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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九章

心有所屬 席娟 8069 2023-02-05
  水漾化了濃妝去上班,以遮掩自己一夜無眠的熊貓眼,但卻掩不住她眼眸中的呆滯。一整個早上都沒發揮應有的工作效率。   呂依芳端來第三杯提神的咖啡後,忍不住問:水漾,你還好吧?   我看起來像很好的樣子嗎?她歎道。   就是不像才問你嘛。她翻了下行事曆,確定接下來一小時水漾沒有其他外務,所以放心的靠坐在辦公桌邊問她:怎麼了?是你終於外遇了,還是你終於清醒過來,看清了他實在是一個配不上你的世家公子草包男?從昨日趙芸雙的轉述中,她對水漾這個軟弱任人欺的丈夫更加徹底反感。   善良溫文是一種美德沒錯,但被人欺負時還能陪著笑臉的男人就歪斃了。這不叫寬厚,叫懦弱!   配不上她的世家公子草包男?

  水漾瞠大眼,不明白呂依芳哪來的結論。葉遐爾確實是個世家公子,但絕對不是草包男,如果他是,那麼表示草包男這三個字已然成為智冠群倫男子的代名詞,而非罵人的話。   依芳,你聽過碩彥學苑嗎?無力問了聲。   呂依芳雙眼一亮!   當然。傳說中的商業精英養成班嘛!你記不記得兩年前我們開始被媒體封為財神婆時,就有不少記者詢問我們是不是碩彥人,以為我們也是從那裏被栽培出來的。   水漾歎氣:其實我並不記得那些,但對此機構倒真的是聞名已久,一直好奇它是否真的存在。   當然存在呀!你別忘了那個豐希桐就是最新一個承認自己是碩彥人的人。記得三年前她剛回國時,雖然拿了張名校文憑,但卻做了幾個致命的決策,致使豐揚集團損失了一億多,當時簡直成了笑柄。沒想到沉寂了兩年以後,這半年來開始大放異彩,直升為老總裁的特助,現在還身兼九歲小副總的指導人咧!我真想知道那間學苑到底在哪裡?是誰在教授課程?怎麼那麼厲害!

  看著好友一臉崇拜的癡相,水漾不忍心告訴她:碩彥學苑的創辦人與她五分鐘前才用鼻音哼過的人正是同一個。   什麼神秘、什麼傳奇、什麼又什麼的了不起、莫測高深突然像一隻空降的大禮盒,打開後,全赤條條的呈現!也像平空丟了一顆炸彈,轟得人頭昏眼花。   傳奇,應是遠在天邊,永無法企及的;而現實,就是眼下柴米油鹽、酸甜苦辣的一切。但卻奇異的融和,並敞現於眼前。   碩彥學苑是葉遐爾創辦的。   葉遐爾與豐步雍是元老級教師,後來豐步雍在第二代教師培訓有成後,回歸他的本業,不再涉足這邊的業務。順帶一提,那位豐老兄的本業是企業顧問,開了間事務所,也非常非常的有名   聽過逢禎顧問公司嗎?奄奄一息的聲音。

  有哇,是收費貴得沒天理,但還是有一大堆公司前去尋求協助的事務所嘛。最離譜的是,想請他們當顧問還要拿號碼牌掛號!聽說他們的業務排到2005年去了。四年前要不是韋老董事長掛不到號,也不會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交給你去胡搞瞎搞了。可以想像當時他有多絕望了。奇怪,水漾一向不關心這些業界小八卦的,今天是怎麼了?   幹嘛?倦勤了?想去碩彥進修?還是想去聘顧問來打理公司?你好像還沒到那個地步吧?她們五個女人目前配合得還不錯呀。   沒拉長了否定字。她振了振精神,問:那,你知道逢禎的老闆是誰嗎?她知道依芳最八卦,對商界的各種小道消息都有收集的嗜好。   呂依芳想了一下:叫唐力華,一個超級吸血鬼。   只有一個老闆?有沒有其他合夥人?

