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獵殺紅色十月

第8章 第八天 十二月十日 星期五

獵殺紅色十月 湯姆.克蘭西 28856 2023-02-05
  英國無敵號航空母艦   雷恩在一片漆黑中醒來了。艙壁的兩扇小小的舷窗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他晃了幾下腦袋,好使自己清醒清醒,估摸一下周圍正在發生的情況。   無敵號正在海上航行,但卻有些異樣。他從床上起來,掀簾朝舷窗外望去,只見艦尾一抹落日餘輝,幾朵雲彩匆匆掠過。他看了一下表,又吃力地作了一番心算,最後斷定此時是當地時間傍晚六點。這說明他睡了大約六個小時。照說,他覺得相當不錯了。但由於喝了一些白蘭地酒,感到頭有些微微作痛,渾身肌肉也發僵,所謂好酒不留宿醉也只是說說而已。   他做了幾下仰臥起坐,活動活動筋骨。隔壁有間小小的浴室不,是廁所,他糾正自己。雷恩朝臉上撩了一些水,漱了漱口,可不想照鏡子。但是又想,還是再照一照。不管是真是假,他穿的總還是自己國家的軍裝,瞧上去總得像個樣子。他花了一分鐘梳了梳頭髮,整了整軍裝。中央情報局的裁縫手藝真不錯,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得這麼合體。整裝完畢後,他出了艙門朝司令台走去。

  覺得好些了嗎,傑克?懷特將軍指給他看一個放滿了茶杯的盤子。那只是些茶,不過吃飯前得先用它。   謝謝,將軍。這幾個鐘頭的覺可真管用。我想我是按時來吃晚飯了。   是早飯,懷特哈哈笑著糾正他。   你說什麼嗯,對不起,將軍?雷恩又晃了晃腦袋。他還有些昏頭昏腦的。   那是日出,中校。命令有變,我們又在向西航行了。甘迺迪號正高速向東行駛。我們要在沿海駐紮。   誰下的命令,先生?   大西洋艦隊司令。我猜想喬舒亞准不大高興。你眼下還要和我們在一起,而在目前情形下,讓你睡上一覺似於是合乎情理的。你看來確實需要睡一會兒。也許是睡了十八個小時,雷恩思忖著。難怪他覺得渾身發僵。   你看上去確實好多了。懷特將軍坐在皮轉椅上說道。他站起來抓住雷恩的胳膊,領他向艦尾走去。

  現在去吃早飯。我一直在等著你。亨特上校將會向你介紹修正後的命令。他們告訴我,將會有幾天晴天。護航任務正在重新部署。我們要和你們的新澤西號編隊協同行動。再過十二個小時,我們的反潛行動就要真的開始了。你剛才多睡那一會兒,很有必要,夥計。你會非常需要的。   雷恩用手抹了一下臉。我可以刮刮臉嗎?先生?   我們仍然允許留鬍子。等吃完早飯後再刮吧。   英國無敵號上住艙區的標準不及甘迺迪號上的,但也相去不遠。懷特有個專用用餐區。身穿白制服的炊事兵熟練地端來早餐,並為亨特安排好了個座位,他沒過幾分鐘就到達。他們開始談話,炊事兵隨即離去。   過兩小時,我們將和你們的兩艘諾克斯級驅逐艦會合。我們已在雷達上看到他們了。再過三十六個小時,還有兩艘1052級驅逐艦,加上一艘加油船和兩艘派里級驅逐艦,也將來與我們會合。它們正在從地中海回國的途中。連同我們自己的護衛艦,一共是九艘軍艦。我想,這是一支相當可觀的力量。我們將在離海岸五百海浬一帶活動,而新澤西號︱塔臘瓦號聯合部隊將在我們以西二百海浬處。

  塔臘瓦號?我們要一大幫海軍陸戰隊幹什麼?雷恩問。   亨特簡略地解釋了一下。那個主意不壞。有趣的是,甘迺迪號正全速朝亞速爾群島前進,倒留下我們來保衛美國海岸。亨特笑了笑。皇家海軍執行這樣的任務,這大概還是第一次;自從我們指揮無敵號以來,這肯定是第一次。   我們面臨的問題是什麼呢?   第一批A級核子潛艇|將於今夜抵達你們海岸,其中四艘將先期到達。蘇聯水面部隊已於昨天夜裡經過冰島。這批水面部隊編成三組。一組以基輔號航空母艦為中心,有兩艘巡洋艦和四艘驅逐艦。第二組,可能是這批部隊的旗艦,以基洛夫號航空母艦為中心,還有三艘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第三組以莫斯科號航空母艦為中心,還有三艘巡洋艦和七艘驅逐艦。我推測蘇聯人是想用基輔號和莫斯科號的編隊逼近海岸活動,而基洛夫號則在外海保護它們;可是甘迺迪號現在重新作了部署,他們也得重新考慮了。不管怎麼樣,整個這支部隊帶有大量的水面對水面導彈,而我們的位置很可能非常暴露。為了幫助解決這個問題,你們的空軍已奉命派出一架E|3哨兵式飛機,將在一個小時以後抵達這裡,同我們的海獵鷹式飛機一道演習;在我們到達更西的位置以後,我們還會得到陸基的空中支援。總的來看,我們的地位並不怎麼令人滿意,而蘇聯的則更不如意。至於尋找紅色十月號的問題又怎麼樣呢?

