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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聶家奇案疑念深

留春谷 慕容美 10230 2023-02-05
  聶雲飛連忙把拉下的面具重新戴了起來,凝神向外看去。   北聖卓元倫並未出去,似乎不甚把來人放在心上,顧自向聶雲飛道:這真是奇事,為何你投了皇甫文為師,那老傢伙不是瘋瘋癲癲的麼?   聶雲飛壓低了聲音道:前輩且慢談論這些,還是應付來人要緊他們是留春谷的人,個個武功不弱,不能輕忽!   原來來者正是公孫桐與他的十名手下之人。   這倒有些出乎聶雲飛的意外,想不到公孫桐在自己進入天目別館沒有了消息之後,他居然會當真率眾而入。   北聖卓元倫訝然道:你怎會知道?   聶雲飛低低地道:因為我也算是他們的頭領!   啊   北聖卓元倫恍惚如夢地道:你說什麼?   聶雲飛道:在下一時沒法詳細解說,先請前輩應付完了之後再說可好?

  北聖卓元倫怔怔地道:你是他們的頭領,為什麼不能去親自應付?   聶雲飛皺眉道:在下是假意而為,不是真的。   北聖卓元倫道:好吧,你想怎樣解決他們?   聶雲飛道:在下雖不主張殺戮,但為滅口之計,卻只好置之死地   兩人談話之間,只見南仙符兆南與公孫桐對面而立,雙方相距不及一丈,另外十名隨從之人則分立兩側,俱備蓄勢待發。   南仙符兆南定定地望了公孫桐一眼,道:尊駕似乎是面熟之人!   公孫桐一笑道:南仙北聖,老朽聞名已久了。   符兆南皺眉道:你還記得老朽麼?   目光微轉,笑道:老朽記起來了,南屏山莊莊主無畏先生公孫桐,不圖在此相會,實在難得,快請內廳一敘。   公孫桐陰陰一笑道:不錯,在下確是公孫桐,但卻不便先行接受招待。

  符兆南笑道:此時此地,尊駕惠然肯來,大約是有兩個可能了?   公孫桐道:不知是哪兩個可能?   符兆南一笑道:第一,是以道義資助老朽而來,第二,則是以敵對立場而來,絕不可能有第三種情形吧!   公孫桐一笑道:巧得很,老朽就是有第三個原因。   符兆南奇道:老朽當真是老而無用了,任何事都猜不準了   聲調一沉,道:尊駕可以說出此來的目的了吧!   公孫桐道:當然,不過,這事非同小可,老朽有一個特別請求!   符兆南道:尊駕盡請明講。   公孫桐道:方才曾有一個名叫申不明之人進入別館,是麼?   符兆南道:不錯。   公孫桐微笑道:他的人呢,為何一人別館就沒了聲息?   符兆南奇道:那人與你有關係?

  公孫桐道:這就是老朽的請求,不要問及老朽與他的關係。   符兆南笑道:這倒新鮮,老朽真是越來越迷糊了!   公孫桐道:眼下尊駕等情勢危急,如肯答應老朽此一請求,也許對尊駕等多少會有一些益處!   符兆南沉凝地道:老朽得先聽聽這益處何在?   公孫桐道:如有必要,老朽可以全力相助!   符兆南笑笑道:尊駕說得不錯,老朽等眼下處境確實十分險惡,但老朽等也是在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還不至於逼得求人相助!   聶雲飛在廳中聽得清楚,不由心頭冷笑,暗道:好一個盡忠留春谷的不叛之臣,現在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忖念之間,只聽公孫桐道:尊駕豪語令人欽服,不過,老朽至少可以不與尊駕等為敵,對尊駕而言,總是有益無害之事。

  微微一頓,又道:何況那申不明只不過是一個闖入貴處的江湖人物,說了出來,對尊駕也並無害處!   符兆南微微一笑道:好吧,老朽可以告訴你,那申不明一入此地,就要動手殺戮!   公孫桐笑道:這是老朽意料中的事。   符兆南微微一笑,又道:他的武功確然不弱,但我與北聖也不是徒負虛名之輩,交手數招,就被老朽點閉了穴道!   公孫桐叫道:生擒了?   符兆南道:這是一件小事,實不值得重說一遍,確然是生擒了。   公孫桐道:人呢?   符兆南道:尊駕為何對他如此關心?   公孫桐道:尊駕可否答應老朽的請求,不要問及老朽與他的一切!   符兆南道:好吧,但若要找他的人,只怕是不大好找的了!

