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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仇蹤隱現 步步驚魂

修羅七絕 柳殘陽 10379 2023-02-05
  濮陽維展開鷹迴九轉的絕妙輕功,如鷹隼般,在空中閃掠飛走,疾奔向火箭訊號發出之處。   翻過一片嶙峋雜亂的山岩巨石後,耳際已聽到陣陣叱喝怒罵,兵刃交擊之聲。   他身在空中,身形有若彩燕掠波般,翩然飛向那雜亂聲息傳來的一片山崖之下。   在他眼前,呈現著數撥人在拚力死鬥,殺得難分難解。   濮陽維仔細一看,激鬥之人,除了獨臂金輪石魯,及其屬下三位香主外,對方卻全是身著紫色衣衫,面容冷酷的彪形大漢,個個目露精光,氣度沉穩,一數之下,竟然有九人之多。   濮陽維身形一落,獨臂金輪石魯大感振奮,猛喝一聲手中兵器舞起一道漫天金虹,將對手的紫衣大漢逼出兩步。   濮陽維冷然喝道:都給我住手!

  冷雲幫四人,聞言之下,已齊齊撤身,躍向濮陽維身旁。   九個紫衣大漢中,竟有兩人厲叱一聲,手中兩把精光閃閃的劈水刀,已向躍身撤退,起步較遲的一名香主背後遞到。   濮陽維怒哼了一聲,身形晃閃向前,倏忽間已傳出兩聲悶哼之聲。   場中各人定神一瞧,只見那兩名紫衣大漢,竟齊皆兵刃出手,托住肘彎,滿面怒容的愕立著。   濮陽維將奪下的劈水刀分執兩手,緩緩交互砍削,不一刻,這兩柄純鋼利刃,竟吃他以無比內勁,似削豆腐般,削得只剩下把柄。他望也不望那些紫衣大漢一眼,逕自向侍立一旁的獨臂金輪道:石堂主,這是怎麼回事?   石魯趨前一步,低聲道:幫主,這些傢伙,都是紅魑會的人。   濮陽維面色一寒,星目向九名紫衣大漢一掃,目光回轉,卻看到自己手下香主,又有一人受傷,肩上正潺潺冒著鮮血。

  他嘴角緊抿,負手身後,緩緩踱步向前,面上卻毫無一絲表情。   九名紫衣大漢一字排開,適才與獨臂金輪石魯交手的五旬老者,挺立於中央。   濮陽維雙目上仰,悠悠說道:尊駕等人,便是紅魑會的爪牙?   那為首的五旬老人,聞言面色一變,尚未及開口,濮陽維又了無其事的道:以眾凌寡,想是貴會的一貫作風?   那老者再也忍耐不住,厲喝一聲,道:咄!住口!你的武功雖然卓絕,卻也嚇不住我冷面樵隱蕭廣。   濮陽維仍然寒著臉,冷然道:無論閣下是誰?今日與我冷雲幫結下樑子,便休想全身而退。   冷面樵隱勃然大怒,正待開口說話,崖頂一聲長笑,微風飄動中,已落下一個瘦長清臞的老人來。   濮陽維星目一瞟,已看出那是銀鷹孤叟武京。

  紅魑會中九人,一見又有人來,齊齊凝神戒備。   冷面樵隱亦是黑道之中,響噹噹的人物,他驟然見到來人飛落的身法,便不由暗暗吃驚,忖道:怎麼這荒山之內,竟隱有如此多的武林高手?   待他凝目注視,不禁心中一驚,脫口道:銀鷹孤叟武京!   銀鷹孤叟武京聞言,呵呵大笑道:老夫當是那裏來的吃了熊心豹膽的小子,竟敢擅闖我萬花坪禁地?嘿嘿!原來是紅魑會的好漢。   銀鷹孤叟武京早年蜚聲江湖,名頭響亮,雖然隱居這萬花坪已有二十餘年,卻不時的下山走動,紅魑會橫行武林,殘狠毒辣,他自是略有所聞,尤其冷面樵隱蕭廣,與他昔年曾有數面之緣,故而武京一眼便已看出。   冷面樵隱面色連連變幻,忖道:怎的這老怪物仍然健在?他突然來此,不知是為友抑或為敵?

