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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這次來真的 席絹 11715 2023-02-05
  以期末考將屆為理由,唐學謙終於放父母在家中獨處,回學校宿舍度過這學期最後一星期的時間。   期末考並非那般難以準備,何況唐學謙對學校的課業一向游刃有餘。他只是覺得該給父母相處的時間,他不太懂大人的世界中除了快樂過生活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會令人感到缺乏。但石叔叔只是笑著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具有神奇的功效,夫妻間暗中愛來愛去是沒用的,要互相說出來,兩人才會安下心來,真正的快樂過生活。   那實在是很奇怪的事,做什麼都不算,要說了才算?但石叔叔又說感情的事很複雜,不是他目前所吸收的知識可以應付的,他也只好靜靜的看了。   他希望媽媽快樂。想來想去,也許回學校準備考試對媽媽有幫助,所以他今日才會在父母的陪同下,回到學校。

  媽媽,妳要努力得到爸爸的愛情哦,如果我能幫妳要到就好了,可是這種東西由別人來要是不行的。趁著唐彧前去找班導師談話的空檔,唐學謙坐在宿舍的床上對母親交代著。   蕭素素微紅了小臉。近來困擾她的並不只是如何告訴唐彧她愛他,或者他肯不肯愛她的問題,而是他們到底離婚了沒有?   原本是唐彧的女友的人都不見了,但那能表示兩人就此幸福和樂嗎?也許他只是不再喜歡那些小姐,也不再喜歡她,全放棄了,以後再找喜歡的人來交往罷了。   如果,媽媽得不到爸爸的愛情呢?她心情低落的問。   沒關係,那妳來愛我就行了,我會把我的愛情給妳,妳不用擔心。   謝謝你。她笑,摟兒子入懷,感動著兒子的貼心、早熟,以及無時不刻以保護她為要務。她真是個太沒用的母親呀。

  唐彧與舍監一同進來,他到他們身邊拍著兩人笑道:該走了,學謙正好趕得及中飯之後參加下午宿舍老師開的溫書課,如果不累的話。   不累。唐學謙搖頭,看著父親良久。   怎麼了?他蹲下身來。   我們三個人會一輩子在一起嗎?他問。   唐彧定定看著兒子,學謙凝重的神色充滿認真。   會的,安心考試,下星期咱們就要去加拿大玩了,別想太多。   在兒子點頭後,唐彧才起身牽著妻子的手走出宿舍。   上車後,蕭素素環視這所華麗的貴族小學   這裡很舒適,但是留下這麼小的孩子獨自住在這裡,再舒適也少了家人住一起時的溫暖。我我們下學期別讓他住校了吧。不由自主的提出看法,渾然不覺自己已愈來愈能引發話題,充份表達出看法,而非一味的以他人的意見為意見。

  唐彧點頭,並不詫異她近些日子以來的改變;除了她本身尚不自覺外,其他人可是看在眼內。努力去敞開自己的素素猶如一朵緩緩綻放的小鳶尾,嬌嬌怯怯,小心翼翼,勇敢的盛放自己,直到展現成春天麗色,洋溢滿身的風華教世人迷眩不已,既憐且愛。   以前讓他住校是怕他一人寂寞,學校至少有小朋友可以一齊玩,加上他智能啟發得早,所以提早入學也不怕跟不上。   我很失職,這該是我來做的工作   不,這是我們兩人該做的工作,不能要求母親的角色去做全然的犧牲奉獻。他伸手拍她。   她低首片刻,心中忐忑著重複的疑惑,卻不敢開口,怕的是出現她不願面對的結果。   唐彧將車子駛入一間餐館的停車場,熄了火才問道:

  怎麼了?   唐彧,我們離婚了嗎?她絞緊雙手低問。然後閉上雙眼,不敢面對事實。      不,我們沒離婚。   中午吃完飯後,唐彧直到送她回天母住處才這麼回答,然後趕回公司辦公去了。   由於她已習慣住在他的公寓而不感到害怕,所以他安心放她在家中,並且將陳嫂調上台北陪她。每天陪他上下班奔波,她容易累,而他上班也不可能專心,更無法隨時出門洽商(帶出去怕遭人覬覦,放在公司擔心她無依害怕)。她畢竟是戀家不喜外出的女子,也就做這種安排了。   他輕淺的回答是察覺不出她有多麼在意嗎?認為離婚與否不是什麼大問題嗎?   他回答的時間與口氣真的很奇怪,但她並沒有太貼切的詞彙來形容他那種怪異;而且,最重要的,他沒有加以解釋,只說沒有離婚。

  以他向來強勢主導一切的情況來臆測,如果他想離婚,早該辦妥一切了,但他沒有做完最後步驟到戶政機關辦理戶口遷出手續。是否她可以偷偷猜想他仍然很願意與她過著夫妻的生活?還是不忍心將她戶口遷出唐家,獨自孤伶伶的放置在只有一人一名的蕭姓戶口名簿上?   是善良還是感情猶存?   這問題成了她新的憂慮,一下午愁結百轉,眉宇間難以舒展。   杜菲凡突然打來的電話無疑正是她此刻迫切需要的。   菲凡她驚喜的由陳嫂手中接過話筒。   那頭早已不客氣的講了一長串:   終於找到妳了!我的老天爺,唐彧還真能藏,一下子就抓妳上台北,我動用人脈也找不到妳確實的落腳處,要不是前日陳嫂要上台北,給了我天母的電話,我看我們真的會斷了線,永世不再相見了。你們夫妻和好了嗎?那我祝福妳,倒也算了卻一樁心頭事,如果妳只是被改了地方軟禁,地址給我,有空上台北時我會去探監。

  不是的,菲凡我有問題想請教妳。被一串連珠炮轟得幾乎失神,她努力拉回神智。   喔,請說。   我與唐彧還沒有離婚   那好呀!杜菲凡輕快的說著。   他沒有去辦理手續,可是我猜不出這是為了什麼我不明白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自己渴望被愛的心思,反而面孔紅得像赤紅的暮靄。   哎唷,小姐,想那麼多做什麼,既然他以行動表示了留下妳的決心,妳穩坐了唐夫人的位置當然無論如何也要攻城掠地更多的版圖呀!男人最好拐的時刻就是床上運動完後快入眠之時,要什麼他全會依妳。對了,你們有睡一起嗎?   紅潮在臉上爆炸,蕭素素懷疑自己的頭髮可能燒了起來,嚇得什麼話也回不了。   有沒有嘛?!那頭不得答案不罷休。

  沒有我都跟學謙睡。   好棒哦,我也要!咦不對!嫉妒的呼聲完後,杜菲凡才清醒過來:   幹嘛呀!妳該勾引的人可不是妳兒子耶。素素,難道妳要你丈夫往外發展呀?   什麼意思?發展什麼?好奇怪的用詞。   就是呀,男人是感官的動物,他們動物性的本能呢大概要再過五千年才能進化完全。在還沒進化之前,他們的身體有一種上床的需求,即使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每個月也會給他想那麼一兩次,更別說妳那個正值少壯的丈夫了。如果你們自杉林溪那一夜之後便相安無事,我懷疑他的需求用什麼方式解決。   杜菲凡的話今蕭素素心中湧現不安以及強烈的不愉快感覺想到唐彧可能擁抱別的女人不,不要!   但是她有資格去不要嗎?

  菲凡我不知道,我恐怕也不能而且我不敢他他心好痛,也好怕他與別個女人真有什麼不清不白,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過去有沒有不是問題,誰叫妳冷落他、打擊了他七年,他還沒休了妳算妳好運,妳也怪不得他,誰叫妳沒善盡妻子的責任。未來才是重要的事,你們看來不會離婚,那麼妳就有權利有義務使媚將他栓在妳的石榴裙下,別讓他有餘力去外面打野食。   蕭素素從沒被教過這麼邪惡的事,父母一心塑造她活在乾淨純然的無菌室,連性知識都不曾啟齒告知。而唐彧對待她時,也是順著她的性子,不會教她一些人性的邪惡面、手段什麼的,她只消乖乖的被寵愛就可以了,什麼也不必做。而此刻菲凡竟然教她要用性來讓男人伏首稱臣?!那不是電視中壞女人才做的事嗎?

