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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偏是冤家路又窄

傲爺刀 柳殘陽 8047 2023-02-05
  君不悔無精打采的道:   看樣子不會有什麼完滿的解決辦法   方若麗著急的道:   君大哥,別吞吞吐吐的只露半截兒話,你倒是說清楚,怎麼我一提到顧大叔,你的模樣就變了?是不是你和顧大叔有過誤會?   歎一口氣,君不悔道:   小麗,令尊為什麼要囑你前去探慰你那顧大叔?   方若麗眨著眼道:   聽爹說,顧大叔前些日出面幫他幾個朋友打場,結果卻栽了斤斗,弄得灰頭土臉的轉回來,幾乎氣出一場病,爹說,那次糾葛裡還出了人命,沙家兩兄弟全死了,爹怕顧大叔想不開,才叫我專程跑一趟,替他老人家寬慰寬慰顧大叔   君不悔鎖著雙眉,道:   你知不知道,那沙家兄弟是死在誰手裡?   方若麗道:

  這個爹卻沒提,顧大叔也陰著一張臉不肯多說   驀地一機伶,她睜大雙眼直瞪著君不悔,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君大哥這件事,該和你沒有關聯吧?沙家兄弟的死,也不應與你扯上干係啊   君不悔低啞的道:   老實說,小麗,沙家兄弟正是被我所殺,顧乞那一頭臉的灰上,也是我給他灑上去的,我卻做夢都想不到姓顧的會和你家有這麼層淵源   方若麗有些失魂落魄的道:   天下事怎會這麼湊巧?卻又巧得何其不幸君大哥,顧大叔的為人我最清楚,他的氣度可不算恢宏,尤其受不了人家的折辱,他與我爹結交了半輩子,爹還時常在這方面開導他   君不悔悶懨懨的道:   看來我還是早早離開府上的好,免得為你及令尊又添麻煩,姓顧的當時曾經有話摔下,說是必不與我罷休,日後非找我算賬不可,眼前不正待碰頭啦?

  方若麗急道:   你這個身子能往哪兒走?人虛脫成這樣,行兩步路還得拄著枴棍,也不怕倒在半路上?不行,君大哥,你絕對不能走!   君不悔苦著臉道:   我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受不了那顛簸之苦,小麗,我這不是扮英雄,充好漢,顧乞一旦與我朝面,光景八成是要砸,先不說我能否抗得住他,你父子夾在其間,豈非左右為難?我若不走,則如何收拾這個場面?   咬著下唇尋思了好一會,方若麗才低聲道:   君大哥,你養傷的地方,是我們家後院,依顧大叔的習慣,輕易不往後院來,只要你躲在房裡少露面,兩個人碰不上頭,不就沒事了?   君不悔想想,覺得這個法子不怎麼妥當,但哪裡不妥當卻又一時說不出,他用手抹了把臉,無可奈何的道:

  目前也只好這麼辦了,小麗,你的口風緊著點,最好動個腦筋早早打發姓顧的上路,你不知道那把缺月刀,可歹毒得很哩!   忍不往噗哧笑出聲來,方若麗摀著嘴道:   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犯不著這麼怕他呀,顧大叔不是在你手下栽過斤頭嗎?就一陣工夫,他也練不出另一套神仙把式來,你含糊什麼?   君不悔澀澀的笑著:   憑我現在的這副身子骨,如何搪得過顧乞哪絕一閃?再說;好歹也要考慮到令父女的立場,不能叫你們大作辣   左右一看,方若麗審慎的道:   曬太陽也曬夠了吧?該進屋去躺著了   慢慢從圈椅裡站起來,君不悔執著拐杖,開始蹣跚移步:   欸,活蹦亂跳的一個人,猛古丁就變成拄著枴棍的病號,想想也真不是滋味。

