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丙寅奇士將來會作何種解釋?這一把火,他以錦衣護法之身份,原可及時阻止,但這位奇士卻要他表示贊成,他真想不透其中道理何在!
鑼聲與呼叫聲,愈來愈近,令狐平手一揮道:咱們可以走了!
回到龍虎分舵,三個老魔頭爭問此行之經過,令狐平故作沮喪之狀,搖頭苦笑,沒有開口。
最後由白骨叉方雲飛代為報告了一遍。
三魔獲知那位丙寅奇士已率丐幫弟子舉舵他遷,無不大失所望。
絕情翁辛佔相思索了片刻,說道:老夫敢相信這廝一定還沒有離開太原。
這位一向沉默寡言的老魔頭,這次居然領先開了口。
獸心翁冷北斗忙問道:何以見得?
絕情翁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因為老夫不相信奇士堡的奇士會有這般窩囊,否則我們這頭兒所見到的,就不是真正的丙寅奇士!
天殺翁皺眉道:太原城方圓數十里,居民不下萬戶,這廝如不露面,我們將到哪裡去找人?
令狐平心頭微微一動,頓時想起,對了,丙寅奇士所籌劃的,可能就是這個主意!
他先不露面,促使幾個老魔分頭去找他,然後再趁三魔落單之際,分別加以應付!
可是,他這種想法,馬上便落了空。
只聽獸心翁說道:這事還不好辦?我們這邊有的是人,交給蘇分舵主差人各處打聽一下就得了
天殺翁蹙眉道:只好這樣了。
白骨叉方雲飛立即喊來那位分舵主瞎眼判官蘇光祖,將三魔的意思,原本交代了一番。
瞎眼判官蘇光祖不敢怠慢,領得命令之後,馬上將分舵中的二十名幫徒召至一處,面示了一番機宜,分頭差遣出去。
二十多名幫徒,像一窩翻了巢的馬蜂,亂了一陣,隨即跑得乾乾淨淨。
令狐平看了這等情景,好氣又好笑。
他心想,正如絕情老魔所說,除非是冒牌的奇士,若連這些小唆羅也能找出那位丙寅奇士來,那位丙寅奇士早不配稱為奇士了!
不過,話雖如此,他仍免不了為那些丐幫弟子暗暗擔心。
他不知道丙寅奇士將那些丐幫弟子都安插到什麼地方去了,但在想像之中,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任何一處僻靜的地方,突然一下多出幾十名老少不宜的叫化,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能不引起別人的疑心?
加上這些龍虎幫的幫徒,也是盤踞太原甚久的地頭蛇,對地形和人物之熟,較之丐幫弟子,並不遜色多少。
這些傢伙身手雖不高明,但找起人來,也許另有一套。
只要有一名丐幫弟子落入這些傢伙眼中,整個局面就要改觀了。
魔頭們如果抓來幾名丐幫弟子,任意加以凌虐,試問那時你丙寅奇士還出面不出面?
令狐平所擔心的這一點,最後果然成為事實。
當天午後不久,三名分舵中的幫徒,興高采烈地從外面押進一個人來。
被押進來的,正是一名丐幫弟子!
這名丐幫弟子年約三十上下,身材瘦削,兩腿特長,腰帶上一個繩結,在分舵中是司事之身份。
令狐平心頭登時為之一涼。
這名弟子他很熟悉,他知道這人姓高名中漢,外號夜走千戶。好了!現在怎麼辦呢?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不難想像。
三魔一定會在這個夜走千戶身上逼取口供,追問丙寅奇士的下落。
無論這個夜走千戶招與不招,首先,一頓痛打是免不了的,如果太倔強,甚至會因此送命。
在三魔眼中,這位夜走千戶,可說是個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取走這樣一名人物的性命,三個魔頭,可能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那時候,他怎麼辦?
這位浪蕩公子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名丐幫弟子被活活打死嗎?
令狐平想到這裡,不由得又將一股怨氣出在丙寅奇士頭上。
都是這位丙寅奇士幹的好事!
龍虎幫直到目前為止,尚未公開問事江湖,同時該幫也始終沒有與丐幫正面衝突的意思。
該幫主要的對象,只有一個奇士堡。
所以,這一次丙寅奇士來太原,儘管曾於丐幫分舵出現過,只要丐幫分艙的人不躲避,仍是一點事也沒有。
但是,現在不同了。
現在,連那座丐幫分舵都給燒了,殺害該幫一名分舵弟子,又算得什麼呢?