  菲凡,這種事太太   夫妻之間的情趣經營是必要的。難道妳想一直當怨婦下去呀!性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之一,如同妳用心打理家庭讓男人願意回家的道理相同。總不能說妳今天努力學做好菜得到男人的心,噓寒問暖讓男人窩心就可行,而性卻是用不得的?同樣都是手段而已,為什麼妳要覺得沾上了性就是邪惡的呢?妳要得到他的愛,就必需滿足他的需求,手段的不同而已。要是今天唐彧嗜吃好菜,而我建議妳去學煮菜,妳會認為我在教壞妳嗎?夫妻之間是百無禁忌的,成功交付彼此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別害羞了,找機會試試看,別再與妳兒子睡了,妳要勾引的人又不是他,叫他來陪我睡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蕭素素被說動了,杜菲凡犀利的口才一向使人無力招架,只是真要去做卻是無以下手,膽子更是找不出來。

  很簡單呀,告訴唐彧妳想與他睡,小學謙根本太小了,沒法子給妳安全感。我猜他立即會惡虎撲羊了上來,妳很美的,男人抵擋不住啦。   電話那頭的杜菲凡又說了更多勾引的方式,只見蕭素素的面孔紅得不能再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瞠目結舌於杜菲凡怎麼有那麼多方法可以勾引人!她很有經驗嗎?對呀!她嫁人了,正常夫妻生活居然有那麼多的事要學?!   直到掛上了電話半小時,蕭素素的紅潮一直未褪,她二十七年來純真的生命歷程中,就屬今天最震撼,聽到了那麼多夫妻之間的性事,而且女人也可以主動?!   哦老天呀!   如果爸媽還在世,知道有人對她說這些,一定會嚇得昏倒啦,她雙手合十的暗想。      我們離婚了嗎?   她為什麼會那麼問?   在九點抵達家門後,這個纏了他一下午的問題仍揮之不去。   他們這一星期多來相處愉快,盼了七年多的家庭生活,首度落實了。他極滿意目前的情況,與她每天約會,漸近的、不嚇著她的追求她,讓她日漸接受他、不怕他,直到他們成為相契相知的夫妻,安心的依賴他,也為他所珍愛。   他知道她喜歡他,但她的問題仍然讓他心中起了一絲不確定。最後在冗長的會議開完之後,他從王莉律師那邊拿回了協議書,驅車回家門,準備與她做一次長談。他不會嚇著她,但必要做一些聲明。她該知道恩情與愛情的區別了,而且她是他唐彧的妻子,永不更改。   即使這次他的努力仍如同七年前一樣付諸東流,他也不打算與她分開,讓第二個女人掛上唐夫人的頭銜了。素素必須認清這一點,她永遠是他的妻子。   少夫人呢?進門後,只看到陳嫂在收拾桌面。   在房裡,大概睡下了。   不可能吧?近來她常陪他在書房待到十一點左右才會呵欠連連的回房,九點早已不再是她的就寢時間了。不過他仍是輕手輕腳的走進房去,不讓開門聲擾到房內的佳人。   你回來了?原本立在梳妝鏡前的蕭素素飛快轉過身面對唐彧,面孔紅得不像話,一襲雪白真絲睡衣在旋身時畫出一道美麗的波浪後,輕輕貼回她玲瓏有致的玉體上,純真而媚惑著觀看者的眼。   妳以為妳睡了。他聲音有點啞,差點忘了自己步入房中的原意。孤男寡女,沒有兒子睡在一邊,諸多的想望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簡直是色情狂!他低咒著自己。一向不敢對她深吻,怕的就是不可收拾,也許他該叫她披一件睡袍,與他到書房談才是。   還不睏吧?那我們到書房   唐彧。