  亨特聳了聳肩。我們如何進行搜索,就要看蘇聯怎麼部署了。目前我們正在進行一些跟蹤訓練。領隊的那艘A級核動力潛艇在我們西北方向八十海浬處,正以四十多節的速度行駛著,我們有一架直升機在追蹤總的情況大致就是如此。艦隊這位作戰軍官結束了他的介紹。   你想跟我們一起到下面艙裡去嗎?   將軍呢?雷恩想去看看無敵號的戰鬥情報中心。   當然一起去。   三十分鐘以後,雷恩來到了一間光線幽暗、安靜無聲的艙室。四壁密密麻麻地排滿了電子儀器和玻璃標圖板,大西洋中到處都有俄國潛艇。   白宮   上午十點五十九分,蘇聯大使提早一分鐘走進了橢圓形辦公室。此人是個矮胖男子,有著一張斯拉夫人的寬臉龐,目光敏銳,連賭博行家都會為之稱羨,但是一切都深藏不露。他是個職業外交家,在西方世界許多地方任過職,在共產黨的外事部門已幹了三十年了。

  早上好,總統先生,佩爾特博士,阿列克謝.阿爾巴托夫彬彬有禮地向這兩個人點頭問好。他立刻注意到,總統坐在辦公桌後邊。以前他每次來時,總統總是繞過桌子來和他握手,然後坐在他的旁邊。   請自己用咖啡,大使先生。佩爾特用手一指。   阿爾巴托夫對這位總統國家安全事務特別助理十分瞭解。傑弗里.佩爾特是喬治城大學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的研究員是個敵手,一個溫文爾雅有教養的敵手。阿爾巴托夫十分注意正式場合人們舉止的細微之處。今天佩爾特站在他上司一邊,不願意和這頭俄國熊湊得太近。阿爾巴托夫自己沒有去倒咖啡。   大使先生,佩爾特開了腔,我們已經注意到蘇聯海軍在北大西洋活動大增,這一情況令人不安啊。

  喔?阿爾巴托夫眉毛一抬,表示驚奇,但這騙不了誰,連他自己也清楚。我對此一無所知。你們知道,我從未當過水兵。   咱們還是廢話少說好嗎,大使先生?總統說。   阿爾巴托夫對這句粗話感到意外,但還是克制住不溢於言表。美國總統說這種話。使他顯得很像俄國人,而且像蘇聯官員們一樣,似乎需要有個像佩爾特這樣的行家在身邊圓圓場。   你們目前有將近一百艘海軍艦艇在北大西洋活動或者在朝那個方向進發。納爾莫諾夫主席和我的前任在幾年前曾達成協議,未經事先通知,不得在該地區進行此類活動。這一協議的目的你也明白,是為了防止可能出現過分刺激對方的行動。這一協議一直有效迄今仍然有效。   現在,我的軍事顧問們告訴我,目前正在發生的一切看上去非常像一場戰爭演習,甚至,可能是一場戰爭的先兆。叫我們怎麼說得清到底是什麼呢?你們的軍艦現在正從冰島以東通過,很快就將進入可以威脅我們通往歐洲的貿易航線的位置。這一形勢至少是令人不安的,極而言之,則是一場嚴重的全然無端的挑釁。這場活動的範圍還沒有公諸於眾。但情況會發生變化,而一旦情況有了變化,阿列克謝,美國人民就會要求我本人採取行動。總統停頓了一下,等著回答,但是阿爾巴托夫只是點了點頭。

  佩爾特接著總統的話說。大使先生,多年來一直是東西方合作典範的一項協議,貴國認為已經可以拋之一邊了,那你們怎麼能期望我們不把這一行動看成是挑釁呢?   總統先生,佩爾特博士,我真的對此一無所知。阿爾巴托夫裝著一片至誠,但是他在撒謊。我會馬上和莫斯科聯繫弄清事實的。二位有什麼話要我傳遞的嗎?   有。你和你的莫斯科上司將會明白,總統說,我們將部署我們的艦艇和飛機來監視你們的活動。為了慎重,我們必須這樣做。我們不想干涉貴國軍隊可能進行的任何合理行動。我們無意進行挑釁,但是,根據我們的協議,我們有權瞭解正在發生的情況,大使先生。只有瞭解清楚以後,我們才能給我方官兵發佈恰當的命令。希望貴國政府不妨考慮一下,雙方如此眾多的艦艇和飛機,又如此緊密靠近,這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形勢。各種意外事故難免會發生。一方或另一方採取的行動,在其他時候看來似乎並無惡意,但現在則可能會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碼事。有些戰爭就是這樣開始的,大使先生。總統向後靠了靠,好讓這種看法在阿爾巴托夫的腦際縈繞片刻。

  總統繼續說道,但比較溫和了。當然,我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少,不過,要存這樣的僥倖心理豈不是有點不負責任嗎?   總統先生,您總是把您的觀點闡述得十分清楚,可是您知道,那片海域是誰都可以自由通過的,並且   大使先生,佩爾特打斷了他的話,打個簡單的比方。你的孩子在自己的前院玩耍,而你的隔壁鄰居卻拿著上了子彈的獵槍在他自己的前院裡比來比去。在我們這個國家,這種行動從法律上講是合法的。可儘管如此,難道這不也是一件令人擔心的事嗎?   可不是,佩爾特博士,可是你說的情況卻是兩碼事這次是總統打斷了他的話。   確實不同。當前的形勢要遠為危險得多。這是破壞協議,我認為特別令人不安。我曾希望我們將進入一個美蘇關係的新時代。我們已經解決了貿易上的爭議問題,我們剛締結了一項新的穀物協定。你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我們一直在前進,大使先生難道就到此為止了?總統搖了搖頭,強調指出,我希望不是,可是這要看你們了。我們兩國的關係只能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上。

  大使先生,我相信我沒有讓你感到不安。你知道,我習慣於坦率陳言。我這個人不喜歡外交上逢場作戲,裝模作樣那一套。在當前這樣的時刻,我們必須迅速而明確地交換意見。我們面臨著危險的局勢,我們必須共同努力,迅速地加以解決。我們的軍事將領極為關切,我今天就要知道貴國的海軍想幹什麼。我希望在今晚七時以前得到答覆。要是做不到,我將通過熱線直接要求莫斯科作出答覆。   阿爾巴托夫站起身來。總統先生,我將立即把您的要求轉報回去。但是請記住華盛頓和莫斯科兩地的時差問題   我知道周未剛剛開始,蘇聯是工人的樂園,但我想貴國的有些領導人可能還會在工作。那好吧,我不再留你了。再見。   佩爾特送走阿爾巴托夫以後,回到總統辦公室坐了下來。

  也許我對他太強硬了一點?總統說。   是的,先生。佩爾特認為強硬得有些過分,他並不喜歡俄國人,但倒很欣賞外交場合交鋒時要講究方式。我想我們可以說你已成功地把你的信息傳了過去。   他是知道的。   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我們知道。   那好啊,總統作了個怪相。這場遊戲真他媽的太妙了!想想看,過去我把黑手黨分子丟進監牢以後,我的事業還不是幹得挺好挺穩當你認為他會上我的鉤嗎?   合理行動?他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他的手抽動了一下?抓住這幾個字做文章就像一條大馬林魚對一條小魷魚緊追不放一樣。佩爾特走過去為自己倒了半杯咖啡,看到這陶瓷咖啡具很漂亮,飾有金邊,心裡很高興。   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說?是合理行動可能是一項救援任務。如果他們把它叫作艦隊演習,那他們就要承認違犯了事先通知的協議。