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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算差一著

豪傑血 獨孤紅 11488 2023-02-05
  書生已經離萬家香門口不到十丈,可沒見他走得有多快,只見他瀟灑邁步,飄然行進!   適時,步履聲也驚動了站在車旁的郝七,跟那兩個伙計裝束的中年漢子,扭頭一看,郝七神情猛震,霍然色變,轉身就要往裏跑!   可惜,太慢了,肩頭上,搭上了一隻手,書生已經到了他身後,身後也響起了書生帶笑話聲:郝朋友,別急,候我一步!   不用他說,郝七是分毫動彈不得,也許仗著在自家門口,大了膽,狠了心,嘴裏一聲輕喝:誰是你的好朋友!   手上用了勁,一個飛射,往後便撞!   砰地一聲,撞個正著,撞是撞著了,肩上的手,還在肩上。他自己一雙右臂骨頭差點沒撞斷,痛徹心脾,哎喲一聲,矮了半截,臉上都變了色!   書生就像沒事人兒,話聲依然帶著笑:你不姓郝麼?

  郝朋友,不是好朋友,郝七明白了,心頭一震,道:尊駕認得我?   書生沒答話,頭一回,目射威棱,突揚輕喝:你兩個,誰敢動一動,我就讓誰先躺下!   原來,那另外兩個伙計裝束的中年漢子,定過了神,互一遞眼色,打算由後面暗施偷襲,聞言一驚,誰也沒敢動!   書生淡淡一笑,回過了頭,道:我認得你,你不認得我?   郝七忍著痛,道:我聽說過,可不知道是不是!   書生道:說說看!   郝七道:四先生!   書生笑道:你沒認錯!   證實了,沒錯,郝七一哆嗦,又矮了幾寸!   另外那兩個聽得清楚,心驚膽裂,魂飛四散,打心裏頭直升寒氣,還好適才沒動,現就是殺了他他也不敢動了!   那書生扳過了郝七,鬆了手,笑道:你剛才打算進去報告遲九如?

  敢情人家會知道底細,郝七機伶一顫,點了點頭!   書生笑道:就是我放你進去,他也未必敢出來,信不信?   信,怎麼不信?郝七是一百個信,他明白,別看那位遲爺平日裏作威作福,不可一世,要是聽見眼前這四先生名字,只怕他會嚇得沒處躲!   郝七低著頭,沒說話。   書生笑了笑,又道:我沒工夫跟你囉嗦,答我一句,想站著還是想躺著?   這還用問?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郝七顫聲說道:四先生開恩!   書生笑了,道:那麼,老老實實地答我問話   抬手一指馬車,接道:這,要送到那兒去?   郝七頭搖得像貨郎鼓:不知道!   書生眉頭皺,道:怎麼說?   郝七道:我三個只管裝貨!

  瞧他身分,想必不假!   書生再指馬車,道:這一罈一罈的,全是醬?   郝七瞪大了眼,道:是醬,沒錯!   書生笑了笑,道:恐怕不全是醬吧!   郝七一怔說道:不是醬是什麼?四先生不信,可以打開瞧瞧!   這倒好,他問起書生來了,瞧模樣,聽話意,八成兒他也在鼓裏頭,是一絲兒也不知道!   書生笑道:我對於萬家香的醬,是聞名已久,只可惜從沒機會嚐過,行,你給我打開來,我嚐嚐!   郝七可是毫不猶豫,向著那最上的一罈伸手就要去開封掀蓋,一點兒難色都沒有!   適時,後院走來了賬房遲九如,他只看見郝七伸手,臉色一變,忙揚沉喝:郝七,你想死   再看,郝七身邊多了個人,而那個人正望著他,他看清楚了,臉色大變,機伶寒噤,倏然住步停身!