  過來挽扶著君不悔,方若麗笑道:   別自怨自艾了,又沒少條肐臂缺條腿,尚怕挺不起腰桿來?你放心,不出個把月,包管再還你一個活蹦亂跳   接著方若麗的語尾,迴廊那邊突然響起另一個蒼啞的聲音:   小麗姪女,叫那拄枴棍的東西給我站住!   方若麗聞聲之下,神色驟變,她一剎的僵窒之後,面龐慘白的回過身來,我的老天,迴廊盡頭可不正站著顧乞?顧乞旁邊,便是表情尷尬,雙手直搓的方夢龍。   不用再看,君不悔光聽腔調就知道來人是誰了,他先是大大的一愣,繼而扮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吃力的旋身面向迴廊乖乖,顧乞那個凶神惡熬般的模樣,就差撲上來生啖活人了!   方若麗急忙搶前兩步,把自己擋在君不悔面前,一邊朝著顧乞斂衽為禮,一邊強笑著道:

  原來是顧大叔,不是說大叔下午才到嗎?這一刻卻是趕早了   冷冷一哼,顧乞寒著臉道:   小麗姪女,你且站到一邊,我要看看你背後那個人,辨認一下是不是那張臉!   方若麗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笑得好蒼白:   大叔說的是誰呀,在家裡後院哪裡還會有外人?   顧乞怒道:   小麗,這不關你的事,我與你爹自有區處,聽話站到旁邊,不要惹大叔生氣!   輕輕撥開方若麗,君不悔站了出來,衝著顧乞微微躬身,陪著笑道:   顧老,乍聽聲音好像是你,一見上面果然是你,有些日子不曾拜謁尊顏,顧老卻風采如舊,越顯英發   顧乞大喝一聲,雙目如火:   少給我來這一套,君不悔,真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投進來,這一遭,我看你還有什麼戲法可變,還有什麼僥倖可求!

  君不悔深深吸了口氣,仍然堆著那一臉難看的笑容:   顧老,且請先息雷霆,聽我一言;上次的那檔子衝突,其咎實不在我,顧老你幫著無影四狐那一干姦淫擄掠無所不為的強盜找上飛雲鏢局的大門,又待勒索銀錢,又待取人性命,委實也太霸道了點,我們總不能伸長脖子任由各位圈套宰割吧?因而雙方動手,有了傷亡,全是列陣比鬥下的結果,江湖恩怨,原本如此,我又有什麼錯失呢?   顧乞也深深吸了口氣,以壓制住他激動的情緒:   不用扯那些閒淡。君不悔,是非屬誰更不必議論,我早告訴過你,事情並未了結,血債定須討還,上天有眼,竟把時機湊到面前,你就準備著挨刀吧!   君不悔嚥著口沫道:   顧老,難道你贊同無影四狐劫財劫色又蠻不講理的行徑?

  微微一窒,顧乞咆哮著道:   那是他們的事!   君不悔誠懇的道:   但是,顧老你幫著他們為這種喪天害理的藉口上門尋釁,就是顧老個人的修養問題了,顧老,我們只是自衛自保,只是要求能活下去,莫非這也不對?   顧乞大吼道:   沙家昆仲的兩條命你又怎麼說?   低唱一聲,君不悔道:   他們要殺我,他們與顧老聯起手來要殺我,顧老,我並不該死,難道我為自己的生存掙扎都錯了?我以寡敵眾,幸而不死,沙家兄弟謀人不成反受其害,亦是咎由自取,這總是一場對我而言不算公正的拼搏啊   顧乞一時難以為答,空自氣得臉紅脖子粗,連連跺腳厲叫。   好個利嘴利舌的混帳東西,任你再是狡辯推賴,今天我也要替沙家昆仲報仇,找回我的臉面,其他一概不論!

  君不悔沙著聲道:   顧老,你是前輩,多少也該講點是非   雷吼一聲,顧乞的面孔扭曲:   住口,什麼叫是非?我就叫是非!   這時,方若麗再度搶身上前,抖索索的仰著臉道:   顧大叔,你老是一向明禮尚義的,我從小就尊敬你,崇拜你,怎麼你老突然變了?變得這麼粗暴,這麼兇橫?難道說,為了一己的私怨,你老就把素來遵守的公正情理全拋捨了?   顧乞表情十分難堪。說話就生硬了:   小麗,不要胳膊肘子往外拗,這樁事你少插嘴,我自有我解決的方法!   方若麗淒淒切切的道:   大叔,這不是如何解決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用你的方法解決的問題,事情總有個黑白,道理也總有個是非,如果君不悔沒有過失為什麼接受這種懲罰?大叔,暴力不代表正義,更不能掩遮所有的罪惡

