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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堅毅不屈

邪神門徒 柳殘陽 15746 2023-02-05
  天色漸明,東方微透曙光,陰陽谷底還是陰沉晦迷,輕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   一個黑影,在霧中蠕動著,他行走得極慢,好似在尋找著什麼。是的!他正是姜青,在尋找著那垂於壁端,用以引他回絕緣洞的那根烏細長索。   姜青頭、臉、全身都是一片血紅,看起來好不嚇人,只見他衣衫破碎,襤褸不堪,渾身皮肉翻捲,傷痕累累,加上他那黏滿全身,擦抹不去的血,更顯得猙獰醜惡,有如厲鬼。   吁了一口氣,他乏力的坐在地上,雙掌輕揉著自己那疲累的雙腿。   原來,因為晨霧迷漫,他又滿身傷痕,故而,不但未找著那來時垂他落下的繩索,甚至連自己的行動,都受到極大的牽制與不便。   姜青癡呆的,瞧著自己血紅的肌膚。

  他下意識的又用力去搓揉,但,仍然是徒勞無功。   他雙手又摸在自己臉上,手觸處,盡是突凹不平的疤痕與粗糙的皮膚。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回恐怕臉上的膚色,不是青紫,而是鮮紅了。   他自嘲的一笑。   是的,姜青面孔上口鼻宛然,輪廓未變外,已完全被一層厚厚的血紅赤膠罩滿,顏色卻較他身體各部,更為鮮艷。   因為,這正是那龍穴之內,八爪怪獸的獨目之血。   他雙眸迷茫的,瞪視著飄忽的薄霧,是那麼輕柔,像棉絮,又更似白雲。   他心中暗想:   還是等待霧消了,再去找那繩索吧!現在,正可借此機會,休息一陣,一夜的驚駭激鬥,也實在夠累了。   他正要倒頭大睡,卻好似聽到,一絲細微得幾不可辨的呼吸聲。

  姜青急急跳起。   在他身後不及三尺的地方,竟赫然立著一個身材頎長,白衣飄拂的中年書生。   他那俊秀挺逸的面孔上,正含著一絲,令人莫測高深的微笑。   姜青愕住了。   他知道,自己在任督二脈行通後,憑目前的功力,三丈以內,飛花落葉也瞞不過他的耳目。   但,這位白衣文士,卻能欺身至他身後三尺,自己才能發覺。   那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全然不見絲毫移動,好似藉著微風的吹送一般,已飄至他身前站定。   姜青不禁退後一步,雙目瞪著這位中年書生。   沉默了一會,那書生,緩緩開口道:   小兄弟,你可是從紫龍秘穴中出來的麼?   姜青望著他嘴角奇怪的微笑,戒備的點了點頭。

  中年書生又道:   那麼,穴中的一對金龍之子及一方晶雪玉盒,你已得到了?   姜青見這白衣書生說話時,除了面上那令人有些驚懼的微笑外,毫無絲毫情感,語聲也平淡之極,沒有一點喜怒之色,就好像是天塌下來,也驚動不著他似的。   他摸不透,這白衣人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但他在穴中所得的秘寶,都背在身上,想賴也賴不掉,只得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白衣人緩緩轉頭,瞧了一下四周飄忽的霧氣,仍然淡淡的問道:   你準備將這兩宗寶物,帶到那裏去呢?你可知道這寶物的用處?   姜青見這白衣人,果然是越問越深,不由得微含怒意的答道:   這些,都無庸閣下擔心,在下自能處置。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

  有膽氣,小伙子,我已有二十年,沒聽見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講話了。   姜青冷冷一哂,挺胸道:   尊駕如果沒有其他的指教,在下可要失陪了。   說罷,舉步向前走去。   尚未行及十步,後面已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道:   回來!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含有無比的威嚴,彷彿含有一種極為懾人的力量在內。   姜青不由自主的轉身過來,冷冷問道:   尊駕有何見教?須知在下雖然愚魯,卻非好欺之輩。   白衣人面上神色,絲毫不變,說道:   小伙子,憑你敢孤身赴紫龍秘穴的勇氣,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膽識的青年。   他雙目凝視著姜青臉上,又道:   老實說,我遠道來此,也是為了這穴中奇寶。

