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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十字三絕

邪神門徒 柳殘陽 10065 2023-02-05
  瘤龍銀玉屏,這時面上毫無一絲表情,他冷峭的說道:   年青人,你不要夾纏在中間受罪,稍停待老夫收拾了這醜丫頭以後,你可以與同來的另一人離去,只是,你身旁的那位姑娘卻須留下。   姜青一聽此言,不由一股怒氣突地升起,好似澎湃的潮水般,湧進心頭。   他霍然抬起頭來,怒道:   銀前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瘤龍銀玉屏哼了一聲,不屑的道:   你問這個麼?老夫也不用瞞你,老夫生平只有一好,那就是:花開堪折直須折,這姑娘如此乾置著,不是太過糟蹋麼?嗯?   姜青這時才明白了銀玉屏話中之意。   雖然,他早已兄出面前這瘤龍有些非非之想,卻料不到他竟敢如此大膽,當面直言,一旁的雲山孤雁夏蕙這時不由粉頰飛紅,她又羞又怒,氣得渾身直顫,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姜青長長吸入一口真氣,將心頭那已然達到極點的憤怒硬行壓制下去。   他回頭向同來的三人一首,身形卻緩緩地向前行去。   瘤龍銀玉屏卻絲毫不懼,他斜視著面容緊繃的姜青,微微一笑道:   怎麼?年青人,難道你還有這個興致,與老夫玩上兩手麼?   姜青此刻面如寒霜,他嚴峻的說道:   銀玉屏,單憑閣下這淫邪之性,姜某今日便要教訓教訓你!   瘤龍乾澀的一笑,輕蔑的道:   就只是你一個人麼?好極,老夫昔年十字門的武學荒廢久矣,今夜正好拿你試試手腳,活動一下筋骨。   姜青面色微變,厲盤道:   老賊,你領死吧!   他一言甫出,瘤龍銀玉屏卻已冷叱一聲,搶先發難,以掌相交形如十字,猛然疾揮而出。

  掌勢閃動間,凌厲無匹的一連攻出十掌之多。   銀玉屏乃是昔年甘涼道上十字門的唯一傳人。   十字門的武學,素以詭異狠辣著稱江湖,目下雖已沒落,但其獨門武功,卻盡讓瘤龍銀玉屏獨得。   銀玉屏功力深厚,悟力特強,故而在施展出其本門武功之際,威勢之大,自是無庸贅言。   他此刻所施展的,正是其獨檀十字拳法首式:閃步看掌。   只見銀玉屏身形晃動間,有如鬼魅,一時之間掌影縱橫,綿綿密密,而且掌勢出處,盡為十字之形,叉叉棘棘,嚴密無隙。   姜青料不到這瘤龍銀玉屏心計如此歹毒,說打就打,他在銀玉屏這蓄力一擊之下,猝不及防,不由被逼得倒退兩步。   天星麻姑錢素站得最近,她睹狀之下,暴叱一聲,雙掌就待劈出。

  正在她勁力將吐未吐的一剎那間,姜青卻驀然大喝一聲,右掌到成圈圈圓弧,左掌帶起點點星芒,在一陣刺耳的銳嘯聲中,反擊而出。   瘤龍銀玉屏驚呼一聲,身形卻急急掠開五步。   他那毫無表情的面孔上,這時竟現出一絲難有的怔愕之色。   邪神色極為奇怪,好似一個人驟然見到了一件他從來也不相信的事情似的。   姜青不待瘤龍銀玉屏忖思過來,隨即大笑一聲,一招七旋斬中的玄波為柱,來著半招怒江凌波掌法中的江水東流疾劈而出。   這些招術在姜青手中使出,威力竟是奇大無匹。   瘤龍銀玉屏不由更是驚愕萬分,他做夢也估不到,面前這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同時身負幾家不傳之秘。   他這時將心一橫,毫無人味的冷嗥一聲,甘涼十字門的絕技也源源施出。

