道:這麼說來,的確不能斷定是他修羅教行的兇   書生截口說道:不過,事隔幾年,帶恩兄來汴梁世家的,卻是修羅四侍!   狐孤承一震,目中再現厲芒:四弟,沒錯,是他四人。   書生道:沒錯,該是他四人!   獨孤承道:他四人親口承認了?   書生淡然說道:沒人會承認做賊的,我是由那根天荊毒刺,他四人現在汴梁世家,及他四人心虛欲逃之種種跡象判斷的!   獨孤承點了點頭,道:無可疑,可仍不能斷言修羅教行兇!   書生目光深注,道:恩兄當年被擄後,難道真不知被囚何地,投見過任何一人,也小知帶總兄來開封的是誰?   獨孤承道:見過,但那沒有用,他們都蒙了面,而且被擄時,愚兄是被人點了穴道,及至愚兄醒來時,只發現是置身一石室之中,難見天日,那裏知道是被囚何處?由那一地至開封,一路之上,也是被他們蒙上了雙目,若非見著了汴梁世家的老王八,愚兄還真不知到了何處呢?   書生皺了皺眉,略一沉吟,道:以恩兄一身功力,他們不可能會那麼放心!   說得是,四弟!獨孤承道:他們平常跟愚兄見面,都是在另一室,隔著一處暗門交談,絕不敢近愚兄之身,由那不知名的一處,往開封時,還是被他們先以迷藥迷倒,然後點了肩井,雙膝彎曲,才蒙上眼的!   老駝子突然咬牙說了一句:好狡猾的一批東西!   書生皺眉說道:這就難了,倘若恩兄能知道,當年被擄處,是囚於何處,帶恩兄來開封的是誰,元兇便不難尋獲了!   獨孤承略一沉吟,突作此問:四弟,那修羅四侍,如今可仍在汴梁世家?   書生道:要是沒錯,該還在,不過,就是在,要找汴梁世家要人,恐怕已經很不容易了!分析得不錯!   獨孤承點了點頭,沒說話!   老駝子卻高挑濃眉,威態懾人地又插了一句:他們敢,惹煩了我,放把火燒他個精光,看他四人往那兒躲!此老就是這般火爆脾氣。   書生淡淡說道:沒什麼敢不敢的,做賊的,沒有坐以待捕的,就是燒光了汴梁世家,找不到修羅四侍也是枉然,何況汴梁世家分支遍天下,他四人何處不能去?   這話不錯,老駝子怔了,但旋即說道:四弟既知他們要溜,為何不防之於未然?   問得對,既知要溜,為何早不下手。   書生遲疑了一下,道:天下雖大,我卻不相信他四人能逃出咱們兄弟手掌心去!   顯然,這是託詞,只能說,沒確定這位百巧先生真假,便不能確定修羅四侍是不是幫兇!   老駝子對這答覆,自然不滿意,他濃眉一挑,還要說!   皇甫敬突然開了口:三弟,你該知道,四弟他自有道理!   大哥說了話,老駝子可不敢多說了!   其實,皇甫敬說得也沒錯,他們的這位四弟做事,何曾出過錯?由來是十拿九穩,些微不差!   沉默了一會兒,書生突作此間:恩兄說過,摧心散骸斷魂丹之毒,三日一發,但不知今日,是第幾日?試過了舊事,他還要再試眼前事!   獨孤承一怔,道:算算明天就該發作了,怎麼,四弟!   書生道:恩兄可是說,摧心散骸斷魂丹之毒,除那汴梁世家自藏的獨門解藥外,他藥罔效,無物可解?   獨孤承點頭說道:正是,要不是為著一個仇字,愚兄早就自絕了,死了一了百了,免得每隔三天,便要身受一次痛苦!   書生軒了軒眉,道:這般死,輕若鴻毛,恩兄怎也作如是語?   獨孤承神色黯然,默然不語!   書生目中忽閃寒芒,道:有件事,我要跟恩兄商量一下!   獨孤承道:什麼事?四弟只管說就是!   書生道:恩兄可知昔年武林二叟中,百毒叟巫一風此人?   獨孤承點頭說道:知道,怎麼?四弟莫非要他為愚兄   書生截口說道:恩兄既知此人,當知此人精擅施毒,現下無出其右者,其所煉製的最毒一種藥物,名喚散功丸!   獨孤承道:這個愚兄也聽說過,散功丸之所以被稱為最,乃是一絲誤服,功力永廢,那比殺一個人還令他痛苦!   書生點頭說道:不錯,正是如此,不過,散功丸還有一宗好處,就是能解百毒,昔年有些武林高手,往往不惜一身功力而求此丸一粒,以祛除所中之毒,保全性命!   獨孤承點頭說道:四弟說得不虛,是有這回事   神情忽地一震,突射奇光,駭然接道:四弟莫非是要   書生截口說道:既能解百毒,我想以毒攻毒試試!   獨孤承霍然色變,但剎那間又恢復正常,平靜地說道:四弟現有此物?   書生道:不錯,我跟巫一風昔年曾有一面之緣,他給了我一粒,以備萬一之需,必要時祛毒保命!   獨孤承默默不語,良久方道:據愚兄所知,摧心散骸斷魂丹之毒,唯汴梁世家那自藏獨門解藥可解!   顯然他是不敢輕易嘗試!   書生道:可是那摧心散骸斷魂丹,該在百毒之內!   獨孤承道:四弟似乎忽略一點!   書生道:什麼?   獨孤承悲慘笑道:毒縱可解,愚兄這身功力也完了!   書生剛要張口,算卦的突然說道:四弟,這辦法使不得!   書生道:怎麼使不得?二哥說說看!   算卦的挑眉說道:別說四弟沒把握,有可能含毒未除,功力卻廢   二哥!書生截口說道:我不是說過了,摧心散骸斷魂丹,該在百毒之內?   算卦的道:就算毒可解,四弟可曾考慮到恩兄的一身功力。   