如果把它叫作一項救援行動,那這一行動的水平,採用的速度,以及對此保守秘密,這一切也都無可厚非了。他們的新聞界從來不報導這類事情的。我猜測他們會把這叫做一項救援行動,比如說,一艘潛艇失蹤了,甚至可能還會說這是一艘導彈潛艇。   不,他們還不致於這麼幹。我們還有一項關於不准導彈潛艇駛入距海岸五百海浬以內海域的協定。阿爾巴托夫可能早已收到該對我們怎麼說的指示,可他總還要盡可能地拖延一番。也有那麼一點可能他真是一無所知。我們知道他們的情報在各部門之間限制是很嚴格的。你是不是認為我們太看重他的這種糊弄人的本事啦?   我看不是,先生。佩爾特說,為了要把謊撒得叫人相信,就必須知道一些真實情況,這是外交上的一條原則。   總統微笑了。那好,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耍這場把戲。我希望我這個姍姍來遲的反應不會使他們失望。   不會的,先生。阿列克謝本來有點擔心你會把他踢出門去呢!   我不只一次轉過這個念頭。他的外交魅力對我從來不起作用。說到俄國人,他們就常使我想起我曾起訴過的那些黑手黨頭目。全一樣,都是沒有教養,粗俗膚淺,無恥缺德的。總統搖了搖頭。他不停他說著不要走遠,傑夫。我們的朋友喬治.法默一會兒就要回來到我這兒來時,我要你在座。   佩爾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思考著總統剛才說的話。他又像一頭鷹那樣了。但是心裡承認,總統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對一個受過教育的俄國人來說,最不堪忍受的侮辱莫過於說他不文明。沒有教養然而這同一個人能夠坐在莫斯科國家大劇院的鍍金包廂裡眼淚汪汪地看《天鵝湖》,但戲一演完,他卻可以立刻轉過身來連眼都不眨一眨就下令處決或監禁一百個人。   但總統也太尖刻不饒人了,佩爾特希望自己知道怎樣去磨磨這些稜角,在美國軍團發表講話是一回事,同一個強國的大使晤談則是另一回事。   中央情報局總部   紅衣主教遇到麻煩了,法官。里特坐了下來。   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穆爾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雷恩沒有看到莫斯科情報站站長寫的那張浮簽,上面說紅衣主教為了要把最新情報送出去,他在半途繞開了從克里姆林宮通往美國大使館的遞送環節。這個間諜上了年紀之後變得大膽起來了。   情報站站長究竟說了些什麼?   紅衣主教可能得了肺炎,住院了。這也許是真的,可是   他老了,而那裡又正是冬天,可是誰相信巧合呢?穆爾低頭看了看辦公桌。要是他們把他搞去了,你猜想,他們會幹些什麼呢?   他會無聲無息地一命歸天,那要看誰把他搞去了。要是KGB國安會,他們可能要從中搞出點兒什麼名堂,特別是在我們的朋友安德羅波夫離開KGB國安會之後,國安會的威望不如以前了。不過我不這樣想,因為只要涉及誰是他的後台問題,就會引起一場不小的爭吵。如果是軍事情報總局把他搞去了,情況也是一樣。不,他們會折磨他幾個星期,嚴刑拷問,然後悄悄地把他幹掉。公開審判反作用太大了。   穆爾法官皺起了眉頭。聽起來好像是醫生們在討論一個行將就木的病人。他甚至還不知道紅衣主教長的什麼樣,檔案裡有他的照片,但他從來沒有看過這張照片。這樣事情比較好辦。   作為一名受理上訴法庭的法官,他從來不必正面去看被告,而只要超然地翻閱一下法律就行了。他努力使自己在中央情報局裡也同樣行事。   穆爾知道,這可能會被看作是膽小,辜負了人們對一個中央情報局局長的期望。然而,甚至間諜也會衰老,而老人就會良心發現,產生懷疑這些,年輕人是很少為之困擾的。是離開公司的時候了。將近三年了,已經夠了。他已完成了他所應該做的事情。   告訴情報站站長暫時放一下。關於紅衣主教的問題什麼也別查問。要是他真的病了,那我們還會聽到他的消息的。如果不是,要不了多久我們也會搞清楚的。   對。里特成功地證實了紅衣主教的報告。一名間諜報告說,艦隊增派了政治官員已經出航了。另一名報告說,指揮該水面部隊的是一名科班出身的水兵,戈爾什科夫的密友,他已飛往北莫爾斯克,在艦隊啟航前幾分鐘登上了基洛夫號。那個據說是設計紅色十月號的造艦技師應該和他一起出發了。一名英國間諜報告說,水面艦隻所攜各種武器的高爆器是從岸上的普通倉庫裡匆匆運上艦的。   最後,還有一份未經證實的報告說,北方艦隊司令科羅夫海軍上將,不在他的指揮所,去向不明。這些情報加在一起,足以證實柳樹報告,而且還有更多的情報不斷送來。   美國海軍學院   斯基普嗎?   是,你好,將軍。一塊兒吃點什麼?泰勒朝桌子對面的空椅子擺了擺手。   我從五角大廈給你帶來了一個消息。海軍學院的院長坐了下來,他從前當過潛艇軍官。今晚七點半約見你。他們就說這些。   太棒了!泰勒正好用完午餐了。從星期一以來,他幾乎是通宵達旦地一直忙於編製那項模擬程式。約見意味著他今晚就能使用空軍的那台克雷|2型超級電腦了。他的程式就要編製好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先生,我不能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宮   下午四點,蘇聯大使又來到白宮。   為了避開新聞界的注意,他被帶進白宮對面的財政部大樓,然後經由一條鮮為人知的地道進入白宮。總統希望這樣做能讓他感到忐忑不安。   阿爾巴托夫來到,佩爾特也匆匆趕到了。   總統先生,阿爾巴托夫立正報告說,總統這才知道他曾從過軍。我奉命前來向您轉達我國政府的歉意,由於時間急迫,未能及時通知您。我們的一艘核子潛艇失蹤了,可能是迷航了。我們正採取緊急救援行動。   總統沉著地點了點頭,作了個手勢請大使坐下。佩爾特坐在他旁邊。   這件事真叫人有點為難啊,總統先生。您知道,在我國的海軍中同貴國海軍一樣,核子潛艇上的職務是極為重要的,因此,那些被選任上艇的人員都是屬於受過最好的教育和最受信任的官兵。在這次具體事件中,有幾名水兵都是軍官是黨的高級官員的兒子。有一名還是一位中央委員的兒子當然,我不好說是哪位。蘇聯海軍作出巨大努力來尋找他們的子弟,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也得承認,這總歸是有些無紀律吧。   阿爾巴托夫顯出一副尷尬相,裝得很到家,像是在吐露家裡的一樁大秘事。就這樣,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你們的人把它叫做全體出動的行動。你肯定知道,這個行動實際上是在一夜之間採取的。   我明白了,總統同情地說。這就讓我感到放心一點了,阿列克謝。傑夫里,我想今天夠晚的了,給我們大家弄點兒喝的怎麼樣?來點波本威士忌好嗎,阿列克謝?   好,謝謝,先生。佩爾特向牆邊的花梨木酒櫃走去。這個酒櫃是件考究的古董,裡面是個小酒吧,還有一個冰桶,這是每天下午都要準備在那裡的。總統常常喜歡在晚飯前喝上一兩杯,這又使阿爾巴托夫想起了他的同胞。佩爾特博士充任總統的酒吧侍者已是老手了。沒過幾分鐘,他端著三杯酒過來了。   對你說實話,我們也非常懷疑這是一次救援行動,佩爾特說。   