  顧乞忽然陰沉沉的笑了:   小麗,你這樣對你大叔說話,不嫌過份了麼?   唇角的肌肉不停的抽著,方若麗強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嚥著聲道:   我無意頂撞大叔,我只是在爭求一個明確的結論,一項有關良知的認定,大叔,你是我的尊長,我的親人,但淵源不該歪曲事實、親情不應混淆黑白,任何事在付諸行動之前,都應考慮到是否違背了做人的原則   顧乞臉色鐵青,呼吸粗濁:   好小麗,乖姪女,我從小看你長大,抱你背你,愛你疼你,到今天,你果然長大了,大得已經會教訓我、悻逆我了,我問你,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叔麼?   方若麗噎窒著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叔   顧乞緩緩的道:   那你就不要管這件事,小麗,這件事原本便與你毫無牽扯,聽我的話,讓大叔自己來處理。

  君不悔用枴杖輕輕碰了碰方若麗的足踝,十分低柔的道:   就是如此吧,小麗,你已盡到你的本份,不要因為我而傷了你們之間的和氣,我自己的問題,便由我自己來承當。   猛一摔頭,方若麗也摔落了兩顆晶瑩的淚水,她的形態決斷而湛然,帶有殉道者那種執著與奉獻的神情:   不,君大哥,我不能退縮,不能苟同,因為代價是你的生命,你沒有過失,自無須犧牲,誰要傷害你,我先頂在前頭,叫他也將我一齊殺了吧。   迴廊上的顧乞容顏大變,氣得發抖:   小麗,你你你   一直沉默無語的方夢龍,這時輕咳一聲,表情嚴肅又凝重:   老顧,也怪我多嘴快舌,不該在你剛才進門,就把我遇著吉百瑞傳人的經過告訴了你,否則事情不會一開始就僵成這樣,打你知道這個消息,一直到現在,你都處於極度的激動情態中,根本未容我插上話,老顧,願不願意聽我一點意見,一點忠言。   顧乞的眼皮子在連連跳動,一把山羊鬍子也不停的籟籟輕顫,他盡力平靜著自己,聲音從齒縫中迸出:   你說吧,夢龍,現在倒要聽你怎麼說!   方夢龍望了院中的君不悔與方若麗,又將視線移向飄渺的雲天,未曾開口,先長長一聲太息。   顧乞的老臉上更是一片肅熬,嘴唇緊閉,頷下的山羊鬍子仍在無風自動。   略略朝顧乞湊近了些,方夢龍沉緩的道:   有關你和君不悔之間的恩怨始末,老顧,你雖然未及詳告細說,但從君不悔的一番話裡,業已可知梗概;你幫著啟釁於前的無影四狐摸上飛雲鏢局的大門找場,對與不對是你個人的看法,如果我父女憑添了這麼層關係,事情的合理與否,就不得不講個公道了,老顧,若是你我立場互易,相信也會照我的法子做。   話一入耳,顧乞就聽著不順,他冷冷的道:   夢龍,姓君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據我所知,一個月前你父女還不認識他這號人物!   方夢龍從容的道:   你姪女險些被那龔棄色糟塌,可知是誰救了她?   顧乞大聲道:   前天你派人知會我跑一趟棲鳳山,同姓龔的商量索還那八具餘屍之事;來人只草草提過幾句你與龔棄色火併的始因,說是這王八蛋羞辱了小麗,語焉不詳,我又忙著替你當差跑腿,哪有工夫得知細微   說到這裡,他突的一怔,目光轉向君不悔,又落回方夢龍的面孔上:   夢龍,夢龍,你該不會說是君不悔救了小麗吧?   方夢龍平靜的道:   一點不錯,就是君不悔救了小麗,不但保住了小麗的貞節,更著實教訓了龔棄色一頓!   身子晃了晃,顧乞呻吟般叫一了聲:   老天,竟有這麼巧得令人氣結之事   方夢龍續道:   君不悔非但救下小麗,更助我前往棲鳳山向龔棄色討還公道,這趟行動,固然結果淒慘,然而要不是君不悔浴血力拼,豁死抗拒,喪身棲鳳山的便不只是賀耀祖他們八個,恐怕連我這條老命也一齊會斷送了   顧乞形色灰敗,喃喃自語:   怎麼偏偏都是他,怎麼前後都被他湊上了?   