書生道:難不成二哥要為恩兄一身功力,而眼睜睜地看著恩兄就這麼三日一發作的痛苦下去?   算卦的道:咱們兄弟有得是血,怕什麼?   是英豪,夠朋友。   書生道:這個我比二哥清楚,可是,二哥,人的血有限,一旦咱們這些人血液流盡,經脈乾枯了呢?   算卦的挑眉說道:還有下一輩,下兩輩的。   書生道:我怕咱們這些人中,包括不了下一輩,下兩輩的。   算卦的一怔,道:那   那什麼?書生道:到那時咱們俱已躺下,還有誰來管獨孤承兄?   算卦的機伶一顫,默然不語!   再說!書生頓了頓,又道:有咱們四人在,恩兄大可安靜頤養天年,功力有無,該沒有什麼關係?不錯這說得過去!   獨孤承忽地一嘆,點頭說道:四弟說得不錯,功力盡失,不過成一個常人,能在四位身邊靜渡餘年,倒也是難求的好事   書生目中異采一閃,截口說道:這麼說,恩兄是答應了?   獨孤承搖頭苦笑,道:愚兄本該答應,無如,這妻、子之仇   書生道:恩兄不該有此慮,彼此知交如手足,恩嫂及騏侄兒之大仇,自有我四人在,也理應承擔!   獨孤承老臉一陣激動,啞聲說道:多謝四位好意,但這種仇,總該由愚兄自己手刃元兇,不然何以慰老妻幼小於地下?   那好辦!書生道:屆時由我四人緝來元兇,交由恩兄處置就是。   獨孤承還想再說。   書生神色忽轉鄭重,道:倘若恩兄執意不肯,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恩兄那妻、子之仇,何日得能雪報?   不錯,自顧不暇,還談什麼報仇?   獨孤承一震,但旋即說道:愚兄要等,等到四位尋來那獨門解藥!   書生道:恩兄該知道,那難得很,也不知要等到幾時,再說恩兄之毒不祛,我四人更有後顧之憂!   獨孤承默然不語,良久,突然一嘆說道:好吧,就依四弟吧,這樣也可免得愚兄飲自己人之血,拖累了四位,生不如死,一輩子難安!   書生飛快向著皇甫敬遞過一個眼色,道:恩兄,這四個知交手足,個個不是人間賤丈夫,恩兄要這麼說,我倒不敢再堅持己。見了!   話落,皇甫敬突然說道:四弟,我說句公道話,你這個辦法太以冒險,使不得,還是聽恩兄的,等那獨門解藥,我由來不信邪,總有一天,咱們會逮住那老匹夫,逼他交出解藥來!   老駝子適時也道:我可憋了好半天了,沒有大哥的話,我不敢插嘴,四弟這主意的確太險,還是聽恩兄的!   接著,算卦的也說了話!   書生順水推舟,樂得乘機而收,赧笑點頭:既如此,那我這個辦法,只好作罷了!   獨孤承雙眉一震,笑道:本來該作罷。四弟,別替愚兄我操心了,還是談談你的大事吧!顯然,他是想輕鬆輕鬆!   書生玉面一紅,忙道:恩兄,還有正經大事待問!   獨孤承笑道:鐵膽鐵心英雄漢,怎麼臉皮嫩得一如大姑娘?四弟,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為正經,更為重要的?   一句話說得滿座大笑,趙振秋夫婦也笑了,不過。那是竊笑,可沒聽笑出聲來,晚輩嘛,那敢放肆?   書生臉更紅了,簡直像八月裏的丹楓,道:恩兄,大哥、二哥、三哥都未娶,我急什麼?   獨孤承截口笑道:愚兄我套二弟一句話,你大哥、二哥、三哥,沒一個是成家材料兒,瞧瞧你大哥這部鬍子,上那兒找個老姑娘?你二哥走江湖的郎中,滿口胡扯,這種人最不可靠,人家姑娘家不會信他的,再說,他那把年紀也有半百了,至於你三哥,愚兄我不敢說,他,我招惹不起,只有你,四弟,只有你有個現成的好姑娘等著你,你怎忍心辜負人家一番好意?四弟鐵石心腸不過如此,女媧重生難補情夫,精衛銜石,難填恨海,這種遺恨鑄不得,你要多想想!   書生竟被他說得遍體生寒,機伶連顫,低著頭,道:恩兄,我明白,無如   沒什麼無如的,獨孤承道:四弟,你答愚兄我一句,願不願?   這叫書生如何啟口,他半晌憋出一句:恩兄,我不能害人家一輩子?   什麼叫害?獨孤承道:人家甘心如飴,心甘情願,這個害字,要人家說出口才能叫害,懂麼?四弟,你不配說這一個字!   書生低著頭,默然不語!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在真假未判之前,他得聽!   獨孤承望了他一眼,又道:四弟,此間事了,愚兄我要你找人家去,要不然你走,別認愚兄我這個老哥哥,話說在前頭,聽不聽在你!   書生低著頭,只是不說話!   獨孤承頓了頓話鋒,接著說:四弟,愚兄我言止於此,現在可以談談你所謂的正經大事了!   書生這才抬起頭來,臉上紅潮未退,道:恩兄,當前的另一要務,是找鏢!   獨孤承道:找鏢不如安鏢來得恰當,四弟是要   書生道:我想問問,恩兄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獨孤承沉吟說道:這個愚兄,不知道,不過在四弟與三弟沒進汴梁世家之前,愚兄曾聽到他們談論過一件事!   書生道:什麼事?   