  想到此處,忙滿面堆笑拱手道:武老前輩別來無恙,二十年未見俠蹤,前輩卻更是硬朗   武京面色緊板,冷冷道:蕭廣,想不到你也被紅魑會網羅了,哼!老夫看你真是要插翅升天了。   冷面樵隱蕭廣聞言強忍心中怒氣。他知道眼前這位老人,乃是極為難惹的怪物,目下大敵當前,勢必不能再樹此厲害對頭,以免陷入不利之境。   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前輩,蕭廣實不知此處乃前輩清修之所,蕭廣率眾前來,只是與冷雲幫了結一段過節。   銀鷹孤叟武京目光射到濮陽維面上,心中奇怪,紅魑會的人,何時與冷雲幫結有仇怨,卻將自己隱修之地闢為戰場。   濮陽維聞言問道:蕭廣,你們九人來此尋釁,可是為了那藍鷹卞青元之事?

  冷面樵隱兩眼一瞪,怒道:憑閣下這副身手,想必是冷雲幫中有數人物,貴幫幫主掌傷本會西宛山莊薛老莊主首座弟子,此事江湖上誰人不曉?你尚要明知故問?   他還待再說下去,濮陽維已喝聲止住。   他雙目神光如電,凝注在蕭廣面上,緩緩說道:你不用多說廢話,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   冷面樵隱蕭廣,在紅魑會中,乃是負責北三省會務的魁首,在會中地位,極為崇高,鮮有人敢如此對他當面喝叱。此時,他雖然怒氣填胸,卻不知怎的,竟懾伏在濮陽維那稜稜威嚴的目光下,不敢發作,只氣得哼了一聲,閉嘴不言。   濮陽維問道:爾等與黑砂島兇徒,是否有勾結?   蕭廣一聽黑砂島三字,亦不由暗暗一震,他搖頭道:絕無此事!

  濮陽維又道:爾等來此,是專為報那藍鷹卞青元一掌之仇?抑是另有企圖?   冷面樵隱恨聲道:本會北三省地面,皆由本人統管,貴幫之人擅入轄境,猖狂跋扈,加上本會弟子昔日一掌之仇,自是不能放過。   他自己竟沒察覺,在濮陽維那雙攝魂奪魄的目光下,言行諸多示怯之處。   冷面樵隱身旁九名大漢,皆他屬下的一流高手,平日橫行無忌,囂張已慣,此時一見自己頭領,竟好似被對方審訊一般,有問必答,不禁大覺丟臉,其中一人已冷冷的哼了一聲。   冷面樵隱驟然一驚,暗罵自己怎的如此糊塗?正待出言找回場面。濮陽維已冷然道:紅魑會惡跡昭彰,罪在不赦,你們九人想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他回首向獨臂金輪石魯道:石堂主,請率各人堵住出口,待我將彼等一一誅絕!

  濮陽維雖是面容冷傲,不顯喜怒,其實他為了冷雲幫中死亡及失蹤的人,早已憤怒膺胸,只是他定力深宏,未表露於外而已。   冷面樵隱適才見到濮陽維飛落的身法,及出手之間便奪去自己兩名屬下的兵器,心中早知對方功力甚高,他雖摸不透來人身分,卻已料到必是冷雲幫中的有數人物。   濮陽維一語方休,冷面樵隱已連聲狂笑道:小輩!你口氣也未免太狂了,今天,你就試試紅魑會諸人,是否皆如你所料,盡是一些無用之徒?   濮陽維冷冷道:蕭廣,你就看看,我濮陽維能否辦到!   紅魑會中的九名紫衣大漢一聞濮陽維三字不由齊齊驚呼道:什麼?你就是玉面修羅?   濮陽維長笑道:現在知道,未免太晚了!   說話中,人如輕煙一縷,闖入九人中間。

  九名紫衣大漢呼嘯一聲,已急急揮舞兵器攻上。   眨眼間,激鬥處已傳來兩聲慘叫。   只見濮陽維身形閃轉如電,雙掌帶起陣陣狂風熱氣,有如游龍翔空,在紫衣大漢的圍攻之下,往來遊走。   不多時又有四名紫衣大漢栽倒在地,個個面容赤紅,七孔流血,死狀極為淒厲。   冷面樵隱雖然將手中的一對短劍,舞得個風雨不透,但仍然阻止不了濮陽維那如幽靈般,不可捉摸的身影。   瞬息間,紅魑會九人,已有八人倒地斃命,僅剩下冷面樵隱仍在拚力抵抗。   濮陽維倏然大喝一聲,天魔十二式中,那招怪魔降世猝然使出。   冷面樵隱陡覺對方掌勢,虛幻不可捉摸,卻又重如山嶽,難以力敵。   他正惶急驚恐之際,側旁已傳來一聲大喝道:小友,掌下留人!