  公孫桐道:為什麼呢?   符兆南道:老朽等雖抓了活的,但卻使他變成了死的,如今已是一灘肉泥,埋在廳後的荒草堆中去了!   公孫桐吁出一口長氣道:尊駕說的可是真的?   符兆南凝重地道:老朽是何等身分之人,豈會為了這點芝麻大小的事情而撒謊?   公孫桐含笑道:這話是信得過的!   廳中的北聖卓元倫悄聲道:他要走了,老朽去收拾了這老小子。   聶雲飛悄悄一拉卓元倫道:讓他走吧!   卓元倫怔了一怔道:這就怪了,要殺他們滅口,卻又要叫他們走,這不是前後意志不一?   聶雲飛道:前後情形不同,他既認定在下是被兩位前輩所殺,就讓他走了也沒關係,至少可使他那十名隨從留得一命,何必濫殺無辜!

  卓元倫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只聽公孫桐又道:因何未見北聖卓老俠士?   符兆南笑笑道:他早已入睡了。   公孫桐道:請代我問候,老朽告辭了。   符兆南困惑地道:就是這麼一點事麼?   公孫桐頷首道:就是這麼點事方才尊駕已經答應過老朽,大約不會再追問了吧?   符兆南道:老朽不問,此時此地,老朽也不強留尊駕了!   公孫桐欣然一笑,轉身飛逝而去,十名隨侍之人如影隨形,相偕俱去,眨眼間沒了蹤影。   符兆南踱回房中,奇道:這是怎麼回事?聶少俠莫非被他認出真實面目了麼,但他為何又要殺死於你?   聶雲飛道:說來話長,在下與他本該算是一夥之人。   符兆南更加困惑的道:公孫桐業已歸隱,與你怎會成了一夥?

  聶雲飛道:在下有許多話要說,但先要請求兩位前輩一事!   符兆南道:不論什麼事,你儘管說吧!   聶雲飛道:晚輩要說的俱都是在下的十分隱秘之事,兩位前輩必須代晚輩確保秘密,在下才坦然直陳。   北聖卓元倫道:難道是要老朽發誓麼?   聶雲飛道:這倒不必,只要兩位前輩在口頭答應就行了。   南仙北聖同聲道:好,我們答應,一定替你守密。   於是,聶雲飛把自己的一切遭遇,大概的說了一遍。   卓元倫叫道:短短時光之中,你竟有這麼多的遭遇,這簡直難以想像。   符兆南道:那公孫桐竟是留春谷的天下總提調,這可真是不可思議之事,當然,更不可思議的事是聶少俠竟然成了留春谷主的心腹之人!

  目光轉動了一下,又道:那留春谷主當真使你無法看出究竟是誰麼?   聶雲飛凝重的道:晚輩實在看不出來,甚至連一根手指都不曾看到,又如何能判斷出她究竟是什麼人來。   卓元倫叫道:這就奇了,按說不,我還是不要亂猜的好。   符兆南道:不錯,在事實真相明白之前,誰也難下斷語。   聶雲飛忖思了一下,道:方才兩位前輩在見到晚輩的真實面目之後,都說晚輩果然是聶雲飛,不知何所據而云此?   卓元倫笑道:因為我們認得你!   聶雲飛怔怔地道:在晚輩記憶之中,並沒有兩位前輩的影子,為什麼前輩會認得晚輩,這實使晚輩不解!   卓元倫道:當然你不會記得,那時你大約只有兩歲,腦海中如何能有印象,但我們兩人卻忘記不了。

  聶雲飛仍是困惑地道:兩歲大的孩子,長大了不見得還能保持小時的模樣,兩位前輩似乎也不能根據這一點驟下判斷。   符兆南笑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認定的,那就是你左邊眉心之中的那顆紅痣,我們記得那顆紅痣!   聶雲飛震了一震,恍然記得自己眉心中有一顆紅痣,但他卻對這點小事一向不曾注意,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他怔怔地道:這樣說來,聶華天確實是我的爹爹了!   符兆南凝重地道: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懷疑,但這件事卻懷疑不得。   卓元倫則叫道:子呼父名就是不孝,你怎可如此放肆?   聶雲飛苦笑道:因為我一直懷疑他不是我的親父親。   卓元倫怒道:這是為什麼?   聶雲飛道:兩位前輩對我聶家的事知道得很清楚麼?