  姜青悚然退後一步,雙掌護胸,已暗暗提神戒備。   白衣人淡然一笑道:   你別緊張,我素來不喜強人所難,若是我伸手硬奪,哼!你就是有十件寶物,也早多沒有了。   姜青被白衣人,不慍不火的損了幾句,不由十分惱怒,他大聲道:   你待怎的?   白衣人回答:   你冒著萬險,自紫龍秘穴之內取得奇寶,我也不能就這麼輕易拿走,這樣吧!你將背後那對金龍之子給我,而我傳你一奪絕妙掌法,以為交換。   姜青聞言怒道:   你想得倒好,天下豈有這等便宜之事!哼!誰希罕你傳什麼掌法。   姜青以為,說出這幾句話後,一定會激怒對方,是而一語出口即默運功力,凝神待敵。   那知,白衣人仍然不急不怒,平靜的說道:

  小伙子,我非常欣賞你的膽識,但是,你可知道,我要傳給你的掌法,乃是別人夢寐難求的七旋斬?其實咱們這樣雙方都不吃虧。我只是因為要事所羈,中途延誤一陣,因而來晚一步,否則,穴中奇寶,你恐怕連一件都得不到呢!   說罷雙目倏張,兩道精芒,如電般射在姜青臉上。   他又道:   你可斟量一下,我本來可以用強力硬奪,如今,非但我為你留下一件寶物,且再傳你一套絕世掌法,這樣,已夠你一生受用不盡了。   姜青被他那超乎異常的眼光一瞪,心中不由一顫,本能的又退了兩步。   他略一定神,大踏步的走上前來,大聲說道:   我知道閣下武功高強,只是如此要脅於我,在下卻是歉難從命!   這白衣人,平日正是一呼百諾,前呼後擁,武林中任誰提起他來,也是聞名變色,退避三舍。

  他平時講話,說一不二,誰不對他唯命是從,恭謹異常。   別人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偏偏面前這全身血紅的醜少年,卻竟恁的頂撞於他。   白衣人那副永遠沒有喜怒哀樂的臉上,只是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仍然毫不發怒的道:   小伙子,今天我給你講了這麼多話,已是十分破例了,我長離一梟出口之言,幾時曾更改過?   姜青一聽長離一梟四字,恍似晴空霹靂般,驟然將他震得全身抖簌了一下,胸前的雙手,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這四個字對他的影響,可說是太大了,自他有記憶以來,便知道長離一梟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頂尖人物。   他那冷漠而殘酷的手段,令人震悚的武功,都好像火烙似的在他心扉之上,留下深深的痕印。

  姜青聽別人提述的太多了,他還記得,當別人提起長離一梟時,面孔驚悸的表情,就好像述及神話中的魔王,是那麼法力無邊,不可匹敵,故而,在姜青心中,自然的升起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念頭。   白衣人的嘴角,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得色,他平靜的開口道:   如何?我便再給你一個便宜,除了授你那七旋斬外,我更負責送你到要去的地方,也免得再為其他江湖人物,窺伺劫奪。   姜青此時,腦中紊亂如麻,眼前這長離一梟,那令人驚懼的名望與武功,已將他鎮住了。   陡的,厲勿邪那枯瘦衰老的身形,又在他腦海中浮起,說不定,他的一身殘疾,便寄望在這叫什麼金龍之子的一對奇物上。   姜青眼中,倏忽現出一股威武不屈的湛湛神光,他朗聲道:

  原來尊駕便是揚名江湖的長離一梟!衛老前輩。前輩威名,在下早已久仰。前輩若有其他吩咐,晚輩敢不如命。唯獨此事,乃關係義父一生,恕晚輩無法遵從。   言來不亢不卑,極有分寸,聽得長離一梟心頭,絲毫發不起火來。   他冷冷的一笑道:   小伙子,你如此倔強,莫非還想和我走上兩招麼?   姜青星目放光,他想到對方雖是名震江湖的有數高手,但自己為了義父殘疾,便豁出性命也得全力一戰,雖然有敗無勝,亦將不愧於心。   想到此處,他不由精神一振,豪氣干雲的朗聲道:   前輩既如此相逼,晚輩也只有捨命相陪。   長離一梟心中,對這面貌醜陋而滿身血紅的怪異青年,竟無形中起了一絲好感。   武林中,原就是尊敬輕生死、重仁義的好漢啊!

