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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天使的憤怒 西德尼.謝爾頓 6598 2023-02-05
  到了十月底,離開選舉參議員還有兩個星期。競選活動進行得熱火朝天。亞當的競選對手是現任參議員約翰.特羅布里奇,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政治家,所有專家一致認為這場競選旗鼓相當,將會出現激烈的爭奪。   一天晚上,珍妮弗在家坐著,觀看亞當和對手在電視上辯論。瑪麗.貝思的意見是正確的:現在離婚將會大大減小亞當取勝的可能。   當珍妮弗參加一次關於業務的午餐後回到事務所時,有一件急事正等著她辦:雷克.阿倫留下話讓她馬上給他打電話。   他半小時內一連打來了三次電話,辛茜婭告訴她。   雷克.阿倫是搖擺舞歌星。他幾乎是一夜之間成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歌唱家的。珍妮弗曾聽說過搖擺舞歌星收入驚人,但是在為雷克.阿倫打官司之前,她並不了解這驚人二字到底意味著多大數目。通過灌唱片,在電視上露面,做廣告,再加上拍電影,雷克.阿倫的年收入高達一千五百萬美元。雷克今年二十五歲,出身於阿拉巴馬州的農民家庭,天賦美妙的歌喉。

  請你給我接他的電話,珍妮弗說。   五分鐘後,電話接通了。嘿,你呀,我打電話找了你好幾個小時啦。   真抱歉,雷克。我在參加一個會議。   出問題了,得跟你談一談。   你今天下午上事務所來一趟,行嗎?   恐怕不行。我眼下在蒙地卡羅【註:摩納哥城市,是世界著名賭城。】,正為格雷斯和王子效勞。你最快什麼時候能趕到這兒來?   我一下子走不開,珍妮弗表示異議,我的桌子上已堆滿了   姑娘,我需要你。你今天下午一定得坐飛機前來。   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珍妮弗把這次通話的內容仔細琢磨了一番。雷克.阿倫不願在電話上談論自己的問題,這說明他的問題也許與吸毒、姑娘或小伙子有關,什麼都可能。她打算派特德.哈里斯或坦.馬丁前去處理,可她喜歡雷克.阿倫這個人。最後她決定親自去一趟。

  她臨走之前打電話找亞當,可是他不在。   她對辛茜婭說:給我預訂一張飛往尼斯的法國航空公司機票。屆時還需要一輛汽車前來接我,把我送往蒙地卡羅。   二十分鐘後,辛茜婭已經為她預訂了當晚七時的機票。   從尼斯到蒙地卡羅可以搭乘直升飛機,辛茜婭說,我把直升飛機票也給你預訂了。   太好了,謝謝。   當肯.貝利聽說珍妮弗前往蒙地卡羅的原由時,他說:那個小子把自己看成什麼人物?   他明白自己是什麼人物,肯。他是我們最重要的當事人之一。   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超過三四天的。   你不在,這裡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我會想念你的。   珍妮弗暗自尋思:不知他是否還跟那金髮小伙子幽會。

  我回來之前,你要堅守陣地。      一般來說,珍妮弗是喜歡乘飛機的。她把在機上度過的時間看成一種休息,自己能暫時從緊張的工作中解放出來,把地面上一切惱人的問題置之腦後。同時,飛機好比沙漠中的綠洲,可以使她逃離那些始終糾纏著自己的當事人。可是,這次跨越大西洋的飛機卻不然,飛機似乎特別顛簸,珍妮弗胃裡很不舒服,直想嘔吐,   當飛機第二天一早在尼斯降落時,珍妮弗感到好一點了。飛往蒙地卡羅的直升飛機已在那兒等她。她過去從未乘過直升飛機,很想有機會試一試。可是飛機的急速上升和下降使她很不好受,她壓根兒無法欣賞阿爾卑斯山和大峭壁的壯觀,螞蟻般的汽車正沿著蜿蜒、陡峭的盤山公路爬行。   蒙地卡羅的建築物已映入眼簾。幾分鐘後,直升飛機在海濱白色的現代化避暑娛樂場前面降落。

