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肯?羅蘭問道。你好像很緊張。
他們兩人正單獨呆在哈里森寬敞的書房裡。一名女僕和大管家剛伺候他們享用了一頓六道菜的晚餐。席間,馬洛禮和亞歷克斯.哈里森|叫我亞歷克斯聊了一陣子和馬洛禮輝煌前程有關的事。
你為什麼緊張?
因為這條懷上窩兒的黑母狗指望我娶她。因為任何時候咱們訂婚的事都會走漏風聲,她聽說之後就會來告發我。因為我的整個前途就會毀於一旦。
他握住羅蘭的手。我猜是我這陣子工作得太辛苦了。我的病人們對我來說不光只是病人,羅蘭。他們是正在受苦受難的人,我不能不為他們而牽腸掛肚。
她撫摸著他的面孔。這是我愛上你的一個原因,肯。你是這樣地關心體貼。
我想我就是這樣受教育成長起來的。
噢,我忘了告訴你。《記事報》社交版的編輯和攝影記者星期一要來採訪。
這好比一記重拳猛揍在他心窩上。
你能有空和我在一起嗎,親親?他們想要一張你的像片。
我我希望我能,可是醫院已經安排好那天的工作計劃,我會非常忙的。他的頭腦在飛快地盤算著。羅蘭,你看現在就接受採訪是不是明智?我是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等到?
羅蘭笑著說,你不瞭解新聞界。親親,他們都像是一條條大獵狗。不,咱們最好還是先辦完這事算了。
星期一!
第二天上午,馬洛禮追蹤凱特來到一間雜物室。她看上去很累,面容憔悴。她臉上沒化妝,頭髮也沒燙。羅蘭就永遠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馬洛禮心裡在想。
嗨,心肝!
凱特沒搭理他。
馬洛禮把她摟進懷裡。我這一陣子想了很多咱倆的事。我昨晚一夜沒睡。這個世界上我沒有別的人。你是對的,我錯了。我想大概是這個消息把我嚇懵了。我現在要你生下我們的孩子。他看見凱特臉上突然出現了光彩。
你是在說真的嗎,肯?
當然是真的。
她用雙臂擁抱著他。感謝上帝!噢,親親。我好擔心啊。我不知道失去了你我會怎麼辦。
你不必為這個擔心。從現在起,一切都將非常美好。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美好。瞧,我星期天晚上不上班。你有空嗎?
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我會想辦法脫身的。
太好了!我們要美美地靜靜地享受一頓晚餐,然後回到你那兒去再喝點晚安酒。你看你能打發佩姬和霍尼出去嗎?我希望只有咱倆在一起。
凱特笑著說:這沒問題。你不知道你讓我感到有多快樂。我告訴過你我有多愛你嗎?
我也愛你。星期天晚上我會讓你看到我是多麼愛你的。
馬洛禮經過仔細考慮,確信這是個萬無一失的方案。他已經把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都算計好了。人們不可能把凱特的死歸罪於他。
從醫院的藥房裡弄到他所需要的東西是太冒險了,因為自從鮑曼事件之後,安全措施得到了加強。因而,星期天上午馬洛禮就趕到離他居住地很遠的地方去尋找藥店。大多數藥店星期天都不營業,他找了六、七家之後才碰上一個開門的。
櫃台後的藥劑師說:早晨好,你要點什麼?