  沒聽說過。光他一個就很可怕了,再來一個不就禍國殃民了,非把全臺灣的錢吸乾才算數。   是很可怕!那個豐步雍非常難纏。   水漾不太明白那傢夥為何也要故作神秘,把自己隱遁在商界,只願在幕後操盤。不過她倒是能理解丈夫不願露面的心態。   葉遐爾自小看著親人的權力爭鬥成長,對自己的家族其實是厭煩的,恨不得掙脫的,但卻又無法一走了之。   他也是有理想的,但肩上的擔子讓他無法為所欲為。當然他是可以在葉豐內大展長才,但他為什麼要?光是現在這規模,就有五、六個爭權奪利的派系。經營大了這樣的企業,不僅很沒成就感,還會招致更多的醜惡爭奪。   但他又不能自立門戶,倘若他可以硬心腸的不管葉豐興亡,然後自行創業,一旦有所成,畢竟還是葉家的子孫,想不被親人干擾或拖累根本是妄想。

  他對事業有滿滿的企圖心,但對看了數十年的鬥爭早已倦得不能再煩倦。最好的方法就是這樣:不對葉豐費神,維持它的平衡就好,然後私下自立門戶,發揮己長、作育英才,既可達到事業成就感,又不怕被干擾。可以說碩彥學苑是他真正能呼吸自由空氣的地方   昨夜看著他平靜的陳述,她並不為他的成就而驚喜,反而難受著他的不快樂。   也許他並沒發現,當他在講述時,眼中閃過的是一種對親情的麻木無感,像是在談浩劫般的談他自小感受到的家族氛圍。   他並不知道。其實,他非常非常不快樂。而那使得他不容易有情緒起伏。他向來的沉著冷靜,對事物的無動於衷,正是來自他不快樂後,變得不容易感受到快樂,也不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麼。

  所以他的情感是空虛且麻木的。   不懂得施,也無法感應什麼叫受。   於是,她為了一個認知而失眠了   他,不知道什麼叫愛,不懂什麼叫情感交流。所以,她掏探他的心,怕是握到一手空。   如果她要得到實實在在的心,那就得先找個法子填滿他,用他感應得到的方式。好難!   他們昨夜的最後對話是:我要你的心中有滿滿的我。   我心中有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他覺得這輩子再沒有比現在更好了,為什麼她眼中還有不足?就像一個已考滿分的孩子,還企求更高的分數   不夠不夠!他的困惑讓她心急!   那什麼又是夠的終點呢?他不懂。   終點是當你說出我愛你。   而他,沒再言語。   夜,就此靜下了。然而,清晨也到來了。

  她的熱烈,嚇到了他。   此刻的她,在辦公室發呆;而他在做什麼呢?應也是在家中苦惱吧?   他以為的滿分,其實只是她眼中的十分。但這又怎麼能怪他呢?原本他的世界裏,已太習慣一分、兩分的淺薄涼淡情份。所以當她每多一分付出,他幾乎都在受寵若驚的狀態,並覺得不可思議。   等著瞧吧,親愛的老公。你還沒見識過什麼叫真正的滿分呢!你就抱著你手上承接到的那一丁點當成滿分去寶貝著吧,而我,會一記一記的敲得你滿頭包,讓你坐在彩虹上數著頭上飛轉的星星月亮太陽,當然,還有烏鴉,感受前所未有的奇異滋味   痛,並快樂著!      葉氏夫婦再度從不同的國家飛回臺灣。休息兩天之後,精神飽滿的召獨生子前來陽明山的祖宅議事。

  葉遐爾一踏進門,看到眾長輩排排坐的陣仗,不免暗自思索著原因。   其實也不必臆測太多,能讓他父母一齊回國,除了公司的事,再無其他了。之前他出車禍時,他們也只是打電話回來問候一聲而已,後來得知公司裏暫無主事人,才飛回來坐鎮,以防各派系又要起一場奪位戰爭。   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已太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會忐忑心於水漾的熱情洋溢,百般不解她打哪來的活力,可以散發出這麼濃烈炙人的感情?   人性,本該是冷漠;人生,本就是無聊,不是嗎?眼前這些人,就是這麼教他的。而他,也差不多要被這些人同化了,幾乎。如果沒出現水漾這個變數的話,他的人生肯定是平靜無波,直到死亡那一刻到來,也不能使他眉頭動一下。哪有可能活出現在的樣子常要吊高心應對她突如其來的索心手段;總要在她的媚惑下,臉紅心跳的任由定力一去不復返?