她走到他面前,用力的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努力要把心中的勾引之意表現出來,勇氣,勇氣,只要再多一點就好了   妳怎麼了?臉好紅。該死!妳生病了,快躺到床上,我去拿溫度計。綺念霎時消失無蹤,他連忙伸手扶她到床上。   轉身要走時,右手卻讓素素牢牢抱住。   唐彧,我沒有生病。好啦,已經有一人在床上了,接下來只要讓他也上床就完成了最艱難的部份了。不可以讓他跑走,她無法再一次凝聚出這種勇氣了,她可是花了一下午都在做這種事呢。   素素?他訝然的看著她,她的臉依然紅得像著了火。為什麼她的臉會紅成這樣子?在沒有生病的清況下。   我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我們沒有離婚,是不是代表還要做夫妻?   是的,我們要做夫妻。這也是他正想告訴她的。   那麼那麼老天保佑,她沒膽子邀請她的丈夫上床,她說不出口!   妳不想嗎?他沉重的猜測著。   我想!她連忙伸手摟住他肩。菲凡說過的,親密過了之後再談話比較好,因為那個時候男人的腦袋絕對會糊成一片,任人予取予求,不會有拒絕的機會。   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唐彧乞求上天再多賜給他一些自制力,他不想嚇壞她。然而在她全然貼著他的情況下,他什麼也保證不了。   素素,我不想嚇到妳,但妳該明白有時候,男人的身體他困難的開口,本欲推開她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環緊了她。   我們是夫妻啊她悶在他懷中細若蚊吟的說著,認為自己表達得非常明白了。   她的確是。   所以唐彧的自制力潰決如江湧,放任感官恣意為所欲為,觸撫上他朝思暮想、唯一想要的柔軀後,再也無力自拔、去思索嬌妻今日主動的原因。素素根本不敢做出這種事的。不過與自己的好運作對不是他唐彧會做的事,一切,就等稍後再說了。   自上次之後,他等待很久很久了。不再木然無反應的素素徹底俘擄了他的身心,無法再放開她      完了!   睜眼看到臥室內被陽光照進了一室的光亮,蕭素素只能瞪大眼的暗惱自己昨夜忘了做最重要的步驟,居然就沉睡到天亮:她還沒向他告白呀!錯過了最佳時機,今晚她還能幸運的拐到他上床嗎?   老天,胡亂想什麼?!羞死人了!這種大膽的事做了一次已足夠羞愧一輩子了,她哪來的勇氣做第二次?   可是可是她沒有向他告白   早安。慵懶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揚起。   她下意識的抬頭,正好被密實吻住。   唐唐彧她結巴的叫他,覺得臉蛋又變得好燙。他怎麼還沒起床?上過床的男人頭腦會變笨的時效不知道有沒有延伸到次日清晨?要不要試試看?她吞著口水暗想。   怎麼了?他以肘支起上身,看著她。   我愛你,你可不可以也愛我?   他楞住!她說什麼?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怎麼反應與菲凡說的不一樣?菲凡說男人聽了一定會同意,並且開心的哈哈大笑。可是唐彧沒有,他什麼表情也沒有,是時效過了,還是他不能愛她?   淚水悄悄溢上眼眶,她覺得自己辜負了他七年,致使他不再愛她,是她活該。她好難過   別哭!別哭!素素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資格愛你了!