  他淡然道:   這樣吧!你如能接下我衛西十招,不但這對金龍之子我可以罷手,甚至我那不傳之秘的七旋斬也可傳授於你!   言下之意,若是姜青接不下十招,那就不客氣了。   姜青聞言之下,心中一陣突突急跳,他知道,長離一梟衛西雖是輕描淡寫的說出,但他這十招下來,必是極為奇詭精異的絕學,自己一個弄不好,可能連三招也接他不住。   其實,姜青把他自己估得太高了,若非那一代異人厲勿邪以本身一口先天真氣,為他行通天地之橋,貫行任督二脤,他只怕連長離一梟一招也經受不起。   姜青正在心中打鼓,忽的,那兩招厲勿邪所傳的天佛掌法,又在他腦中浮起。   他頓時膽氣一壯,大聲道:   老前輩既然如此說法,晚輩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想道:   單是憑著那兩招天佛掌,雖則不能戰勝那長離一梟,但,至少也能搪他幾招。   長離一梟衛西,見姜青驟聞自己要他接下十招之言,眼中便露出一股躊躇猶疑之色,但一刻後,又忽然神光湛湛,他不由心中十分疑惑。   暗忖:   這小子不要有什麼邪門,也罷,我就不信,憑他也能接下老夫十招!   姜青已退後三步,沉馬立樁,雙目注視著長離一梟衛西。   衛西淡然一笑,說聲:   小伙子,你注意了。   一掌已輕飄飄的,拍向姜青脅下,掌勢看來輕柔飄浮,卻是快速無倫,衛西掌勢一伸,已觸著姜青衣衫。   姜青心頭一震,身形急側,已極快的向一旁翻去,雖讓過了一招,卻躲得甚是狼狽。   衛西輕輕的一笑,說道:   這是第一招!   說罷,左掌一抖,已化成無數縱橫掌影,漫天匝地的罩將下來。   姜青一見對方掌勢之下,已將自己退路封死,且每一指都點向自己上盤一十二處大穴而來,端的凌厲已極。   他大喝一聲,怒江派的凌波掌法中,救命雙絕招,浮波掣影波濤如湧,已電劈而去,同時,一個大旋身,人已搶出五步。   他因全身真氣,已融合一體,故而這凌波掌法的救命雙絕招施出,亦是如浪湧山崩,勁氣罡烈無比。   衛西似是出乎意料,他微噫了一聲,掌勢吐得快,收得更快。   只見他單掌一接一引,姜青攻來的強風勁氣,已被他化解得無形無影。   長離一梟衛西朗聲說道:   第二招了!   雙拳同時倏圈急吐,一股沉如山嶽般的無形潛力,已將姜青圍在正中。   他掌心微微向下一壓,姜青頓覺循流的血液,倏忽已往下半身降去。   只見那衛西雙掌,又往上一提,姜青驀覺得腦際嗡然一震,體內血液,反沖向頂門。   姜青在滿臉漲紅,呼吸窒息之下,不知不覺中,已雙掌齊使,風雷聲響,罡氣呼嘯聲中,一招佛光初現已急施而出。只見空氣激盪,有若排山倒海。   長離一梟衛西倏然一聲大喝,雙掌自胸前,如電光石火般推出,一股浩蕩如江河般的綿綿勁力,亦急湧而至。   兩股勁氣一觸,轟然一聲巨響,姜青已被震出尋丈之外!   長離一梟的身形,亦是連晃不已。   衛西那毫無喜怒的清俊面容上,浮起一個驚異的表情,一時竟怔住了,他仰首向天,好似在尋思一件奇事。   姜青雖被對方,那強猛無比的勁力震飛,但卻賴這一招天佛掌法的絕妙招術,未受重傷。   他在地下一個翻滾,又躍身而起,口中大叫道:   衛老前輩,已經四招了。   衛西如醉如癡,毫不理睬,仍自抬頭向天,苦苦思忖。   他在想,這個臨敵經驗甚差的醜孩子,為何卻有如此的功力,而且,竟能施出一記妙絕天下的奇招,敵住自己已有四十餘年修為的混元真氣?   姜青倒地後,並不曾受傷,又急急的躍出,這些動作他卻早已看在眼內,只是,這更增加了他的驚異與疑惑。   姜青躍身站起後,見那武功驚人的長離一梟,正一言不發的在苦苦思索,他奇怪之下,亦呆呆的立在一旁,望著長離一梟發怔。   倏然,長離一梟大喝一聲,右掌撮若雞心,急推而出,左掌卻抓向姜青右肩。   一時,姜青胸前、肘、臂間的天門巨骨臂膈玉里肘膠雲門府臺等七大要穴,已全籠罩於衛西掌風之下。   姜青不由大吃一驚,右掌急顫成千百條掌影,左掌劃一圓弧,掌勢卻猝然在圓弧中劈出,如狂濤猛浪般,又是一招佛光初現!   長離一梟嘿然一聲,本想仍用那招可以化解敵人勁力的方圓分光來拆,但始才接觸,便知對方此招勁力之強,仿若狂洋大海,浩浩不絕!   他無奈之下,只得又是雙掌急推,一招興波助瀾中,暗含著混元真氣硬封而上。   姜青火候不足,一震之下,又是跌飛。   但衛西卻也玉面微紅。   本來,憑他在武林中的名望、身分,對付一個後生小輩,卻連接使用了兩次相同的招式,這已是夠丟人了,更沒面子的卻是重複使用之下,對方卻仍未受傷落敗。   衛西覺得老大不是味道,羞愧之下,怒火頓升,不待姜青自地下爬起,雙掌急揚,一股凌厲掌風,已襲向姜青而至。   姜青兩次被震落塵埃,一陣愧然之意,湧起心頭,但,他那倔強不服的性格,又使他忍著渾身痠痛,急急爬起身來。   在他始才起身一半之際,一陣猛烈無比的勁風,已疾捲而到。   勁風未臨身前,姜青已覺呼吸窒息,心脈顫震。   他大叫一聲:   這是第七招!   暗一運功,體內真氣,極快的作了一個美滿的循環。   姜青雙掌十指疾伸,帶起條條光影,彷彿是十柄鋒利短劍,刺向長離一梟而去。   