  不過,縱使與水漾的相處一日比一日更加美好且刺激,但他仍是沒法子以相同的心境去面對這些至親,甚至連一點點渴盼也沒有。也許,他終究被教養成典型的葉家人,已太根深柢固。除了水漾,他的心難以再為其他怦動。   何況這些親戚眼中除了權勢,哪懂得什麼叫親情。若他突然熱切的付出與索求,怕不被當成瘋子看了?他心中諷笑地想。   爸媽、二叔、三叔、以及舅舅們,好久不見。他頷首打招呼,讓管家收去他的外套與手杖。   遐爾,快過來坐。葉母指著一處空位道。   他無異議的落坐,靜待他們丟出問題。他猜:八成是要談水漾。他們這些人隨著水漾做出一筆又一筆漂亮的成績單之後,憂慮之心也隨之高揚,日夜總擔心著太過厲害的女人功高震主,終究會成為武則天

  果然,葉父先開口了:上星期水漾拿到了豐揚的訂單,有不少老朋友特地打電話到美國向我恭禧,直說財神婆的威力果真名不虛傳。豐揚的談判人員之難纏,大家是知道的。   葉母接著道:聽說她接下來要談未來五年的合約,可見她有能力、企圖心也強,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向豐揚佔便宜。年紀輕輕,手腕倒是厲害。   像是五千公尺的接力賽,第三棒上場了。   我說遐爾,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明明身體都好了,作啥成日窩在家中?有沒有男人樣哪你!三舅一向利嘴傷人不留情。   哎呀,幹嘛講這麼難聽?我們遐爾只是脾氣好,被那女人壓落底而已。是那個女人太厲害了啦!我們今天來是要集思廣益給他想個辦法,可不是來落井下石的。大家知道他性子,就別欺負他了。二叔出腔扮白臉。   黑臉三舅再唱一段以活絡氣氛:是男人就要有氣魄!別讓自家婆娘爬上天,不思相夫教子,成日妄想侵佔男人的領域。我說,你就馬上回公司上班。水漾是個人才,叫她當你的秘書好了,給她降個職,也好教她減掉竄位的野心。   叫一個主將去當副官?他們何忍這般踏蹋人才?葉遐爾不敢相信這些長輩們偉大的決定。   我不認為她會接受   他的話沒來得及講完就被無禮的打斷,大舅叫道:哪有她吭聲的份!她不過是個外人,叫她當秘書就當秘書,不要的話,回家生孩子去吧!遐爾,不是舅舅想訓你,實在是你太忍讓你妻子了。   輪番炮轟完畢,並且也表達完早有默契的說詞後,葉父咳了兩聲,下結論:遐爾,我們完全尊重你的決定。該怎麼做,你心裏有數,別讓我們失望。葉、紀兩家合併,絕不容許大權旁落到外人手中。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葉遐爾平淡地應著:我會好好想一想的。多謝大家的指教與尊重。溫和的語氣讓他人完全聽不出裏頭蘊含了多濃冽的諷刺。   葉母欣慰的點頭。   很好。你的妻子是個人才,你可得安撫好她,在你堂弟表弟妹們還沒能獨當一面之時,我們還是少不了她。在慎防她奪權的前提下,我們會盡力支援她的各項計劃,但求未來十年內可以順利的讓葉豐成為臺灣十大企業之一,並發展成國際知名企業。   如何能一邊對別人說:嘿,你被降職了的同時還厚臉皮接著道:別忘了要繼續拼老命替我的公司賺錢喔。這些功利至上的人著實厚顏!可厲害了,壞人叫別人去當,好人自己做!這些日子以來,公司內各派系莫不極力向水漾靠攏,以期壯大自己的勢力,端差沒鞠躬哈腰了,但在背後又淨搞這種把戲。   婉拒了雙親留他下來吃晚飯的邀請,他讓司機載回天母。車行中,他心中一直浮現一個想法:明知葉豐的掌權者們都是這副可鄙的德行,他還要把水漾留在那灘渾濁中與不值得費心的人戰鬥嗎?只為了這是他想逃掉的責任,就活該要她代受嗎?   曾經,他以為她要,所以卸得毫不愧疚。但現在不了。就算她胸懷武則天的權力欲,他也不要讓她陷在那些鄙人鄙事中耗掉她寶貴的青春與才能。   她還是可以當她的武則天,卻不一定要在葉豐當。