  瘤龍此際已豁了出去,他要傾五十餘年的修為,來與眼前這位武功深奧莫測的青年,作一次殊死拚鬥。   這時,天際緩緩透出一片曙半混沌的大地,也逐漸地明朗起來。   石屋前的兩條人影,卻以匪夷所思的快速,做著間不容髮的險惡拼鬥。   二人每次出手抬腳之間,俱是精妙異常,威力浩瀚,四周兩丈以內,全然披一股無形罡烈的強勁之力所充塞。   只見地上砂石飛旋,氣流澎湃,令人吃驚已極。   雲山孤雁夏蕙背後的青鋒劍早已出鞘,她杏目圓睜,緊張的注視著場中那兩條上下翻飛,模糊不清的人影。   祝頤卻盤膝坐在地下,一動不動,他早就被眼前這場生平罕睹的高手激戰所震懾。   祝頤這時一抹額際汗水,暗忖道:

  這瘤龍銀玉屏的一身功夫,竟較那龍虎追魂束九山尚高上半籌,但是,他都好似仍然不是姜兄的敵手,唉,同是人比人,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如人家呢?   他一面欽佩,一面感嘆,癡呆似的凝注著前面。   姜青將東海長離一梟所傳的七旋斬,加上他當年在怒江派中所習得的一身武功,摻雜著使出,間或湊上邪神所授的蓋世絕技,出手之間,力道之深厚雄厲,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外的宏大。   他越戰越勇,精神抖擻,豪氣飛揚,招式更加雲霓連貫,絲絲不絕。   瘤龍銀玉屏將他本門的十字拳法,已發揮至最高妙用,但見他身側十字形的光影湧起如牆,旋轉衝劈,可是,顯然已是威力銳減,漸形不濟。   這時,瘤龍銀玉屏的心中既是氣怒,又是惱恨,他在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根本未將眼前明確的事實傳入自己的大腦?

  因為,他原先認為這根本不值一哂的青年,不但全然與他所料相反,而且,相反得太遠了。   若不是銀玉屏親眼目睹,他絕對不會相信有人竟能同時施出東海長離島絕學以及甚似當年邪神秘技的銀月寒星雙環式這數種蓋世絕學。   這時,他已漸漸覺得目前的情形不妙,他感到對方抬腿出手之間威力之大,真是自己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更且有些,竟是憑他目下的一身功力,所無法招架的。   突然,瘤龍銀玉屏一咬鋼牙,在連攻出九掌七腿後,將身形微弓,一陣輕微的機括聲響中,六枚精光閃閃,形成十字的暗器,逕向姜青迎面飛到。   銀玉屏背後暗藏的十字鏢一出,他卻悶聲下舊的手腳齊揮,尖銳的破空之聲驟起,數十枚餵有劇毒的十字鏢仿若銀河群星,帶著疾勁的銳風,旋轉著飛向姜青的身側四周。

  姜青驟覺銳風如削,眼前銀芒亂閃,無數的十字形飛鏢,已然滴溜溜的旋轉著到了面前。   他料不到像瘤龍此等名望的武林高手,竟然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法猝施偷襲,而且,其出手之怪異狠毒,確實令人咋舌。   姜青心頭一震,六枚先發的十字鏢,已距他身前不足三尺。   一旁視戰的雲山孤雁夏蕙大叫一聲,拚命的向瘤龍身側撲到。   天星麻姑與祝頤二人,亦不約而同,齊齊掠身飛起。   然而   就在這人影橫飛的瞬息間,姜青已怒吼一聲,那英挺俊俏的面容,倏而轉變成兩種不同的顏色,一邊是血紅,一邊卻是雪白如銀。   同一時刻,他雙掌猛推,仿若風雷暴起,一股赤紅,及另一股雪白的凝形勁氣,宛似兩條盤緩而出的神龍般,霍然向前彌散衡合。