  但,剎那間,他又驚慌駭然之色盡掃,舉步走了出來!   敢情他很機警,也很識時務,更硬頭皮,只可惜他還不知道人家摸清了他,也不知道那軟骨頭郝七叫出了四先生!   他知道,心急往後跑,那更糟,不如強自鎮定著裝糊塗,到了門口,目光輕掃環顧,一副愕然神色,道:怎麼回事兒?   郝七心裏發了急,看看他,又看看書生,道:遲爺,這位是,是   別看遲九如狡猾奸詐一世,他可就不懂郝七眼色的真正意思,目光落在書生身上,深注一眼,道:這位是   書生笑道:不速之客,聞香而來!   遲九如一怔說道:尊駕要買醬?   他可真會裝!   書生笑道:不但買,而且要得多,這一車醬我買了,你肯賣麼?

  遲九如一副哈哈之態,笑道:尊駕要買醬,小號多得是!   書生搖搖頭,道:不,我就要這一車!   遲九如道:抱歉得很,這一車不賣!   書生道:我出高價!   遲九如道:生意人講究信用,尊駕就是出價再高我也不賣!   書生目光深注,道:閣下是   遲九如心頭一顆大石猝然落下,笑得爽朗!   遲九,忝為小號賬房!   他可不知道書生是尋他開口!   郝七想說,可是沒個膽!   書生哦地一聲,笑道:原來是遲賬房,失敬,失敬!   遲九如道:好說,好說,尊駕怎麼稱呼?   書生笑了笑,道:遲賬房不認得我?   遲九如心頭一震,故作端詳,然後搖了搖頭:恕遲九如眼拙,尊駕面生得很。

  書生笑道:遲賬房可真是健忘   遲九如心裏又一驚!   書生接著笑道:我就住在城內,幾個月前,在大相國寺前,還跟遲賬房打個招呼,點過頭,遲賬房怎麼就忘了?   遲九如一顆心咚地一聲,又落了下去,搖頭笑道:抱歉之至,抱歉之至,人老眼花,遲九如是真想不起了。   書生笑道:好說,好說,事隔數月,彼此又沒深交,難免,難免!   話語微頓,目光深注,接道:遲賬房說,這車貨,要送往別處?   遲九如點頭說道:不錯。   書生道:送那兒?   遲九如道:封丘!   敢情又是封丘!   書生道:不近嘛!   遲九如笑道:小號客戶遍及南七北六,其實這是最近的一處!   這話不錯,一點也不是吹噓!

  書生略一沉吟,道:我想跟遲賬房打個商量。   遲九如道:尊駕請只管說。   書生道:這一車讓給我,另裝一車送去。   遲九如搖頭說道:抱歉得很,這一車,二更以前要趕著出城。   書生道:三更才關城門,幹什麼那麼急?   遲九如道:走晚了,怕不能如期趕到地頭!   書生笑了笑,道:恐怕是怕碰上我這一類的買醬客吧!   遲九如禁不住臉色一變,笑道:尊駕真會說笑,承蒙照顧,小號感謝都怕來不及!   書生道:那倒不必,只要這車貨賣給我就行了!   換個別人,遲九如早翻了,可是對眼前這位,就是給他個頭一般大的膽,他也不敢,只有陰笑說道:這樣好不?尊駕要多少,我馬上吩咐趕裝一車!

  書生搖頭說道:不行,我急著要,這不是現成的麼?   遲九如還想再說!   書生一笑,又道:遲賬房,咱們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這車醬,是不是不同於後院裏的醬?   遲九如臉色又一變,道:我不懂尊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何必呢?書生目光凝注,道:難道遲賬房非讓我說穿不可?   遲九如心裏一驚,一緊牙,鼓足了勇氣,道:尊駕還是說清楚的好!   書生道:遲賬房是唬我這外行,這車醬比院子裏的好!   遲九如心中頓鬆,笑道:尊駕錯了,我說過,生意人要講究信用,小號裏的醬,可沒分三六九等,我可以用小號招牌擔保   書生截口說道:既是沒分三六九等,為何不能讓給我?   遲九如哭笑不得,道:尊駕還要我怎麼說?