獨孤承道:為防愚兄被救,要將愚兄運出開封,跟愚兄一起走的,聽說還有一批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愚兄就不知道了。   書生雙眉一揚,道:這話,恩兄是何時聽說的?   獨孤承道:在四弟、二弟未進汴梁世家的前四五天。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如今恩兄已然被救出,該只餘那批東西了   老駝子霍然站起,道:四弟,要快,再遲恐怕那批兔崽了   書生一擺手,截口冷笑,道:三哥,你請坐,不忙。實際說起來,只是這口氣難平,要鏢,遲幾天沒關係,到時候我要他們一個不少的返回來就是!   話落,立即轉注獨孤承又道:恩兄可曾聽得要往何處去?   獨孤承道:愚兄沒聽清楚,似乎是蘇杭一帶!   書生點點頭道:有地方就行,如果不對,到時候大不了挑他每一處分支,我要看看他們還能往那兒藏!   話落,站了起來,目光一注皇甫敬,道:大哥,咱們該下去了,也好讓恩兄多歇息歇息!   皇甫敬點點頭,應聲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算卦的,趙振秋夫婦沒敢再坐著,自然都跟著站了起來,臨下樓,獨孤承對著趙振秋突做此問:振秋,有幾個孩子了!   趙振秋恭謹答話:稟恩伯,振秋僅一子!   獨孤承道:多大了?   趙振秋道:今年剛滿二十!   獨孤承臉色一肅,道:振秋,別客氣,說實話,這孩子怎麼樣?   趙振秋赧然說道:振秋疏於管教,文武兩無所成,不過,他天資尚佳!   獨孤承神情一鬆,面有喜色:那麼,我衣缽有得傳了,明兒個讓他來看看我!   皇甫敬適時一聲輕喝:振秋、秀芸,你兩個還不謝過恩伯!   趙振秋夫婦如夢初醒,身形顫抖,喜不自勝,忙不迭地雙雙跪下,趙振秋並顫聲說道:多謝恩伯造就之恩,振秋感同身受   獨孤承瞪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弟,這就是你教徒弟?   慌忙伸雙手攙扶      庭院東角,有一間雅緻平房,房子不大,陳設也很簡單,可是,窗明几淨,佈置得纖塵不染!   房中,窗下,對坐著兩個人,是皇甫敬、書生!   這時候,天已大亮,算命的跟老駝子,都被皇甫敬以一夜未睡為詞,讓他兩個歇息去了。   這理由,皆因為書生從下樓時的一個眼色!   看樣子,皇甫敬、書生,似是剛進室坐定。   聽!   是皇甫敬那蒼勁話聲:四弟,如何?   書生笑了:大哥不也在座麼?難不成大哥沒聽出來?   皇甫敬道:我是似明白,又有些糊塗,沒敢亂插嘴!   書生笑了笑道:大哥可知道,我為什麼老提那令人傷感的當年舊事?   皇甫敬道:這我明白,舊事不比眼前事,最容易露破綻。   書生道:大哥說對了,咱們這位獨孤承兄,可有三處破綻令人動疑,險得很,差點沒被二哥弄糟。   皇甫敬雙眉一挑,道:四弟是那三處,我怎麼只聽出一處。   書生道:大哥聽出的,是那一處?   皇甫敬道:就是四弟所說,書房中硯池未乾,筆猶未收那句話!   書生道:那句話怎麼?   皇甫敬道:是沒錯,我比四弟遲一步趕到時也曾見書房內硯池未乾,筆猶未收,當時咱們就判斷獨孤恩兄正在書房用功之際,突然遭遇變故的   書生道:如何?   皇甫敬道:妻死子亡,這打擊太大,那有一個人遭到重大變故,而今便已不清自己是在何處的?   書生笑道:不錯,大哥高見。   皇甫敬道:四弟也有同感。   書生道:這正是我所說那三處破綻中的一個,恒山聽濤小築他沒去過,縱問過獨孤恩兄當年事,獨孤恩兄也不會記得那麼清楚,記不清楚該是最恰當的答覆。   皇甫敬軒眉說道:只可惜仍是一處破綻!   說得是!書生笑了笑,道:大哥可曾聽說,獨孤恩兄當年什麼時候種過菊花?   皇甫敬道:據我所知,獨孤恩兄與那位周敦頤同癖,愛得是那中空外直,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   是嘍!書生笑道:咱們不見獨孤恩兄那聽濤小築竹籬之外,有一池碧波,一池青蓮,何曾在東籬下見過一株菊花?   皇甫敬恍然大悟,目中電閃寒芒,道:而,咱們這位獨孤恩兄他不但面無異容,口無異詞,而且竟然頗為感慨地點頭直認了!   書生道:說得是,這正是我所說那第二個破綻,種什麼花,事隔多年,或有可能記之不清,但自己的愛好,卻絕無記不清之理!   皇甫敬雙眉高挑,點了點頭,沒說話!   書生笑了笑,又道:現在大哥且聽聽我所說那第三個破綻   頓了頓,接道:大哥,獨孤恩兄為人如何?   皇甫敬答得毫不猶豫:劍膽琴心,一身鐵骨,義薄雲天!   書生點了點頭,道:不錯,要不然,咱們四兄弟也不會捨命攀交了   話聲微頓,接道:拿剛才我所說以毒攻毒事,獨孤恩兄他該如何?   皇甫敬也沒猶豫,道:毅然點頭,面無難色,以身試之。   