掌指過處,帶起突破空氣的嘶嘶之聲,威勢好不驚人。   衛西暴喝聲中,身形已如閃陀螺般,疾然旋開,就在他連連旋擊中,已快如閃電似的,一氣向姜青攻出七掌,踢出七腿。   二人同一時怒叱,身形已分了開去。   長離一梟倏然又是輕喝一聲,整個身軀轉得如旋風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圍著姜青,急急的旋轉起來。   每在旋轉一圈中,俱皆掌腿齊施,勁氣如鋼壁銅牆,又是狂濤駭浪,威力大得令人咋舌。   這正是長離一梟的不傳之秘七旋斬。   突然,一聲悶哼驟起,一條人影,已斜斜飛了出去,叭噠一聲,摔落地下,差勁這人不是別個,正是那滿身血紅的姜青。他在長離一梟的絕世神功下,到底因火候還太差,又被衛西一掌震飛。   長離一梟擊倒姜青後,倏而一聲怒叱,身形已如鷹隼般疾掠而起,帶著一陣凌厲勁風向姜青急撲而下。   姜青倒在地下,喉頭一甜,接連噴出兩口鮮血。   他驟見長離一鳥挾著無可比擬的聲勢撲來,不由驚得在地上,一連兩個翻滾,口中大叫道:   你說話不算麼?已經過了十招了。   身在空中的長離一梟,聞言之下,不禁全身一震,他嘿然一聲,將含勁未發的掌力,硬生生的擊向兩旁。   噼叭一聲大響,兩塊磨盤大小的巖石,已被他震成石粉,四散紛飛。   姜青已被嚇得目瞪口呆,胸前不住起伏,喘息甚劇。   長離一梟衛西,怔怔的站在地下,面上浮起一種極為奇異的表情,是怒!也是悔!更使他迷惘的,卻是這醜少年莫測高深的兩記怪招。   這兩招恍似銅牆鐵壁,又如瀚海長江,竟是浩渺無際,無懈可擊。   他愣呆呆的注視著周遭已逐漸消失的薄霧,苦苦的思索著。   姜青此時,默默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這敵對的二人,一剎那間,竟完全靜默下來,一個仰首尋思,面上表情,瞬息萬變。一個席地運功,心無旁騖。   這時,絲毫也看不出,剛才二人,還曾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激鬥。   一刻後,姜青調息已畢,微微睜開眼睛。   長離一梟衛西,忽然一聲大叫,他語聲激動的說道:   小子,你剛才使用的兩記怪招,可是失傳已久的天佛掌法?   姜青雙目炯然的瞪著他,異常靜肅的點點頭。   長離一梟又問道:   此掌法是誰傳授與你的?可是那一邪雙飛三絕掌中的一邪?   姜青略一沉吟,微微頷首。   長離一梟仰首向天,呢喃說道:   真是怪了!那邪神若是未死,算來,現在也該百多歲了,唉!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姜青沉靜的看著長離一梟那奇異的神色,默默不發一語。   衛西感嘆了一陣,又忽然低頭道:   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看來練氣功夫中,最難達到的生死玄關你也行通了?   姜青緩緩的回答道:   晚輩姜青,那內家行功,不過略窺皮毛而已。   長離一梟又道:   邪神果真未死麼?   他面上有一股,使人說不出的奇幻意味,稍停了停,他又感嘆說道:   唉!當年邪神厲勿邪的威名,何等響亮,六十年前瀟水一戰,世人都道他已仙去,那知,如今卻仍健在人間。   姜青聽他言中之意,好似邪神活在人世,對他是個大大的遺憾一般。   他不由微帶不悅的開口道:   衛老前輩,請恕晚輩放肆,晚輩義父活在人世,又有什麼地方,值得前輩如此嘆息呢?   長離一梟聞言不由一怔,驚奇的問道:   什麼?邪神便是你義父?真是怪事!   他又思忖了一下,坦然道:   老實說,六十年前,武林中那一邪雙飛三絕掌聲名赫赫之時,我方才不過是個髫齡童子,但,當我成名之後,他們卻早已不在了,我一直不服氣這些人,想他們也不過是適逢其會,浪得虛名而已,我長離一梟自恨晚生了二十年,否則,一定要找他們比試一下。   姜青張口欲言,但,一想到對方威名之盛,確也不比當年一邪雙飛三絕掌輸了多少,頓時將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   長離一梟又道:   唉!我自出道以來,凡近五十餘年,可說少逢敵手,自己也認為相當不錯了。   他看了姜青一眼,嘆道:   那知今日與你一較之下,若不是憑著老夫當年痛下苦心,所練成的一身功夫,恐怕已被你佔去優勢,你不過才識得天佛掌法中的前兩招,已是如此厲害,若那邪神親自來到,我豈是他的敵手?   姜青至此,才恍然大悟,這長離一梟為何驟聞自己義父尚在人間的消息,面色便如此難堪。   