我   他止住她抽抽噎噎的道歉:   妳沒做錯事,不要道歉,不要哭,我只是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妳說愛我,還有,妳真的明白愛我的意思嗎?   她點頭,一鼓作氣的把滿肚子的話說出來   我愛你,我甚至覺得以前對你的怕其實並不是怕。沒有陌生男人碰過我,所以我分辨不出當你碰到我時的那種麻麻的、熱熱的感覺是什麼,我一直以為那代表不舒服,所以害怕你碰我,因為身體會變得很奇怪。後來菲凡跟我說了很多,再加上前些天不是有個花店老闆送我一束花嗎?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指,我沒有感覺,只是習慣的不喜歡別人碰而已。但你的手好像有電,剛開始怕你,後來也就是最近習慣了,反而喜歡上你的手熱熱的、暖暖的感覺。我似乎搞錯了很多事,我現在仍然想不透。可是,我好怕你不要我,好怕你喜歡上別人。她吸吸鼻子,不敢看他。   所以妳昨晚才那麼做是嗎?他不敢相信這突來的驚喜,仍小心的求證著,雖然胸口的喜悅已快氾濫成災了。   她搖頭,見他沒有拒絕她,也沒嘲笑她,所以勇氣更增了數倍。   菲凡說男人一旦被勾引了之後,比較好拐,到時我就可以拐你來愛我了,她說性只是一種手段,能拐你來愛我最重要   唐彧楞住了會,喃喃自語:   我該阻止這個女人來污染妳的,她簡直是胡鬧。然而那個胡鬧的女人卻是對素素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她說錯了嗎?還是我做得不對?素素怯怯的問著,丈夫的臉色看來很不好。   也對,也不對。他苦笑,坐起身將她摟抱在懷中。素素,我愛妳,一直都愛妳。我也很感謝杜小姐讓妳認清了對我的感情,讓妳的心性成長成一名女人,而非小女孩。這是我一直做不到或根本是做錯了,所以妳在結婚七年多的現在,才愛上了我。但妳必須明白因為今天我也愛妳,所以我們之間進行到親密行為,而不是因為有了親密,所以我才決定愛妳。杜小姐本人恐怕也只是胡攪一通,妳別全信了她。如果日後能將這兩人隔離更好,否則依素素這麼好騙的性子,那天被拐去勾引其他男人,只怕也乖乖聽命去勾引了。   蕭素素綻開美麗的笑容。   我不知道菲凡說的對或錯,但我總算有勇氣對你說出我的感情了。唐彧,謝謝你也愛我,我一定會努力,很努力當你的好太太的,請給我機會。   他說愛她,愛她耶!她好快樂,禁不住的摟緊他,在他懷中揉著自己的小臉。這男人、這身體全部是她的,她這輩子唯一興起的占有慾就是得到他的愛。   而她得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何資格得到,但她會珍惜這份愛,並且努力讓自己配得上他。   素素,不要勉強自己改變,我就愛妳這樣子。他深深吸口氣,止住內心的騷動慾潮,伸出一隻手往床邊櫃子上探去,拿來他們之前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低喚她:   抬起頭來,老婆。他疼愛的暱稱讓素素怔然抬頭,然後甜笑以對。   什麼事?老公。她好喜歡這麼叫他!   唐彧忍不住吻她,直到兩人喘息不已,才又分開。   我們永遠不會需要這張紙了。他將協議書撕成碎片,堅定的說著,同時也承諾著。   在妻子美麗的笑容中,他們已牢牢守住這一份姻緣與幸福。   真正成了一對夫妻,如同唐彧心中一直所渴盼的。   幸福已經來到。      謝幕曲   又是一年一度的聖誕節,唐家舉辦聖誕宴會的大日子,與往年相同的讓社交界的人視為必親自蒞臨與會的場合,被邀請到更是無上的光榮。   行事一向低調的唐家今年更是慎重的發出設計精美的邀請帖,比起往年的電話邀請更加令人矚目,莫不引頸期盼也許今年有特別的事件會發生呢。