我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讓我們的年輕人也來幹這種工作。總統呷了一口酒。   阿爾巴托夫則大口地喝著。他在當地的雞尾酒會上常說,比起他本國的伏特加來他更愛喝美國的波本威士忌,也許這是真的。   我想,我們已經丟失了兩艘核艦艇了。你們丟失了幾艘,三艘?四艘?   我不知道,總統先生。我想,這方面的情報你要比我靈。總統注意到,這是他今天頭一次講實話。我當然能同意你的看法,這種任務既危險,要求又嚴格。   艇上有多少人,阿列克謝?總統問。   不清楚,估計一百來個吧。我從來沒有在軍艦上待過。   可能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就像我們的水兵一樣。由於我們之間的相互猜疑就得讓我們這麼多的優秀青年去冒如此大險,而且我們知道,他們之中有些人是回不來的,這對我們兩國來說確實是非常遺憾的。可是不這樣有什麼辦法呢?總統停頓了一下,轉身向窗外望去。南草坪上的白雪正在融化。該走下一步棋了。   也許我們能提供些幫助,總統試探著提議道。   是啊,也許我們能利用這一不幸事件多少減少一些相互之間的猜疑。也許我們能把它變成好事,顯示一下我們的關係確實得到了改善。佩爾特轉過身去摸找他的煙斗。在他們多年的交情中,他總也無法理解總統怎麼能老是僥倖成功。佩爾特是在華盛頓大學與總統結識的,當時他在那裡主修政治學,而總統則是法科預科學生。當時這位行政首腦曾是戲劇協會的主席。業餘的戲劇表演藝術確實有助於他的法律職業。據說,至少有一名黑手黨大人物被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送進了監獄。總統提到此事時說這是他真誠的行動。   大使先生,我願意向你們提供美國的援助和各種資源來搜尋你們失蹤的同胞。   那太感謝您了,總統先生,但是   總統舉起一隻手。哪有這麼多但是,阿列克謝。要是這樣的事情我們都不能合作,我們還能希望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進行合作嗎?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去年,我們的一架海軍巡邏飛機在阿留申群島外出了事,你們的一艘漁輪那是一艘搜集情報的拖網漁船打撈起了機上的人員,救了他們的命。阿列克謝,我們欠了你們一筆債,一筆人情債,而美國不願意讓人說成是忘恩負義的。他停頓了一下,以增強說話的效果。 你知道,他們可能全都死了。我想,一次潛艇事故中的倖存機會,恐怕同一次飛機失事差不多。可至少水兵們的家屬將會知道。傑夫,我們有沒有什麼專門的潛艇救援設備?   憑著我們給海軍的全部經費,救援裝備應當有。我給福斯特打個電話問問。   好。總統說。阿列克謝,要是期望通過像這樣的小事就能減輕我們之間的相互猜疑,那是過奢了。你我兩國在歷史上一直是作對的,還是讓我們以此來作為一個小小的開端吧。如果我們能在太空中和維也納的會議桌上握手,那或許我們也可以在這裡握手,我們在這兒一談妥,我就馬上向我的指揮官下達必要的指示。   謝謝,總統先生。阿爾巴托夫掩飾著他的心神不安。   請向納爾莫諾夫主席轉達我的敬意,並向失蹤人員的家屬致以慰問。我感謝他,也感謝你,把這一消息通知我們。   好,總統先生。阿爾巴托夫站了起來,握手告別後離去了。美國人到底居心何在,他已經警告過莫斯科,將此稱作救援行動,他們就會要求提供幫助。現在正是他們愚蠢的聖誕節期間,而美國人都一心嚮往有個愉快的年終。給這一行動起個什麼別的名稱不行,偏要叫這個,也真是讓那套外交禮儀見鬼去吧!同時他也不得不欽佩美國總統,是個奇才,十分坦率,但又非常狡詐。平時他很友好,但又隨時可以抓住機會給你來一下。他想起了他祖母講過的故事,講吉普賽人如何暗中調換孩子的事。美國總統很有俄國人的特色。   好,總統等門關上以後說,現在我們可以非常密切地監視他們了,而他們沒得話說。他們在說謊,我們知道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們知道。其實我們也在撒謊,他們肯定也在懷疑,但懷疑的不是我們要撒謊的原因。天啊!今天上午我曾對他說,情況不明是危險的!傑夫,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們有那麼多的海軍艦艇在我們沿海活動,我很討厭。雷恩是對的,大西洋是我們的海洋。我要讓空軍和海軍像他媽的蓋毯子一樣地盯住他們!那是我們的海洋,我非要讓他們知道不可。總統喝乾了杯中的酒。   至於那艘潛艇,我要我們的人密切注視著;水兵中不管誰想叛逃,我們都要妥為照料。當然,要悄悄兒的。   那當然。實際上弄到那些軍官同弄到那艘潛艇一樣,也是個極大的成功。   可是海軍還是想要潛艇。   我簡直不明白,我們怎麼才能既搞到潛艇,又不幹掉艇上的人員,我們做不到。   做不到。總統按鈴招喚秘書進來。把希爾頓將軍給我找來。   五角大廈   空軍專用電腦中心在五角大廈的地下室。室內溫度大大低於華氏七十度,這使得泰勒那條腿在用金屬和塑料修補的接頭處發痛。不過他已習慣了。泰勒坐在控制台前。他剛剛對他的程式做完了試驗性運行,這個程式命名為海鰻,這種動物很兇惡,生活在大洋的礁石間。斯基普.泰勒對自己編製程式的能力感到自豪。他從泰勒實驗室的檔案中取出了陳舊的恐龍程式,把它改編成普通的國防部電腦語言艾達(以拜倫勳爵的女兒艾達.洛夫菜斯夫人的名字命名),然後再固定下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件工作要幹一個月。他卻只用四天就完成了,他幾乎是夜以繼日地幹,這不僅因為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而且也因為這一項目是業務上的一個挑戰。他悄悄地結束了工作,確信他還能從容地應付那個難以辦到的最後期限。   現在是晚上八點。海鰻程式剛剛通過了運作的試驗,沒有失敗。   他已準備就緒了。以前他只是在照片上見過克雷|2型超級電腦,他現在能有機會使用它,感到很高興。克雷|2型有五組不帶任何附件電源的組合裝置,每組大致都呈五邊形,大約六英尺高、四英尺寬,中間最大的一組是主機處理程式存儲庫;其他四組是記憶存儲庫,呈十字形組合配置在最大的那組周圍。泰勒輸入指令,輸進了他的幾套變值。對於紅色十月號的長度、最大寬度和高度,他每項都輸入十個互不相連的數值。然後再打入六個差別不大的數值,表示潛艇的體形、艦台與稜鏡分析係數。有五套水管呎吋數值,這樣就可以組合成三萬多個數值排列。然後他輸入十八個動力數值,包括了各種可能的發動機系統。克雷|2型接收了這些信息,把每一數據都歸到其適當位置。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運算了。   可以了。他對系統操作員、一名空軍軍士長說。   好。軍士長把XQT 打入了他的終端設備,克雷|2型開始工作。泰勒走到軍士長的控制台前。這是你輸入的一個非常長的程式,先生。軍士長把一張美元的鈔票放在控制台上面。和你打賭,我的電腦十分鐘之內就能計算好。   不可能。