他不由暗暗嘆息:   世上之人,被沽名釣譽的慾念所牽累的,真不知有多少啊!   他正在沉思默想,長離一梟面色已轉回原先那不帶絲毫表情的模樣。   他淡然問道:   厲老前輩近來可好?他什麼時候收你為義子的?   言下,仍有幾分懷疑之意。   姜青暗自一笑,正待將義父身罹殘疾,自己因而至秘穴求寶之事說出。   忽然,他轉念一想道:   不好,若是我照實說來,這長離一梟為了他橫霸天下的念頭,說不定,會乘機對義父下那毒手,對了!我且騙他一騙。   姜青人本機伶,他略一思考,已若無其事的答道:   多蒙前輩垂問,義父老人家,近來極為健朗,他收晚輩為義子,乃是一個月以前的事。   姜青說罷,為了證明所言不虛,已自懷中將那面晶瑩紅潤的朱玉寒骨令取出。   衛西頓然面色肅穆,他默默接過,拿在手中,細細端詳,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面晶瑩艷紅的玉牌上,精工縷著三根枯骨。   衛西摩著,低語道:   不錯,這正是邪神當年的信物朱玉寒骨令!   他玩弄了一陣,又交回姜青手中,一笑道:   你站起來吧!我答應將我苦心演創的七旋斬掌法,傳授與你,現下時間不多,咱們就開始。   姜青心中一喜,正待起身,胸腹間,不由一陣悶痛,他眉頭不禁緊緊的蹙了起來。   長離一梟見狀,一笑道:   啊!我幾乎忘了,你剛才已傷在我混元氣功之下。   姜青一聽,始才知對方傷他的,竟然是武林中,極為難練的混元氣功,不禁驚得啊了一聲。   長離一梟笑道:   不要緊,你這點微傷,我有自製療傷的靈藥,神效無比,你且服下一粒,再行功運十二周天,使藥方行開,便可無事了。   說罷,已自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羊脂玉瓶,傾出一粒清香四溢的黑色丹丸,交給姜青服下。   姜青服藥後,但覺一股清涼之氣,順腹而下,周身頓覺舒泰已極。   他默默調息了一陣,已是痛苦全消,待他睜開眼來,卻見那長離一梟正在注目凝視著自己,眼中閃耀著一種猶疑之色,及至與姜青目光一對,已然倏忽隱去。   姜青卻不知道,在他閉目調息時,卻已從鬼門關打了幾個轉回來了!   原來,長離一梟在姜青運功癢傷時,暗自想道:   這小子如此年紀,已經行通了生死玄關,又有那不可一世的厲老頭子為他傳授武功,將來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倒不如,現在就乘機將他除了,不但那龍穴秘寶盡屬我有,那七旋斬也可不用再傳授給他。   但是,一種人類潛在的善性,以及他對姜青初時由衷的好感,使他極為喜愛這個醜孩子。   因此他一時之間,未能決定,是否下手。   這時,恰好已值姜青運功完畢,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道:   來吧,小伙子,乘現下四下無人,老夫即授你七旋斬掌法!   姜青答應一聲,來至衛西身旁,看著他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   衛西一面演練,一面詳盡不漏的解說每一招一式的應用及它的妙處。   姜青更是聚精會神,傾心全力的聆聽著衛西傳授,更將其中的精妙的招術變化,牢牢記在心頭。   這七旋斬雖只七個招式,卻是繁複無比,變幻萬千,再加上身形的奇詭莫測,確是深奧難言,精奇怪異。長離一梟,直演練了兩個時辰,才算教完。   此時,他額上已微見汗漬。   姜青人極聰慧,長離一梟又是不克自己的細心傳授,他一教完,姜青已能全然默記心中。   他又在衛西面前,反覆的演練了三遍,招式步法,竟是極為正確,絲毫不錯。   長離一梟面露喜色,笑道:   好極啦!孩子,難得你有這麼聰明,將來必可為武林放一異彩。   這模樣,直似師父在誇獎自己愛徒一般。   他一言甫出,不由心中一怔,忖道:   我今天是怎麼啦?不但紫龍秘穴的奇寶未曾得著,又白白傳了人家一套看家本領的掌法,現在卻又大大的盡誇獎人家   他心念轉動,面色瞬息之間,已恢復常態。   又對姜青道:   小伙子,咱們也該走了。   姜青雖對長離一梟心存好感,卻仍深具戒心,怕他知道自己義父隱居之所,而有所不利。   是而,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二人徐徐的走向谷外。   此刻,籠罩谷底的薄霧,已消散殆盡,但因這陰陽崖絕壁,過於陡峭,故深壑之底,仍是不見陽光,晦暗陰森。   行走中,長離一梟淡淡的問姜青道:   小伙子,你怎麼滿臉遍身,都是一片血紅?也不沖洗乾淨,這樣子太難看了!   姜青真是哭笑不得,心想:   我若洗擦得去,還用得著你說麼?   