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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六章 法網恢恢 下

愛國者遊戲 湯姆.克蘭西 15825 2023-02-05
  傑克遵令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轉身步下證人席臨離開座位之前,他不經意地朝米勒又再望了一眼,這一回兩人的目光交叉而遇,時間不過千分之一秒,但是雷恩看見了他最不想看的東西:史芬.米勒唇角上的竟然還掛著方才的笑。   由法庭邊門出來轉向司法大廈正廳時,第三名出席作證的證人正好跟他擦肩而過。轉進了正廳,雷恩瞧見大使館的丹.摩瑞正在前頭等著他。   表現還不錯,聯邦調查局的幹員朝他笑了笑,不過,對付這種刁鑽律師的時候,你還是小心點的好,他幾乎差點套住了你。   嗯,其實無所謂,對這個案子來講,套不套得住我有差別嗎?   摩瑞搖了搖頭,沒!說的也是,開這個偵查庭只不過是一道必要手續,這個案子他是輸定了。

  他們會給他判好久?   少不了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吧,跟我們在美國一樣講到有期徒刑,至少在五年以上或許會是六到八年也不一定,對這小子來講,有期徒刑的這個期字,可是表示他會有一段好日子過了。哦!老詹,是你?過來吧!   來人是警局反恐怖小組的詹姆士.歐文組長,他正從走廊那頭過來,瞧見雷恩和摩瑞,微笑地打了個招呼。怎麼樣?我們的證人表現如何?   還不壞,雖然沒得個奧斯卡獎,不過陪審團倒都很喜歡他。摩瑞笑了笑說。   陪審團喜歡我,你怎麼曉得的?   這個嘛,說來也不怪你,畢竟這種場面對你還是第一回,坐上了證人席,你只能忙著應付被告律師。要是你從下頭換個角度來看,今天開庭的現場可就有意思極了,瞧瞧那十二位陪審團坐在那的樣子,當你作證的時候,他們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動一下,尤其是當你講到事情發生時的那一段,我看他們十二個人恐怕連大氣都沒敢喘,全叫你給吸住了,小子!更別提後來你講到你自己心裡想的和你擔心的那些事,連現場媒體記者都停下了筆,整個法庭裡上上下下連主審法官在內都成你的聽眾,你的樣子表現得誠懇又合作,沒有那個人會懷疑你的誠實程度了。

  我本來就是個實話實說的人,雷恩搖了搖頭不以為意。所以呢?   沒錯!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實話實說的,歐文組長接了下去,而且大凡幹過陪審的人都不會是傻子當然啦,我是說大部分。   一旁的摩瑞點了點頭,講到陪審的事,我想老詹跟我一樣,咱們都有一籃子故事當然這裡頭也並不都淨是些好的陪審團裡也有些個文章奧妙,不過只要你能在證人席上打動他們,只要你能讓他們看出你說的是實話,陪審制度這玩意有時還真管用。對了,大組長!咱們是不是該請這小子出去喝一杯什麼的,您看如何?   正有此意,摩瑞幹員,我懂你喊組長的意思啦!說著歐文一笑,攙起了雷恩的石膏手臂,跟著指了指樓梯方向。   那個叫米勒的小子樣子可真是怪異。雷恩開口半像是探尋地問,他想聽聽這兩位專家的意見。