  一股勁力颯然湧到。   轟的一聲巨響,冷面樵隱蕭廣已被震飛丈許之外,跌趴在地。   濮陽維吃那股斜面襲來的勁力一封,也退後兩步。   他星目煞氣隱現,細一注視,發覺搶救冷面樵隱之人,竟是銀鷹孤叟武京。   這時武京也被濮陽維那股雄厚如山的勁力,反震得踉蹌後退五步,始拿樁站穩。   濮陽維面色一寒,怒道:武老前輩莫非也有興致,與在下一較麼?   銀鷹孤叟武京武功高絕,名重一時,雖則他暗中欽服這位少年功力卓越,但口頭卻不肯服輸。   他冷然道:你道老夫畏懼於你?也罷!你且先去辦好正事,老夫在萬花坪隨時候教。   他微一思忖,又道:黑砂島人一個未見,老夫亦不耐再去尋找   濮陽維一哂,道:前輩儘管請便,在下自會找他們算賬。

  銀鷹孤叟武京裝做未聽見,他一指坐在地下閉目療傷的冷面樵隱道:此人與老夫,昔日尚有一段淵源,尚請小友看在老夫薄面,暫且不予追究。   濮陽維目光一著蕭廣,微含譏諷的道:前輩既然出面為他說項,在下焉得不從,只是,下次若再遇上,可就沒有這麼便宜他。   銀鷹孤叟武京一語不發,俯身將蕭廣挾在脅下,長嘯一聲,身形已如流星般掠上崖頂。   濮陽維望也不望地下的八具屍體一眼,逕自行至獨臂金輪石魯身前,道:石堂主,此間事情已了,咱們趕快回到廟前看看,可有消息?   石魯應諾一聲,五條人影已如飛般的掠向山前。   濮陽維縱身前行,當他經過一叢高及人腰的雜草之處,只聞得一陣呼呼破風之聲,疾向身後襲來。   濮陽維頭也不回,人在空中,就勢一個翻身迴翔,已撲向那叢雜草之上。   一片白濛濛的劍氣,倏然閃射,那片雜草,已齊腰被削斷。   草屑紛飛中,隨即起了半聲淒厲的慘號,一顆光禿禿的頭顱。咕嚕嚕的滾出尋丈之外。   濮陽維身形站定,已看出那被殺之人,正是黑砂島兇徒的打扮。   他手中的修羅劍早已還鞘,雙目炯然環視著四周。   獨臂金輪石魯也躍身縱至,手中尚握著數枚精光閃閃,大如人拳的鋼製骷髏。   濮陽維心中想道:黑砂島賊人,定已大舉出動,隱身埋伏各處,看情形,他們必想以明攻暗襲的手法,雙管齊下   他想到這裏,已覺出事態不妙,急急喝道:咱們快走,遲恐不及了!   說罷,當先縱身飛起,急掠而去。   轉過一條彎路之後,已可看到那座破落的廟牆,及四周茂密的樹林。   濮陽維身形,快如奔雷閃電,眨眼間,已來至廟門之前。   目光掠處,他不由全身悚然一驚,嘴角微微抽搐。   只見廟門前面的草地上一片凌亂,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具血漬斑斑的屍體。   不用細看,已知是冷雲幫各堂屬下的香主。濮陽維強捺悲怒,默默一數,屍體竟有五具之多。個個雙目凸出,面容獰厲,卻全是皮膚呈紫黑顏色。   獨臂金輪石魯等四人隨後來到,看到這慘淒的景象,亦不由愕立當地。   目眥欲裂。濮陽維一語不發,細看之下,竟沒有笑面佛秋月大師,青蝶秦柔柔及其它二名香主的下落。   濮陽維極快的在腦中想道:眼前,除了這五具屍體以外,並未看見其他人,這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他們全力追敵去了。否則,便是已被黑砂島兇人擄走。   他一看到地下死去九人,膚色皆呈紫黑之色,故而推斷出,必是黑砂島兇人下的毒手。   獨臂金輪石魯大踏步向前,悲聲道:幫主,咱們這次可真栽了!若不將這些黑砂島的魔崽子殺盡,咱們還有何面目回轉總壇?   