  辛茜婭事先已經給雷克.阿倫去過電話。他在那兒迎候。   他緊緊地擁抱了她,問:一路上好吧?   飛機有點兒顛簸。   他重又仔細看了看她說:你看起來是不大對勁。我先送你到我的公寓,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以便參加今晚的盛會。   什麼盛會?   晚會。就為這才請你來的。   你說什麼?   格雷斯讓我把我所喜歡的人都請來,我喜歡你。   她恨不得將他勒死。雷克.阿倫哪裡知道他把她的生活規律全打亂了。她與亞當遠隔三千英里,許多當事人在等著她,法庭上有案件需要審理,而她卻被哄到蒙地卡羅來參加晚會。   珍妮弗說:雷克,你怎麼可以?   她看到他滿臉堆笑,不由得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噢,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而且,晚會也可能挺有興味呢。   晚會盛況空前。這是為孤兒籌集牛奶費的音樂會,發起人是尊貴的格雷斯和雷尼爾.格里馬爾蒂殿下。晚會在戶外避暑娛樂場進行。這是個十分宜人的夜晚。夜色迷人,從地中海吹來的習習清風拂動著棕櫚樹葉。一千五百個座位上坐滿了歡樂的觀眾。珍妮弗真希望亞當跟她在一起分享眼前的一切。   六七位世界聞名的歌星登臺演出,雷克.阿倫則是晚會上的佼佼者。三樣樂器的小樂隊喧聲震天地為他伴奏。他身後不時亮起變幻莫測的閃光,劃破天鵝絨般的夜空。他表演結束之後,全場掌聲經久不息。   接著在巴黎飯店下方的魚池旁舉行了小型晚宴。在偌大的池子四周擺上了雞尾酒和自助晚餐,池子中央漂浮著星星點點亮著蠟燭的睡蓮葉。

  珍妮弗估計共有三百多人出席。她沒有隨身帶晚會禮服,望著周圍穿戴得珠光寶氣的女子,直覺得自己像那個可憐的賣火柴的女孩。雷克把她介紹給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王子們。在珍妮弗看來,歐洲的一半王室成員都光臨了。她還會見了卡特爾【註:工業托拉斯的組織。】的頭面人物和許多著名歌劇演員。在座的還有時裝設計家,巨額遺產的女繼承人,以及出色的足球運動員貝利。珍妮弗與兩個瑞士銀行家聊天時,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對不起。珍妮弗說完去找雷克.阿倫。   雷克,我感   他瞧了她一眼,說:你臉色白得怕人,姑娘。我們溜吧。   半個小時之後,珍妮弗已經來到雷克所租的別墅,睡下了。   醫師馬上就來,雷克告訴她。

  我不要醫師。我不過患了感冒什麼的。   是啊,不過,這什麼的可得好好查一查。   安德烈.蒙特醫師是一位八十歲上下的老人,他留著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長鬍子,手裡提著黑色的藥箱。   醫師轉身對雷克.阿倫說:請你退到外邊,好嗎?   當然可以,我在門外等著。   醫師走近床前。唔,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要是我能知道的話,珍妮弗以微弱的聲音說,該由我來看病,你當病人躺在床上。   他在床沿上坐下,問:你感覺怎樣?   好像我是患了淋巴腺鼠疫似的。   請把舌頭伸出來。   珍妮弗伸出舌頭,感到一陣噁心。蒙特給她按了脈,量了體溫。   等他忙完以後,珍妮弗說:你看是什麼病,醫師?

  症狀跟許多病相似,漂亮的姑娘。如果你明天感到好一點的話,請到我診所來,我再給你仔細檢查一下。   珍妮弗虛弱異常,懶得爭論,便說:好吧,我明天去。   第二天早上,雷克.阿倫開車送珍妮弗上蒙地卡羅,蒙特醫師給她做了全面檢查。   是病菌引起的疾病吧?珍妮弗問。   如果你要未卜先知,這位上了年紀的醫師說,我就去請美貌的女巫來。如果你要知道究竟鬧什麼病的話,那麼只好耐心等待化驗報告。   那需要多少時間?   一般需要二至三天。   珍妮弗明白自己絕不可能在那兒待上兩三天。亞當也許需要她。反正她知道自己需要他。   這幾天,你要好好臥床休息。他遞給她一瓶藥片。吃了這藥你會舒服點的。