  四周頓時興起了一陣令人窒息的壓力,好似這周遭的空氣,已被排擠出去一般。   姜青身側的空間,更好像變成一塊堅硬的鋼板一般。   這正是邪神厲勿邪耗了十年功力,灌注於姜青體內的離火玄冰真氣。   只因姜青僅練到八成火候,故而他施出此功時,尚有面孔變色的徵候。   但是,這舉世無匹的武林奇技,已足令瘤龍銀玉屏忍受不住,不但他所發出的十字鏢立即好似滿空散碎的冰雹般,被這含蘊有無窮勁力的真氣震成粉碎,就是銀玉屏自己,也吃這勁力無匹的浩瀚潛力,震飛丈餘之外。   瘤龍銀玉屏不愧為一代的高手,他雖然身形飛跌出去,卻依舊心神不亂。   只見他努力將體內真氣下沉,雙臂疾張,人已似大鳥一般,飄然落地。

  然而,就在他身形始才站穩的剎那間,兩聲叱喝起處,一股勁風,在一支寒光閃閃的利劍之前當胸襲到。   瘤龍銀玉屏驚魂未定,目光瞥處,不由怒喝一聲道:   兩個賤人,老夫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話中,他猛然長吸一口真氣,他那瘦削的身形,突然間暴漲了一倍有餘,霎時變得臃腫不堪。   而且,瘤龍銀玉屏那身枯黃乾瘦的肌膚,也突然轉變成為粉紅之色。   他獰笑一聲,雙掌幾乎閃電般抓出,一陣呼嘯如浪的無匹勁氣,立將襲來之掌力及那柄利劍,震得倒翻而回。   這驟然攻到的兩人,正是雲山孤雁夏蕙及天星麻姑錢素,這時,她們只覺一股生平僅遇的無儔勁力當頭壓到   天星麻姑功力較高,人也機靈,她見狀不妙,大喝一聲,隨即拚死攔在雲山孤雁夏蕙身前。

  但是,就在錢素身形始起的剎那,這片如山崩海嘯般的勁氣,已然呼嘯著湧到。   兩聲尖叫隨起,錢素與夏蕙二人,登時被震飛兩丈之外。   身材粗壯的祝頤,因負傷在身,起步較遲,故而未遭大難,饒是如此,他亦被那勁氣的餘力,掃跌倒於地上。   這正是瘤龍銀玉屏在近二十年來苦練而成的虎鱗氣,他自己卻起名叫十字宏功。   瘤龍不知費了多少心機,始在點蒼山一處人跡罕至的幽澗,捕獲一頭已經絕種的虎鱗(便是姜青見他在石室之內,吸取精血的那隻怪獸。),剛才練至今日這般成就。   這虎鱗氣威力之大,的是足且移山拔鼎,駭人聽聞。   就當夏蕙等三人被震飛的剎那,姜青已一眼瞥到。   但是,他卻沒有即時反撲,僅只冷靜的凝親著瘤龍銀玉屏。   銀玉屏一舉得手,將對方三人擊倒後,隨即疾速的回身戒備。   但是,姜青卻並沒有如他想像中那麼瘋狂的撲到,瘤龍那以警惕的眼睛,與姜青冷森而怨毒的目光相觸時,亦不由令這位早年縱橫一時的江湖怪傑悚然一震。   因為,姜青此時的目光,乃是他以前所從未見過的。   這時,姜青心中的痛楚,有若刀絞一般,他失神的望著躺在地下靜伏不動的三人,一種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悲憤與怨恨,在他心中宛如野火般蔓延開來,熊熊的燃燒著。   瘤龍銀玉屏猶自虛張聲勢,他故意嘿嘿一笑,雖然,他自己亦見得在對方那怨毒的目光下,這笑聲竟顯得有些顫抖。   姜青緩慢的一步步向瘤龍移近。   瘤龍卻身不由主的退了兩步,色厲內荏的吼道:   小輩,你道你那邊手東拼西湊的把式,便能唬住老夫麼?嘿嘿,若不知機退去,惹得老夫性起,也叫你與那同伴一樣。   姜青面容鐵青,不發一言。   忽而,就在瘤龍銀玉屏已準備傾力一拚的時候,姜青卻站住腳步。   他冷冷的道:   銀玉屏,在下那三位同伴尚有救麼?   瘤龍知道面前這青年武功之高,大出自己意料,若真個和他硬拚起來,自己只怕不是對手。   