那名夜走千戶押進大廳之後,三個老魔眼中全是一亮。
獸心翁冷北斗一哦道:這小子哪裡抓來的?
三名龍虎幫徒中那個臉上有顆大黑痣的幫徒答道:在喬記槽坊後面,這個傢伙拿著一把大壺,正在那裡向坊中的伙計,偷偷買酒。
獸心翁哈哈大笑道:好,好,難為你們幾個竟想到找去這些地方,有賞,有賞,這樁功勞太大了。哈哈哈!
笑完,手一揮道:去向你們分舵主每人領一百兩銀子,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
三個幫徒忙不迭磕頭謝恩,歡天喜地而去。
獸心翁俟三名幫徒離去後,又轉向白骨叉方雲飛等三名藍衣護法,眼色一拋,口中喝道:準備用刑!
方雲飛等三人立即快步走去大廳中央,將夜走千戶高中漢團團圍定,面露獰笑,待命動手。
獸心翁頭一抬,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夜走千戶笑道:高中漢。
獸心翁板臉又問道:在幫中是什麼身份?
高中漢道:司事。
獸心翁道:所司何事?
高中漢道:廚務。
獸心翁道:酒是誰叫你出來買的?
高中漢道:葫蘆叟。
獸心翁嘿嘿一笑道:不是你小子這一提,老夫幾乎將這老鬼忘記乾淨,這老鬼時時不忘喝一杯,雅興倒是不淺。嘿嘿嘿!
令狐平暗暗嘆了口氣,想不到毛病又是出在這老鬼身上。
老酒鬼不是說過不再喝酒嗎?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獸心翁臉色一整,又道:奇士堡的那個什麼丙寅奇士如今是不是跟你們大伙兒在一起?
高中漢道:不在一起。
獸心翁道:胡說!
高中漢道:實情如此。
獸心翁冷笑道:不讓你小子吃點苦頭,你小子當然不會說真話。
接著轉向白骨叉,喝道:方護法替這小子鬆鬆骨頭!
白骨叉應聲止步,照肩一掌砍去!
夜走千戶身軀一傾,斜裡絆出好幾步,方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一掌當然不會太輕,夜走千戶臉色發白,額汗如豆,一條左臂登時軟垂下來。
獸心翁哼了一聲道:你小子記住,這只是一點見面禮,你小子如不實說,還有好戲在後面。
臉孔一寒,沉聲接著道:那個丙寅奇士有沒有跟你們住在一起?
高中漢道:沒有。
獸心翁勃然大怒道:好哇!你小子大概是活膩了。方護法,別閒著,再讓這小子嘗嘗甜頭!
白骨叉應聲又是一腿飛掃而出。
夜走千戶應腿倒地,掙了一掙,未能爬起,只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一腿顯然比剛才那一掌重多了。
獸心翁嘿嘿冷笑道:怎麼樣,小子,還要不要再充好漢?
夜走千戶高中漢低聲道:你們就是打死了我也沒有用我所說的確是實情那位丙寅奇士的的確確沒沒沒有跟我們住在一起
獸心翁一哼,正待吩咐繼續用刑時,令狐平傾身低低攔著道:別忙,待本座來問問他。
說著,轉過臉去,向下面問道:葫蘆叟呢?葫蘆叟現在是不是跟你們住在一起?
高中漢說:是的。
令狐平道:你們目前住在什麼地方?
高中漢道:薛家祠堂。
令狐平單手一揮道:好了,方護法,將這廝先行帶下去!
三魔大為悅服。
尤其是獸心翁,悅服之餘,更有著一種慚愧的感覺。
他問了半天的話,發了半天的脾氣,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出來;換到了令狐平手裡,只輕描淡寫地問了兩句話,便把握住要點,問出了對方的住處。
令狐平回過頭來笑道:這樣不就夠了嗎?
天殺翁哈冥年點頭道:是的,只要知道了這些化子住的地方,也就夠了。咱們現在去將那些化子的腦袋,割它十顆八顆下來,不愁那廝不出面。
獸心翁欣然道:對,就這麼辦!
說著,站起身來,大有刻不容緩之意。
令狐平慌了!