所以陸續抵達會場的男男女女莫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聽說年初時唐彧離婚了,會不會是今天要宣布與周家小姐訂婚?並且決定結合兩家的財力合併成更大的集團?三姑甲低低叫著。   六婆乙揮揮肥胖的手指頭順便展示豬蹄上的五枚戒指:才不是呢,周小姐早嫁到美國去了,是今年九月的事,妳們移民到外國,消息不靈通啦。我猜呀,一定是今天要公開徵婚,我家阿美、阿麗都來了,我特地花了大錢去法國訂禮服呢。   對呀對呀!我也是這麼猜的說。廣播電台也不甘示弱的強力放送:我早聽說唐彧的妻子身體不好,性格內向,見不得大場面,八年前我參加他們的婚禮就看到那個新娘擔不起唐家少奶奶的身分啦!我們家的阿漂與阿亮還比她有架式呢。   臆測的閒言閒語一大堆。唐少夫人每年的缺席早就成了不甚新鮮的話題了,有人甚至還猜唐彧早就休掉妻子,只是沒公開而已。畢竟唐彧是個注重隱私的人,外人根本挖不出更深一點的內幕消息,只好胡亂去說了,捕風捉影之後再自行加工,消息保證八卦且勁爆。   每年的這個時候,唐彧只是禮貌性的露臉,趁機與客戶談個生意,若沒有事,則會向飯店要個房間休息,其他瑣事自然有唐老夫人擔待,今年也不例外。   當家族的宴會變成了公眾聚會之後,唐彧便不把聖誕節當成全家團圓的日子,只當成尋常且無聊的商宴來虛應,真正家人的團圓日則訂在新年,不會有外人打擾。一年來與素素的夫妻生活可以說漸入佳境。   她仍是內向而羞怯的小婦人,但她愛他。得到了他畢生渴求的真愛,每一日忙碌的生活都有幸福的甜美如影隨形,讓他胸口充盈著喜悅,此生再無他求。   真是無聊的宴會,他想。但一時之間卻走不開,至少要等開過一場舞,並且與一些商界長輩打過招呼之後才能走開甚至偷跑回家。與素素一同看影片也好過這種應酬千萬倍。   他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三姑六婆大聲的耳語內容。隨他們胡猜亂想,反正他什麼也不想說,沒興趣提供新話題去讓那些人流傳。生活是自己在過的,自己快樂最重要。   前方傳來一波波的騷動,令唐彧凝眉了下。是母親來了嗎?就是母親遲到,所以他怎麼也走不開,他心不在焉的回頭與一位長輩討論一筆土地開發案,沒再對大門口的聲浪投以太多注目。直到原本與他討論熱烈的長輩也乍然住了嘴,露出與他沉穩持重形象不符合的愕然表情後,唐彧才又轉身看著原因。   究竟是什麼使得會場變得氣氛詭異?   爸爸。   彧。   唐學謙與蕭素素的聲音同時在他身邊響起,唐彧張口結舌的看著他的妻子與兒子。   張口結舌於妻子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以及她精心打扮之後的明豔絕色足以奪去他的呼吸。她被兒子拉著手,另一邊勾著婆婆的手臂。唐老夫人眉開眼笑的以周圍絕對會聽得到的聲音道:   彧兒,可以開舞了,我想你今年不缺舞伴,我這老太婆不必再充當你的舞伴來破壞畫面。來,請你的妻子跳一支舞吧。唐老夫人將媳婦發抖的手交入兒子手中。   唐彧立即察覺了妻子保持的笑容下,藏著一抹快嚇壞了的靈魂。音樂開始了,他牢牢摟住她入舞池,低聲抱怨:是媽的主意對吧?我該發現她今年的做法不尋常。妳該告訴我的。   在丈夫的抱擁中,蕭素素才全然放鬆,即使上百雙火眼金睛正轉在她身上,但她已不會再嚇得流淚了。婆婆說的笑可以隱藏一切,害怕放在心底就可以了,所以她努力讓笑容保持在臉上。何況有唐彧在,什麼都不怕了。   我一直想成為一個好妻子。所以她強迫自己前來。   