他表面上雖然陰沉,骨子裏卻更是個最工心計,善打算盤的老奸且滑。   他見姜青如此一問,不由心頭微喜,又恢復了原先那平板、呆滯的表情,他冷峭的一笑道:   這個麼?卻要看老夫是否肯大發慈悲了,凡是遭到老夫十字宏功震傷之人,若非經老夫獨門解藥救治,便休想活命。   姜青心頭掠過一絲希望,他毫不考慮的道:   那麼,便煩閣下將姜某的三位同伴救治過來,姜某與你今夜之爭,便可一筆勾消,老天說,憑閣下這功夫,恐怕尚非姜某的敵手。   姜青雖然聰慧無倫,江湖上的經驗到底不夠,他為了救治雲山孤雁夏蕙等三位,已在無形之中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他這番話,不啻是說夏蕙等三人,將是他目前無法推託的牽制。   瘤龍銀玉屏已滑得出了油,姜青如此一說,他如何會聽不出來。   這時,他心中不由暗喜,忖道:   這小子到底還嫩的很呢?哼!看情形這三人定然與他有著極深的淵源,目前自己又打不過他,但如依言為他救治面前的三人,卻又難免顯得窩囊自己何妨用話套住他,不但可以將今夜之事,完全扳回面皮,更可以藉此要脅他一番,收些意外之利。   瘤龍銀玉屏想到這裏,那頸上的拳大肉瘤,已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   他陰冷的一笑,面無表情的道:   閣下說得倒是十分輕鬆,可是,天底下卻沒有如此便宜的事哩!   姜青已經打好主意,若瘤龍銀玉屏再度耍奸使刁,他就要以那傾絕天下的天佛掌法施行硬奪。   銀玉屏一言甫畢,他已向前行了兩步,口中說道:   是麼?在下卻要試試,是否天下沒有這等輕易之事。   姜青向前跨一步,瘤龍銀玉屏的面孔,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極快的打了個轉,陰惻惻的道:   姓姜的,你要老夫替你救洽那三位夥伴亦非難事,不過,卻要依了老夫兩個條件才行。   姜青勃然大怒,喝道:   銀玉屏,你傷了在下的朋友,在下不要你頂命,已是莫大的恩德了,你尚敢提什麼條件。   瘤龍銀玉屏面色一寒,冷然道:   假如閣下不願,亦不用勉強,只是,哼哼,你便相信一定能勝得了老夫麼?而且,貴友三人,恐怕亦不能再挨多久了。   姜青急急向橫躺在地的三人一看,當他目光看到雲山孤雁夏蕙那蜷伏的羸弱嬌軀時,心頭便不由一陣狂跳。   他一再思忖,十分勉強的道:   好,這次算你便宜,還不快將那些條件說出來!   瘤龍銀玉屏仍然面孔木訥,毫無表情,他平淡的道:   其一,老夫十字門中,迄今尚未看到理想傳人,依老夫之意,要那年青的姐兒拜在老夫門下,由老夫親授她, 些卓越武功,其二,閣下剛才所用的詭異掌法,尚請為老夫說一遍。   瘤龍銀玉屏躲在偏僻之地,苦練絕技,不近女色久矣,但他卻是個道道地地十足不扣的淫蟲。   當他第一眼看到雲山孤雁之時,便已生出非非之想了。   銀玉屏自以為藝業不凡,對付眼前四人,定可手到擒來,那知事實轉變至此,實非他所預料得及。   但是,他卻仍不死心,以替三人療傷要脅,想將夏蕙收入門下,以遂其淫邪之念。   同時他又對姜青那一身深奧玄妙的武功亦感到異常震驚,他對自己的判斷尚不敢十分相信,故而,要姜青將所施武功來源明告。   瘤龍銀玉屏將這兩個條件始才提出,姜青那俊逸的面孔上,已被憤怒滿得血紅。   他強將滿使怒火按制住,厲聲道:   銀玉屏,憑你身為江湖中成名前輩的身分,提出此等下流卑鄙的條件,難道便不怕道上朋友齒冷麼?   