太不值得了。   水漾代他扛下了責任,而今,他也感受到了那種心情,因為他想很想為她做些什麼,只希望她過得更好,活得更安適自在。   如果他曾百般不解她為何想來葉豐,那麼現在他知道了。因為關心,因為不捨他苦悶,也因為希望他快樂。那是體貼!以往他從不曾體驗過的。那也是感情   好舒心的吐了口氣!為了她傾注在他身上的情意,常讓他胸口脹脹的、甜甜的也不由自主想為她做些什麼。   那,就讓她做一個快樂的武則天吧。   至於葉豐,管它的!是好是壞,已不是他的責任了。今天的談話,讓他僅剩的一點心軟也消蝕殆盡。為了這些有血緣卻無情份的親人去苦守葉豐的基業,何必呢?人很奇怪,一旦想通了之後,什麼也不掛心了。   日後葉豐會如何,是他們的事!而他的未來肯定與葉豐無關。   有關的,只有那令他心跳加速、常常提心吊膽的女子水漾。   那真是不錯!娶到了一個你永遠掌握不了、摸不清她還有多少手段的奇女子。   早晚他一定會得到心臟病,但,值得。   心情驀地大好,他揚聲問:還沒到家嗎?   司機像被主人的好心情嚇到,忙道:就快了,再五分鐘。   回家,多棒的字眼!那代表著有水漾的地方,她對他敞開的心。活了三十三年,他第一次為家這個字而感動得不能自已。      第二天,讓葉、紀兩家長輩們非常滿意的,葉遐爾果然乖乖回公司上班,坐回了他總裁大位;雖暫時沒敢要水漾卸下代理總裁之職,但那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最後還是得乖乖當個小秘書來輔佐她丈夫。女人的本份嘛,她早該認份的   一群人自得的這麼想。   對水漾來說,這也是個好消息。不僅可以成日磨著她親愛的老公,逗逗他,還能向他討教商業手腕,蠶食他那一套碩彥學苑裏教授別人治理公司的本事,又可以把那討人厭的豐步雍交給他去應付。   早就想這麼做了!那個豐子(偉太厲害的人通常被尊個子字,如孟子、孔子。為表彰豐步雍的偉大,若不叫他豐子,豈不失禮?)總愛沒事溜來葉豐,出了一堆刁難的點子要她迎戰,偏偏兩造之間還在談合約,不能拿掃把轟人出去。她已經非常肯定自己絕對能拿到那張合約,但付出的代價是讓豐子先生充份滿足了對她這個女強人的研究。   葉遐爾暗示過她:一旦豐步雍對某人感到好奇與欣賞之後,接下來絕對會花很多很多時間去瞭解、研究他,直到自己覺得夠了為止。   真是咬牙切齒的感到榮幸!也快要讓她揚聲喊救命!既然擺脫不了他,那找個擋箭牌不犯法吧?檄天之幸,葉遐爾不就收假歸來了嗎!   阿彌陀佛兼阿門,哈利給他路亞!   才不管他是為了什麼原因回來上班哩!天天可以同進同出最重要。所以她根本沒問他。   但還是有人生怕她不知道,硬是上樓來講給她聽。   葉展宏就是這麼個不識趣又煞風景的人。   他們夫妻倆正窩在總裁辦公室交接豐揚的後續談判工作。她是擺明瞭拒絕再玩,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就是再也不要跟那個豐子窮攪和了。   然後,葉展宏闖了進來,一副替天行道的凜然表情。   你怎麼能這麼做?!他吼。   瞧瞧她老公這個龍頭老大當得多沒尊嚴,隨便一個人都把這裏當自家後院逛。水漾淡淡提醒:你忘了敲門。   別管敲門不敲門了!你一定還不知道對不對?葉展宏對她露出愛憐的情聖表情。   不知道什麼?是副總統有沒有打電話嘿嘿嘿三聲?還是核四究竟會不會蓋?她想全臺灣的人恐怕都不太清楚吧。   有人請你上來嗎?她又道。   水漾!葉展宏忍無可忍地叫:你知不知道你要被打壓奪權了?你的丈夫正是那個要剝削你一切的人!   水漾退了一小步。這人非得叫得這麼大聲嗎?自己想當大聲公,別人可不見得要當聾子,有沒有公德心呀!   葉展宏伸手指向端坐在沙發上的人。   你問他!看他敢不敢說實話!