他只得回道:   老前輩有所不知,這乃是晚輩進入紫龍秘穴求寶之時,在一血池中遇險所染。   他遂將在龍穴血池中,與八爪怪物劇鬥的事,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長離一梟微一沉思,啊了一聲道:   無妨,無妨,那血池怪獸,名曰魔獐,乃是兼天地陰寒之氣所生,實是兇殘無比,那血池紅水,叫做脫肌毒膠,沾上後,卻是洗它不下,一年之後,它會自然消退,只是卻要脫下一層肌膚。   姜青聞言,不由心中悚然,忖道:   我本已十分醜陋,若再脫去一層皮,更不知要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又想道:   也罷,反正自己本來就夠難看了。   二人談話之間,又走出數十丈外。   長離一梟雖冷傲,卻不知為何,竟然對這面貌極醜的青年,有著一股莫名的好感。他那難得有表情的面孔上,不時舒展一下,好似為了這年青人高興,卻又像要擺脫不少的煩惱似的。   姜青正在說話,忽然,長離一梟面色一寒,對他擺擺手,回頭對十餘丈外的一方巨石發話道:   石後是那一路高人?尚請現身一見!   一言未已,已聽出一聲震人耳膜的長笑,笑聲中,一條人影沖天飛起,又輕如柳絮般落在地下。   姜青見狀,不由十分佩服長離一梟的聽覺尖銳。   他細一打量來人,暗暗吃驚不已。   只見這人,一身長衫,已襤褸不堪,但卻洗刷得甚為整潔,修長的身材上,有著一張方正的面孔,濃眉環眼,舉止中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儀。   姜青想道:   這人看來,年紀不過四旬,但他剛才顯露的一手輕功,卻是恁的精純。   長離一梟一見此人,面色越寒,不待對方發言,已冷漠的開口道:   我道是誰,原來竟是大名鼎鼎的窮俠葛松!   那中年漢子聞言,毫不生氣,微微一笑道:   兄弟估不到,在這陰寒荒僻之處,竟能見到衛兄,十年不見,衛兄依舊貌似中年,神釆奪人!   長離一梟衛西,面上毫無表情,漠然道:   好說!好說!衛某今年六十有八,那及葛兄如此少年有為。   他一見此人,說話便帶著火藥味。   那窮俠葛松,似是極力忍讓,他正色說道:   衛兄莫非是仍未忘記十餘年前那段公案?其實,當年令師弟太也目中無人,並非在下等有意架樑,令師弟雖然折去一臂,但我窮家幫卻賠上了三條命。   衛西面色一寒,冷冷的說道:   你們窮家幫,盡是些販夫走卒之流,乞食叫化之輩,區區三條賤命,賠得起衛某師弟的一條手臂麼?嘿嘿!   那窮俠葛松聞言之下,亦不由面孔一板,怒聲道:   衛兄言詞之間,尚請尊重,此事是非曲直,當年已由臥虎堡,金鞭擒鵬掌蕭老堡主出面調停,是非自有公論,但卻不是我窮家幫畏懼於你。   長離一梟冷冷一笑道:   我東海長離島,尚未將你們這些下九流人物,瞧在眼裏。   窮俠葛松怒聲道:昔日若不是看在蕭老堡主日後責備,也要領教長離島第一高手的無雙絕學。   長離一梟冷然一哂,諷道:妙極!妙極!衛某人也早欲拜識閣下身手,能當上窮家幫幫主,到底有什麼蓋世神功。   窮俠葛松默不出聲,腳下已是不丁不八的一站,靜如山嶽般,凝神待戰。   他心中十分緊張,因為長離一梟,自出道以來,即有未逢敵手的傳言。   衛西微微一笑,說道:   葛幫主,衛某有僭了。身形飄移間,已奇快無比的拍出一掌。   葛松大喝一聲,毫不閃讓,雙掌循環劈出,硬接硬架,亦迎了一掌。   衛西喝聲:   好。   接著,掌法一變,招式已如江河倒懸般,滔滔不絕的急攻而上,身形轉動間,捷如閃電。   出掌踢足之勢,皆帶著強勁無匹的勁氣,颳得地下砂石飛旋不已。   窮俠葛松也是渾身解數,高竄矮躍,雙掌翻飛,起落之間,有如輕絮,只見掌影如山,罡風狂風,飛舞迴旋中,間或夾雜看一兩聲沉喝。   這兩位一等一的高手,已展開了一場罕見的激戰!   姜青呆立一旁,雙目緊盯著場中二人。   那如流星般晃掠的身形,勁氣四散,吹得姜青破碎的衣衫,飛舞不已。   只見二人越打越兇,全是出手若電,聲如雷鳴,攻守間,招式之精妙,直看得姜青如醉如癡。   他同時暗中奇怪道:   瞧這窮俠葛松,年紀不過四十多歲,怎的卻功力精深至此?與這聞名天下的長離一梟相較之下,並不見得遜色多少。   其實,姜青還真想對了。這窮俠葛松,年紀雖然不大,但他功力之高,卻是武林之中,極為少見的怪傑。   他二十歲時,便因一連擊敗了江南青蟬幫五堂堂主,而名聲大噪,不到三十歲,便已被公推為窮家幫龍頭幫主。   他的一手遊鷹掌,及三十六顆鐵蓮子,直是打遍大江以南,罕逢敵手。   十年前,窮家幫與東海長離島之間,為了一件莫須有的誤會,以至雙方大動干戈。   