  噢?你也注意到了?摩瑞笑了一笑。啥,歡迎你加入這個美妙的國際恐怖分子圈子。你說的不錯,那小子是個狠角色?人可是跟真的一樣酷,大凡他們這種人都是這副德性,尤其是落了網之後!一開始更是如此。   頂多給他個一年吧,我想,他就會開始有點變了,他不會馬上就投降的,這點我們心裡也有數,不過你也別忘了,越是硬的角色垮起來可越快,歐文冷冷地接了一句,問題只在時間而已,而這會進了我們手裡,時間可是站在我們這一邊了,你可以儘管放心,傑克,就算是他不垮,也沒人會去在意了,是不是?      證人的表現充滿了坦誠和自信,電視上新聞播報員繼續著,面對被告律師查爾.亞金森毫不留情的訊問,雷恩博士的表現幾乎完美得無懈可擊,倫敦市立司法大廈第二法庭進行摩爾街兇案審理的第二天,以證人身分出庭的雷恩博士,當庭指證了兇手史芬.米勒銀幕上這時正照著雷恩一左一右的與兩個人同時步出司法大廈正門,走在當中的傑克好像正用手比了個什麼姿勢,然後他哈哈一笑,三人一塊兒穿過了電視攝影機鏡頭前方。

  嗯,是我們的老朋友歐文,旁邊另外那小子是誰?奧唐尼開口問道。   哦,那個啊,那是丹尼爾.摩瑞,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渣子,在他們大使館裡掛了個名當掩護。答話的是他的首席情報人員。   嗯,以前沒見過這小子這麼說我們又多了一個新朋友囉?看樣子他們是準備出去喝一杯,來個慶功宴什麼的吧!打了石膏的大英雄和仰慕英雄的兩個白癡算他們今天走運,天羅地網的連一枚雞蛋都扔不進去奧唐尼的人曾經跟過詹姆士.歐文一回,想要摸清楚他的行踪好給他一張回天堂的車票,不過這老小子精得很,除了後頭還有一部他們自己人的車跟著不說,他外出的路線也從來不固定,至於他住的地方嘛,二十四小時都派了有便衣守衛,當然,要是只想一傢伙做掉他並不難,麻煩只在得手後抽身退路的安排,這小子四周都是人,不計後果的做掉他代價太大,奧唐尼是絕不會派自己手下去幹這種自殺任務的。這個叫雷恩的小子大概最多只會再待一兩天,可能是後天吧,他就得回去了。

  哦?負責情報的小子頗為意外地望著奧唐尼,這麼重要的情報,老大是經過什麼管道弄來的   可惜他了,老麥,要是能送他一口棺材叫他躺著回去豈不更好。   可是我記得您原來不是說過,這小子不值得您費神的?   沒錯,不過他也未免太跩了點,你沒瞧見他跟我們大律師亞金森老友是怎麼你來我往的?後頭還神氣活現的出去喝酒慶功,他娘的臭小子,死老美!好像什麼東西都難不倒他們似的,自以為就屬他們最大,要是能那該多大快人心凱文.奧唐尼搖了搖頭,我們還有其他要緊事得先辦,至於雷恩爵士嘛他的事可以再緩一緩,咱們走著瞧再說吧。      能把你給弄出來走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你曉得,當時我就差沒拔槍攤牌了,摩瑞說著轉過頭來朝後座得意地笑了笑。聯邦調查局的幹員這會正開著他自己的轎車,前座旁邊還坐著一位外交保護小組的幹員,而他們身後不遠處也跟了一輛反恐怖小組派出來的專車守著。

  拜託請你看著前面的路好吧!雷恩心裡一個勁地祈禱著。踏上英國已經一個月了,倫敦市的交通對他來講還算陌生得很,別說眼前路上這些來往的車子似乎沒有一個駕駛把行車速限給放在眼裡,單就大夥反過來靠左邊這種開車法,就叫雷恩瞧在眼裡直覺得心裡反胃。   他們現在負責那兒的典獄長叫湯姆.休斯,他跟我提過,今天特別替你安排了有節目,我想你第一回看這種節目,得要有我這個老手陪著才更能進入狀況。   而且也希望你開車的時候能更進入一點狀況!這會他們的座車正加足馬力超過一輛十輪大卡車,雷恩嚇出了一身冷汗,老丹竟然由對方的右邊超車,還是我自己弄錯了,本來就該打右邊超?坐在車裡的他,這會已經叫路上來往的異象給攪和糊塗了。到底該打那邊才對?剛才超車的時候,離身旁的大卡車半步都不到,怎麼英國的馬路都這麼窄?