泰勒把他的一張十元鈔票放在他的旁邊。   那咱倆折衷一下吧?十五分鐘吧,慢慢幹。   好的。附近有廁所嗎?   出門向右拐,先生,走到大廳,在左邊。泰勒往門口走去。他走路的樣子不可能很漂亮,這使他很苦惱,可是四年都過去了,這也就算不得什麼了。他還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車禍發生在一個寒冷的明淨的夜裡,在康涅狄格州的格羅頓,離艦船修造廠大門只有一個街區的地方。星期五凌晨三點,為準備新的出海命令而連續工作了二十小時之後他驅車回家。那個造船廠的技工,也已工作了很長時間,中途在,一家他常去光顧的酒吧間下了車。他在那裡喝多了一點,這是警察局後來證實的。他上了車,發動了引擎,闖過了一個紅燈,以每小時五十英里的速度橫撞在泰勒的汽車上。對他來說,這次車禍送了他的命,而斯基普比他走運些。那是在一個十字路口,斯基普的行車方向亮的是綠燈,當他看到那輛福特汽車的前端離他的左側車門不到一英尺時,要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   他已不記得自己被撞進當鋪玻璃窗裡去的情景了,接著的一個星期,他住在耶魯︱紐黑文醫院裡,在死亡線上徘徊,這段時間對他也是一片空白。他記得最清楚的是他醒來的時候他後來才知道,八天以後他才醒過來看到他的妻子吉恩正握著他的手。那時,他的婚後生活一直不順心,這對核子潛艇軍官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他醒來第一眼看見她時,她的樣子實在不能恭維兩眼充血,頭髮蓬亂但她從未像此刻這樣漂亮過,他此刻才體會到,她是多麼重要,要比失去半條腿重要千萬倍!   斯基普?斯基普.泰勒!這位前潛艇兵吃力地轉過身去,看見一名海軍軍官正朝他跑來。   約翰.科爾曼!你可好啊?泰勒注意到,現在是科爾曼上校了。   他們曾兩次在一起服役。在蒂肯西號上共事過一年,又在鯊魚號共事過一年。科爾曼是個武器專家,曾指揮過兩艘核子潛艇。   家裡怎麼樣。斯基普?   吉恩很好。現在有五個孩子了,還有一個也快出生了。   真該死!他們熱烈地握了握手。你這個傢伙總是那麼不好對付。聽說你在安納波利斯執教。   是的,還幹點工程方面的副業。   你現在在這兒幹什麼?   我在空軍電腦上搞一套程式。為海洋系統控制研究所檢查一種新艦艇的結構。掩飾得非常妙。他們讓你幹什麼啦?   在作戰二處,我是道奇將軍的參謀長。   真的?泰勒又沒有想到。薩姆.道奇海軍中將目前負責作戰二處。海軍潛艇戰作戰處副處長辦公室在行政上負責全面管理潛艇行動。你忙嗎?   你還不知道!亂了套了。   什麼意思?星期一以來泰勒就沒有看過新聞,也沒有讀過報紙。   你開什麼玩笑喲?   星期一以來,我一直在搞這套電腦程式,每天要工作二十個小時,而且我不再能看到那些作戰文件了。泰勒皺了皺眉頭。那天在海軍學院他倒聽到過一些消息,但沒有留意。他這個人就有本事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一個問題上。   科爾曼看了一下走廊兩頭。現在是星期五晚上,已經很晚,就剩下他們兩人了。我想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俄國朋友計劃搞什麼重大的軍事演習。他們的整個北方艦隊都出海了,也許開到了附近。他們到處都部署了潛艇。   要幹什麼?   我們還拿不準。看來好像是在進行一次重大的搜索與救援行動。問題是,在搜索什麼?此刻,他們有四艘V級核子潛艇正以最高航速向我們海岸駛來,它們後面還有一群A級和C級潛艇也正疾駛而來。最初我們擔心他們要封鎖貿易航線,可是他們飛快地駛過了那些航道。他們肯定是在朝我們的海岸駛來,不管他們在忙著幹什麼,我們都會得到大量情報的。   他們出動了一些什麼艦艇?   五十八艘核子潛艇,還有三十艘左右的水面艦艇。   天啊!大西洋艦隊司令准要發瘋了!   你知道,斯基普。艦隊出海了,全部艦艇都出海了。我們所有的核武器都在匆匆忙忙地重新部署。全部洛克希德P|3飛機不是在大西洋上空飛行,就是在朝那個方向飛去。科爾曼停頓了一下。你用不著再經過忠誠調查了,是嗎?   當然用不著,因為我做的工作就是給水晶城那幫傢伙幹的。我曾寫過一份評估新的基洛夫號的報告。   我想著那就像是你的大作。你任何時候都是一名出色的工程師。你知道,那個老頭兒還常常談起你在那艘老蒂肯西號上為他幹的那件事。也許我能讓你進去瞭解一下正在發生的事情。啊,我去問問他。   泰勒從愛達荷的核子潛艇學校畢業後第一次參加巡航時就是和道奇在一起。有台輔助反應爐設備需要修理,而且工作比較複雜,他透過走後門搞到了一些配件,動了一些腦筋,創造性地完成了,而且比估計的時間還提前了兩個星期。為此,他和道奇還得到了一封熱情的嘉獎信。   保證老頭兒會樂意見到你的。你這兒的活兒什麼時候能完成?   大概半小時。   你知道到哪兒去找我嗎?   作戰二處搬家了嗎?   還在老地方。你幹完了就給我打電話。我的分機是78730,好嗎?我得回去了。   好的。泰勒目送他的老朋友走了之後,繼續向男廁所走去,尋思俄國人可能要幹什麼。無論他們要幹什麼,都足以使一個三星將軍和他的四槓上校在聖誕節期間的一個星期五夜晚忙個不停。   十一分五十三.一八秒,先生。軍士長報告說,一邊把兩張鈔票裝進了口袋。電腦打印出了二百多頁資料,資料的封面頁上印著一個大致像鈴形那樣的速度解答曲線,這道曲線下面則是噪音預測曲線。每個專題的解答則分別印在後面的紙上。那兩道曲線有些零亂,但還能看得清。速度曲線說明大部分答案都在十到十二節的範圍內,整個速度範圍是從七至十八節。噪聲曲線卻低得令人驚奇。   軍士長,你這是一台什麼鬼機器呀!   哦,你可以相信它,先生。完全可靠,整整一個月了,一次電子故障都沒有出過。   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   當然可以,隨你用哪台,先生。   好的,軍士長。泰勒拿起了離他最近的那台電話機。喔,請把那套程式清除掉。   好的。他打入了幾條指令。希望你已留了一份,先生。海鰻已經一一清除。泰勒點點頭,一邊撥著電話號碼。   作戰二處A,科爾曼上校。   約翰嗎,我是斯基普。   好極了!嗨,老頭兒想見你。馬上來吧!   泰勒把電腦印出的資料放進他的公事包,鎖好。他再次向軍士長道了謝,朝克雷|2型看了最後一眼,然後一瘸一拐地出了門。他還得再到這兒來的。他沒能找到還開著的電梯,只好沿著緩坡費勁地往上走去。五分鐘後,他發現走廊裡有一名海軍陸戰隊士兵守衛著。   你是泰勒中校嗎,先生?那名衛兵問。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好嗎?泰勒給衛兵看了他的五角大廈通行證,心想這裡可能有多少個一條腿的前潛艇軍官。   謝謝,中校。請沿走廊向前走。你認識那個房間嗎,先生?   知道,謝謝。下士。   道奇中將正坐在辦公桌旁看電報。道奇是個小個子,鬥志旺盛,他曾指揮過三艘不同的艦艇,後來又促成了洛杉磯級攻擊潛艇的研製計劃,從而就出了名。現在他是大海豚,是個同國會幹仗的老將軍。   斯基普.泰勒,你看上去氣色不錯,小伙子。