濮陽維面色沉凝,盤膝坐下,低聲道:大家完全靠聚在一起,不要分散。   四人聞言,皆極為納悶的移身過來,每人相距,約有五尺之譜。   濮陽維一見四人,那憤怒得青筋暴露,已知他們必因幫中兄弟之慘死,而痛心疾首,渴望即時復仇。   他雙目微合,低聲道:本幫十二紅巾與七煞劍吳南雲堂主功力如何?各位定然知曉   三名香主不敢貿然置答,皆奇異的注視著濮陽維。   心中卻想道:幫主今日恁的奇怪,適才還是怒恨交集,滿山遍野搜尋敵蹤,怎的現下卻安坐於此,問起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來?   獨臂金輪石魯聽到濮陽維如此一說,已知其必然有所發現,而在這句話中,隱含暗示。   他輕聲接口道:吳堂主為五台派第一高手,功又深厚,機警無倫,等閒江湖高手,絕不能動他分毫。再加上久經大陣的十二紅巾,力量之大,只怕武林中人,要一次把他們擊敗,除了六大宗派集結了大部高手外,其他江湖人物,卻是極不可能!   濮陽維頷道:石堂主分析得甚有道理,在下尚有一言,就是各位覺得秋月大師,秦堂主,及那留下的七位香主,他們共同出手的威力,是否極為雄厚?   石魯等人聞言,微微點頭。   濮陽維又道:我們分開的時間,並不太久,但趕回之時,卻已生大變,除了武林中的六大宗派外,只有黑砂島紅魑會之人,或者有此力量。   石魯急問道:依幫主判斷   濮陽維星目半睜,精芒隱射,他緩聲道:在下看來,暗襲本幫之人,必是黑砂島兇徒至於失蹤各人的情形如何?卻是不易推測,而且,就看適才發生的情形,黑砂島兇人,必已傾巢而出   他環目四掃,將語音逼至極為低沉道:目前吾等已陷入黑砂島人監視之中,只是敵暗我明,不易察覺罷了!   獨臂金輪石魯,及屬下三名香主,皆是身經百戰,歷盡無數次生死的好漢,個個功力高強,經驗豐富,聞言絕不回首觀望,仍自默然凝注著濮陽維。   濮陽維冷笑道:現在,石堂主率頭兩位香主,撲至廟內,我已發現其中有兩條人影,正在那大門之後竊視他又對另一位號稱拐子腳的邱雄香主道:邱香主可大聲叱喝,虛勢張聲的逕撲林右,在下搶身左側林內,黑砂島之領袖人物必在其中。   須知濮陽維功力之高,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又自幼服食千年奇珍紅蘿仙果聽覺目力自是高人一等,他在適才盤膝坐定之後,已運起內家至高的百里傳神內視大法默察出周遭的情形。他分配停當,一聲暗號,五條人影,已電射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濮陽維身形晃閃間,已撲到左側林外,他腳尖才一沾地,林中已傳出一陣桀桀的怪笑之聲,嘩啦的暴響中,沖天飛起一條人影。濮陽維大喝一聲,單掌急揚,一溜紅光急閃,帶起一陣奪人心魂的厲嘯,毒手魔君昔年震懾天下武林的赤龍梭已猝然脫手發出。那條翔空人影,在空中驚呼一聲,已吃那去勢快不可言的赤龍梭透心而過,慘呼半聲碰然墜落地下。   濮陽維身形不停,往回空中,連旋三轉,單掌抬處,又將赤龍梭收回。目光一閃,他已看到前面有一個小黑點,星飛丸瀉的急竄而去。他冷笑一聲,正待追去。   忽然聽見破廟之內,傳出陣陣怒喝打鬥之聲。林外不遠,拐子腳邱雄亦似與人在動手過招。濮陽維雙臂舒展,恍如一頭巨鷹,颯然飛向拐子腳邱雄激鬥之處。   此時,已是紅日西斜,夕陽餘暉之下,可清楚瞧見,與邱雄交手之人,竟是一位年屆標梅,手持鐵琵琶的女郎。