他適才只是為了不忍夜走千戶多受皮肉之苦,才從獸心翁手上搶過來訊問,他知道夜走千戶說的一定是實話,關於這一點,丙寅奇士也許另有安排,但以目前狀況而言,他既然不能斷定丙寅奇士是否已有妥善之防範計劃,當然不能聽任三魔前去,真的割取丐幫弟子之腦袋!
他心中雖然發慌,表面上仍然聲色不露。
這時抬起頭來,笑了笑問道:冷老真的要去?
獸心翁大感詫異道:當然要去了,為什麼不去?有道是:兵貴神速。等那些化子得到消息,再換去另外一個地方,豈非前功盡棄?
令狐平又笑了一下道:冷老真的相信這叫化子說的是實話?
獸心翁呆住了!
是啊!丐幫弟子一個個都是出了名的人窮骨頭硬,那小子剛才招認得那麼爽快,會不會胡謅出來的一處地名呢?
天殺翁向追命鏢錢大來吩咐道:錢護法,你去問問蘇分舵主,問太原這附近,有沒有薛家祠堂這麼一處地方。
令狐平搖搖頭道:用不著問,地名我猜一定假不了。
獸心翁道:那麼
令狐平道:同時,我還相信,如果我們現在馬上趕過去,在那座什麼薛家祠堂內,說不定我們還會真的看到幾名臭叫化。
他頓了一下,緩緩接著道:但我懷疑,這姓高的被我們捉到,是不是丙寅奇士上官那廝有意安排的一種邀請!三魔聞言,不禁又是一呆。
獸心翁張目愕然道:你老弟是說,這姓高的去槽坊買酒,被我們的人發現抓來,完全是對方做成的圈套!
令狐平輕輕咳了一聲道:說得文雅一點,也未嘗不可以稱之為苦肉計!
天殺翁點頭接著道:令狐老弟所慮甚是,那個姓樂的老酒鬼,就是犯了酒癮,一刻等待不得,派出來買酒的人,也不該以本來面目出現,這事細想起來,的確相當可疑。
獸心翁道:就算上官亮設下埋伏,企圖誘我們上當,以我們這邊現在之人手,難道還會怕了他不成?
令狐平道:如果只是一個丙寅奇士,當然用不著有這許多顧忌。
獸心翁道:另外還有誰?那個樂老酒鬼?
令狐平道:那老酒鬼的一點名氣,全是喝酒喝出來的,如論真才實學,連我們這邊一名藍衣護法我看都恐怕抵不上。
獸心翁道:那麼另外還會有什麼更高明的人物?
令狐平道:從對方這次故意示人以弱的行動看來,我一直在懷疑著一件事。
獸心翁道:什麼事?
令狐平一字字的說道:我懷疑這次來太原的,是不是真的只來了一個丙寅奇士!
再沒有一句話能比這樣一句話更具懾人的力量了!
大廳中登時沉寂下來。
獸心翁復於原處坐落。
令狐平也偷偷地鬆出了一口氣。
隔了片刻,天殺翁抬頭問道:依老弟之意,咱們應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才稱妥當?
令狐平故意沉吟了一陣道:咱們最好來個以不變應萬變,先派個人溜過去探聽一下,查明虛實,再作計較
天殺翁立即表示同意道:老夫的想法,亦復如此。
於是轉向追命鏢錢大來道:錢護法,你去問一問那座薛家祠堂在什麼地方,然後將衣著和容貌改變一下,設法去探聽探聽,主要的是看看那位丙寅奇士在不在祠堂中,以及祠堂裡面另外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行動小心一點,不要露了身份,快去快回來。
追命鏢錢大來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廳而去。
令狐平跟著站起身來道:三位在這裡坐一坐,待小弟再去後面,將那個化子好好的盤問一番,看能不能再邁出一點口風來。
天殺翁道:那就辛苦你老弟了。
在後面柴房中,白骨叉方雲飛已將看守的任務交給了瞎眼判官蘇光祖。
瞎眼判官蘇光祖看見令狐平走進來,慌忙起身相迎。
令狐平手一擺道:去替本座燙一壺酒來,本座準備好好的花點功夫,來詳細盤問這個傢伙一番。
等瞎眼判官走遠了,令狐平趕緊上前低聲問道:高兄傷得重不重?