道奇走過去同泰勒握手時偷偷地瞧了一眼他的腿。聽說你在海軍學院幹得很不錯嘛。   還好,先生。他們甚至讓我去觀察那場特別安排的球賽的實力。   嗯,他們沒有讓你去觀察陸軍隊,這太遺憾了。   泰勒演戲似地垂下了頭。我觀察過陸軍隊,先生。今年他們實力太厲害了。聽說過他們的中前鋒沒有?   沒有。他怎麼樣?道奇問。他選擇到裝甲部隊服役,而他們卻早早地把他打發到諾克斯堡去了不是去學習關於坦克的業務,而是把他當作一輛坦克。   哈!道奇笑了。約翰說你有了一幫孩子了。   老六的預產期是二月底。泰勒不無驕傲地說道。   老六?你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是摩門教徒,是不是?你是怎麼孵出這麼些個小鳥的?   泰勒朝他的老上級裝了一個苦相。他從來也弄不懂海軍核子部隊裡的這種偏見。那是里科弗發明的一個說法,瞧不起有一個以上孩子的父親,把他們說成是孵小鳥。有幾個孩子究竟有什麼錯呢?   將軍,我既然不再是核子部隊的人了,在夜間和周未總得找些事兒幹幹。泰勒色迷迷地弓著眉毛,聽說俄國佬在耍什麼花招。   道奇馬上嚴肅起來了。他們肯定在耍花招,五十八艘攻擊潛艇北方艦隊的全部核子潛艇傾巢而來,還有一大批水面艦艇和大部分後勤艦艇也跟在後面。   他們在幹什麼?   也許你能告訴我。到我裡面的密室去。道奇帶領泰勒進了一間房間,他在那裡看見了一個新裝置,那是一塊投影銀幕,上面展示了從北迴歸線至北極浮冰地帶的北大西洋洋面,上面佈滿了成千艘船隻艦艇。商船是白色的,帶有標明國籍的旗幟;蘇聯的艦船是紅色的,它們的形狀標明各是哪種艦船;美國和盟國的艦艇則是藍色的。大洋上擠得密密麻麻。   天哪!   一點不錯,你看見了吧,小伙子,道奇點點頭,神色嚴峻。你的忠誠調查是怎麼樣的?   絕對機密級,還可參與某些特別事情,先生。關於他們的軍事設備資料,只要我們有,我都可以看;我還兼職為海洋系統控制研究所做許多工作。   約翰說,你對他們剛剛派到太平洋去的新的基洛夫號作過評價順便說一句,幹得不賴。   這兩艘A級核子潛艇是在向諾福克駛去吧?   看來是。而且他們正在加勁往那兒趕呢。道奇指點著。那艘正朝長島港駛去,好像是要封鎖新倫敦的入口,而那艘,我想是往波土頓駛去的。這些V級潛艇跟在後面不遠。他們已經把大多數的英國港口置於監視之下了。到星期一,在我們的每一個重要港口外面,他們都會部署兩艘或者兩艘以上的潛艇。   我不喜歡這種陣勢,先生。   我也不喜歡。你看,我們的艦艇也近乎百分之百地出海了。這事兒可真有意思,雖然他們正在幹什麼還看不大出來。我科爾曼上校進來了。   我知道你會讓這個浪子進來的,先生。科爾曼說。   說話客氣點兒嘛,約翰。他以前是個相當不錯的潛艇艦長,我好像還記得那會兒呢。好啦,閒話少說,起初看起來好像他們是要封鎖海上交通線,可是他們一直開過去了。那麼這些A級潛艇要幹什麼呢,他們可能是打算封鎖我們的海岸。   西海岸情況怎麼樣?   沒事兒,風平浪靜,只有例行活動。   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泰勒提出異議。你不要忽視那半支艦隊。當然。要是想發動戰爭,也用不著把每艘艦艇都開足馬力來宣戰的。   俄國人是幫狡猾的傢伙,斯基普。科爾曼指出。將軍,如果我們開始向他們射擊   我們能打掉他們。道奇說。他們的艦艇發出這麼多的雜波,我們幾乎可以把所有這些艦艇的位置都測定得很準確。他們也必然懂得這一點。正是這一點使我認為他們不是在幹什麼真正的壞事。他們也夠機靈的,把事情辦得不聲不響,盡量不要讓我們有那種想法。   他們說什麼了沒有?泰勒問。   他們的大使說,他們丟失了一艘潛艇。因為艇上有一幫大人物的孩子,所以他們組織了一場全面救援行動。他們非這樣做不可。   泰勒放下公文包,走近螢幕。我看得出這是搜索和救援的陣勢。可是為什麼要封鎖我們的港口呢?他掃視了一下螢幕的上端,止住了話頭,敏捷地思索著。先生,這裡看不出有任何導彈艦艇啊。   它們在港口裡全部在港口裡,在兩個大洋裡都是這樣,最後一艘德爾塔級潛艇幾個小時以前靠上了碼頭。這也是很狡猾的一招。道奇說道,再次看了看螢幕。   是全部嗎,先生?泰勒盡量隨便地問道。他剛剛想起了什麼。螢幕上顯示的是在巴倫支海的佈雷默頓號,而不是它要搜尋的目標。他等了幾秒鐘,但沒有人回答他,於是他轉過身來看看兩個一直在細心聽他講話的軍官。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小伙子?道奇平靜地說。對於薩姆.道奇,輕聲的問話可能就是一種警告。   泰勒對此想了幾秒鐘。他曾對雷恩保證過。他能不能想出一個回答來。既不會洩露真情,又能表明他的意圖呢?能夠的。一定能做到。斯基普.泰勒的性格中有好尋根究底的一面,一旦他幹上了什麼事,就會鍥而不捨地幹下去。   將軍,他們在海上有一艘導彈潛艇嗎,完全新造的?   道奇站得筆直。即使這樣,他還得仰起臉看著那個年輕人。他說話了,聲音冷冰冰的。你究竟從哪兒得到這個情報的,中校?   泰勒搖了搖頭。將軍,很抱歉,我不能說。這是保密的,先生。我想這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我去努把力讓你也知道此事。   道奇退而採取不同的方針。你曾為我工作過,斯基普。將軍頗不高興。他破例給他的前部下看了一些東西,因為他很瞭解他;但同時又感到遺憾,因為他曾竭力想保持支配地位,卻未如願以償。從法律上來說,泰勒是個文職人員,儘管他穿著海軍藍制服。更叫人心裡感到不是滋味的是,他知道一些不能讓人與聞的事情。道奇給了他一些情報,而泰勒卻沒有投桃報李。   先生,我保證。斯基普道歉地說。我一定盡力讓你知道此事。決不食言,先生。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   在外面辦公室。道奇冷淡地說,其實室內就有四部電話。   泰勒走到外面,在秘書辦公桌旁坐了下來。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筆記本,按雷恩留下的名片撥了電話號碼。   艾克雷斯。一個女人的聲音答應道。   請雷恩博士接電話。   雷恩博士這會兒不在。   那麼請給我接格里爾將軍。   請等一會兒。   是詹姆斯.格里爾嗎?道奇站在他的身後。你是在為他工作嗎?   我是格里爾,你是斯基普.泰勒嗎?   是的,先生。   你給我弄到那個情報了?   是的,先生,我弄到了。   你在哪兒?   在五角大廈,先生。   好,我要你馬上開車來我這兒。你知道怎麼走嗎?大門口有衛兵等著你。動身吧,小夥計。格里爾掛上了電話。   你在為情報局工作?道奇問。先生我不能說。對不起,先生,我有情報要去送一下。   我的情報?將軍追問道。   不是,先生。我來這兒前就已經有了。這是實話,將軍。我將設法把這個情報帶回來告訴你。   給我打電話,道奇命令道。我們通宵都在這兒。   中央情報局總部   驅車上喬治.華盛頓大道比他原來想的要容易。那條破舊的公路上擠滿了買東西的人,簇簇人群,緩緩而行。他從右邊的出口駛離,一會兒就到了通往中央情報局的路口崗哨處。路障桿正橫放著。   你是泰勒.奧利弗?衛兵問。請出示身份證。