  真可惜你沒得空多留下來看看。   可以啦,凱西已經走了不少地方,至少也算不虛此行,至於我嘛,英國電視可是看了個夠。   都看的是些什麼節目?   傑克聽了搖著頭笑了起來。那還會有什麼節目?打開電視都淨是些板球比賽的重播。   哦,那個呀,弄明白他們比賽的規則了沒有?摩瑞問道又轉過了頭來望著雷恩。   什麼?規則?雷恩不以為然地反問了一句,打那玩意還要什麼規則,丟了球就揮板子,揮了板子又丟球,那還要有規則豈不多此一舉?   聽英國人講,這裡頭學問還大著呢,可是我就是看不懂他們玩的把戲。對了,不過這也不打緊,反正咱們也快弄得他們一個頭兩個大,也算扯平了就是。   怎麼說?   這兒也開始慢慢流行起足球來了我是說咱們老家玩的那種去年我還給老詹好上了一諜,跟他解釋了半天什麼叫攔截、什麼叫出界、怎麼才能達陣得分。

  你是說阻攔犯規和改守換邊的事嗎?這個當然啦,我們還都略微知道那麼一點點。摩瑞身旁的保護小組人員插了一句嘴。   瞧?他們學得有多快。   你是說在他們這的電視節目上也可以看到咱們的足球?天啊!怎麼事先都沒人告訴我!   可委曲你了,傑克,耳根子難得清靜了四個禮拜。一旁一直沒講話的凱西也插了一句嘴。   喏!這就是了。說著摩瑞踩了踩煞車,然後打過方向盤轉了個彎,跟著他放了車子一直朝山坡下的河邊滑了過去。傑克覺得方才好像看見了一個單行道禁止逆行的標示,不過瞧摩瑞這副信心十足的模樣,他又不太敢確定。值得安慰的是至少這會他的車速已經放慢了許多。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此時外頭天色已暗,倫敦的秋天,太陽落得特別早。