夜走千戶高中漢手腳都給綁上了,正面裡蜷臥在一堆乾草上,似已沉沉睡去。
令狐平連喊好幾聲,才見他輕輕蠕動了一下,令狐平連忙接著道:高兄,是我。
高中漢扭過臉來,噢了一聲道:令狐公子
令狐平又回過頭向身後望了一眼,然後輕聲說道:高兄傷得重不重?能不能走動?要不要我來設法救你出去?
高中漢微微一笑道:不勞公子操心,這點皮肉之苦,高某人還承受得了。
令狐平又問道:高兄適才說的,可都是實話?
高中漢微笑道:一字不假。
令狐平低聲道:高兄這次在喬記槽坊後面被他們捉住,是不是出於丙寅奇士上官前輩有意之安排?
高中漢反問道:三個老魔頭有沒有這種想法?
令狐平道:三個老魔頭聽高兄說出薛家祠堂這處地方之後,馬上就想過去大肆殺戮一番,以便激使上官前輩出面,小弟因為不清楚事情之底蘊,乃故以危言恫嚇三魔,說高兄行的是苦肉計
高中漢眼中一亮道:結果三魔相信了?
令狐平道:小弟說得相當嚴重,三魔自然不敢貿然行動。
高中漢忙又問道:那麼三魔如今有沒有派人前去探聽虛實?
令狐平道:已經派出去一名姓錢的藍衣護法,不過這也是小弟的主意。不曉得小弟這樣做,會不會妨礙了上官前輩原定之計劃?
高中漢道:公子做得好極了!
令狐平道:好在什麼地方?
高中漢道:上官前輩這次要我化子混進來的目的,就是想使這幾個魔頭先知道薛家祠堂這處地方,卻又疑神疑鬼,不敢馬上過去。
令狐平道:最好先派個人過去探聽一下?
高中漢道:一點不錯。
令狐平道:那麼,目前薛家祠堂中,有沒有貴分舵的人住在裡面?
高中漢道:當然有。
令狐平道:裡面住了多少人?
高中漢道:全在!
令狐平怔了怔道:全在?三魔若是不理小弟之恫嚇,真的趕去怎麼辦?
高中漢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道:那我化子就不知道了。
令狐平輕輕嘆口氣道:本公子一向自信腦筋不笨,但這一次卻始終猜不透,我們這位大奇士葫蘆叟賣的什麼藥,也虧你們這批丐幫的朋友居然對他如此信得過,說實在的,要換了我是你們的分舵主,我就不放心將幾十條人命,這樣糊塗地交在他手裡!
高中漢笑了笑,說道:如果連奇士堡的四奇士都信不過,還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
令狐平又走去門口察看了一下,轉回來接著問道:在決定差高兄混來這裡之前,他有沒有為高兄預先定下脫身之策略?
高中漢道:他說這一點用不著公子擔憂,只要化子的任務達成了,他隨時都可以將化子從這裡搭救出去。
令狐平搖搖頭道:愈說愈玄
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注目改口接下去道:那麼他有沒有吩咐你高兄,若是遇著單獨和我在一起的機會,要你高兄傳什麼話給我?
高中漢輕輕一啊道:公子不提,化子幾乎忘了。
令狐平忙問道:他怎麼說?
高中漢道:他說,如果三魔決定派人前去薛家祠堂探聽虛實,他希望公子能使三魔多派幾次人去?
令狐平道:還有呢?
高中漢道:沒有了,他全部就只吩咐這麼多。
令狐平聞言微怔,既感意外,又感失望,他原以為丙寅奇士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給他辦,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句不關痛癢的話!
多派幾次人去薛家祠堂,對整個大局又有什麼好處?
令狐平回到前面大廳中時,三魔正在喝酒取暖。
天殺翁哈冥年抬頭問道:老弟問得怎樣?
令狐平搖搖頭道:問了等於白問。
天殺翁道:怎麼呢?
令狐平道:問來問去,還是那幾句老話,他說他們分舵中人,全住在薛家祠堂內,跟他們住在一起的,只有一個葫蘆叟,至於那位丙寅奇士,則已兩天未見露面,誰也不知道這位大奇士究竟去了哪裡。
天殺翁道:坐下來喝杯酒,慢慢再說吧!
令狐平坐下之後問道:錢護法還沒有回來?