泰勒給他看了五角大廈的通行證。   好,中校。請把車直接開到正門去。有人在那兒接你。   汽車開過幾個大都是空蕩蕩的停車場,兩分鐘後就來到正門口。停車場地面滑溜溜的,昨天融化的雪已結成了一層薄冰。那名等他的武裝警衛要幫他下車,但泰勒不喜歡別人幫忙。他擺脫了衛兵自己下了車。在有遮簷的正門口又有一個人在等他。有人招呼他們直接去乘電梯。他發現格里爾將軍正坐在他辦公室的壁爐前面,好像要睡著了。斯基普不知道這位情報局副局長幾小時前剛從英國回來。將軍醒來了,命令便衣侍衛人員退了出去。   你想必就是斯基普.泰勒。過來坐下。   這兒的爐火著得還挺旺的,先生。   我不該去找那份麻煩。瞧著瞧著我就睡著了。當然,我這會兒還是可以睡上會兒的。那好吧,你給我帶什麼情報來了?   我可以問一下傑克在哪兒嗎?   當然可以。他出去了。   哦,泰勒打開公文包,取出那份電腦印的資料。先生,我對這艘蘇聯潛艇的性能作了模擬運算。我可以問一下這艘潛艇的名字嗎?   格里爾輕聲笑了笑,行啊,你該知道了。這艘潛艇名叫紅色十月號。你得原諒我,小伙子。這兩天可把我忙壞了,一累,我就要失禮。傑克說你十分精明,你的檔案上也這麼說。好,你現在告訴我,那艘潛艇要幹什麼?   行,將軍,這裡的數據有好多種答案,而且   要簡短的答案,中校。我不會用電腦,但有人替我用。   在七至十八節的速度範圍內,最佳選擇是十至十二節。根據這個速度範圍,可以計算出發出的噪音水平大致與Y級潛艇以六節航速行駛時發出的噪音相同,但是還得把反應爐裝置的噪音這個因素考慮在內。此外,噪音的特點也不同於我們過去常聽到的那種。這些多葉輪模擬推進器發出的不是正常的推進噪音,好像是不規則的諧波隆隆聲。傑克對你說過這個了嗎?這是由軸隧裡的後壓波引起的,與水流相撞擊,就發出了隆隆聲。顯然,對此還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我們的人花了兩年時間想找出個辦法來,結果他們發現了一條新的流體動力學原理。軸隧裡水的流動同慢轉的噴氣發動機裡的空氣一樣,不過,水不像空氣那樣壓縮。因此,我們的人就會有辦法發現某些與以往不同的東西。不過他們還得去適應一套全新的音響特徵,此外,還有個低信號強度的問題。所以說,你們現在要偵查那一艘潛艇,將比偵查他們的任何艦艇都要困難。   喔,這就是這些資料要說明的問題。格里爾用手指快速地翻完了那份資料。   是的,先生。你最好叫你自己的部下檢查一遍。這個模擬程式能再作一些改進。我的時間不多。傑克說你急著要呢。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先生?   說說看。格里爾向後靠去,揉了揉眼睛。   噯,紅色十月號在海上嗎?在海上,是不是?他們正千方百計地要馬上找到它,是嗎?泰勒問道,顯出不知情的樣子。   嗯,像是這麼回事兒。我們想不出來那些門是幹什麼用的。雷恩說你可能有辦法弄明白,我看他說得對。這筆錢,你該掙,中校。這份資料也許正好使我們能找到她。   將軍,我認為,紅色十月號像是要尋求什麼,甚至也許是打算叛逃到美國來。   格里爾的腦袋一轉。你根據什麼這樣認為?   俄國佬一支重要艦隊正在展開行動,他們在大西洋裡到處都有潛艇,看起來像是要封鎖我們的海岸。據說這是為了尋找一艘失蹤的潛艇而進行的救援行動。那好,可是傑克星期一給我看了一艘新型導彈潛艇的照片,今天我又聽說,他們其他的導彈潛艇全部都已被召回港口。泰勒笑了笑。這倒有點奇怪,無巧不成書啊,先生。   格里爾轉過身去,注視著爐火。   紅色十月號要叛逃,是不是?泰勒追問道。要是將軍睡眠充分一些的話,他本來可以唬住泰勒不許亂說的。可現在呢,他卻回答錯了。   是雷恩告訴你這個的?   先生,從星期一以來我就沒同傑克說過話,這是真的,先生。   那麼,你又是從哪裡得知這個情報的?格里爾厲聲問道。   將軍,我以前穿過藍制服,我的許多朋友也還穿著,我聽說了一些事。泰勒規避道。一小時以前,碰巧整個情況都給接上了。俄國佬從來沒有一下子把全部導彈潛艇都召回過,我懂得,我以前搜捕過它們。   格里爾歎了一口氣。傑克和你想的一樣。他現在正跟著艦隊出海了。中校,要是你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任何人,我就把你另一條腿架到壁爐上去。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當然聽明白了,先生。那對這艘潛艇我們該怎麼辦呢?泰勒暗自笑了一笑,心裡在想,作為海洋系統控制研究所的高級顧問,他肯定有機會看到真正的俄國潛艇。   放她回去。當然要在我們對她徹底檢查以後。不過,還可能會發生許多事情,以致我們根本見不到她。   斯基普愣了一會兒才聽明白跟他說的這番話。放她回去!究竟是為什麼?   中校,你認為這個方案到底是不是可行?你認為潛艇全體人員都巳決定投奔我們了嗎?格里爾搖了搖頭。有把握的估計是,只是軍官們決定叛逃,可能還不是全體軍官,估計他們力圖在不讓水兵們知道真情的情況下跑到這邊來。   哦,泰勒思忖著。我想這倒是講得通的可是為什麼要把她送回去呢?這兒不是日本。要是有人把一架米格25開到這兒來,我們不會把它送回去的。   這不像留下一架迷航的戰鬥機。那艘潛艇價值十億美元,要是再把導彈和彈頭算進去就更多了。而且總統說,從法律上講,這是他們的財產。所以,如果他們發現我們留下了這艘潛艇,他們就會把她要回去,而我們就不得不把她送回去。那麼,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留下了這艘潛艇呢?那些不想叛逃的潛艇人員會要求我們放他們回國去。不管誰請求,我們都得送他回去。   先生,你知道,誰要是真想回去,那他就會倒他媽的一輩子的霉請原諒我這麼說,先生。   還他媽的一輩子也倒不完呢。泰勒並不知道格里爾是個海員出身的軍官,也會像水手一樣地罵人。有些人會想留下,而大部分都不想留下,他們有家眷。接下來你會問我,我們可不可以安排一個全艇人員失蹤的情況。   我想到了這點。泰勒說。我們也想到了。可是我們不會這麼幹。殺害一百個人?即使我們想這麼幹,在這年月也無法隱瞞啊。哼,我看即便是蘇聯人也沒辦法。再說,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人們在和平時期能幹得出來的。這就是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一個區別。這些理由孰主孰次,隨你看。   如此說來,除了艇上的人員問題之外,我們可以把潛艇留下   是的,要是我們能把潛艇藏起來,那就好了。豬要是長上了翅膀也會飛。   有許多地點可以藏匿潛艇,將軍。在切薩皮克灣這兒我就可以想出幾個地方來,要是我們能讓潛艇繞過合恩角,那就有幾百萬個小環礁可利用,而這些環礁都是我們的。   可是艇上人員會知道的,我們放他們回國後,他們就會告訴上司,格里爾耐著性子解釋著。而後莫斯科就會要求把潛艇送回去。哦,當然咯,我們會有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來進行安全檢查和檢疫,弄清楚他們不是想把可卡因偷運進我國。將軍哈哈笑了。   一位英國將軍提議我們援引古老的奴隸販賣條約。