方夢龍低聲道:   老顧,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卻為了一樁宿怨,硬要當我父女面前向君不悔索仇討債,置他於死地,你說說,叫我父子如何自處,又怎生向人交待?   院中的方若麗適時接口道:   顧大叔,對一個有雙重救命之恩,予兩代再生之德的人,我們該不該維護他?縱然與他對立的仇家是你,我父女替他爭個公道總說得過去吧?   顧乞顯得有些茫然了:   這這該怎麼辦才好?   方夢龍道:   老顧,吉百瑞曾經要了我一條腿,衝著君不悔的關係,我已自願化解前仇,你好歹無傷無損,又何苦非要冤冤相報不可?   顧乞痛苦的道:   不光是我的問題,夢龍,君不悔有恩於你父女,只為這一層,他掃我的顏面,敗我的聲譽,全可一筆勾銷,不再追究,但沙家兄弟的兩條命卻不能就此罷休,我對沙家的人曾有過承諾,無論如何,要替他兄弟報仇索命   搖搖頭,方夢龍沉重的道:   如此殺戮不休,糾纏無盡,何時才算個了局?   顧乞慘然笑道:   人已死了,結果業已鑄成,現在說這些,有什麼補益?夢龍,我又何嘗願意如此?   君不悔不是塊木頭。我要下手做他,自己亦擔著生命的風險,若能好好朝下活,誰又甘心往刀口上撞?   方夢龍冷肅的道:   此刻你有什麼打算?老顧,我要先提醒你,這是在我家,而且君不悔重創未愈,仍在養息期間,連行走都不方便   僵默良久,顧乞才沙啞的道:   好吧!夢龍,看在你父女與他的這段情份上,我決不會在你們父女面前動手,也決不會在他傷勢未愈之前動手,這,該算可以交待吧?   方夢龍神情憂戚的道:   不能化怨解仇,盡棄前嫌?   顧乞嘆了口氣:   我倒願意,夢龍,然而往後我還要不要做人?   方若麗又惶急的叫了起來:   顧大叔,君不悔兄是自衛,只是求他自己的生存權,這有什麼錯,你為什麼不能放過他?   方夢龍輕叱道:   小麗不可放肆!   擺擺手,顧乞笑得好苦:   人要遵守信偌,要對道義上的責任有承當,小麗,天下事,不都是一加一便成二,你心裡不平,大叔我更難區處   方若麗還待有所申辨,方夢龍已向女兒使了個眼色,然後才轉向顧乞道:   老顧,話是暫且這麼說,到底要怎麼辦才算兩全其美,我們哥倆有的是時間磋商,這樣吧,你先到前廳去安排一下賀耀祖他們八位唐事的問題,我交待君不悔幾句話,馬上過來。   顧乞不再多說,深深看了君不悔一眼,頭也不回的沿著廊道離開。   這時,方若麗奔前幾步,委屈的低叫:   爹!   方夢龍也面色陰黯的道:   為父與你顧大叔相交數十年,這是頭一次遇上他這麼執拗,差一點便壞了我們半輩子的情份,欸,真是作孽!   方若麗又微顯激動的道:   爹,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顧大叔簡直六親不認了,他若有道理還說得過去,無理逞強,如何叫人心服口服?   方夢龍感嘆的道:   那沙家與他淵源亦深,出了這種事,他自該有所承擔,一死兩口人,又是為他掠陣而去,小麗,卻怎生讓你顧大叔敷衍得過去?   眼圈兒一紅,方若麗道:   難道叫君大哥扺命就算對得起那個死人了?   方夢龍沉重的道:   江湖上的報復方式,原就是極為單純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的事,道上人物,有幾個脫得出這種傳統臼巢?   方若麗不服的道:   也得看什麼情況下殺的人,自衛自保或是以暴製暴又有什麼不對?而且,爹:怎麼你就看得開,看得透?   