說他是不是要降你當一個秘書,當一個沒用的花瓶!   當秘書?高揚的聲音。   秘書是沒用的花瓶!尖銳的抽氣聲。   水漾與呂依芳互看了眼,而呂依芳很快的把手上的花束與花瓶丟到一邊撇清兩造之間的親戚關係她正巧把剛收的海芋插到瓶子中送進來。   情況很是滑稽,也很尷尬。葉遐爾必須很忍耐的克制自己臉皮保持在呆板的原樣,切切不可爆笑出來。   你你要我當你的秘書?好飄搖的聲音,水漾危顫顫的走向丈夫。   你說我是花瓶?!呂依芳飆向葉展宏。   水漾,我葉遐爾想解釋。   不必花言巧語了!你算人家什麼丈夫,連替自己妻子出頭也不敢!我   葉展宏的撒野也只能到此為止,因為他被呂依芳揪住,她發火道:你又算什麼東西!?敢罵我是花瓶!沒有人敢這麼侮辱我過!你給我解釋出一個道理!   放開我!小小一個秘書敢這麼對我!我   水漾?呂依芳才不理他,挑眉看她上司。   送客。水漾根本把他當空氣看,眼下只盯著她的老公。他們之間可有得聊了。   很快的,辦公室內只剩他們夫妻。   葉遐爾一臉謹慎,希望她能心平氣和聽他說明。   水漾則是滿臉慎重,雙手合十的肢體語言像是正期待夢想成真,只待他來宣告   請你聽我說。他開口。   那你就說啊。講重點啦。   她在生氣嗎?他小心翼翼的、謹慎的道: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也是我的妻子   這早是事實,不必再歌頌下去了。她揮揮手。   葉遐爾覺得她的態度詭異得讓他難以接續著講。   你的心情還好嗎?他得確定一下風向。   還可以。你快說啊,是不是要我當你的秘書?快點公佈嘛!吊人胃口很不道德耶。   是的,我必須降你的職,委屈你當我的秘書,然後沒有人打斷他的話,他自個兒因為瞠凸了眼以致啞口無言。   就見水漾一副歡欣愉悅、薄海歡騰的亢奮表情,就差沒跳起來比出勝利手勢了!她她氣到瘋了嗎?他好小心、好小心的輕聲喚她:水漾?   你知道嗎?她好夢幻的摟住他。我一直的夢想就是當個很神氣的女秘書。   是、是嗎?他結舌。   可惜卻沒有機會體驗。   葉遐爾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水漾在他臉頰啵下一隻口紅印,開心道:謝謝你給我表現的機會!我一定會是個比依芳更出色的秘書的!拍胸脯保證,女中豪傑氣勢萬鈞。   好雄心萬丈的氣魄!葉遐爾不由得打心底竄上一陣又一陣的冷顫   奇怪,不是快夏天了嗎?怎麼覺得好冷?   商場上開始議論紛紛,指責著葉豐種種虧待有財神婆之稱的水漾。   哪這麼好的事!又要她作牛作馬替人賺大錢,又防她奪權,半點權力也不肯下放!閒言閒語。   是啊,真是精打細算,天下間的好處都讓葉、紀兩家占了個全。把一個能力高強的人貶為秘書,簡直是糟蹋人才。耳朵咬來咬去。   如果我的公司有水漾這等人才,整個公司就交給她去管,我當個大股東環遊世界去多好,也不怕沒大把鈔票撒著玩。有人蠢蠢欲動。   對呀對呀!趁機會列好優渥的條件,把她延攬過來,年薪千萬也值得。心動不如私下行動。   你想得美!別忘了她是葉家的媳婦,哪動得了?有人潑冷水。   哎唷,嫁給那種無能丈夫,她早晚要休掉的!大夥等著看吧,沒了葉豐這塊肥肉,水漾還能忍受這種丈夫多久?你們可別來跟我搶,一旦她離婚之後,我是要定她了!娶來當小老婆更好,嘿嘿!大美人呢。口水流了滿地,正好當鏡子瞧瞧自個兒的肥腸禿腦樣。   嗡嗡聲不絕,不遑多讓於三姑六婆的威名,這廂四叔七公們的舌頭肯定比萬里長城還長。   臺灣的商界,又添一筆詭譎,波濤暗湧的情況猶如颱風抵達前的假象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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