銀玉屏冷漠的說道:   老夫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哼,老夫不但願以秘藥為他們治傷,更好意收那姑娘為徒,這又有什麼不近人情之處麼?   姜青這時已氣得渾身微顫,瘤龍銀玉屏的居心何在,他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此刻,一輪朝陽,已如一個金芒萬丈的火球般,自地平面上緩緩升起,天空一片蔚藍之色,鳥語嘰喳,象徵著今天將是一個晴朗的天氣。   但是,誰知在這難得的安謐與寧靜下,卻又隱伏著一場稍觸即發的激鬥?   這恬適的氣候,並未把姜青心中的怒火沖淡,他目前最憂慮的,自然是那已經與他發生情愫的夏蕙的安危。   瘤龍銀玉屏目光炯然,如利剪般注視在姜青那英挺俊秀的面孔上,他打算在必要時,採取一種最適當的措施戰或逃。   空氣中,顯得十分沉悶與緊張。   突然姜青一個大轉身,閃電般扣向瘤龍銀玉屏右手腕脈。   他發難是如此迅快絕速,就在銀玉屏這才驚覺的剎那間,姜青的手指已扣在他脈門之上。   瘤龍心頭一震,右掌疾速上翻,反扣姜青穴道,左掌已迅疾無倫的連發六掌。   姜青一擊未中,大喝一聲,雙掌倏收,狀如老伯合什,猛翻而出。   這正是他剛才擊敗龍虎追魂束九山的那招天佛掌法,佛問迦羅。   他掌力甫出,一陣勁力無儔的罡氣,宛似山崩海嘯般反捲而出,帶出一陣尖嘯捲向瘤龍銀玉屏。   銀玉屏心頭狂跳,雙目怒睜如炬,他這時已完全相信了眼前的對手,必是昔日邪神厲勿邪的傳人。   因為這深奧博大威猛無倫的掌法,普天之下,除了天佛掌之外,還會有什麼掌法比他更高呢?   瘤龍面容驟變,他厲喝一聲,全身驟然暴漲,肌膚亦轉為粉紅之色。   他此時提足了虎鱗氣,要以二十年來不斷的苦練,來抵敵這亙古以來,浩大深博的佛國秘技。   掌風觸處,宛如天際的巨雷,氣流洶湧迴轉,捲成一個個呼嘯的漩渦,聲勢驚人已極。   在這懾人魂魄的氣氛中,只見瘤龍銀玉屏悶哼一聲,滿口鮮血的倒退而出,但是,他卻強撐著挺立未倒。   姜青亦被那凌厲狠辣的虎鱗氣,震得踉蹌退出五步。   瘤龍那對陰沉的眼睛,這時已變得黯然無光,他大聲的喘著氣,隨著喘息,又吐出一口口的鮮血。   顯然,這甘涼道上當年十字門的唯一傳人,武林中有數的怪傑,已是受傷不輕。   姜青雖被震退,但在那天佛堂絕高威力的翼覆之下,卻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他緩緩踏前一步,沉聲說道:   銀玉屏,想必閣下已知曉剛才姜某所便的掌法,只不知閣下是否尚有與趣再試一次?   瘤龍銀玉屏頹唐的後退一步,聲音沙啞的道:   姜青,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老夫不吃這一套,哼!天佛掌法雖然舉世無匹,我銀玉屏卻也不是畏死之輩。   說著,他又連連狂吐出兩口鮮血,身軀亦緩緩地盤坐地下。   他那木訥的面孔,這時竟顯得出奇的衰老與陰暗,全身亦在輕微的顫抖。   姜青知道銀玉屏是口硬心絀,他這時的情況,早已不能做任何反擊了。   姜青正默然注視著瘤龍,一個念頭已若閃電般在他心頭升起。   他大步行上,故意大聲笑道:   銀玉屏,你用不著打腫臉充胖子,老實說,你目前已在姜某的天佛掌威力之下,身受重創,閣下是得五臟翻騰如絞?口乾舌燥之外,再加上全身經血阻滯?   瘤龍銀玉屏聽到這裏,不由暗地心驚。   