  書生笑道:不必說什麼,讓給我就行!   遲九如搖頭說道:抱歉得很,小號不能從命!   書生道:遲賬房,你是把上了門兒的生意往外推?   遲九如一臉正經,道:信用要緊,小號寧可不做這筆生意!   書生淡笑搖頭,道:恐怕由不得遲賬房!   遲九如臉色一變,道:尊駕,怎麼說?   書生道:這車貨,我是要定了!   遲九如提心吊膽地沉了臉:尊駕怎麼不講理?   書生道:講理也得看對準?   遲九如道:難道小可不講理?   書生道:要早講理,就沒那麼多麻煩事兒了!   這句話,話裏有話!   遲九如自然不是糊塗人,心裏直發毛,道:尊駕,開封城可是個有王法的地方。   書生淡笑說道:那最好不過,我正愁沒地方講王法。

  遲九如心裏直叫苦,還想再說!   書生已冷然擺手:遲賬房,咱們廢話少說,答我一句,這車貨賣不賣?   遲九如輕笑說道:尊駕何必一意跟小可過不去   書生截口說道:遲賬房,可不是我一意跟寶號過不去!   遲九如沒敢辯駁,道:萬請尊駕原諒,小可實在不能從命。   那好!書生笑道:醜話我說在前頭,不賣給我,這車貨就別想出城!   遲九如臉色大變,道:尊駕是要   書生搖頭說道:不是我,我算準了,這車貨,出不了十丈,非翻車不可,到時候罈破、醬灑,你可別懊悔。   這下可作了難,要命了!   遲九如肚子裏明白,眼前這位書生可是一張鐵嘴,算得比君平還靈,他說翻車,那一定翻車。   想了半天,終於讓他想出了個主意,苦笑說道:尊駕,這樣好麼?我作不了主,容我進去跟敝東家商量,商量!   書生未置可否,道:怎麼,萬老闆回來了?   遲九如道:敝東家今天剛回來。   書生道:這趟殯,出得可真不近。   遲九如沒敢接話,點著頭,應了兩聲是,轉身就要往裏走,卻被書生出手如風,一把扣上腕脈!   遲九如差點破了膽,沒敢掙扎,忙道:尊駕這是   書生手一鬆,笑道:別緊張,我不會毀了你這隻靠它吃飯的手   抬手往裏一指,道:用不著你進去,有人出來了!   遲九如循指內望,沒見人,但轉眼間,後院傳來了一陣輕微步履聲,燈光下,走來了一名身材高大的長髯青衫老者!   遲九如一見來人,立刻面有喜色,退立一旁!   長髯老者走到門口,神色平靜得出奇,沒看書生一眼,目光落在遲九如身上,皺眉問道:老弟,怎麼回事兒?   遲九如面有恭謹色,連忙回話!   聽完,長髯老者被了皺眉,陰鷙目光移注書生,道:尊駕非要這車貨不可麼?   書生淡然笑道:遲賬房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長髯老者略一沉吟,唇邊一飛閃一絲詭笑,回注遲九如,道:老弟,這車貨,值多少?   遲九如道:五十兩!   長髯老者點點頭,道:好,一個也別多要,一個也別少要,照原價賣給這位!   書生卻聽得一怔!   遲九如更是詫異欲絕,忙道:巴爺,這車貨,可是人家早訂的!   我知道!長髯老者說道:做生意不能得罪客人,兩頭都得顧到,吩咐他們,趕快再裝一車給人家送去,還來得及!   遲九如可真糊塗了,一連暗遞好幾個眼色,道:巴爺,東家交代   別擔心,老弟!長髯老者就像沒瞧見,擺手說道:東家責怪下來,我頂,你放心吧!   遲九如真急了,道:巴爺   長髯老者臉一沉,變了色,道:怎麼,我的話不算話?   遲九如竟沒敢再多說,頂著滿頭霧水,斜目郝七等三人,就要發話!   書生一笑,突然開了口   書生突然一笑說道:遲賬房,慢來,慢來,這位是   遲九如道:這位是小店總管,巴總管!   書生笑道:原來是巴總管,失敬,失敬   話鋒微頓,接道:這車貨,巴總管做得了主麼?   長髯老者笑道:尊駕只管買賣,何須過問這些?   