  卓元倫首先搖搖頭道:這倒不大清楚!   符兆南道:這也正是我倆要查之事。   聶雲飛道:那麼兩位前輩是什麼時候見到晚輩的?   卓元倫道:那是在你滿月之時。   聶雲飛道:以後呢?   符兆南道:以後倒是未曾再見,因為我倆一南一北,各有各的瑣事,去一趟泰山,也是十分麻煩之事。就這樣一晃眼過去了十多年。   聶雲飛嘆口氣道:那麼,兩位前輩對晚輩的身世也未必一定清楚。   卓元倫道:至少我知道你是聶華天的兒子,卻總不會錯。   聶雲飛嘆道:那樣豈不更是可怕!   卓元倫叫道:此話怎講?   聶雲飛皺眉道:如果我所知道了的都是事實,做聶華天的兒子比讓我身世不明會更痛苦一些,唉,我   長吁一聲,住口不語。   符兆南道:你所知道的究竟是些什麼事?   聶雲飛咬牙道:我所知道的是,當我祖父去世之時,武林第一家主的大位是讓給我叔叔聶勝天的!   卓元倫應聲道:這就不對了!   聶雲飛道:這有什麼不對呢?   卓元倫道:你爹爹謙良恭儉,你叔叔尖酸刻薄,你祖父在世之時,曾親口說過你爹爹是聶家的千里駒,你叔叔是聶家的敗家子,他怎會去世之時把武林第一家家主的大位傳給你的叔叔?   聶雲飛半信半疑的道:這是真的麼?   但他卻也想到了血旗門主的陰險,果然不是善良之人。   卓元倫道:實不相瞞,這話是老朽聽你祖父親口說的   微微一頓,又道:四十年前的武林大會,你祖父奪得天下第一家家主大位之後,老朽等曾經頗為不服,因為那次大會老朽等並未參加,故而特地趕到你家找你祖父印證武功,評斷高下!但交手不滿三招,老朽與南仙相繼敗陣,才對他的高深武功衷心敬服,但卻自此使我們結成了好友,這話就是三十多年前你祖父親口說的!   聶雲飛困惑萬端,忖思著又道:但我爹爹被他擊成重傷,逐出家門之事,卻也是真的。   符兆南道:這個老朽倒不曾聽說,果爾如此,必然也有著萬不得已的原因。   聶雲飛痛苦地叫道:晚輩一直受著這些事情的折磨,為什麼這些事竟無法弄清了呢?   符兆南凝重地道:有留春谷、血旗門這些都是線索,遲早必可查明真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事   微微一頓,又道:老朽也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訴你,你可知道令叔父就是血旗門主麼?   聶雲飛頷首道:我知道   長吁一聲,又道:我認為這是我爹爹逼他如此的,就算我方才所說之事不確,弟弟走上邪路,做哥哥的似乎也有推不掉的責任。   符兆南道:但你也知道你叔父是抱養而非親生的麼?   什麼?   聶雲飛心頭一震道:這是真的?   卓元倫接道:這件事只怕也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四十多年前,那時你祖父尚未取得武林第一家家主之位,正攜妻帶子,暢遊天下,某日在關中地方撿拾了一個被棄的孤兒,由於你祖父一念不忍,將他收養了下來,偽稱是在途中所生,故而這件事並沒有幾人知道,只除了老朽等兩人之外。   聶雲飛道:但兩位前輩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卓元倫道:就是你祖父在誇讚你父親之時說起來的。   聶雲飛沉默良久,緘口無言。   由於南仙北聖的一番話,使他對自己的身世似乎有了一些瞭解,但也似乎更加複雜與迷離了。   符兆南微吁一聲道:另外,你還知道些什麼,何不一併說了出來?   聶雲飛道:據說唉,不說也罷!   卓元倫叫道:你不說如何弄得清楚?   聶雲飛喘吁一聲道:好吧!我說   痛苦的喘吁了一聲,方才接下去道:據說我爹爹不顧我母親的勸阻,強暴了我的姨母,以致我姨母羞憤懸樑,我母親憤而離家出走!   卓元倫道:你那姨母死了麼?   