因為,姜青所說的,果然正是他此刻所感到的現象,姜青注視著瘤龍銀玉屏表情的變化,道:   區區不妨再透一點口風,一時三刻之後,便會覺得全身毫無點力,肌膚麻痹,血液凝結,非但閣下這身武功全然消失,而且,今後更會全身成殘,變為一個癱痹的廢人。   須知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假如廢去他一身所學,便其成為殘肢,卻還不如乾脆一刀將他殺死來得乾脆。   因為,這種痛苦與灰暗的生活,與他以前毫無拘束隨心所欲的日子,相差得何能以道里計?   故而,一個習武之人,視其一身武功,簡直比命還要來得重要。   瘤龍銀玉屏這時不由暗暗一哆嗦,隨著胸口一陣翻絞,又吐出了一口血塊。   姜青心中一動,緊接著道:   銀玉屏,莫忘了你還有多少事未辦?多少心願未了?有無數的人會聽到你的惡訊而額手稱慶,狂歡高呼,今後,閣下非但不能像以前那樣海闊天空,隨心而欲,將有更多人會來至你的面前,辱罵你,欺凌你,他們會將唾沫吐在你的身上,會將泥土塞進你嘴裏,而你呢?卻只能像白癡般坐著,一動不動的任他們羞辱,儘管你心中的憤怒已達極點,可是你除了翻白眼以外卻不能有絲毫反抗,因為你已經筋骨麻痹,全身癱瘓,那種日子是多麼痛楚與寂寞啊。   姜青正說到這裏,瘤龍銀玉屏已嘶啞的吼叫起來,他這時髻髮散亂,面容扭曲,形狀極為淒厲,他瘋狂的叫道:   姓姜的,你要什麼,你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出來,老夫完全答應,否則,你便乾脆一點,將老夫慈悲了吧。   姜青心頭暗笑,面上卻是一片凜然之色。   其實,憑瘤龍銀玉屏的一身高絕武功,若姜青不以邪神嫡傳的絕技與其拚鬥,恐怕也難操勝算。   銀玉屏功力之深厚更在龍虎追魂束九山之上,他雖然在那招威力無匹的佛問迦羅之下受傷,亦僅是內腑受震,血氣翻湧而已。   若是他能平心靜氣,養息半月便可全然痊癢如初。   但是,天佛掌的威名如是之大,又在姜青的言詞威脅之下,瘤龍銀玉屏已無形中產生了一種錯覺,他甚至已感到身體正在逐漸麻痹冷硬起來。   這種心理作用,其效果委實是十分可觀的。   一向陰沉奸詐的瘤龍銀玉屏,此時亦不由急得五內如焚,意亂神迷。   這時,姜青沉默一會,說道:   區區這天佛掌威力之大,想閣下必曾聞及,而且,亦非在下親自動手治療,無法復原,至於條件麼?說來亦十分簡單,只要閣下肯救治區區的三位摯友,在下便動手為閣下療傷。   瘤龍銀玉屏將滿口鋼牙咬得直響,他略一沉吟,始十分勉強的道:   也罷,算你刁狠,他們三人僅是在老夫的十字宏功之下,暫時閉氣昏死而已,並未受到什麼重傷,只要服下老夫的回神丹,便可及時甦醒。   姜青心中暗喜,忖道:   這奸詐的瘤龍,若是知他傷勢並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嚴重,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呢?如此一來,不但逼他將解治之法講出,更免去一場無謂的爭鬥。   姜青想到這裏,瘤龍銀玉屏已啞聲道:   姜青,須知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不能說過不算。   姜青頷首道:   這個毋庸閣下操心,在下尚不至於食言自肥!   銀玉屏狼狽一瞪雙目,摸出三枚約莫龍眼般大小的紅包藥丸,拋到姜青身前。   姜青接過後,急急掠至雲山孤雁夏蕙等三人身側,他將夏蕙翻轉過來。   只見她秀目緊閉,面色慘白,呼吸已十分微弱。   