書生淡笑說道:為什麼?   皇甫敬道:獨孤恩兄他豈肯飲咱們之血以救自己之痛!   書生笑。道:不錯,而咱們這位獨孤恩兄他竟不肯!   皇甫敬猛擊一掌,瞪圓了雙目:不錯,四弟這又是一處破綻。   書生淡笑道:大哥可知道,咱們這位獨孤恩兄,他為什麼不肯麼?   皇甫敬搖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   書生笑道:他怕毀了他一身功力!   皇甫敬眉條一皺,點了點頭,道:四弟,他要真是余萬相,對巫一風該極為熟悉,那散功丸,他也該認得出真假,這可   書生截口說道:我根本沒有散功丸,那來得真假?   皇甫敬笑了:四弟,有你的,你由來讓我沒話說   忽地眉峰又復一皺,接道:四弟,萬一他要是點了頭,或者是要看看   書生截口說道:可惜他沒有這麼做!   皇甫敬一怔,默然不語,沉默了一會兒,始道:四弟,以你看,摧心散骸斷魂丹之說,是真是假?   很難說!書生道:這可試不出來,不過,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要是服用了散功丸廢去一身功力,總是划不來的事!   皇甫敬又笑了,略一沉吟,道:不過,四弟,要拿他那麼關心你跟婉姑娘的事來看,可又不像   書生臉一紅,沒讓他說下去,道:唱假戲,就是要唱得逼真,換我我也會!   皇甫敬點了點頭,道:四弟,以你看,如今夠了麼?   書生搖頭說道:不夠,還有待細心求證,而且要不厭其煩!   皇甫敬雙眉一揚,剛要問!   書生已然淡淡說道:大哥,我說過,一切都交給我,大哥最好別過問。   皇甫敬笑了,是無可奈何的苦笑,苦笑中,他忽地想起,一事,那要下樓時,獨孤承劉趙振秋夫婦的表示,神情一震,道:四弟,他要傳小秋以衣缽,又是怎麼同事?   書生道:很難說,這得慢慢看,有可能是掩護行藏。   皇甫敬道:那有用麼?總得教出點東西來?   書牛目中星采一閃,道:這也可以試試,獨孤恩兄那身絕藝,不是任何人能假冒的,咱們何妨不動聲色,靜靜地看!   皇甫敬猛一點頭,道:對,四弟,你看要不要小秋   不可!書生忙道:大哥,以二哥,那種老汀湖,我都怕弄糟了大事,何況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孩子?該要他自然地去索!   皇甫敬微微點頭,忽地目射寒芒,道:四弟,你看他會不會   書生陡挑雙眉,威態懾人,冷哼截口:那得分在什麼地方,對什麼人,在這兒,對咱們,他敢!   皇甫敬默然不語!   沉默中,書生忽地想起一事,望了皇甫敬一眼,道:大哥,前些日子,二哥讓小明由朱仙鎮帶回來的那個姓君的漢子,大哥把他安插到那兒了?   皇甫敬隨口答道:我把他安插在仲夫身邊兒,當一名副手,怎麼,四弟?   書生未答又問,道:他現在可在鏢局裏?出去了沒有?   皇甫敬道:我交代了振秋,短時間內,別讓他跟著出去,免得讓汴梁世家的那一夥碰上,我想該在!   書生道:那麼,麻煩大哥,找個人叫他來一趟,好麼?   皇甫敬惑然說道:怎麼,四弟,有事兒?   書生笑道:沒事兒我不會找他,大哥先別問,成不?   皇甫敬皺皺眉,笑了,一句話沒說,站起來出門而去!   過了一會兒,皇甫敬轉身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漢子,正是前說朱仙鎮分支護法的那個姓君的!   進了屋,皇甫敬尚未說話。   姓君的漢子已然搶步上前,一步恭謹地躬下身去:見過四先生!   書生早就含笑站在那兒等了,這時,一擺手,道:別客氣,請坐!   在朱仙鎮分支,不過一名護法,秦得海面前都沒他的座,何況如今這位宇內奇人,四先生?   姓君的漢子受寵若驚,猶豫不敢坐!   書生笑了笑,二次招手,道:這兒不是汴梁世家,別那麼拘謹,我這個人生性隨便,那才率真,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站著怎好說話?   姓君的漢子這才告罪稱謝坐下,臉上可難掩那心中的激動之情!   坐定!   姓君的漢子欠了欠身,恭謹動問:不知四先生召喚,有什麼差遣?   書生道:沒什麼,我有樁事兒,是請教!   姓君的漢子再欠身,忙道:四先生千萬別這麼說話,君玄清身受四位活命再造大恩,點滴未報,每每難安,有什麼事,四先生請只管垂詢,君玄清知無不言!   恩怨分明,點滴必報,此人稱得上一條漢子!   賊窩之中也有血性人,算卦的眼光不錯。   書生禁不住暗暗點頭,道:那麼,咱們彼此都別客氣,自己人再客氣,那是見外!   話音微頓,目光深注,問道:你進汴梁世家多久了?   君玄清道:稟四先生   書生一皺眉,截口說道:咱們別這麼說話成麼?