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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亨利的故事

一點小信仰 米奇.艾爾邦 912 2023-02-05
  亨利十四歲那年,長期患病的父親去世了。亨利穿一套西裝去殯儀館,因為威利.柯文頓堅持每一個兒子都要有西裝,即使他們家沒錢買別的東西。   一家人向敞開的棺材走去,瞪著屍體看。威利的皮膚極黑,但殯儀館把他化妝成一種赤褐的膚色。亨利的大姊痛哭失聲。她動手擦掉父親臉上的妝,尖聲叫道:我爸不是長這個樣子!亨利的小弟想爬進棺材。他母親也在哭。   亨利默默旁觀。他只想要父親回來。   學會崇拜上帝、耶穌或任何更崇高的力量之前,亨利最崇拜的是他父親,一個來自北卡羅萊納州的床墊製造工人,身高一九二公分,胸膛上滿佈著從不曾對孩子解釋由來的子彈症痕。他是條硬漢,菸一根接一根抽,也喜歡喝酒,但晚上灌飽黃湯回到家後通常很溫柔,會把亨利叫過來說:你愛不愛你爸?

  愛啊。亨利會說。   那就過來給老爸抱一個。給老爸親一個。   威利是個謎,他沒有真正的工作,對教育非常堅持,他靠收贓討債為生,家裡卻絕對不准有偷來的東西。亨利小學六年級開始抽菸的時候,父親只有一句話:永遠不准跟我討菸抽。   但威利愛他的孩子,他會向他們挑戰,詢問他們學校上了哪些課目,若答出簡單的問題可以得一塊錢,解出數學題可以得十塊錢。亨利喜歡聽他唱歌尤其愛聽他唱<約旦河邊好清涼>(It’s Cool Down Here by the River Jordan)之類年代久遠的黑人靈歌。   但不久他就不再唱歌了。威利咳個不停,腦部患了氣腫與結核。人生的最後一年,他幾乎都躺在床上。亨利替他煮飯,把食物送進他房間,儘管父親嘔出血來,什麼也不吃。

  一天晚上,亨利送晚餐進房裡,父親抬頭看他,神情哀傷,啞著嗓子說:聽著,兒子,你要是沒菸抽,可以拿一些我的去。   一星期後,他死了。   葬禮上,亨利隱約聽見浸信會的牧師提起靈魂與耶穌,但大部分的話他都沒聽進心裡。他不斷想著父親會回來,有一天會突然出現在門口,唱著他最喜歡的歌。   幾個月過去。這件事沒發生。   既然失去了唯一的英雄,最後,這位收贓者之子亨利做出了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他要什麼就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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