姜青心頭一酸,連忙將夏蕙為她服下一粒回神丹,又拿起另外兩顆給天星麻姑錢素及祝頤服下。   姜青緊張的凝視著三人的動靜,心頭忐忑不安的等候著。   下一刻工夫,那身材粗實的祝頤首先呻吟出聲,睜開雙目。   他因為身體強壯,剛才又未被銀玉屏掌風正面掃及,故而雖然昏倒,僅是原先已受創傷在身,加以流血過多,一時支持不住而已,是故服藥之後,醒得最快。   這時,祝頤緩緩坐起,雲山孤雁夏蕙亦已嚶嚀一聲,嬌軀微動。   姜青大喜過望,身形微掠就將夏蕙抱入懷中,急切的問道:   夏姑娘,你還覺得不適麼?   夏蕙便在姜青懷中,緩緩睜開那對水汪汪的大眼,雙眸始才映入姜青那俊俏的面孔,她微微迷惑的道:   姜姜少俠,你沒有受到那銀玉屏的傷害吧?   姜青心中一陣激動,他想不到懷中玉人,竟然如此關懷自己的安危,他輕輕的道:   我很好,夏姑娘,只要你能平安,我便是受到傷害,也是值得的。   夏蕙這時才看清自己正躺在心上人堅實的懷中,她這還是首次與姜青做如此親近的接觸。   於是,她的面孔變得紅了,而且嫣紅了,而這又是多麼惹人憐愛!   二人正沉醉在這甜蜜的氣氛中,一陣沙啞而含混的嗓音忽然響起道:   啊,好狠毒的銀玉屏,姑奶奶險些被你斷送了。   姜青猛然一回頭,已然看見天星麻姑錢素正艱辛的自地下爬起,雙手尚在揮拭著身上的泥土。   她面孔猶在發青,卻已口不饒人的大聲叫罵起來。   錢素此刻仍然頭暈目眩,她回頭一看,與姜青投來的目光接觸。   自然,她亦已看見依偎在姜青懷裏的雲山孤雁夏蕙。   於是,錢素笑了,心中卻忖道:   主人的興致倒真不淺,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尚有心緒卿卿我我,輕憐蜜愛。   想到這裏,錢素悚然轉過頭來,眼光掃處,卻又使她微微一震。   原來,剛才那不可一世的瘤龍銀玉屏,此刻正盤膝坐在地下,衣容不整,面前尚滴灑著淋漓未乾的血漬。   錢素不用細想,已知瘤龍必已在自己主人手下吃了大虧,她滿意的一笑,回過頭來,向姜青一齜牙。   忽的,瘤龍銀玉屏大聲叫道:   姓姜的,行路不忘指路人,閣下不過來履行前言麼?   姜青微微一笑,緩緩將夏蕙輕輕放下,天星麻姑卻又接口道:   咦?老前輩,你如今已陰溝裏翻了船還大聲嚷個什麼勁?   姜青微微擺手,大步行至銀玉屏身前,他溫文的一笑道:   銀前輩,尊駕縱橫江湖數十載,可聽過兵不厭詐這四個字麼?   瘤龍銀玉屏翻眼一想,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姜青背負雙手,笑道:   尊駕之傷並無大礙,只須覓地休養半月,即可痊癒如初。   銀玉屏驟聞此言,不由又驚又喜,他一面暗恨姜青戲弄自己,一面卻又深為未受嚴重內傷而慶幸。   因而,一時竟愕然瞪著姜青,說不出話來。   姜青微微一笑,抱拳道:   尊駕雖然未受大創,不過最好還是在半月之內莫動真力,否則便難預料,在下不願多結仇怨,就此告辭,今後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說著,他已回過身來,向正待開口的天星麻姑一使眼色,四人相偕離去。   背後,尚傳來瘤龍銀玉屏粗啞的嗓音道:   媽的,今天算是老夫八十歲老娘倒繃在孩兒手上了,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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