濮陽維目光銳利,他一眼便已認出,這女郎不是別人,正是那有示警傳訊之恩的粉面羅剎徐妍容。這時,她與拐子腳邱雄,正打的難分難解。   濮陽維心知無妨,暗一提氣,翔空的身軀,已奇妙的翻折,向廟前落下。   他身形甫落,已聽到裏面響起一聲慘叫,一條人影翻牆而遁。   濮陽維冷叱一聲,白影一閃,已攔在那人身前。   薄暮之中,看的真切,這人一身黑衣,光頭赤足,正是黑砂島兇人的打扮。   那黑砂島兇徒驟見有人攔住去路,也不想想人家如何能在眨眼間,便掠至自己面前的這份功力,舉掌便劈向來人胸前。   濮陽維劍眉一軒,手臂伸縮間,已輕而易舉的,將這名黑砂島兇人摔出兩丈,跌得半死。他俊眼放光,四處一轉,廟內已奔出三條人影來。為首者,正是獨臂金輪石魯。   他手中所持的金輪,尚在滴著點點鮮血。   濮陽維微微一笑道:石堂主,情形如何?   石魯大笑道:果然有兩個黑砂島的狗賊,隱在廟內窺視,已吃本座宰了一個。   他隨即正色道:看樣子這兩個狗賊只是黑砂島中的小頭目,武功卻是甚為怪異,絕不在咱們中原武林一般武師之下。   濮陽維頷首道:石堂主,請將那躺在地下的傢伙看住,在下尚得去向一故人敘舊。   石魯正自愕然。濮陽維已飛身掠向邱雄、徐妍容拚鬥之處。   只聽他急急引吭大喝道:大家住手!激鬥中的二人,聞立之下,霍然分開。   徐妍容那兩道明亮幽怨的目光,已射向濮陽維身上。   濮陽維身形一定,拱手道:毒龍潭一別,瞬息已有半載,當日幸得姑娘大義傳警,使在下免了一次劫難!   徐妍容將手中鐵琵琶,輕輕的拄在地下,幽幽說道:公子,你不要再提了,那次,你並沒領我的情,而且,圍襲你的人,反而潰不成軍,損傷慘重。   濮陽維面色一肅,和聲道:徐姑娘,那次事件,在下並未記恨於你,相反的,我卻甚為感激他忽又面現異容道:徐姑娘,你是否早已伏身在這樹林之內?   徐妍容嘆了口氣,道:就在你們五位來至這廟前之時,我也恰好來到,但是,我卻發覺,四周已伏滿了不少武林高手,而且,還都是黑砂島之人   濮陽維急問道:徐姑娘你來到之時,草地上是否已有屍體?   徐妍容點頭道:是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黑砂島之人,在距此地十里外,一堆巨石之後密談,說是要奇襲冷雲幫的七煞劍吳南雲,及他手下十二紅巾。   濮陽維將頭微仰,沉思著一件事情。他想道:七煞劍率領十二紅巾,至沙河縣策應此次行動之事,甚為機密,黑砂島兇人,不知如何知曉?他實在想不出,遠在海外的黑砂島人,怎麼消息會如此靈通。   徐妍容見他陷入沉思,稍停了一會,她才說話道:這些黑砂島人又說七煞劍十二紅巾武功高強,恐不易相與,但,他們早已想好了明暗兩途,逐個擊破之法,同時下手   濮陽維沉思一陣,道:他們可曾言及,此次潛入中土,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徐妍容憂鬱道:黑砂島島主巴豪,以及其島上兇魂毒魄厲鬼三兇,已率座下十七煞星,五十名弟子分別到達。   濮陽維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傾巢而出,未出我所料!   徐妍容私心中,早已對濮陽維愛慕至深,只是她有著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不配與心目中傾悅之人相愛。