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這個時候,我還是實話實說,儘管我對他不怎麼友善。可是,當他要我伸出雙手時,我再也忍不住要玩個花招了。這是排隊抽血時,一個傢伙教我的;我原本想不可能有機會玩這一招的,但反正事已至此,我就玩它一次:我伸出雙手,一隻手掌朝上,一隻朝下。
心理醫師沒有注意到。他說:把手翻過來。
我把手翻過來,原來朝上的朝下,朝下的現在朝上,而他還是沒有注意到;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只細看一隻手掌,看看有沒有發抖的現象。這個把戲居然沒發生作用!
最後,問過這些問題之後,他又變得友善起來了。他輕鬆地問:狄克,原來你有博士學位。你在哪裡唸書?
麻省理工和普林斯頓。你又在哪裡念的書?
耶魯和倫敦。你念的是什麼呢,狄克?
物理。你念的是什麼?
醫學。
這算是醫學嗎?
是呀,你以為這是什麼?過去那邊坐下,再等幾分鐘。
我回到板凳上坐下,有個在等著的傢伙湊過來說:天呀!你在那裡待了二十五分鐘!別人才五分鐘呢。
是呀。
嘿,他說,你想知道怎樣愚弄那些心理醫師嗎?你只要咬你的指甲就成了,像這樣。
那你為什麼不那樣咬你的指甲?
噢,他說,我想參加軍隊呢。
你想愚弄那些心理醫師?我說,你只要把你這句話告訴他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把我叫到另一張桌子去見另一個心理醫師。前面那個心理醫師很年輕,看起來很純潔的樣子;可是現在這個心理醫師頭髮灰白,看來很有權威很明顯地位較高。我覺得是要把誤會澄清的時候了,可是我也決定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要表示友善。
這個心理醫師看了我的資料,臉上堆出笑容,說:哈羅,狄克。我看到這裡說,戰時你在羅沙拉摩斯工作過呀。
是的。
那地方以前有座男童學校,對不對?
對的。
學校裡的建築多不多?
只有幾幢。
三個問題用同一個技巧但接下來的問題就完全不一樣了:你說你會聽到腦袋裡有說話聲音,請你描述一下。
這不常發生。有時當我很專心聆聽帶有外國口音的人說話後,入睡時就會清楚聽到他的聲音。第一次是當我在麻省理工讀書時。我聽到瓦拉塔教授說:這個,這個電場欸!另一次是戰時在芝加哥,泰勒教授正講解原子彈的原理時。
我對各種現象都很有興趣,因此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一方面我沒法學他們那樣講話,但另一方面卻能清楚聽到他們那些外國口音其他人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情形吧?
心理醫師把手蒙在臉上,從他的指縫間,我卻看到他在偷笑(他拒絕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