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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

香味 卡爾.歐斯貝格 1497 2023-02-05
  午日的烈陽烤焦了寬大帳篷的淺棕色帆布,裡面的空氣更為沉悶。外面一片寧靜,只有基地柴油發電機發出的嗡嗡聲響。   納里夫.奧杜馬關掉筆記型電腦上的電視轉播,CNN讓他感到無聊。一提到那些誇張的小事、粗野的音樂和悲慘世界裡人們淚流滿面的畫面,以期換取廣告費時,主持人便緊張亢奮。CNN是那個國家的象徵,也是他們的喉舌:可以大言不慚自說自話,毫無公允。   他打開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網頁,點擊到大力通緝追捕的恐怖份子名單,然後微笑地注視著名單中自己的名字。他已經列在上面十多年了,照片還是從他的巴基斯坦駕照上弄到的。當時他滿臉鬍鬚,清秀的臉顯得粗野魯莽。照片上的樣子,正是一般美國人想像中的恐怖份子的模樣。

  但他跟多數恐怖份子不同之處在於,他不認為美國人沒有抵抗力,也不認為美國人頹廢,更不認為他們無能。從表面上看,美國人或許真是這樣,但他們國家裡的那些康采恩式(Konzem,譯註:為一種高級壟斷組織。晚於托拉斯,但規模更龐大)的聯合企業對財富的貪婪遠無止境,手段也比他們的政治家們來得周密有效。美國人用於賄賂的錢好似臭河水,流向全世界,污染腐化了原本正直的人。裡面不只有美國人的錢,還有來自歐洲、日本的錢,現在再加上來自俄國和中國的錢。每個人都想在這塊肥沃的寶地上盡量多分得一些,以便在本國生產出更多的奢侈品,進一步污染環境。   殖民時代過去了,但是第三世界國家對於工業化國家的依賴程度更甚於從前。雖然不再有販奴,非洲和亞洲的孩子們卻得進工廠當苦工,以便讓歐洲的孩子們得到更多的玩具。所謂發展援助資金,實則鼓勵當地腐敗的執政當局讓那些貧困國家進一步喪失自主。第三世界被富國所謂的慷慨蒙蔽,卻沒意識到那些國家如何靠出售軍火和可憐的消費品,又將錢從他們的口袋裡重新撈回去。西方政治家們在電視中口口聲聲倡導和平,同時卻像其他國家一樣,向這些地區伸出貪婪之手,引發當地內戰,給當地百姓帶來難以描述的苦難。西方國家先在媒體上大肆宣傳自己為戰亂區所提供的醫療援助,隨後便理所當然地將所謂的和平部隊派往當地,而CNN正是上演這齣規模浩大演出的舞台。

  奧杜馬不傻,更不是缺乏理智的空想世界改良者。他清楚世界不公平,也永遠不會公平。一局事先串通好的遊戲總有兩方。大多數第三世界領導人抵擋不住賄賂的誘惑、偏聽偏信、貪婪、富有、奢侈,是造成這些地區不幸和災難的主因。正如一世紀前,非洲的部落酋長將自己的同胞販賣給奴販一樣,那些極端利己的當權者只為了幾個丟到腳邊的臭錢,便不惜毀掉本國的未來。   一旦看清工業國家的險惡用心,便無法袖手旁觀。總得有人開啟人們的視線,讓大家明辨是非,不論是受到壓迫的第三世界人民,還是西方國家中樂意提供善意援助的人們在西方,當然也有不明真相的人。   奧杜馬並非極端狂熱的宗教份子。倘若真有真主,那祂一定非常幽默。不過,宗教又是一種重要手段,甚至可以讓人為之獻身。表面上,他裝作是宗教狂熱份子,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是真主挑選出來的法定人選,不過既然命運將這個東西悄悄送到他手心,他就要撕下資本主義這猛獸的假面具,讓人們認清真相。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是他奧杜馬義不容辭的職責。

  他從桌前站起來,伸了伸懶腰。他想出去繞基地走一圈,找幾個人聊聊,開開玩笑,揪幾個人過來誇誇,或是訓斥幾句。對一個作戰部隊來說,在得到新任務之前,再沒有比坐在這裡閒等更令人心煩。   桌上的衛星電話突然嗶嗶作響。沒幾個人知道這個號碼。倘若撥通,也不會有更多的理由。   是那個德國人,當然了,不然還會是誰?不出所料,那裡又出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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