是的,我來看這裡的一個病人,我要給他開方抓藥。說著他就取出處方本子,在上面寫起來。
藥劑師說:如今沒有多少醫師還來家庭出診了。
我知道。這很遺憾,不是嗎?人們越來越對人漠不關心了。他把紙條遞給藥劑師。
藥劑師看了一眼,點點頭說:請稍等幾分鐘。
謝謝。
這是第一步。
當天下午,馬洛禮途經醫院。他在那兒呆了不到十分鐘,出來時手裡帶了個小包。
這是第二步。
馬洛禮約凱特在特雷德維克餐館約會。凱特未到時,他已先在裡面等她。他看著凱特朝這張桌子走過來,心想,這是最後的晚餐,母狗。
他站起身,滿面春風地歡迎她。喂,寶貝兒。你看上去真美。他得承認她的確如此。她看上去就是讓人心旌搖蕩。她可以當一名模特兒。她在床上也特了不起。她所缺乏的,肯心裡想,只是大約二千萬美元,出入頂多不過幾百萬吧。
凱特看得出來,餐館裡別的女人們的眼睛都在盯著肯,對她妒忌得不得了。但是他的眼睛裡只有她。他還是那個肯,熱烈而體貼。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肯問道。
她嘆口氣。忙。上午三個手術,下午兩個。她往前欠著身子。我知道這還太早,但我敢起誓,穿衣服時我能感覺出嬰兒在肚子裡亂踢呢。
馬洛禮笑著說:也許它急著想出來呢。
我們應該做個超音波檢查,看看它到底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然後我就可以開始給它操辦衣裳了。
好主意。
肯,我們把婚禮的日子定下來好嗎?我想盡可能早地結婚。
沒問題,馬洛禮輕鬆地說。我們下個星期就可以去申請。
太好了!她突然靈機一動。也許我們可以要幾天假,到哪裡去度蜜月。不太遠的什麼地方頂多去俄勒岡或者華盛頓州。
錯了,寶貝兒。我是要在六月份去度蜜月,在法國里維耶拉我的遊艇上。
這聽起來實在太好了。我去和華萊士談。
凱特緊握他的手。謝謝你。她嗓子嘶啞地說。我會成為你的世界上最好的妻子的。
我確信這一點。馬洛禮笑著說。請吃蔬菜。我們希望嬰兒健康成長,不是嗎?
他們晚九點離開餐館。快到凱特的公寓大樓時,馬洛禮說:你肯定佩姬和霍尼不在家嗎?
我肯定,凱特說。佩姬在醫院值夜班,我跟霍尼講過你我想單獨在一起。
見鬼!
她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有什麼事不對嗎?
沒有,寶貝兒。我告訴過你,我只是喜歡咱們的私生活不和別人攙和。我得小心謹慎,他想。非常謹慎。咱們快點。
他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讓凱特覺得心裡一陣溫暖。
進了房間,馬洛禮說:咱們去臥室。
凱特開心地笑了。這主意真棒。
馬洛禮看著凱特脫衣,心裡在想,她仍舊保持著良好的體形。生孩子會毀了這個的。
你不把衣服脫了嗎,肯?
當然。他記起那一次她讓他脫光了衣服,自己卻跑了。好吧,現在該輪到她為此付出代價了。
他慢慢地脫衣服。他心情緊張得幾乎全身發抖。我要幹的事全是她的錯。不是我的錯。我給她機會讓她撒手,她卻愚蠢地不肯鬆手。
他躥上床,感覺到她那溫暖的軀體緊貼著他。他們開始互相撫摸,他覺得自己的慾火被激發起來。喝點什麼?馬洛禮問。
不。我不能喝。孩子
心肝啊,喝一點點不會有多大害處的。
凱特猶豫了一下。那好吧。就一小口。凱特要起床。
馬洛禮阻止她道,不,不。你呆在床上,媽媽。你得習慣於受到關懷和照料。
凱特看著馬洛禮走進客廳。她心裡在想,我是世界上最有福氣的女人。
馬洛禮走到小吧檯跟前,倒了兩杯威士忌酒。他朝臥室瞟了一眼,確信凱特看不到他,然後走到他放外衣的沙發那兒。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往凱特的杯子裡倒了一點什麼。他回到吧檯前,在凱特的杯子裡攪了攪,端起來聞聞。沒有異味。他端著兩個杯子回到臥室,把凱特那杯遞給她。
讓我們為咱們的孩子乾杯,凱特說。
對,為咱們的孩子。
肯注視著凱特吞下去一口酒。
我們要在什麼地方再找一套好房子,凱特出神地說。我要安排好一個育兒室。我們會把孩子寵壞的,是吧?她又啜了一口。
馬洛禮點點頭。沒錯兒。他正密切觀察著她。你覺得怎麼樣?
棒極了。我一直擔心咱倆的事兒,親親,現在不啦,再也不啦。
那就好,馬洛禮說。你沒什麼可擔心的。
凱特的眼睛發沉,想睡覺。是啊,她說。沒事兒再要擔心啦。她的話開始變得含糊不清。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她開始坐不穩,身子朝一邊歪倒。
你就不該懷孕。
她癡癡地看著他。什麼?
你把一切都搞糟了,凱特。
搞糟了?她的精神很難集中起來。
你擋了我的路。
什麼?
沒人能擋我的道。
肯,我覺得頭暈。
他站在那兒,注視著她。
肯幫幫我,肯她的腦袋落回到枕頭上。
馬洛禮又看了看手錶。還有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