  謝謝你。珍妮弗在一張紙上草草地寫上幾個字。請你按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   珍妮弗走後,蒙特醫師才看了看那張字條。上面寫著的是她在紐約的電話號碼。   珍妮弗在巴黎的戴高樂機場換乘飛機時,吞服了蒙特給她的兩片藥片,還服了一片安眠藥。她在回紐約途中的大部分時間裡斷斷續續地打著瞌睡,但下飛機後她並不感到有什麼好轉。她沒有通知別人來接她,便要了一輛計程車回公寓去。   下午近傍晚時分,電話響了。是亞當打來的。   珍妮弗!你上哪   她盡量振作精神,說:抱歉得很,親愛的。我不得不去蒙地卡羅跑一趟,去看一個當事人。我出發前沒找到你。   真愁煞我了。你一切都好吧?   很好。我我東奔西走,多跑了點路。

  上帝保佑!我一直以為發生了種種不測。   你不必多擔心,珍妮弗寬慰他說,競選進展得怎麼樣?   不賴,我什麼時候來看你呢?我原本該動身到華盛頓去,不過行程可以往後推遲   不用了,你去吧。珍妮弗說。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我很忙,我們週末在一起過吧。   好吧。他不情願地說,如果今晚十一時你沒有事,可以在哥倫比亞公司的電視新聞節目上看到我。   我會收看的,親愛的。   珍妮弗打完電話後五分鐘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珍妮弗打電話告訴辛茜婭她上午不去上班了。珍妮弗睡得很不安寧,醒來後也不見好。她想弄點吃的,可什麼也嚥不下去。她感到渾身上下沒有勁,這才想起自己差不多已三天沒吃東西了。   她極不情願地在心裡想著自己可能染上的種種疾病,感到十分害怕。首先,她自然想到了癌症。她觸摸自己的乳房,可是並沒有發現結塊。當然啦,什麼部位都可能得癌症。也許不過是病毒作祟,不過要是那樣的話,醫師當下就該知道了。麻煩的是,什麼病都可能患。珍妮弗感到茫然,一籌莫展。她可不是那種老懷疑自己頭痛腦熱的人。她向來身體很健康,可眼下她覺得自己的肢體不聽使喚了。若有什麼病痛,她可受不了,特別是在這萬事如意的當兒。   她肯定會好起來。當然會的。   珍妮弗又是一陣噁心。   那天上午十一點鐘,安德烈.蒙特從蒙地卡羅打來了電話。只聽電話機裡在說:請等一會兒,我馬上接上醫師的電話。   這一會兒可比一百年還要長。珍妮弗牢牢抓著電話,簡直等不下去了。   最後,終於傳來了蒙特醫師的聲音:你感覺如何?   還是老樣子。珍妮弗緊張地說,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好消息,醫師答道,並不是淋巴腺鼠疫。   珍妮弗等不及了。是什麼呢?我生什麼病了?   你有喜了,帕克太太。   珍妮弗僵直地凝視著她手中的電話,最後她囁嚅著說道:你你有把握嗎?   兔子試驗一向很靈。我想你是第一次懷孕吧?   是的。   我建議你盡早去找一位產科大夫。你懷孕初期反應嚴重,說不定日後還有麻煩呢。   我一定去,珍妮弗說,謝謝你打電話來,蒙特醫師。   她放下電話,端坐不動。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懷上孕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憂,一時亂了方寸。   她懷了亞當的孩子了。想到這裡,她豁然開朗了。她喜上眉梢,好像收到一份珍貴的禮物。   時間也十分湊巧,似乎是天意。選舉即將結束,她和亞當將盡快舉行婚禮。肯定是個男孩,珍妮弗對此很有把握。她恨不得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亞當。   她給他的辦公室掛了電話。   沃納先生不在,祕書告訴她,你打到他家裡去試試看。   珍妮弗本來無意打電話到亞當家裡,可是眼下的喜訊使她按捺不住自己。她撥了他家的號碼。來接電話的是瑪麗.貝思。   請原諒,打擾你了。珍妮弗抱歉地說,有件事必須跟亞當談一談。我是珍妮弗.帕克。   你打電話來,我真高興。瑪麗.貝思說話的語氣熱情洋溢,珍妮弗心中釋然了。亞當講演去了,不過晚上會回來的。你幹嘛不上這兒來呢?我們一起吃晚飯。七點鐘,怎麼樣?   珍妮弗猶豫了一會,說:好吧。   