有人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這麼幹過,就在我們要捲入戰爭之前,奪了一艘偷越封鎖線的德國艦隻。反正不管怎樣,我們又將得到大量情報。   最好留下那艘潛艇,駕駛一下,再把她拆開泰勒平靜地說,注視著櫟木柴火上桔黃色的火焰。我們怎麼能留下這艘潛艇呢?他思索著,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一個想法闖進了他的腦海。   將軍,要是我們能把艇上的全體人員打發走而不讓他們知道我們留下了那艘潛艇,那會怎麼樣呢?   你的全名是不是奧利弗.溫德爾.泰勒?那好,小伙子,如果你也叫哈里.霍迪尼,而不是取的最高法院法官的名字,我就格里爾看著這位工程師的臉。你在想什麼?   泰勒在解釋,格里爾在專心地聽著。要做到這一點,先生,我們必須馬上讓海軍參與此事。具體地說,我們需要道奇將軍的合作;而且,如果我對這艘潛艇的速度計算是精確的話,那我們就得爽爽快快地採取行動。   格里爾站了起來,繞著沙發椅走了幾圈,活絡活絡血脈。有意思。可時機的選擇很難掌握。   我沒有說這麼做容易呀,先生,我只是說,我們可以那樣做。   給家裡打個電話,泰勒,告訴你的妻子,你不能回家了。要是我今夜一宿不得睡覺,你也甭想睡了。我的辦公桌後面有咖啡。首先我要給局長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同薩姆.道奇談談。   美國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我是黑鷗四號。我們的燃料正在減少,必須返回庫房。獵戶星座式飛機的戰術協調員報告說。他伸了個懶腰,他在控制台前已經工作了十個小時了。   要我們給你們弄點兒什麼嗎?我講完了,請回答。   好的。請送兩箱啤酒來。伍德中校回答說。這是P|3C巡邏機和潛艇人員之間流行的玩笑話。   謝謝你們告訴我們情況那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完了。上空,洛克希德獵戶星座式飛機加大了馬力,調頭朝西南方向駛去。機上人員晚餐時每人都多喝了一兩杯啤酒,說這是替他們在潛艇上的朋友們喝的。   戴森先生,下潛二百英尺,前進一。伍德中校朝標繪圖走去,艙面軍官發出了適當的命令。美國潛艇波魚號位於諾福克東北九百海浬處,正等待著兩艘蘇聯A級潛艇的到來;從冰島過來的一路上,一直有反潛巡邏飛機輪班追蹤著它們。   波魚號曾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一艘戰功卓著的海軍潛艇的名字,現在輪到給一艘不起眼的潛艇起這個名字了。它已在海上待了十八個小時了,它剛在紐波特紐斯艦船修造廠進行了長時間的大修。艇上的幾乎全部設備也都是新的,不是從製造商的板條箱裡直接取出來的,就是經詹姆斯河上熟練的造船裝配工整個重裝過。但這並不是說每件設備都運轉得非常好。伍德中校想,這就是常見的質量低劣的情況。伍德在華盛頓坐了一年辦公室以後,這是他第一次被調任為指揮官。絕大多數水兵都是初出茅廬的新手,他上星期大修後試航時,不少部件都這樣那樣地出了毛病。   波魚號上的人們剛剛離開新倫敦的潛艇學校,正在適應初次潛艇航行。那些生活在藍天下呼吸著新鮮空氣的人,要學會在三十二英尺直徑鋼管內的生活規律,那是需要經過一些時日的。即使有經驗的水兵,對於新艇和新軍官也要有個適應過程。波魚號在大修後的試航中,最高航速曾達到三十三節。這對於一艘艦艇來講,是很快的速度。但還不及它要偵聽的A級潛艇。同所有的美國潛艇一樣,它的優點是隱蔽性好。A級潛艇無法獲悉它的位置,而且很容易成為它攻擊的目標;由於獵戶星座式巡邏機給它提供了準確的距離信息,要瞄準A級潛艇就更容易了。在正常情況下,通過被動聲納測位來推斷目標的正確位置還要花一些時間呢!   副艦長兼射擊指揮協調員湯姆.雷諾茲少校漫不經心地看著戰術標繪圖。距離近的一艘三十六海浬,遠的一艘四十海浬。它們在標繪圖上的標號是波魚︱誘餌一號和波魚︱誘餌二號。大家都覺得用這種稱號很有意思。   速度是四十二節嗎?伍德問。   是,艦長。在黑鷗四號宣佈它打算返回基地之前,雷諾茲一直守在無線電交換機前。他們正全力駕駛著這兩艘潛艇呢,簡直是不要命了。衝我們這邊開過來了。我們還不好同時對付這兩艘噓!你想它們要幹什麼呀?   聽大西洋艦隊司令說,他們大使說他們正在搜尋與救援一艘失蹤的潛艇。他的說話語氣說明了他對這一說法的態度。   搜尋與救援,嗯?雷諾茲聳了聳肩。啊,也許他們認為他們在安樂角外面丟了一艘艦艇。因為他們要不趕快減低航速,那兒就會是他們的葬身之地。我從未聽說過A級潛艇這麼駛近我們的海岸。你聽說過嗎,先生?   沒有。伍德皺了皺眉頭。A級潛艇的問題是,它們航速快而噪聲大。作為截擊潛艇能夠攻擊美國的攻擊潛艇,然後逃避對方的反擊。蘇聯的戰術概則似乎要求它們主要起防禦作用,能夠保護自家的導彈潛艇;由於其航速快,伍德認為這一概則並不有效,對他無所謂。   也許他們想封鎖諾福克。雷諾茲說。   你說的可能有道理。伍德說。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穩坐不動,讓他們快速從我們旁邊開過。他們越過大陸礁柵界線的時候,必須減速,這樣,我們就可悄無聲息地尾隨在它們後面。   是。雷諾茲說。兩人都考慮到,如果他們非要射擊的話,他們就會發現A級潛艇可真是不好對付。關於用於製作A級潛艇艇殼是強度高的鈦金屬,不管它是否真能承受得住幾百磅高爆炸藥的直接接觸,大家早已議論紛紛了。為此已經研製了一種新型聚能彈頭,可安裝在馬克四十八魚雷上,同時可用來對付颱風級潛艇同樣堅實的艇身。這兩個軍官對此不再多想了,因為他們接受的任務是跟蹤偵察。   波利托夫斯基號潛艇   波魚︱誘餌二號就是蘇聯海軍的波利托夫斯基號A級攻擊潛艇,它是以沙俄艦隊總工程師的名字命名的;葉夫根尼.波利托夫斯基總工程師曾航行在世界的洋面上,所向披靡最後在對馬海峽以身殉職。他以他的技術和與歷史上任何一名軍官同樣的獻身精神為沙皇的海軍服務。可是在他的日記裡(多年後在列寧格勒發現的),這位才華出眾的軍官以最激烈的言詞抨擊了沙皇政權的腐敗墮落與揮霍無度,這與他在至死方休的航行中所表現出來的無私的愛國主義恰成嚴酷的對照。這使他成了蘇聯海軍官兵竭力仿傚的真正英雄,國家為了紀念他以他的名字來為最偉大的工程成就命名。   不幸的是,這艘波利托夫斯基號的運氣,並不比波利托夫斯基面對日本海軍上將東鄉的炮口時要好。美國人根據波利托夫斯基號的音響特徵將其編為A級三號,這是不正確的,因為它是第一艘A級核動力潛艇。這艘小小的紡錘形攻擊潛艇在最初的造艦者進行的試驗中曾於三個小時後達到四十三節。但僅一分鐘後,這個試驗就因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不幸事故而中斷了:一條五十噸重的露脊鯨不知怎麼無意中游到潛艇的航道上來了,算它倒霉,波利托夫斯基號一頭撞到了它的側面。猛烈的撞擊撞碎了艇首殼板達十平方米,撞掉了聲納的圓罩,把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