這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君玄清臉色一整,道:四先生,武林中,俠義一途,重得可是個禮字   書生道:我明白,但那重得是大禮,不是拘得小節!   他那能說得過書生,君玄清一怔,住了口!   適時,皇甫敬一旁笑道:玄清,有道是恭敬不如從命!   君玄清臉上一陣激動,只得點頭:多謝大先生明教,玄清遵命就是!   書生笑了笑,道:那麼,答我問話。   君玄清應聲是,說道:玄清進汴梁世家有五年了。   五年,不是一個短時間!   書生點了點頭道:五年不算短,對汴梁世家裏的事,該知道的不少!   君玄清道:但不知四先生指得什麼事?玄清不過是朱仙鎮分支的一名護法,對本身職務分內事,自瞭若指掌!   書生道:這麼說,你職務以外的事,你就茫無所知了。   君玄清點頭,道:四先生該知道,汴梁世家的行規規定如此,每一級僅知上一級及下一級事,隔一級便不知道了,不過   頓了頓,接道:也不盡然,雖然行規森嚴,可是一旦有什麼大事,仍然難免彼此竊傳的,這是人之常情!   書生笑了:說得是,這麼說,你不知道秦得海那一級的事?   君玄清道:玄清身為護法,常跟隨他左右,對他的事,自然知道的很清楚,四先生是要問秦得海?   書生道:不,對他,我只是附帶的問問,秦得海在行裏是何身分?   君玄清道:他是總行十二支裏的人   十二支?書生問了一句。   君玄清點頭說道:按十二支分的。十二支中,每一支有十二人,身分向於各地分支主持,低於巡察!   書生道:這麼說,他的身分並不太高!   君玄清道:那要看在那兒了,在總行,上面還有四級,自然算不得高,但在各分支,那可是操生殺之權的土皇帝!   書生笑了:他上面還有四級,那四級?   君玄清道:巡察,堂主,師爺,總管四級。   書生道:那汴梁世家的老主人呢!   君玄清一怔說道:玄清只知有一位主人,而不知   顯然,這是真不知!   書生道:那口無關緊要,且告訴我,主人怎麼算?   君玄清道:主人不算在等級之內!   書生道:總行裏,也該有護法!   有!君玄清道:總行護法,身分相當於堂主!   書生道:那麼,總行裏,分幾堂有幾個巡察?多少護法?   君玄清赧然搖頭道:玄清就不知道了!   書生點了點頭,道:總行裏的人,總該有個東西證明身分,不然如何取信於各地分支,一旦派出去,如何表明身分?   君玄清道:有,拿秦得海來說,他就有面錫做的腰牌,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碰了到什麼事,總是不離身的!   書生道:秦得海有面錫製腰牌,那麼各地分支主持呢?   君玄清道:各地分支,是木牌!   書生道:你這分支護法呢?   君玄清道:也是木牌。   書生道:這麼說,分支護法的身分,與主持同。   不!君玄清道:低於分支主持一級,相當於分支賬房,雖同是木牌,但顏色不同,主持是紅色,護法與賬房為黃色!   書生笑道:那麼,身受黑木牌的,該是最低的三等伙計了。   君玄清點了點頭,道:四先生說得不錯,正是!   書生沉默了一下,道:那麼,像萬家香的那位黃老闆,身分職位怎麼算?   君玄清道:相當於銅牌堂主!   書生笑道:堂主是銅牌,十二支中人是錫牌,那麼總管該是金牌,師爺該是銀牌,巡察就該是鐵牌了。   君玄清道:正是按金銀銅鐵錫,木紅黃藍白黑之分。   書生道:那麼,萬家香裏的賬房遲九如,身分不相當於巡察,腰牌是鐵做的了?他問得還真詳細。   君玄清道:身分是不錯,但玄清不知道萬家香的賬房是誰!   書生笑了笑,道:行裏的人,在未互相表明身分之前,或者是某人奉命找某人時,可有個什麼連絡方法與信號?   君玄清道:沒什麼特殊方法與信號,只有出示腰牌。   書生眉峰一皺,沉吟說道:腰牌之上,可有什麼字跡或圖案,多大,怎麼樣個形式?   君玄清道:一律長方形,長三寸,寬二寸,頂端中央有一繫繩小孔,木牌上,只分顏色。沒別的,秦得海那錫牌上,正面有一褚字,背面有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八個字,再上去,玄清就沒見過了!   皇甫敬突然插口說道:早知如此,四弟在萬家香前就該看看遲九如的。   書生笑道:該夠了,十足地殷實商人口氣,由此可見,那個老的根本對外不露面,對外的只有褚長風一人   頓了頓,轉注君玄清,接道:但不知秦得海那片錫牌一上那個褚字,是楷書,草書,隸書,還是篆書,你可記得是那一種?   君玄清道:是個草書的褚字,這個玄清記得!   書生道:背面那八個字呢?   君玄清道:那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八個字,是楷書!   書生點了點頭,默然不語,須臾方抬眼說道:我想打聽個總行裏的人,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君玄清道:總行裏的人,玄清知道得極其有限,不知色先生問得是誰?