書生搖頭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萬一貴東家不肯賣   長髯老者截口說道:尊駕不必擔心,既然我點了頭,敝東家就不會不肯。   顯然,這位總管,權勢不小!   書生略一沉吟,道:這車貨,我不要了。   遲九如一怔!   長髯老者目中寒光一閃,陰笑說道:堅持要買的,可是尊駕你。   書生道:不錯,那是剛才,至於現在,我改變了主意。   長髯老者陰笑說道:尊駕講理?   書生道:我這個人做事,由來如此,要不然,巴總管你跟這位遲賬房,不會站在這兒這麼久,這車貨也早翻了。   長髯老者冷笑說道:動手,翻車,這兩樣都不容易。   書生淡然笑道:是麼?   長髯老者道:尊駕最好試試。   書生目中飛閃威嚴,道:巴總管,遠水救不了近火,汴梁世家也出不來人!   長髯老者臉色一變,道:萬家香醬園的事,汴梁世家犯不著管,也管不了。   書生道:你仗恃著什麼?   長髯老者道:幾個對一個,我有把握!   書生笑了,一指遲九如,道:就憑你巴總管跟他?   長髯老者冷笑說道:今夜小號接待客人的,不止我兩個!   書生笑道:那麼你就準知道只來了我一個?   長髯老者竟毫無驚駭之色,道:就是來三個,四個,小號今夜也接待得了!   書生雙眉陡挑,笑道:巴總管,我這個客人,可是來了很久了。   長髯老者冷笑說道:你也被接待很久了!   書生笑道:我可是好好兒地站在   突然有所警覺,臉色一變,倏地大笑說道:高明,高明,巴天鐸,你好厲害!   長髯老者神情一震,道:聞人老四,你還認得我?   書生笑道:何止是你!還有這位鷹爪遲九如!   遲九如一震,往後退了一步!   書生笑了:驚弓之鳥,掌下亡魂,遲九如,就憑你這份膽,也敢出頭!   遲九如笑得心驚肉跳,道:當年事已成過去,如今我可不是當年的遲九如!   書生冷笑說道:身為賬房,連一車貨真正值多少都不知道,我卻認為你現在的處境,比當年還不如!   遲九如老臉一紅,看了巴天鐸一眼!   巴天鐸冷冷說道:遲老弟,別聽他挑撥,這是少主人的意思,連我也是剛知道,要不做得像一點,能把他引來麼?   書生卻淡淡笑道:好話,好計,假如我剛才動了手,這裝得像的遲九如,怕不要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遲九如仍沒說話,臉色可掩不住地有點難看!   巴天鐸陰鷙目光一掃遲九如,陰笑說道:遲老弟,少主人待你不簿!   遲九如機伶一顫,低下了頭,道:屬下天膽也不敢知恩不報!   巴天鐸臉上呈現一絲得意猙獰笑意,陰陰笑道:報答倒不必,只希望你別辜負了少主人一番心意!   遲九如額上現了汗,顫聲說道:遲九如不敢!   巴天鐸目光移注書生,笑道:聞人老四,你有幾根三寸不爛之舌!   書生沒在意,淡然笑道:以威服眾,以暴治人,長久不了!   巴天鐸臉色一變,道:至今可有不少年了!   書生笑道:那是沒碰到過事兒,一旦生死交關,患難臨頭,你看著吧,除了你這種死黨外,沒人肯替他賣命。   巴天鐸臉色一轉狠毒,笑道:聞人老四,有什麼心機,你不妨盡量賣弄,稍待我只要一聲令下,你想說可就沒機會了。   書生往後一指,笑道:就憑這幾樣東西,你有自信能圍得住我?   原來,背後郝七跟那兩名伙計裝束的中年漢子,驚駭畏懼之色盡掃,每人手裏多了一隻黑色圓筒,遙遙對準了書生身後幾處大穴。   巴天鐸獰笑說道:你知道那幾樣東西是什麼?   書生笑道:充其量幾樣破鐵爛銅。   巴天鐸獰笑如故,道:聞人老四,你對奪命七巧神鬼愁這名兒,該不會陌生。   