聶雲飛道:據說是獲救之後與我母親一同走了!   卓元倫道:完全是胡說八道。   聶雲飛道:晚輩原不想說,是兩位!   符兆南沉凝地道:並不是你不該說,而是太不接近事實,這是絕不可能之事!   聶雲飛道:前輩是根據什麼說的呢?   卓元倫道:什麼都不根據,你說這話該先打三個嘴巴。   卓元倫的吼叫,並沒激起他的火來,他並不希望這是事實,他期望著他們兩人能說出推翻這事的證據來。   只聽符兆南道:你父親不是那樣沒有品德之人,這是不可能的事。   沒有證據,聶雲飛不由感到失望。   他咬牙叫道:但我母親為何離開了我父親,而我父親為何不派人尋找我母親,而任由她流落到不可知的地方?   符兆南道:你不是說她與你姨母都在留春谷麼?   聶雲飛咬牙道:這只是世間傳說,但以晚輩去了一次留春谷的結果看來,這可能只怕要被推翻了!   符兆南俯首忖思了一下,道:別忙,這事我要仔細想想,你可記得你祖母?   聶雲飛搖搖頭道:當我有記憶的時候,祖父母都死了!   符兆南拍拍前額道:不錯,你那時是太小了,自然不會記得這些事,不過,卻有幾件事是值得懷疑的!   卓元倫叫道:你想到了什麼?   符兆南道:你可記得聶劍凌夫婦是誰先死的麼?   卓元倫大睜著眼道:好像是聶大哥先死的,而後不久,聶大嫂悲痛過甚,也就去世了!   符兆南道:不錯,我也記起來了,聶大哥死後大約一月左右,聶大嫂就故世了,我懷疑的就是這一點!   卓元倫道:你這小老頭兒發瘟了,怎麼胡思亂想起來了,這有什麼可懷疑的?   符兆南道:第一,聶大哥武功精純,未登古稀之年,為何會遽爾謝世?這是可疑的第一點!   卓元倫道:黃泉路上無老少,誰也不敢說能活到多久。   符兆南顧自說下去道:但聶大哥究竟是什麼病症而死,你知道麼?   卓元倫道:這倒不曾聽說,那時兄弟正在為他事而忙,連親來泰山一祭的時間都沒有,怎麼知道此事?   符兆南道:不要說你不知道,只怕知道的人實在找不出幾個來!   卓元倫困惑地道:好吧!你懷疑的第二點,又是什麼?   符兆南徐徐地道:聶大嫂也是練武之人,雖說悲痛逾恒,但絕不致因悲慟逾恒而死,這比聶大哥的死還要可疑!   卓元倫叫道:莫非有人害死了他們夫婦?   符兆南道:我並沒這樣說呀!   卓元倫道:那聶大嫂的死因也許是因為伉儷情深,因聶大哥之死,生趣遽絕,仰藥棄世也未可知!   符兆南道:你越說越離譜了!   卓元倫吭聲道:你也愈說愈沒根據。   符兆南長吁一聲道:也許你還不曾真正瞭解我的意思,我之所以這樣尋求證據,無非是在探究發生在他們夫婦死後不久聶家所發生的奇案,找出真正的原因。   卓元倫叫道:你這樣胡思亂想,是無法找出真正的原因來的。   符兆南道:在他們夫婦死後不久,就是聶華天被逐出武林第一家,聶華天的妻子姨妹雙雙出走,使武林第一家離散敗亡於頃刻之間!   卓元倫不耐地道:但我仍看不出這有什麼原因?   符兆南道:我看出了一些頭緒。   卓元倫叫道:你看出了什麼?   符兆南道:看出了什麼,我還不能具體地說出來,但我對這事卻有一個建議。   一直沉默不語的聶雲飛忍不住接口道:不知前輩有什麼建議?   符兆南一字一頓地道:去挖你祖母的墳!   聶雲飛大吃一驚道:這   卓元倫怒叫道:胡說八道,這事豈是人做的?   符兆南道:但老朽卻堅決認為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卓元倫怒哼道:你究竟懷疑到什麼?   符兆南道:我懷疑的是聶劍凌盛讚聶華天為聶家的千里駒,為什麼卻沒把龍華寶錄傳給聶華天,而使上卷傳入了血旗門,下卷流入了留春谷,還有那十三顆玉芝神丹,為何也全到了留春谷主的手上?   卓元倫重重一拍桌子道:不錯,這事可疑!   嘆吁了一聲,道:當年聶家的事就是發生得這樣怪,沒有人知道內情,以至於成了武林疑案!   