雖然極其有限,可總比不知道好!   書生道:當年,武林二叟中的千面叟余萬相!   君玄清一震說道:四先生,是說,那千面叟余萬相也是總行裏的人?   書生點了點頭:我是這麼推測,中不中不敢說!   君玄清沉吟說道:玄清知道總行裏有個精擅易容術的堂主,可不知道是不是千面叟余萬相。這就夠了!   書生目中奇光一閃,道:汴梁世家確有個精擅易容術之人,沒有錯!   君玄清毅然點頭:回四先生,不會錯。   書生道:你是聽誰說的?   君玄清道:秦得海有次由開封回朱仙鎮後說的!   書生點了點頭,挑起了眉,道:那大概不會錯了。   頓了頓,接道:你確知他是個堂主?   君玄清點頭說道:這也是秦得海說的!   書生目中奇光再閃,點了點頭,擺手說道:好,沒事兒了,你去吧!   君玄清不明白何以這位四先生會突然召喚他來問了這些,可是他也不敢問,聞言應聲站起,躬身欲退!   書生突然又道:站住,這些話,只有大先生跟你我知道,對任何人不許輕洩,甚至連二先生,三先生包括在內,懂麼?   君玄清不是糊塗人,當然懂,他只懂是不讓他說出去,可不懂為什麼連二先生、三先生也算在內。   這不懂,可也不敢問,點頭應聲,躬身而去!   君玄清一走,書生也跟著站了起來:大哥,你坐著,我要出去一趟!   皇甫敬一怔,道:四弟,你要上那兒去?   書生道:不上那兒,出去走走。   皇甫敬老眼一皺,笑道:怎麼,四弟,難不成這也不能問?   敢情,此老不糊塗,他明白,書生突然要出去,絕非無因!   書生笑了,道:大哥,汴梁世家裏的堂主,是什麼腰牌?   皇甫敬一點就透,笑道:四弟是要   書生截口笑道:咱們總不會做,所以我要出去走走。   皇甫敬也笑了,但隨即又斂去笑容:四弟,你打算怎麼辦?   書生笑道:大哥何得隴望蜀,太不知足?   皇甫敬眉頭一皺,道:怎麼,這又不能問?   書生道:還是那句老話,一切交給我就是!話落一笑,逕自出門而去!   望著那一襲雪白儒衫,那頎長、瀟灑背影,皇甫敬又笑了,可是那是無可奈何的苦笑      入夜,三義鏢局這偌大的一座庭院之中,靜得很!   碧空一彎清冷新鉤,高掛在柳梢頭!   庭院十點點燈火,閃爍丁枝引叢中!   這夜景,既靜且美!   靠西角的一座小樓上,燈火外透,窗櫺上,映著一個人影,由那未掩的房門內望,這個人影,是無敵金刀趙振秋老鏢頭的獨生愛子,玉面小神龍趙小秋!   趙小秋仍是一襲白衣,正襟危坐,正坐在桌前,燈下觀書,仔細看看,那部書,竟是太史公的遊俠列傳!   書上,圓點斑斑,還帶著眉批!   敢情這位少鏢頭是決心改過,用起了功,看看遊俠列傳,學學太史公那筆下重義輕財的豪俠人物。   對,年輕人本該如此!   夫子說得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再看看房裏,窗明几淨,纖塵不染,陳設很簡單,很雅緻,除了一張桌子,壁上長劍,睡榻之外,可說別無長物!   這房裏,比庭院中更靜,庭院中,還有那發自樹間的微風拂動枝葉聲,而這房裏,靜得連枝葉聲也聽不到!   驀地裏,一陣步履聲劃破了這寂靜的一切!   顯然,是有人上了樓!   趙小秋眉峰一皺,目光沒離開書頁,沉聲輕喝問了一聲:誰?   適時,來人已登上了樓,只聽一個俏生生的話聲起自門外:稟少鏢頭,是小婢。   趙小秋放下了書,轉過了身!道:進來!   門外,應聲走進一名青衣美婢,她,人美姿美,更難得神儀清奇,氣質不凡儼然大家風範,不像是屈居人下,為人奴僕的下人,手中,還捧著一隻漆黑潔亮的漆盒,近前施禮,說道:稟少鏢頭,老夫人命小婢送來一碗銀耳湯,要少鏢頭趁熱喝了!說著,將手中木盒置於桌上!   趙小秋望了木盒一眼,道:老夫人安歇了?   美丫鬟玲瓏剔透,忙道:少鏢頭該知道,沒四先生的話,老夫人不敢來!   敢情他不是自憤自發地用了功,而是被逼的!   趙小秋眉峰一皺,道:你下去吧,回去稟報老夫人一聲,請老夫人在我師祖面前求個情,要不然我非悶躺下不可!   青衣美婢道:稟少鏢頭,小婢正有喜訊稟報。   趙小秋投以探詢一瞥,道:說!   青衣美婢道:少鏢頭三兩日內就可以下樓了。   趙小秋雙目一亮,面上陡現喜色,霍地站起:你聽誰說的?   青衣美婢道:小婢聽老鏢頭跟老夫人說的!   趙小秋簡直急不可待:兩位老人家怎麼說?   青衣美婢道:小婢只聽說少鏢頭兩三天內,就可以下樓了!   趙小秋道:為什麼?   青衣美婢搖了搖頭:這個小婢不知道。   趙小秋道:沒錯了。   青衣美婢道:小婢焉敢哄騙少鏢頭?   趙小秋一仰頭想笑,可是連忙又以手掩口,擺了擺手,道:謝謝你了,你走吧!   青衣美婢一指木盒,道:少鏢頭,這   趙小秋說道:我自會喝,你不用操心。   青衣美婢應了一聲,施禮出門下樓而去!   