書生神情一震,但剎那間又是一片超人平靜,淡笑說道:熟悉得很,那是百巧先生獨孤承昔年在暗器方面的三大傑作之一,但是我很懷疑。   巴天鐸道:你懷疑什麼?   書生道:他三個手裏,是不是真的奪命七巧神鬼愁?   巴天鐸陰笑說道:你何妨回頭看看!   書生道:不必回頭,百巧先生故世多年,那三大傑作也早隨之淹沒,我不相信你們會有這種東西。   巴天鐸笑道:小號確實有,信不信由你。   書生道:那兒來的?   巴天鐸道:那你管不著。   書生道:除非那名亡實存的百巧先生,落在褚長風手中!   巴天鐸臉色一變,獰笑說道:你以為我會說麼?   書生大笑說道:你已經不打自招了!   巴天鐸霍然色變,道:你慣於無中生有,隨你怎麼說吧!   書生道:你不擔心,我倒擔起心來了!   巴天鐸道:你擔什麼心?   書生淡淡笑道:洩漏機密,該當什麼罪,你自己明白,我擔心有人告你一狀!   巴天鐸機伶一顫,道:我洩漏了什麼機密?   書生道: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動用奪命七巧神鬼愁,那是巧奪天工,獨具匠心的絕藝,放眼天下,無人能夠仿造!   巴天鐸默然不語,帶著極度不安的陰鷙目光,投向遲九如!   遲九如可不是糊塗人,一震躬身:屬下追隨巴爺多年了!   書生飛快說道:此地無銀三百兩,遲九如,他又沒懷疑你!   巴天鐸臉上變了色,目光忽轉狠毒凌厲!   遲九如機伶連顫,頭垂得更低:巴爺,這可是大功,大功足以抵小過!   巴天鐸臉色又一變,突然縱聲大笑:對,對,對,遲老弟說得是,既立大功,何懼之有?   書生冷冷一句:巴天鐸,別得意過早,別說你奈何不了我,就算我躺下了,聞人俊可還有三個結拜兄!   一盆冷水澆了頭,巴天鐸神色方震,遲九如猛然抬頭:除去你一個聞人老四,可等於除去神州四奇!   巴天鐸又安了心,獰笑說道:對,對,還是遲老弟行!   遲九如可也吃了一顆定心丸,鬆了口氣!   書生冷冷一笑,道:巴天鐸,你有把握麼?   巴天鐸道:你該知道奪命七巧神鬼愁的威力!   書生泰然笑道:我明白的,十丈以內,絕無活口!   巴天鐸嘿嘿笑道:你明白就好!   書生道:你也該明白,咱們站得很近!   一語驚醒夢中人,巴遲二賊大驚失色,方欲抽身急退,書生一隻右掌又落在遲九如左腕之上!巴天鐸竄得快,嘶!地一聲,一隻衣袖被書生齊肩扯下,脫身是脫身了,可差點嚇破了膽!   遲九如靈魂出竅,登時矮了半截,書生一翻腕,把他擋在身前,目注驚魂甫定的巴天鐸,笑道:巴天鐸,不要遲九如,你就下令吧!   巴天鐸臉色連變,沒說話!   遲九如可沉不住氣了,混身顫抖,叫道:巴爺,你總不會不顧屬下吧?   書生笑道:聽到了麼?這就是跟隨你多年的屬下。   巴天鐸沒理書生,目注遲九如,嘿嘿笑道:遲老弟,你不是說這是大功麼?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冷笑說道:真是禍福與共的好黨羽。   遲九如心膽欲裂,悲慘呼道:巴爺   巴天鐸獰笑說道:遲老弟,別說了,這樁大功咱們倆平分了,為顧全大局,說不得我只有狠狠心犧牲個把子。   書生插口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遲九如,現在你該明白了,這就是你替人賣命的下場。   遲九如混身俱顫,默然不語。   巴天鐸目中兇芒閃耀,厲笑說道:聞人老四,你還有什麼話說?   書生平靜得出奇,笑道:我沒話說了,瞧瞧你背後,三先生有話說。   巴天鐸心中一驚,就要飄身橫移!   可惜,太慢了,一隻大巴掌抵上後心,背後響起了一個蒼勁話聲:巴天鐸,你還認得我老駝子麼?   