低唱一聲,方夢龍道:   傻丫頭,君不悔和我們之間,乃是直接的承與受,感觸自就不同,在你顧大叔而言,便又隔了一層啦   方著麗狠聲道:   顧大叔一向算是知情明理,想不到今天竟粗橫到這個地步,爹,你老人家一定要同他把話說清楚,爭一個是非出來!   方夢龍的視線投注在君不悔身上,澀澀一笑:   小友,那無影四狐闖的漏子,可是劫鏢?   君不悔忙道:   是劫鏢,卻未料飛雲鏢局早已防備在先,鏢分二路,總鏢頭押的一路是實鏢,管二小姐押的一路是虛鏢,他們摸岔了邊,截住管二小姐的這一路,結果搶到的只是一車石塊,這四條邪狐氣憤不過,才強擄了管二小姐,當天晚上,那四狐之首狄清的胞弟狄元竟要強暴管二小姐,真正死不要臉   方夢龍道:   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無來由的臉孔一熱,君不悔尷尬的道:   回伯父的話,緣是我也恰在管二小姐押護的那趟鏢隊裡,所以經過情形才這般清楚   方若麗盯著君不悔,似乎有些迷惑:   君大哥,聽你的口氣,不像是與飛雲鏢局別具情份,倒是他們鏢局裡當差的模樣?   君不悔點頭道:   我是在飛雲鏢局幹活,要不,跟著鏢隊走做什麼?   方夢龍又問道:   小友,你在那家鏢局子擔任什麼差事?鏢師?   君不悔訕訕的道:   不!不是鏢師,是車把式,推車的車把式   方家父女聞言之下不由同時一呆,方夢龍睜大眼睛道:   推車的車把式?憑你這身武功,飛雲鏢局居然只給你個車把式幹?如此說來,這家鏢局子上上下下就不算金剛羅漢,亦屬陸地神仙了?   君不悔靦腆的道:   伯父,他們那時還不知道我的底細,等我救回管二小姐,他們才明白弄錯了,不再叫我幹原來的差事啦   小嘴一噘,方若麗悻然道:   君大哥,你這個人真叫奇怪,怎麼專門去搭救姑娘家?就好像鋪排好了端等著吃這行飯似的!   君不悔大感窘迫,期期艾艾的道:   不,小麗,你誤會了,我不是故意的,前後兩次遇上類似的事,我都不能伸手不管我,我哪有這個本領,算準了才去救人?這全是湊巧   方夢龍啞然失笑,道:   你別聽小麗的,她就是這樣,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君不悔赧然笑道:   伯父,尚未謝過伯父適纔仗義執言,要不是伯父和令媛在當中攔阻,顧老的意思就待當場取我姓命啦!   方夢龍剛現的笑容一下子又僵凍在臉上,鎖著雙眉道:   這件事,我會和他再談小友,少出房門,不要離開後院,在我這裡,老顧多少還有點憚忌,不會貿然行動!   君不悔道:   我知道伯父,那龔棄色已經答應交還遺骸了麼?   方夢龍低呼一聲:   八具遺骸已由老顧運回,就等著入土為安了;我們這個要求,龔充色倒沒有為難,老顧一開口,他們就慨然應允,不過,同時也帶話回來,說是這筆帳早晚要算,從今以後,怕是難有寧日了   方若麗垂下目光,幽幽的道:   顧大叔怎麼講?   方夢龍故作灑脫的一笑:   他能怎麼講,現在麻煩一大堆,裡外全須應付,且先忙完了喪事,再合計你顧大叔與龔棄色的問題,走一步算一步吧;小麗,這段日子你要多照料君不悔,可別節外生枝,又出紕漏!   方若麗默默頷首,君不悔忙道:   伯父放心,我也會更加謹慎。   於是,方夢龍轉身自去,他那平素移動利落的單腿獨腳,這時在挪步之間,竟似滯重了許多。   方若麗怔怔瞧著君不悔,眸瞳深處透著一片晦迷,一片淒茫,她的心情亦正如同君不悔此時的心情,大概都覺得前途多蹙,來日維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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