好妻子的定義可不代表硬是勉強自己。他感動她為他做的,但這並不是絕對需要的,尤其他明白她天性就是怕人群。   試試看嘛,我今天這麼打扮可以看嗎?她最想得到的是丈夫欣賞的眼光。打從十天前婆婆慫恿她參加宴會之後,她答應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期望配得上當他的妻子,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她必須暫拋羞怯,努力當一個唐家少夫人。次數不必多,也許一年一次,然後杜絕一些不好的流言再來傷害唐彧。他會不會受傷是另一回事,但她討厭有人為了空穴來風的話而對唐彧指指點點。婆婆說好多人在背後笑唐彧呢,她不要唐彧承受這些,所以她再怎麼害怕也要站出來。   妳一直都很美。今晚更美。他皺眉:但我不要其他男人看到。在一個旋身動作中,他冷眼射向偷笑的母親與石仲誠,不遠處似乎站了那個大吃大喝並且看好戲的杜菲凡,然後全場凸出的眼光全痴痴的黏在他妻子身上。該死!他一點也不介意妻子適應不了社交場合,事實上他高興得不得了!   走吧。不顧舞曲尚未結束,他將妻子緊摟在身側往側門的方向走去,再也忍受不了有人對他妻子流口水。   去哪裡?音樂好像還沒結束可以中途離開舞池嗎?婆婆沒有說耶。   我頭暈。他說著,並且馬上得到妻子配合的步伐。   她急道:   生病了嗎?我們快點去看醫生!   眾目睽睽之下,全場最美麗、出現不到十分鐘的大美人被挾持離開會場,消失無蹤,魔咒似的,令全場人士的動作全靜止了下來,音樂也中止,就看著杳無一人的側門發呆,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哎!那孩子也真是的,又丟下我老太婆一個人撐場面。唐老夫人嘆息的聲音傳遍全場。   眾人仍呆若木雞,回不了神。   奶奶,既然爸爸與媽媽上樓約會去了,我想還是由我們來開舞吧。小學謙彬彬有禮的對唐老夫人躬身:小姐,請妳跳支舞好嗎?聲音也相同的響遍全場。   當然好嘍,小寶貝。唐老夫人愉快的與寶貝孫子步入舞池,指示樂隊奏出樂曲。   一切,又若無其事的回復原狀,但剛剛那曇花一現的景象也夠嗆了的。原來唐家少夫人那麼美麗呀!就說嘛,原來一直沒出現社交界是因為人家太美了,丈夫捨不得,才不是離婚呢,是哪一個長舌婦亂說的?   三姑六婆們又聚在一起訴說著前流言的謬誤,聲討著造謠的人真是太不該了,人家夫妻可恩愛著呢,亂說話也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獄   另一邊呢,覬覦小帥哥男色的眾女子們(杜菲凡以及其他小女娃)正虎視眈眈靜待第一支舞曲完後,搶得小帥哥下一支舞碼的權利。   傳流言的傳流言,驚豔得未回神的人兀自失神回味,順道哀悼自己的沒機會,搶人的忙著搶人。   唐家一年一度的宴會,今年依然以熱鬧且成功的方式落幕。   向隅者,明年請及早預約,包君滿意。   (全書完)   童年拼圖穿耳洞   極小極小的時候,住在鄉下的三合院中,與一大票叔嬸堂親居住一塊,自然,堂姊妹們成了密不可分的幼時玩伴。   在美醜觀念未形成之時,便已欣羨起堂姊們戴著金色耳環,掛在耳垂亮麗的風華。在那時,凡是女孩兒都會穿著耳洞,並至少擁有一對小小的金色圓耳環的。   大人說:穿耳洞是女孩兒的象徵。   大人也說:穿了耳洞才會好命,將來嫁人時還怕真金打造的耳飾無處可戴掛嗎?   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是什麼道理。