巴天鐸魂飛魄散,心膽俱裂,道:是,是三先生,巴天鐸沒有忘記。   背後老駝子冷哼一聲,道:說話,叫那三個東西丟下手中物!   巴天鐸明白,背後老駝子只要掌力微吐一分,他就得立刻心脈寸斷,橫屍當場,什麼都是假的,自己的命要緊!   他剛要張口,那姓徐的中年漢子,突然冷冷說道:巴爺,你最好少說話,現在不是聽你的時候!   這變化太出人意料,書生跟老駝子俱皆一怔!   巴天鐸非是作夢也未料到會有此突然變化,驚怒喝道:徐五   姓徐的中年漢子冷冷說道:巴天鐸,我叫你閉嘴!   巴天鐸勃然大怒,道:徐五,你瘋了?   姓徐的中年漢子答得絲毫不帶感情,道:我沒有瘋,清醒的很,正如你對遲九如所說,這樁大功,咱們平分了,為大局,我也只有狠狠心犧牲個把!   巴天鐸鬚髮俱張,厲聲說道:徐五,你好大膽,你敢   住口!姓徐的中年漢子變色沉喝,冷冷說道:巴天鐸,什麼叫大膽?別說你,就是萬字號當家的,他也得聽我的,小小總管威風,少在我面前擺!   這話,聽得書生目中異采一閃!   巴天鐸不是糊塗人,神情一震,道:我是奉少主人之命行事!   我知道!姓徐的中年漢子冷冷說道:你知道我是奉誰之命行事?   巴天鐸身形暴顫,默然不語!   顯然,他知道了,明白了,也涼了!   書生淡淡笑道:巴天鐸,我又要說你了,這就是你替人賣命的下場!   巴天鐸低著頭,一句話沒說!   姓徐的漢子目中寒芒一閃,冷笑說道:聞人老四,現在挑撥,已經不是時候了!   書生笑道:總不能讓他到死都不明白!   姓徐的漢子道: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未必見得!書生笑了笑,轉望巴天鐸,道:巴天鐸,咱們交換個條件,我保你不死,你答我數句,如何?   姓徐的漢了冷笑說道:奪命七巧神鬼愁下,向無活口,你自身都難保!   書生笑道: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也做個明白鬼?   姓徐的漢子道:我倒願意,只怕你想知道的,他巴天鐸不敢說!   書生道:那你錯了,你們犧牲了他,他又何必再顧你們,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姓徐的漢子冷笑說道:那你何妨問問看?   書生道:你又不妨豎起耳朵聽著   淡然一笑,轉注巴天鐸:巴天鐸,我問你話!   巴天鐸仍然低著頭,沒吭聲!   姓徐的漢子,唇邊浮現一絲得意笑意!   書生笑了笑,道:巴天鐸,你最好自己想想,三先生的脾氣,你知道,就是三先生不殺你,自己人手下,你也難逃一死   巴天鐸猛然抬頭,神色有點怕人:四先生說這話   書生淡笑截口:我向來說一不二,言出必行,對誰都一樣,只要你答我數問,我跟三先生定保你不死。   巴天鐸目中狠毒之色連閃,面上陰晴不定,突然咬牙道:四先生請問。   姓徐的漢子臉色一變,適時冷喝:巴天鐸,行規可嚴厲得很。   巴天鐸機伶猛顫,倏然垂首!   姓徐的漢子笑了,笑得好不猙獰:   書生淡淡笑道:巴天鐸,我不強人所難,你自己最好拿定主意!   巴天鐸猛然再抬頭,悲慘笑道:橫豎都是一死,四先生問吧。   書生沒問,突揚輕喝:三哥留神   適時,姓徐的漢子忽地厲笑:郝七!   郝七一震,揚起了手中奪命七巧神鬼愁!   書生一聲朗笑,手腕用力,遲九如雙足立時離地,書生再握腕,掄起遲九如和郝七迎去。   遲九如魂飛魄散,駭然驚呼:郝七到底是追隨多年,有點感情,郝七手上不免一緩!   