天殺翁道:還沒有。
獸心翁望了望廳外的天色道:那座什麼薛家祠堂,據說就在東城門外不遠,離這裡只有五里多路,這時候也該回來了。
這老魔頭的估計,果然一點不差。
他這廂話才說完,便見那位經過喬裝的追命鏢從大廳外面,就像個拾荒漢子似的,提著一隻竹籃,拿著一支竹叉,拭著額角走了進來。
三個老魔頭看到這位追命鏢無恙而歸,無不欣然色喜,如獲至寶。
獸心翁冷北斗第一個搶著問道:錢護法有沒有找著那座祠堂?
追命鏢錢大來一邊喘氣一邊點頭道:找著了
天殺翁哈冥年迫不及待地接著道:怎麼樣?是不是一座空祠堂?有沒有人住在裡面?
追命鏢錢大來似乎有點應接不暇,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先回誰的話好。
正感為難之際,不意絕情翁這時又接著開了口。
這位一向甚少在別人說話時打岔的魔頭,兩眼瞪著追命鏢錢大來道:你去的時候,有沒有留意身前身後,是否有人在暗中盯著你?
追命鏢錢大來有如一個走夜路的人,冷不防被人頸後吹了口氣似的,不期而然,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怔了一下道:沒沒有啊!
絕情翁嘿了一聲道:像你剛才走進來時,那種匆匆忙忙的樣子,你會注意到這些地方才怪!
天殺翁連忙從中解圍道:就是被人盯上了,也無甚要緊,咱們這座分舵,橫豎已是無人不知,他要是活著膩煩,讓他來就是了!
跟著,又轉向追命鏢迫切地問道:怎麼樣?那座祠堂
追命鏢錢大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一點不假,祠堂裡果然住滿了化子,卑座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那個姓樂的老酒鬼
獸心翁插口道:老酒鬼在幹什麼?
追命鏢道:在罵人。
獸心翁微怔道:在罵誰?
追命鏢道:卑座因為離很遠,聽不清楚,瞧那神氣,很像是酒喝光了,而買酒的人,又沒有回來
獸心翁大喜道:好極了,這正證明姓高的全是實話。走,走,走,事不宜遲,天色也黑下來了,正好方便行事!
說著,領先自座中長身而起。
天殺翁哈冥年將面前的桌子一推,也跟著站了起來。
只有一個絕情翁辛佔相,仍如石像似的坐在那裡,動也沒有動一下。
獸心翁大感意外道:老三你你這是怎麼回事?就算你不相信那姓高的說的話,難道連錢護法親眼看到的這一切,你也不相信?
絕情翁打鼻孔中哼了一聲道:誰說老夫不相信?
獸心翁詫異道:既然相信
絕情翁又哼了一聲,冷冷接著道:姓高的出來買酒,一去不見回頭,那老酒鬼不差人查看究竟,卻在祠堂裡大罵山門,這種精采的表演,大概只有你們二位才會欣賞,老夫雖然誰也不在乎,卻沒有興趣陪著鬧笑話!
冷魔和哈魔,聞言不由得互望一眼。
令狐平正為急切間無計阻止冷、哈兩魔之行動發愁,現在得著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當下點了點頭,說道:這些地方,畢竟還是辛老細心。
獸心翁遲疑地轉過臉來道:老弟也認為其中有詐!
令狐平故意沉吟了一下,道:假如本座當初的懷疑不錯,錢護法所看到的景象,就使人無法不相信它不是整個陷阱的一環
獸心翁緊皺著雙眉道:那麼依老弟之意,又該怎麼辦?
令狐平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先告訴三位一個好消息!
獸心翁愣了愣道:什麼好消息?
令狐平從容接著道:對方這次不管來了幾位奇士,從對方想盡方法,要使我們人伏上當,而不敢正面交手看來,可知這幾位奇士,對三位之威名,一定深懷恐懼,只要咱們這邊穩住陣腳,早晚將不難看到這些奇士的狼狽形象!
三個老魔頭聽了,人人眉目舒展,頷首不已。
令狐平這一頂惠而不費的高帽子,飛的恰是時候。
三魔聽了這番話,固然有如雷鳴灌頂,而在他這一方面來說,也同時於無形之中,加強了他當初的那一套編造。
這樣一來,在三魔心目中,將怎麼樣也不會想到,如今來到太原的,事實上只有一個丙寅奇士了!
天殺翁哈冥年想了想,抬頭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像這樣僵持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依你老弟看來,咱們有無其他策略,逼使對方挺身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