她總想到,他是那麼高高在上,仰不可攀,有如夜空中,閃爍的明星。她雖知自己絕不會受到濮陽維的青睞,然而她卻以一片赤忱,時刻默祈自己心悅的人兒平安。男女之間,最令人難以消受的,便是個情字,又何況是經常壓制著自己內心感情的粉面羅剎呢?她雙目中,流露出一股柔和得使人見了昏眩的光芒,低聲道:濮陽公子,你要快點準備啊,聽黑砂島的人說,他們如此大舉出動,好似全是衝著冷雲幫而來   須知黑砂島兇殘之名,早已震悚武林,加以島上之人,個個武功高強詭異,行事陰狠,中原武林,等閒也不願招惹,何況這次黑砂島更是傾巢而出,聲勢之浩大,自是足以懾人。   粉面羅剎徐妍容雖然知道濮陽維功力,深不可測,又有大批冷雲幫好手,襄扶左右,她仍然未能釋念於懷。   濮陽維心中暗忖道:除了黑砂島眾人為當前大敵外,尚有紅魑會黨徒在後牽制,他們死傷九人,絕不會就此甘休,而且更有那銀鷹孤叟武京,態度不明,自己曾兩度觸怒於他,看情形,是敵非友的成分較多。   他正自思量,獨臂金輪石魯已將那被點倒的黑砂島島徒拖了過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濮陽維目光一瞬,對粉面羅剎道:難得徐姑娘甘冒萬險,來此示警   他略一沉吟,續道:現下本幫大敵雲集,或明或暗,彼等想必已有周詳的計畫,本幫弟子,已有多人傷亡,更有一些行蹤不明。為今之計,徐姑娘還是早些脫離這些是非之地才是。而徐姑娘與江北丐幫及黑旗幫中之人,亦有   亦有什麼,他卻住口不再講下去。   粉面羅剎徐妍容冰雪聰明,濮陽維言中之意,她焉有聽不出的道理?只見她聞言之下,粉面倏變,淒然道:我知道!你不願我留在此地,見了我,你會討厭   濮陽維聽徐妍容如此一說,不由怔在當地。   粉面羅剎對他有情,濮陽維亦非木石之人,豈有不知之理?但一來自己身負責任重大,前程兇險坎坷,再說,目下自己已有心悅的人,故而他對粉面羅剎僅是出自內心的感激,卻沒有包含男女之間,一絲一毫的情字在內。   此時他窘在當地,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獨臂金輪石魯早已聽說過,這位冷面冰心的女煞星的大名,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女煞星竟然對自己幫主生有情愫。   這時他一見濮陽維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不由哈哈一笑,大步向前道:幫主,徐姑娘既不願離去,足見她是個臨危不懼的女中丈夫。咱們眼前,還是審問一下這黑砂島的狗賊,方是道理。   濮陽維已知石魯此刻插言旨在為自己解窘,他不由向石魯含笑點頭,乘機行至那黑砂島人之前,伸手向他胸腹之間一陣搓揉。   那面目猙獰的光頭大漢,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身軀蠕動,雙目已微微睜開。   濮陽維冷然說道:黑砂鼠輩,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一句,你便從實招說一句!   語音冷硬,毫無情感。   那黑砂島島徒,雙目怒瞪著濮陽維,一語不發。   濮陽維毫不理會,朗聲說道:這次你們黑砂島上,一共有多少人來中土?   