書生手下卻絕不留情,手臂往前一進,遲九如的兩條腿掃上了郝七前胸,郝七狂吐了一口鮮血,身形飛起,陡落數丈外,寂然不動,那奪命七巧神鬼愁也脫手飛出老遠,落向暗隅中,卻沒聽見聲響,怪了!   書生猜透了八成,目中異采方閃。   姓徐的漢子一聲獰笑,一揚手,奪命七巧神鬼愁尖端,一蓬綠芒狂噴而出,閃電罩向書生!   書生揚眉一笑:遲九如,你為我擋擋銳鋒,試試毒物!   手腕再握,遲九如一個身軀飛擋而起!   適時,那蓬綠芒一閃而至,全打在了遲九如身上,遲九如一聲淒厲慘嚎,四肢亂顫,混身抽搐!   姓徐的漢子一驚,剛要二次抬手!書生突然輕喝,說了這麼一句:小明,留著它!   左腕疾掃,出手如風,飛扣姓徐的漢子腕脈!   姓徐的漢子冷冷一笑:聞人老四,我可不像他倆那麼窩囊!   右腕一沉,竟然極其巧妙地躲過書生向不虛發的一招搶龍手,翻腕再振,又是一蓬綠芒射出。   適時,忽聽老駝子一聲大喝:四弟,留著他,那夜大相國寺有他一份!   書生哦地一聲,笑道:怪不得身手不凡,三哥放心,他跑不掉!   右腕再振,可憐遲九如臨死之前又挨了一下,混身又一陣抽搐,僵直不動,顯然,死了!   右腕再掃,獨步宇內,所向披靡的大般若手飛襲而出!   口中說道:閣下,我遲九如絕不離手,奪命七巧神鬼愁只能用三次,你還剩最後一次了,留點神!   姓徐的漢子冷笑說道:你說錯了,還有四次   嘶!地一聲,一隻右袖被書生一把扯落,大驚失色,冷笑變成了失聲駭呼,急道:五弟,出手!   另外一名中年漢子,早就躍躍欲動,只苦沒有姓徐漢子的話,聞言忽地一聲獰笑: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揚手,綠芒倏噴,電襲而至!   書生笑道:該還有三次了!   掄起遲九如屍身,又擋了一下,左掌一翻,又一招大般若手,襲向那名不知名的漢子!   那不知名的漢子一笑說道:我來試試聞人老四的絕學!左掌一挺,竟然硬接一掌!   不試還好,一試之下,猝然一聲,被震退了數步,胸中血氣狂翻,半邊身子痠麻!   笑不出來了,驚怒之餘,再揚手中奪命七巧神鬼愁!   書生心頭一震,說道:三哥,那夜大國相寺可有他一份?   老駝子應道:不錯,我剛想招呼你。   書生笑道:怪不得能接我一招大般若手,而竟然無傷,原來都是汴梁世家深藏不露的高手,朋友,合起來只剩兩次了。   掄起遲九如屍身,橫掃而出!   姓徐的漢子目中兇芒一閃,獰笑說道:五弟,留著點用,先去掉那礙事兒的東西再說!   他夠狡猾的,心知手中奪命七巧神鬼愁只要能發揮一次威力,書生便有一分顧慮,他試過書生功力,手中玩意兒要沒了用,他兩個就算完了!   故此,不用手中奪命七巧神鬼愁,左掌一揚,虛空一拳劈向遲九如屍身,這如意算盤打得好。只可惜,他碰上的是書生。   書生心念轉動,旋身沉腕挺臂,避過了一掌,用遲九如雙腳點向姓徐的漢子,背後,卻整個兒地讓給那不知名的漢子!   那不知名的漢子,可沒姓徐的漢子那麼多心眼兒,眼見這不再良機,豈肯放過,一振腕,一蓬綠芒電射而出!   朋友,手中一塊廢鐵,要它何用?   遲九如屍身倒掄而回,疾迎襲來綠芒,然後曲指輕彈,一縷指風飛襲他胸前將臺要穴!   那不知名的漢子明白了,無如明白得太晚了,既羞又怒更怕,閃身左移,避開指風,方欲出掌!   姓徐的漢子突然急怒大喝:我來擋他一陣,五弟,走!   那不知名的漢子還真聽話,沉腕收掌,騰身撲向萬家香!   書生大笑說道:走!那有那麼容易,三哥,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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