事後,身為島主的長離一梟衛西,因他那師弟白骷髏孟化平,為此事而折去一臂,雖然,窮家幫也毀了三名硬手,然而他仍然大為震怒,急欲報復。   正在雙方重整旗鼓,準備來一次,武林中空前火拼之時,江南俠義道武林領袖,秋山臥虎堡老堡主金鞭擒鵬掌蕭恕,聞訊之下,念在同為武林一脈,實不宜為些許誤會而自相殘殺,是故挺身出面調停,極力從中斡旋。   窮家幫人手雖多,但武功高強之士卻少,若與那素有海上之尊的長離一梟等人,真個拼了起來,卻是敗多勝少。   是而,他們一見名高望重的,臥虎堡蕭老堡主出面調停,自是欣然接納。   長離一梟衛西及其長離島諸人,雖然不願,但礙於金鞭擒鵬掌蕭恕的面子,也只得強忍了下來。   自此以後,雙方卻宿怨日深,勢同水火,故而,今日雙方首領人物,在此一見,不到三言兩語,便打了起來。   姜青注視二人,各以一身超群拔萃的武功,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只見人影翻飛中,已打了近百餘招。   他正在目眩神迷之際,倏見左方人影一閃,自灰黑色的巖石上,又落下兩個裝束怪異的大漢來。   只見這兩個突至的怪客,一位高逾八尺,腰粗膀闊,一身淺黃色勁裝之上,繡著一條栩栩若生的黑蛇,襯著那赤紅似火的面孔,顯得十分威武不凡。   他那位同伴,亦是同一裝束,只是面色蠟白,兩眼開闔間,精光四射。   顯然,二人都是極有功候的內家高手。   這二人一現身,先向長離一梟及葛松激鬥的身形,瞥了一眼,又轉頭對那莫名所以然的姜青,打量一番。   那紅面大漢,聲如洪鐘的開口道:   喂,那醜小子,你背後背的是什麼東西?   語氣粗獷,且帶三分蠻氣。   姜青一聽,來人如此出言不遜,氣怒之下,也沒好氣的道:   你管我背後是什麼東西,真是笑話!   同時,姜青心中暗驚道:   瞧這兩人外表,顯然亦必是武林高手無疑,奇怪,怎的這處於窮荒僻野的陰陽崖絕澗,一日之間,卻到了這麼多武林人物?   姜青正在納悶,那赤面大漢突的一陣狂笑道:   你這小子,想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對我赤陽判官頂撞起來?   那赤面大漢一語未畢,旁邊那面色慘白的漢子,已冷冷說道:   大哥,這小子身後之物,我已看出,其中正有一隻晶雪玉盒,想必是這小子得到的紫龍秘穴藏寶了!   這人說話音調之冷,恍若寒冰,直聽得姜青渾身都不自在。   那赤面大漢,又放聲道:   咱們也不用跟他多說,他能到穴中取寶,咱們就能從他身上奪寶。   姜青一看,這二人如此驕狂,竟好似自己冒生命危險,所求得的異寶,已成了二人囊中之物一般。   他不禁怒火上升,怒叱道:   你們是什麼東西?怎的講話如此沒有道理?小爺冒著萬險,所求得之物,豈是如此容易便拱手讓人拿去的?   那赤面大漢聞言,面容一板,亦怒道:   就憑你這幾句話,大爺今天就叫你生死不得。靈蛇教的陰陽雙判所到之處,誰敢不服?   說罷,身軀一起,就待撲上。   那白面漢子向前急走了幾步,低聲道:   大哥,且請稍停,你看,那一旁拼鬥的二人,功力之高,確是罕睹,不要是與這醜小子同路的!否則,咱們就麻煩大啦!   那赤面漢子聞言一怔,扭頭向側旁一看,皺著眉道:   咱們大老遠來,為的是什麼?教主怎麼吩咐咱們的,無論對方是什麼人,也要將秘穴奇寶奪來,那兩人功力雖高,我就不信能把咱們靈蛇教怎麼樣?   白面漢子微一搖頭,只得無言退下。   赤面漢子雙目一睜,大聲喝道:   醜小子,納命來罷!   身形暴閃間,一股凌厲掌風,已罩向姜青。   姜青早已蓄勢戒備,一見對方發動,他了無畏懼之色,雙掌急揮迎上,與敵方硬對了一掌。   轟聲大響中,那赤面漢子的凌空身形,立被震落於地。   姜青掌勢推出,陡覺敵人功力甚是深厚,掌勢沉重,勁道雄渾,一觸之下,他已歪斜斜的退出三步。   赤面大漢似是出乎意料之外,他身形落地,微一錯愕,又自狂吼一聲,猛撲而上。   一旁與窮俠葛松激鬥的長離一梟衛西,自這自稱靈蛇教的陰陽雙判現身後,便已暗中注意,及至那赤面漢子動手情形,他都一一看在眼內。   只是,他與窮俠葛松繳鬥,正值緊要關頭,無暇分身照顧。   高手過招,最是不能分神旁騖,否則,便易於為對方所乘。   同時,衛西私心之中,仍然不能忘懷姜青背上那兩件寶物,只是他話已出口,以他的身分、名望,自是不能自摑面頰,失信於人。   但,若是那兩件寶物,被別的武林中人物奪去,他便可以放手奪回。   只因,他早先諾言,只是說不奪姜青身上之寶,並未曾講過姜青寶物被別人搶去後,他不能奪回。   故而,他私心之中,則是希望姜青能失手被擒,那時,他一方面大可名正言順的放手去搶,據為己有,亦可不損自己諾言。   