  出來吧,瞧瞧他們給你準備的驚喜。摩瑞說著先下了車,然後繞過這一頭替傑克拉開了車門。傑克又得當眾再表演一次他那一手優雅小提琴師登台獻藝的模樣,不過這幾天來,用這種尷尬姿勢上下車他也已經習慣了。嗨!我們在這兒,湯姆!   兩名穿著十五世紀都鐸王朝紅藍軍服的人走了過來,走在前頭的看樣子階級比較高,大約五十來歲,他直接走向雷恩。   是雷恩爵士嗎?你好!爵士夫人妳也好!歡迎兩位蒞臨女王陛下的倫敦塔監獄,我叫湯瑪斯.休斯,這一位是約瑟夫.伊凡。看樣子老丹還是趕了個巧,沒誤了今天晚上的節目。說著各人互相握了握手。   謝謝你們兩位,說的也是,我們這一路過來都虧了是摩瑞了,他只差沒用上超音速。對了,一直聽你們談今天晚上的節目,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您,要是先說了出來,豈不就失去了它的神秘性。說著休斯朝下頭一指。本來準備自己陪您走一趟,介紹一下這附近的環境,不過這會看時候已經到了,我有點事得先去照顧,就麻煩約瑟夫先陪你們兩位了,回頭我再過來。說著典獄長欠了欠身子告退。老丹跟著他也一塊去了。   請問爵士夫婦,您兩位以前來過倫敦塔監獄嗎?約瑟夫.伊凡禮貌地問。傑克搖搖頭。   我九歲的時候來過一次。凱西笑著說,不過早已經記不得什麼樣子了。   伊凡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即陪在他們身旁,三人一塊朝下頭走了去。那就好辦,今天包管讓兩位印象深刻不虛此行。   看樣子這裡頭服務的全都是軍人,是嗎?   哦,是的,雷恩爵士,應該說過去全都是軍人湯姆和我以前在部隊裡幹的是士官長,退了役後申請來這服務,結果一等就等了四年才出缺補了進來,還是個好單位,想來這兒的人還不少,所以競爭得滿激烈。   這麼說你過去在部隊裡幹的是在我們海軍陸戰隊裡叫的是領導士官長,是嗎?   是的,雷恩爵士,我想職務相同,就是稱呼不一樣吧。   雷恩瞄了一眼約瑟夫.伊凡身上穿的制服,說它是軍服倒不如說它像套禮服來得更貼切,他想了想要再問,然後又忍住了沒開口。瞧他制服袖口上那些金槓,顯然伊凡士官長在特戰營服務的時候並沒白混,聽他講熬了四年才進得了這兒,可以想見在這兒幹的其他人,大概過去也都不是白混的。伊凡領著他們夫婦倆一路往前走他這那叫走?雷恩心想,幹了三十年的老士官長,看來他早已習慣用這種行進速度了。夫婦倆累得只得手拉手,踩著小碎步半跑半走才跟得上。   您的手臂還好吧,雷恩爵士,會不會不方便?   哦,你是說手臂,已經沒事了。對了,就叫我傑克好了,太多禮了反而不自在。   我的胳臂以前也出過毛病,像你一樣打過石膏,大概是六八年的事我想應該是,是演習跳傘時出了點意外,說著伊凡像是不堪回首似地搖了一搖頭,降落著地時竟然落在一堆亂石堆上,痛了我好幾個禮拜。   結果你後來又繼續回去跳了?說不定你還照樣單手做它一百個伏地挺身?不過後頭這一句雷恩沒說出口。   沒錯。伊凡簡短地答了他一句,聲音裡充滿了傘兵特戰營的驕傲。嗯,到了,這就是了,前頭這一棟大一點的叫中堡,旁邊那兩棟小的,現在改了專門給來這兒觀光的遊人用,賣些禮物和紀念品什麼的,過去叫獅堡,因為威廉四世在位的時候那是一八三○年的事了,王室和貴族們都用這座堡來豢養自己的寵物。   引導介紹倫敦塔監獄對約瑟夫.伊凡來講一點也不是難事,一天之中總有個好幾回吧,他得引著來這參觀的貴客,一一向大家解說這些典故。來這服務的四年裡,他已經成了倫敦塔監獄的專業導遊了。這可算是我在倫敦看到的第一件古蹟,也算得上是城堡了吧,瞧雄偉莊嚴的外牆,他邊打量著面前的獅堡邊想。   瞧這四周圍這道護城河,以前它真有用嗎?   