趙小秋哈地一聲,轉過了身,眉飛色舞,喜不自勝:如今還讀什麼撈什子書   拿起書來要丟,但,驀地裏,他神情猛震,臉色大變!   這部攤開著的遊俠列傳書頁上,不知何時,多了件東西!   這個東西,是個長三寸,寬兩寸,頂端中央,有個小孔,正中央草書一個褚字的小銅牌!   這是誰投的?又是什麼時候投的,怎麼投的?   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無怪趙小秋會神情猛震,霍然色變了!   莫非是適才那位青衣美婢。   趙小秋自己心裏明白,那似乎是不可能!   再看窗櫺,他立即恍然大悟,心神再震動!   紙糊的窗櫺上,破了一個洞,夜風過處,破紙迎風,猶自在那兒不住飄動,啪啪作響!   敢情,是被人由窗外丟進來的!   可是,這是樓,而不是平房!   要把這小小銅牌丟進樓上的窗戶,不是由樓下振腕上拋,便是騰身半空,抖腕打出!   無論是怎麼個丟法,能把銅牌如鴻毛般讓它不出一點聲息,心眼、手法非臻上乘不可!   那麼,此人的功力   趙小秋身形機伶剛顫,適時   驀地裏,背後響起個冰冷話聲:既見銅牌,何須猶豫   來人已到身後,又茫然無聲!   趙小秋大驚失色,剛要轉身!   突然,來人一聲沉喝:就這麼坐著,沒有我的話,不許回身。   趙小秋機伶再顫,竟然沒敢動!   該是老子英雄兒好漢,怎地虎父出犬子?   背後那人似乎很滿意,冷冷一笑道:既見銅牌,可知我身分?   趙小秋微一點頭,答話也頗為小心:知道!   天!他怎知道?   背後那人道:說說看!   趙小秋道:想是總行一位堂主!   對汴梁世家,他倒挺清楚的!   背後那人道:銅牌正面是個什麼字?   趙小秋道:褚字君臨天下!   背後那人嗯了一聲,道:背面該又是什麼字?   趙小秋道:生意人的本分,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背後那人冷笑說道:銅牌身分,你可信?   趙小秋道:銅牌明確,不敢不信。   背後那人道:報身分。   趙小秋神色一轉恭謹道:錫牌身分,亥支弟子。   天!原來這位無敵金刀老鏢頭的唯一兒子,竟會是   趙振秋夫婦若是知道,怕不   背後那人道:呈上腰牌!   趙小秋應了一聲,撩起衣衫,伸手自貼身腰際取下一塊小錫牌,翻腕向後遞去,可仍沒敢回頭。   只聽背後那人說道:腰牌是真,身分不假,你通報鏢信有功,少主人有諭,記你一功,他賞厚賜,謝恩!   原來那趟鏢   趙小秋連忙俯首:謝少主人恩典!   背後那人笑了,笑是笑,可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如今,遞還我銅牌拿起書來!   趙小秋應聲一一做了!   旋聽背後那人又道:你可知我來意?   趙小秋道:屬下愚昧,請明白指示。   背後那人笑了笑,道:奉少主人之命,交你兩項使命。   趙小秋忙道:屬下遵命,請吩咐。   背後那人道:你可知日前你那位要飯的師叔,帶回來個人?   趙小秋道:屬下知道此事!   背後那人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趙小秋道:屬下不知道,請明示!   背後那人道:君玄清,以前朱仙鎮分支護法,如今行裏的叛徒。   趙小秋身形一震,道:少主人的令諭是   背後那人道:你該知道,對叛徒,行規向來森嚴無情,少主人命我傳令,要你執行行規,伺機下手!   趙小秋道:屬下遵命,也有不得已的下情稟報。   背後那人道:說!   趙小秋道:屬下身受四叔祖禁制,沒有令諭不得下樓!   背後那人話聲忽轉冰冷,道:這就是你不得已的苦衷!   趙小秋道:不敢,無如,屬下不能下樓乃是實情,既不能下樓,屬下如何能達成少主人交付之使命?   背後那人冷笑說道:那麼,你是抗不受命!   趙小秋機伶一顫,忙道:屬下雖死不敢抗命,無奈   背後那人冷然截口,道:答我一句,你是聽少主人的,還是聽他的?   趙小秋一張臉,剎時間沒了人色,猶豫遲遲不答!   背後那人冷笑又道:不聽他的,頂多逐出門牆,父母不認,不聽少主人的,森嚴行規卻是絕不容情,下場如何,你自己該明白!   趙小秋機伶再顫,目中忽閃厲芒,咬牙說道:屬下焉敢抗不受命?自然是聽少主人的!   天人交戰的結果?他這個人勝了天?可悲?可嘆?又復可憐,趙振秋英雄一世,怎有此貪生怕死,不肖後人?   背後那人嘿嘿長笑,似是怕驚動了住在鏢局中那幾位當今宇內的頂尖兒高手,聲音壓得很低:好,這答覆頗令我滿意,不枉少主人一番栽培   頓了頓,陰陰一笑,接道:放心,少主人不會教人無父無君,目無尊長的,你只管聽你四叔祖的,所交付的使命,可以緩至禁令解除之後!   這人工於心計,既狡猾又狠毒!   分明還要趙小秋繼續潛伏,說什麼少主人不會教人無君無父,目無尊長,令諭可緩!   