反正,我只是無比欣羨著她們的耳朵上有小小的洞,可以偷戴著母親的耳環;扮家家酒時,耳朵上叮叮咚咚地發出輕響,理所當然的扮演起富家大小姐的角色;而且,眾人也是臣服她們有權占盡優勢,真正的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在我幼時居住的那個荒僻村落,每半個月,會有一位行動不便的佝僂老婦,駕著改裝過的手搖三輪車,巡經我們這兒,賣著花露水香粉之類的女性用品,其中更是不乏各形各樣漂亮的耳環。當然,老婦也順帶幫人穿耳洞。   有一次,不知怎地,生性儉吝成性、一毛難拔的奶奶居然帶著我們三姊妹要去穿耳洞。堂姊妹中,只剩我們三人沒有穿耳洞了。那時排在前面的其他村內小女孩,一個個興致勃勃的上前接受老婦拿一根長針往耳朵上打洞,並且哭爹喊娘的摀耳退開。情況實在有點淒厲,小小的心中已有認知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   接著,快輪到我們三姊妹時,心下其實直想拔腿開溜。然後,奶奶的討價還價聲明確了起來,她老人家認為一次給她穿六個耳洞,老婦人應當算便宜一點,耳環更該好生打個折扣。   老婦酷酷地堅持不打折,奶奶也強硬的叫價,一時之間好不熱鬧,街坊鄰居皆懾於奶奶的悍相天威,只敢做壁上觀   後來,生意沒談成,老婦搖著她的三輪車走人了,奶奶也一肚子不爽的去田裡工作了,剩我們三姊妹依然是三合院中唯三沒穿耳洞的人;搞不好更是全村子中沒穿耳洞的小女孩。當時心下覺得沒面子的同時又慶幸自己沒遭受皮肉痛。因為接下來一個禮拜,我看到了一大票摀著紅腫流膿耳朵痛哭的玩伴,有的潰爛到耳朵掉了一塊。聽說,那是穿耳洞必然的疼痛,痛過了就好了。   一大群小女生們開始互相比較起自己疼痛的嚴重程度,最後由那名爛掉一塊耳垂的人奪魁,大家甘拜下風,而那人的神情挺驕傲的,妒煞人也。   相較於奶奶贊成穿耳洞的行為,媽媽則大投反對票。因為聽說穿過耳洞的女性,下輩子投胎仍得當個女人,太可憐了,抵死不讓女兒們穿耳洞。   在母親那個時代,做女人相當的辛苦,尤其農家熄婦終年忙碌無休,忙著田裡又要顧好家裡。空閑時要做做手工賺取微薄收入來為自己的孩子添衣買零嘴,有時累得連流淚的力氣也沒有,所以母親希望女兒們苦過這輩子便罷,下輩子千千萬萬得當個男人,因為男人只需忙田務,忙完了,回到家蹺個二郎腿等吃飯睡覺,什麼也不必做的。他們不必清晨四點站在冰冷的溪中洗衣,五點燒飯煮菜、餵豬養雞,不必灰頭土臉的弄三餐、跟著男人下田,尤其那時家中沒錢買瓦斯爐,只能用灶來煮食   母親認為當女人是很不幸的命運,所以她不允許女兒們穿耳洞,她希望子女們下輩子都是生為男兒身。   所以,直至今日,我們家三姊妹仍沒有耳洞,僥倖逃過了耳朵潰爛的命運,沒機會領受被針刺穿耳垂的感覺(哦,對於這一點,我絕對不感遺憾)。   現今的穿耳洞技術聽說已能無痛,衛生且安全,不過,我仍保持自己雙耳的完好無缺。   一方面是怕痛(純粹深記著兒時同伴的哀號),再者是母親的期許。己身所從出,不敢損傷;又,從來就不喜歡任何無實用性質的裝飾品,自是不會去穿兩個洞來安置那些亮晶晶的東西。   六歲那年,我留下了這一片小小的記憶,不知為何,深刻記到現在。至今唯一百思不解的是,那時怎麼會認為穿了耳洞就會讓自己美得像仙女下凡呢?   也不過是兩個洞而已,幸好我從未穿過。殘害自己的身體實在不是值得讚許的行為,怕痛如我,奉為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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