窮俠葛松武功雖然高強,但較之長離一梟,卻遜了一籌,他正感十分吃重之際,忽覺對方出手微緩,壓力驟減,他驚愕之下,亦自然的放慢了下來。   原來,長離一梟私心之中,既有如此的想法,便不想將他與葛松之戰太早結束。   同時,亦可剩下部分精力,以便應付奪寶之人!   這時,姜青已與那赤陽判官,相鬥了五十來招。本來,他功力較之對方,實相差了一截,但仗著內力雄厚,身法輕靈,加以那套怒江派嫡傳的凌波掌法,確有不少的精妙絕招,是而激戰以來,雖然甚覺吃力,但尚能自保。   那白面大漢冷森森的站在一旁,面上已微現不耐之色。   赤陽判官眼見五十多招下來,這醜少年尚能有攻有守,不由氣得他連聲狂吼,手法一變,掌勢突轉凌厲,硬攻猛打,完全一派進手招式。   姜青驟覺敵人力道驟增,沉重的壓力,已四面八方逼向身來。   他不由一聲引吭長嘯,身形已如陀螺般疾轉起來,旋轉中招出如飛,手指腳踢之處,俱都精妙絕倫,奇詭至極。   這正是剛才長離一梟衛西傳給他的七旋斬。   赤陽判官大叫一聲,肩頭已吃了一掌,蹌踉退出數步,虧得他有一身鐵布衫橫練功夫,否則,這一掌下來,不震得他肩骨全碎才怪。   姜青一掌擊中敵人,正待猝點對方肘彎曲池穴,驀然,一縷涼風,已尖銳的襲向自己腦後而來。   他驚愕之下,身形閃電般一轉,指顧間,又已攻出三掌、足出三腿。   那偷襲之人,正是在一旁給赤陽判官掠陣的白面漢子,他乃陰陽雙判老二,號稱陰煞判官,與赤陽判官同為靈蛇教兩大護壇。   他出手之下,不料對方反應如此快速。眨眼間,已被姜青凌厲的攻勢,逼退了幾步。   驀然,赤陽判官大聲叫道:   二弟注意,這是長離一梟嫡傳的七旋斬。   敢情,他尚未看出,長離一梟本人也在此地呢?   姜青冷笑一聲,身形一動,又攻了上去。   正在此時,一陣尖厲刺耳的長嘯,已起自谷外,嘯聲高亢,搖曳而來,眨眼間,一條灰色人影,已凌空落下。   五人驚異的向來人一看,原來竟是位過五旬的灰衣老者。   只見他面容嚴肅,如罩寒霜,雙目神光似電。   他冷冷的朝場中各人一掃,尖聲的開口道:   你們可曾看見老夫拜弟?   長離一梟與窮俠葛松,正在迭出絕招激鬥,根本就不理睬灰衣老人。   姜青及陰陽雙判聞言,卻不由一怔,俱都停下手來。   那赤陽判官性烈如火,聞言之下,首先不悅,雙目怒瞪如鈴的說道:   那裏來的糟老頭子?自己兄弟都看管不住,卻跑到這裏來問誰?   灰衣老人目光如冷電般,射在赤陽判官的臉上,一見他穿看淺黃色的衣衫,面色又是一寒。   他肅煞的說道:   瞧你這副德性,及披的這身狗皮,想必是靈蛇教下的人了!   老人目光仰起向天,不屑的繼續道:   你們這兩塊廢料,想定是那傳聞中的陰陽雙判赤陽判官郭芮,陰煞判官桑榮二人!   陰陽雙判聞言,不由一怔,他們估不到,這老頭子竟對他們知道得如此詳細!   赤陽判官郭芮尚未及說話,他盟弟桑榮已陰聲道:   是又怎樣,你這老傢伙,莫非還想秤量一下麼?   灰衣老人放聲狂笑道:   哈哈,憑你這一對廢物,也值得我大旋風白孤動手?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這灰衣老人一報出名號,陰陽雙判俱不由悚然一驚。   錯愣間,大旋風白孤冷冷一笑,扭頭又對姜青問道:   你可看見老夫拜弟?他叫小旋風余開明。   姜青疑惑一會,慢慢的問道:   晚輩在紫龍秘穴之外,曾見他一面,只是只是   大旋風白孤聞言,面色倏然一變,厲聲道:   只是什麼?快說!   姜青一見這白孤口氣如此狂傲,不由心中冒火,但他尊敬對方年齡較長,只得忍住口氣,嚅聲道:   他他已死了。   白孤聞言,狂吼一聲,身形突然暴轉,帶起一片呼嚕嚕的迴旋勁氣,雙掌夾著凌厲無匹的聲勢,劈向姜青胸前,行動之間,絕似一陣旋風。   姜青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竟險些為其所傷。   只見他大喝一聲,雙掌倉促迎上。   噼啪暴響聲中,姜青人已蹌踉退出六步。   白孤身形,亦略微一窒。他暴叱一身,身形又帶起呼呼風聲,急撲而上。   陰陽雙判郭芮、桑榮二人,此時,已莫名其妙的怔在一旁。   忽然,二人雙目一對,暗一點頭,各自大喝一聲,拳腿齊出的攻向大旋風白孤身側。   原來,他倆一時會錯了意,都以為大旋風白孤欲借機掩飾,以便先行搶奪那紫龍秘穴奇寶。   剎時,壑底六人,已分作兩處,拼命的激戰起來。   只見人影縱橫,勁氣如山,叱喝聲中,沙石迷漫,的是一場罕見的龍爭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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