趙小秋連忙低了頭:多謝少主人恩典,不過,屬下不知道禁令何時   背後那人冷冷說道:你敢欺我?   趙小秋一顫,忙道:屬下不敢。   背後那人冷笑說道:剛才那名侍婢怎麼說的?   顯然,一舉一動,悉落他耳目之中!   趙小秋道:他說屬下三兩日內可望下樓,無如,屬下不知是否可靠!   這倒是實話!   背後那人冷冷說道:你不知道,我知道,若不可靠,少主人就不會命我來了。   趙小秋脫口說道:少主人怎會知   猛悟失言,一驚住口!   背後那人似乎沒注意,反倒頗為得意,冷笑說道: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少主人天耳神目的?少主人認為可靠的事,便絕不會有什麼錯!   趙小秋暗捏一把冷汗,連忙應聲稱是!   背後那人道:你之所以能下樓,與你父親鏢局裏來了個人有關,你可曾聽說過這件事?   趙小秋道:屬下沒聽說,但不知此人是誰?   他怎會知道?多少天沒能下樓了!   背後那人冷冷說道:就是你那師祖,師叔祖們的恩兄,獨孤承老匹夫。   聽口氣,獨孤承該是真百巧,不然這位來自汴梁世家的銅牌堂主,怎會惡言相加?難不成書生錯了?   這委實令人費解!   趙小秋一驚一喜,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話!   背後那人冷冷一笑,又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獨孤承本來落在行內,可是前兩天卻被你那幾位長輩救回來了!   趙小秋腦際靈光一閃,心中猛地一緊:少主人的吩咐是   別緊張!背後那人似乎看穿了他,冷笑說道:那老匹夫膝下僅有的一子已亡,唯恐那身絕藝他年帶進棺材,所以有意收你門下。   這,那位少主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趙小秋心念才轉,背後那人已然冷冷說道:我不是說過麼?天下雖大,可沒有任何事能瞞過少主人敢情,他閣下一雙眼也不差!   趙小秋不由為之一驚!   背後那人冷然又道:既失之東隅,少主人卻要收之桑榆,是故,少主人命我傳令,你一旦被他收錄門下,必須竭盡智慧,學習那老匹夫的一身絕藝,然後用以報效總行,完事後也伺機除去,以絕後患,你可明白!   趙小秋連忙點頭:屬下明白了。   背後那人道:你可願意!   趙小秋道:為報效少主人,雖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好!背後那人嘿嘿笑道:多用點心,這可是大功一件,一旦學成,他日行內幾把金交椅,何懼沒你一份,少主人之重用,自毋待言。   趙小秋道:多謝恩典,屬下省得,自當竭盡智能。   臉上,可沒見多濃厚的喜色,這卻是為何?   背後那人嘿嘿一笑,話聲忽轉猙獰,道:那麼,讓我帶回去一句話,好讓我向少主人交差!   趙小秋自然明白何指,只得咬牙橫心:若辜負少主人期望,願聽憑行規。   背後那人吃吃笑道:好,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話是你說的,自己要記牢了。   趙小秋道:屬下自當牢記,不敢有片刻或忘。   背後那人沒答話,也沒出聲。   趙小秋一怔,又道:屬下尚有一事,祈請指示   仍沒聽背後那人答話,而且一絲聲息也無!   趙小秋又一怔,隨即恍悟,猛然轉身,目光投注處,他身形顫動,久久不能出聲!   背後那裏還有人影?顯然那人是早走了!   良久,良久,趙小秋方始定過神來,緩緩地轉過了身,頹然坐下,神色木然,呆呆地坐在那兒,不知想些什麼。   適時,樓梯上再傳步履聲,這步履聲,不似先前青衣美婢那淩波蓮步那般輕盈,蹬蹬然震得小樓顫動。   聽步履聲,也不像一個人,是兩個人,另一步履較輕。   趙小秋一驚,剛要伸手掀那桌上木盒!   來人已然登上樓梯,到了門邊,只聽一個慈祥話聲說道:秋兒,還沒睡麼,你爹來了。   趙小秋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連忙應聲站起。   適時,來人已推門而入,正是老鏢頭趙振秋夫婦,顯然,老夫婦是心疼愛子,過來看看!   既然老夫婦連袂而來,那也表示書生有了話!   趙小秋一整神色,恭謹施禮相迎:爹,娘,您二位老人家還沒睡?   趙振秋滿面春風,喜上眉梢,道:本來是要睡了,你娘不放心,要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喜訊,坐下,坐下談!   話落,一擺手,當先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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