符兆南搖頭道:只要費些功夫,不難查得出來   聲調一沉道:老朽仍認為破墳開墓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卓元倫道:如果開錯了呢,如果你的判斷全屬子虛烏有呢?   符兆南沉凝地道:如果老朽判斷不確,我寧願請來高僧高道,大設法壇,日夜焚火化香紙,老朽長跪墳前向他們夫婦請罪,歷時七七四十九日絕不起身。   卓元倫黯然一笑道:這是十分冒險之事,長跪四十九天,請高僧高道念經超渡都是小事,只怕貽笑武林,使你永遠抬不起頭來!   符兆南道:當然,如非萬不得已,老朽也不願這樣蠻幹,眼下至少也還有幾個辦法可以一試!   聶雲飛忙道:請前輩指示。   符兆南道:血旗門主、神斧開山洪不諱,這兩人就是很大的關鍵,縱然他們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也必知道一部分,將他們兩人的話連貫起來,就可以一目了然,十分清楚當年聶家奇案的真相了!   卓元倫搖頭道:使血旗門主說了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也是要將血旗門消滅之後,至於洪不諱,若是能說,大約也早與他說了   說著向聶雲飛指了一指。   聶雲飛接口道:不錯,他老人家每一句話都很含蓄,幾乎聽不出其中的意義,大約他老人家知道也是不會說的!   微微一頓,又道:先父臨死之時曾要晚輩去找萬象隱者,據說他是晚輩的外公,知道一切晚輩的遭遇,可惜他老人家也死於留春谷了!   符兆南道:由萬象隱者的死,更使老朽的懷疑接近事實!   聶雲飛皺眉道:前輩究竟是懷疑誰呢,是我祖父還是祖母?   符兆南答非所問地道:如果能將留春谷主扯去面幕,迫問一下,也許可以真相大白!   聶雲飛道:難道前輩懷疑她是我死去的祖母?   卓元倫吼道:荒唐。   符兆南卻慢悠悠地道:也許。   聶雲飛痛苦地叫道:這絕不可能,晚輩曾經與她接觸過幾天,她曾親手傳我百花掌,雖然看不到她的面目,但一舉一動與言談語調之間,都只不過是四十多歲的人,怎會變成了我死去的祖母呢?   符兆南沉聲道:任何事都不能說絕對可能,也不能說絕對不可能,也許留春谷使她的年齡倒退,也許她有返老還童之術,也許是那玉芝靈丹的效果   聶雲飛嘶聲道:如果這是事實,該有多麼可怕!   卓元倫向符兆南大叫道:你別再胡說下去了!   聲調一沉,又道:你怎不用腦子想想看,虎毒不食子,她為何不願聶華天好,她為何要使武林第一家趨於破碎,她為何要派人殺死聶華天父子,一個是她親生的兒子,一個是她嫡親的孫子,依你的判斷大約還懷疑聶大哥是她謀害的吧!她怎麼這樣做,除非她是個瘋子!   話聲一頓,震了一震,道:莫非她真的是個瘋子麼?   符兆南搖搖頭道:她一點不瘋,也許也比平常人還要清醒!   卓元倫哼道:這就是你胡說了,這事絕對不會發生,我敢以我的腦袋做賭!   符兆南苦笑道:如果你真以腦袋做賭,只怕這腦袋已經輸了一半!   卓元倫叫道:老朽當真輸掉了腦袋,也絕不後悔!   符兆南道:如果我這話再說近一步,也許你這賭注就會有些動搖了!   卓元倫吼道:老朽絕不動搖。   符兆南一笑道:老朽的懷疑還是出於血旗門主聶勝天   目光一轉,道:沒有人知道聶勝天是抱養的義子,那麼,聶大哥的夫人又怎知一定會是他的原配?   啊   卓元倫怔了一怔道:你是說她不是聶華天的生身之母?   符兆南道:老朽懷疑的就是這一點,聶大哥說出了聶勝天是他的義子,是因為兒子的真偽比較易於啟齒,但他的夫人卻就秘密了一些   卓元倫道:至少聶華天等應該知道。   符兆南道: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如果她想保持秘密,聶華天等很容易被她瞞過,甚至老朽還有一個奇想   卓元倫道:什麼奇想?   