珍妮弗驅車前往哈德遜河畔的柯魯頓市,一路上竟沒有出車禍,真是奇蹟。當時她腦海裡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思想怎麼也集中不起來。亞當和她曾多次談起要孩子的事。他說他想要兩三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孩子。這話至今記憶猶新。   珍妮弗驅車在公路上行駛時,好像感到腹內微微騷動。她告訴自己,那完全是胡思亂想,還早著呢!但也許不用過很久了。她已經懷著亞當的孩子,活生生的,很快便會踢腳啦。真可怕,也怪使人興奮。她   驀地,珍妮弗聽到了汽車喇叭聲。抬頭一瞧,自己幾乎把一輛卡車逼到了路旁。她對他歉疚地一笑,往前開走了。什麼東西也不能擾亂她今天愉快的心境。   當珍妮弗在沃納家門口停下車時,已經暮色蒼茫。天空下起霏霏小雪,紛紛揚揚地散落在樹枝上,瑪麗.貝思身著一件織錦長衣,開門迎接珍妮弗。她拉著她的手臂,熱情地讓進屋裡。珍妮弗記起了她上一次的訪問。   瑪麗.貝思容光煥發,喜滋滋的,她雍容大方,安閒地聊著天,使珍妮弗不再感到拘束。兩人步入書房,屋內的爐火歡樂地跳躍著。   亞當沒來過電話,瑪麗.貝思說,他可能讓什麼事給耽擱了。不過你我兩人正好可以聊聊。你剛才在電話裡講話顯得十分興奮。   珍妮弗望著面前這位友好的女人,冒冒失失地說:我懷上亞當的孩子啦。   瑪麗.貝思往椅背上一靠,微笑著說:啊哈!真巧極了!我也有喜啦!   珍妮弗兩眼盯著她說:我我不明白   瑪麗.貝思哈哈大笑:親愛的,這還不簡單麼?你知道我和亞當是夫妻啊!   珍妮弗有氣無力地說:可你和亞當不是馬上要離婚了嗎?   親愛的姑娘,我幹嘛要跟亞當離婚呢?我愛著他哪。   珍妮弗感到天旋地轉。她不懂瑪麗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你不是另有所愛嘛?你自個兒這樣說   我告訴過你,我有所愛。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可我愛的還是亞當。我跟你講過,自從第一次見面以後,我一直愛著他。   她講的不會是真話。她在故意逗著珍妮弗玩。這玩笑可開得太過火了。   你算了吧!珍妮弗說,你們兩人像兄妹一般過日子。亞當沒有跟你同房,   瑪麗.貝思帶笑說:親愛的,你真是個可憐蟲!我感到奇怪,像你這麼聰明的女人竟會她湊向前去,關切地說:你竟會相信他的話!我很難過,真的,我真為你感到難過。   珍妮弗盡量控制自己:亞當愛的是我。我們正打算結婚。   瑪麗.貝思搖了搖頭。四目對視的當兒,珍妮弗看到她那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仇恨。她的心一時幾乎停止了跳動。   那樣的話,亞當便犯下了重婚罪。我將永遠不同意離婚。如果我讓亞當跟我離婚,再娶上你,那麼他勢必會落選的。而現在他眼看勝利在望,接著我們,亞當和我,將進入白宮。他的生活中容不得你這樣的人。本來就不能有你這個人。他自以為愛上了你,但他一旦發現我已懷有身孕的話,他一定會戰勝自己的感情的。亞當一直想有個孩子。   珍妮弗緊閉雙目,想以此止住自己頭部的劇痛。   我給你拿點什麼喝的,好嗎?瑪麗.貝思關切地問了一聲。   珍妮弗張開雙眼:你告訴他你有孩子了嗎?   還沒哪,瑪麗.貝思笑了,我打算今晚他回家後上床時告訴他。   珍妮弗心中無比憎恨。你簡直是個魔鬼   這要看你從什麼角度理解了,對嗎,親愛的?我是亞當的原配妻子,而你是他的姘頭。   珍妮弗站起身來,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的頭疼得像有什麼東西在猛砸著似的,兩耳也轟鳴不止。她踉踉蹌蹌地朝門口走去,擔心自己會昏厥過去。   珍妮弗在大門旁停了下來,倚著門,設法清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亞當告訴過她,他愛的是自己,可他又去跟這個女人同床而寢,使她懷上了孕。   珍妮弗轉過身,消失在寒風凜冽的雪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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