光頭大漢眼睛一閉,不予理睬,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側旁的獨臂金輪見狀,怒罵一聲,飛起一腳,已將這光頭大漢踢翻數步。   濮陽維微微擺手,冷笑道:鼠輩,你在本幫主面前逞強,可是找錯人了   說話中,他右掌五指彎成戟形,手法非常怪異的,向那黑砂島兇人身上虛虛連點。這乃是毒手魔君獨門制敵手法錯脈閉穴。   光頭大漢在濮陽維手指虛點之下,只覺全身千經百脈,交錯糾結,行血返聚,三十六處重穴完全封閉,直若毒蟻啃囓,癢痛無倫。   這陣痛苦的感覺,好似一隻魔手,在一次又次的拉扯他的內臟。   黃豆般大的汗珠,已自他腦門點點落下,目凸嘴咧,面容極為淒厲。   濮陽維負手而立,悠閒的說道:不太好受罷?我可以告訴你,這才只是開始!後面,嘿嘿!還有更妙的滋味呢!   光頭大漢仍自咬牙苦忍。   漸漸的他已承受不住了,這巨大的痛苦,已深深的侵入他的骨髓之內。   濮陽維凝視著光頭大漢的面孔,冷然道:再過盞茶時分,你糾結的經脈,已不能歸還原位,待行血還攻肺腑後,你便要日日受這十倍以上的痛苦,七日之後,全身痙攣,咯血而亡。   忽然,那黑衣大漢嘶聲呼叫道:放了我放了我我說我說   濮陽維默默一笑,食指彈處,一縷銳風,已滲入光頭大漢頂門穴中。   這黑砂島人,全身悚然一震,渾身刺骨的痛苦,已全然消失,但他真元耗傷過甚,這時已四肢無力,孱弱的倒臥地上。   濮陽維驀然大喝道:快說!你們這次共來了多少人?   光頭大漢嘴唇微動,聲音低啞的道道:自島主以下,包括三大衛宮,十七煞星及島上弟子五十人,都已全部到來   濮陽維又問道:爾等發號施令之所何在?怎的未見你們島主及島上重要人物?   光頭大漢喘了口氣,低聲道:島上高手為了與貴幫架樑尋仇之事,已出來大部,僅只島主與三大衛宮之一兇魂曹逸,尚在距此三十里外的蛇環山惡鷲崖坐鎮指揮。   濮陽維急急問道:這惡鷲崖怎生走法?   黑砂島兇人正待回答。   眾人身後的樹林之內,已驀然響起一陣狂厲的嗓音,罵道:吃裏扒外,欺師滅祖的東西,我看你還不自行了結!   隨著語聲,已飛出九點拳大的銀光,呼嘯帶風,向場中數人急襲而來。   濮陽維頭也不回,仍自注視著躺在地下的黑衣大漢,催促道:快說呀!你不用怕他!   那黑砂島人卻面色大變,渾身急驟的戰抖。   濮陽維早已暗中運起六彌真氣周遭頓時已形成一道銅牆鐵壁般的無形潛力。   他向一旁大喝道:各位速退至在下身後,繞向林邊截人!   石魯等知道黑砂島那銀色骷髏的獨門暗器,極為霸道,除了力大勢沉之外,尚能在空中出人意料的迴旋攻擊,為了爭取時間,截獲此人,也顧不得再行返身架攔。   五人極快的繞向濮陽維身後,如飛的掠向那片樹林。   就在這同一時間,已有九枚銀色骷髏,電掣而至,但一撞在那綿綿如浩海也似的六彌真氣之上,卻全然反彈而回。   濮陽維被那九枚銀色骷髏一撞,亦感到心頭一震,真氣微有波蕩。   他暗驚來人身手之高,一面卻急急催問那光頭大漢,蛇環山惡鷲崖是個什麼地方?   他心憂幫中諸人生死,唯恐遲則不及。濮陽維一連問了兩聲,那躺在地下之人,仍是寂然不動。   他暗驚之下,用腳尖將那人翻轉過來,只見這黑砂島兇徒,滿面獰厲之色,凸目咧嘴,一股血液,自嘴角潺潺淌下。   原來,這黑砂島兇人,已經自行咬斷舌根,氣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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