符兆南道:也許這事連聶大哥都不知道。   卓元倫道:這絕不可能,她如何瞞得了聶大哥?   符兆南道:若說不能,固然不能,若說能,也不見得是件難事,須知聶大哥就任武林第一家家主之後,日理萬機,忙碌異常,對家中不會分神太大,這是第一點可乘之機,第二,這人必然與聶大哥的夫人甚熟,或是謀害了聶大嫂,取代了她的地位,或是   卓元倫皺眉道:這不可能,至少聲音笑貌,一舉一動,哪能完全相像?   符兆南道:這只是可能之一,也許聶大哥知道,而故意替她隱瞞,反正其中內情,並不簡單!   聶雲飛道:多謝兩位前輩,使晚輩對身世又有了一層瞭解。   符兆南沉凝地一笑道:我倆與令先祖父是知交好友,他後代子孫蒙受如此不白之禍,我倆有義務要為他查個明白   聶雲飛忙道:多謝兩位前輩協助   喟嘆一聲,又道:但晚輩實在不知應該如何著手!   符兆南笑笑道:可以著手的方法極多,血旗門主、留春谷主、洪不諱,以至於開墳破墓,都是可以著手之處   卓元倫道:咱們何時開始著手?   符兆南道:這事心急不得,至少,要等咱們的事辦完之後。   聶雲飛接口道:晚輩可否請問前輩,眼下是為了何事麼?   卓元倫道:告訴你也沒關係,老朽等是替我們兩人的恩人來尋覓仇人!   聶雲飛聽得怔了一怔道:兩位前輩武林絕世,如有恩人,必然更是了不起的人物,他再有仇人,那人必然更為厲害了!   卓元倫哧地一笑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聶雲飛道:不知又是怎麼回事。   符兆南笑笑道:我們這位恩人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而且是一位苗女,但她的父親卻是一位漢人!   聶雲飛奇道:不知她是如何變成兩位前輩的恩人的呢?   符兆南微喟一聲道:這事說來話長,那是老朽與北聖暢遊苗疆之時,不慎被一種名為黑寡婦的毒蜘蛛所傷,當初仗侍內功精湛,並未如何在意,僅僅運功迫毒了事,滿以為毒素已除,殊料過了兩個時辰之後,卻突然毒素發作,再行運功迫毒時,已經完全無效,於是我們這南仙北聖就變成了待死之人倒臥路側   聶雲飛接口道:於是,那苗女來救了兩位前輩?   符兆南搖搖頭道:事情並不如此簡單,其中還有一些曲折   卓元倫接口道:垂死之時,我們又被一位滿口蠻語的酋長發覺,將我們弄到一處山洞之內!要用火把我們活活燒死!   聶雲飛道:是因為兩位前輩中了毒麼?   卓元倫叫道:不,是因為我倆都是漢人!   聶雲飛一怔道:他們這樣仇視漢人麼?   符兆南道:那倒並不,而是因了那苗女的爹爹之故   喟然一聲,接下去道:十幾年前,有一個到苗區經商的漢子,娶了一位苗女,一住三年,生下了一女一子,後來那位漢人離開苗區,足足十五年不曾回去。   在這十五年中那苗女日夜期盼,年久成疾,已是垂垂欲死,她的一子一女都已長大成人,本來她的希望已經變成了絕望,但十五年後的一天,那漢人卻又到了苗疆,與那等了他十五年的苗女妻子團聚   卓元倫叫道:但他並不是真的要與她團聚   符兆南道:不錯,他只是為了去要他的兒子,那男孩已經一十六歲,女兒已經十八,那人對妻女毫無留戀,只是領了兒子就走,他的妻子求他留下兒子,但那男子堅持是他的骨血,他妻子後來求他把女兒一併帶走,但他不要。   那苗妻痛苦哀求,但他置之不理,然而那將死的妻子卻死命的抱著兒子不放,最後   卓元倫咬牙接道:最後,那負心的男人拔出匕首,殺死了那盼了他十五年,以致病得要死的妻子,拋下了他的女兒,卻把兒子帶走了這負心的賊,老朽發恨要砍他一十五刀,一年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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