哦,那個當然,事實上在都鐸王朝那個年代,少了它保護這些堡還真不行呢,只不過這會經過了這麼多年,它已經全變了樣,您大概可以看得出來,原來這道護城河的設計是讓它跟外頭那條河連著的,這樣每天隨著外海的海水漲落潮,護城河裡也就能常保持著有水,只是當初設計的人大概沒想到,這些建築竟然能夠一直保留了七、八百年,結果是大自然的力量改變了外頭那條河的位置,當然,潮汐的漲落差也跟過去有了很大變化,弄到後來護城河裡的水只進得來卻出不去,再加上當時住在這的人,每天不知道弄了多少東西往河裡扔,垃圾就這麼一堆再堆,弄到後來腐爛發霉,使得這道河成了名副其實的護城河,因為河裡發出來的味道,簡直讓人不能忍受,所以也沒有人敢打這兒來,一直到一八四三年,威廉四世登基之後,才想法子把這條河清理了乾淨,外頭的海水也從此不再引進來,現在這道護城河倒成了附近來這兒玩的孩子們最喜歡的地方了我們給他們在下面搭了些遊樂設施城牆另一頭地方比較大,孩子們可以在那玩足球,旁邊還搭了有鞦韆和野外求生訓練場,孩子們最喜歡這些了。您兩位自己也有孩子嗎?   一又九分之一個。凱西說著笑了笑。   真的?黑暗裡看不清伊凡的臉,不過聽得出他聲音裡洋溢著喜悅。那太好了,怪不得總是聽人說,美國和英國多少都沾了點親戚血緣關係,你的老二將來一定會喜歡英國的。我太太替我生了兩個小孩,不過都是在我們駐防海外的時候生的。睹!現在右邊這一座叫瓦堡。   這些城堡看起來應該都有吊橋搭在護城河上頭的吧?傑克問道。   是的,方才的獅堡和中堡事實上都是兩座獨立的城堡,過去那四周圍護城河裡的水差不多有二十來呎深,您大概也看得出來,就像前面這條進堡的地道,隔不了幾步路就得轉個直角,設計它們的時候這麼不厭其煩為的也是要讓裡頭的人不容易跑出來。   隨著伊凡由大門下地道踏入堡內時,傑克特別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護城河的寬度和身旁城堡圍牆的高度。瞧城堡這個嚴密的樣子,外頭大概也不容易進得來吧?   伊凡搖了搖頭,就我所知,倫敦塔監獄裡的這幾座城堡,還從來沒叫人給攻佔過,別說是從前了,就是換了是現在,恐怕想從外頭攻它也不容易。   說的也是,雷恩點了點頭,不過要是有人想從外頭朝裡面丟個炸彈或什麼的怎麼辦?經過了摩爾街事件之後,雷恩好像對這種事都多了一份戒心。   哦,這事過去也發生過一回,說來慚愧,那是在白堡,大概是十年前吧是恐怖分子幹的,不過從那之後裡頭的安全警戒就嚴得多了。伊凡說著又笑了笑。   從方才下了車一路過來,雷恩看見每一座城樓旁都站了有穿制服的衛兵,那副打扮跟他在摩爾街上見過的那個禁衛軍相似,上身穿的都是紅色羅馬戰士裝,頭上頂了頂黑皮帽子,肩上荷的槍也淨是自動武器,比起身旁伊凡身上這套十六世紀的古英國軍裝,兩者的差異倒叫人看了有點覺得唐突得好笑,不過他們大概也都習慣了。   你知道倫敦塔監獄這兒的這些城堡,從建塔到現在還幹過不少用途,早先它一直是皇家王室的監獄,一直到二次大戰之後,它還關過人,德國納粹的魯道夫.希斯也在這兒給關過一陣子,另外它還是以前王室的刑場,對了,順便想起來,您知道第一位在這被執行絞刑的英國王后是誰嗎?   是安妮.波琳不是?好像是一五三幾年的事?凱西回答了他。   天啊,完全答對,是一五三五年,您在美國也教我們這的歷史不成?伊凡驚訝地問。   那學得這麼深,是午夜劇場,凱西笑著解釋,週末晚上看電視午夜劇場的時候演過這麼一齣戲。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您也應該知道,過去所有在這私下執行的死刑用的都是斧頭只有安妮女王例外,亨利國王替她專門從法國請了一位劊子手來,安妮王后的死刑用的是劍,沒有斧頭。   那可見他還是挺疼她的嘛,凱西說著做了個鬼臉,難得他還這麼好心。   說的也是,也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國王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哦,再過來這,這一道門叫叛徒之門,您倆聽了一定好笑,因為過去這道門原來叫水門。   雷恩果然放聲笑了起來。嘖!嘖!這麼說你們可都是些住得起大飯店的貴客了。   這倒不假。說著伊凡也叫他的話逗得一笑。叫它水門,原來也是因為犯人都是經過這道門送出去,然後搭了船再到西敏寺接受審判。   判了刑之後再送回這來砍腦袋?   只有真正重刑犯才會再送回來這兒執行死刑,其他小不然的事都是在公開場合斬首示眾,只有少數的重刑犯例外大概都是有特別原因的吧才送回來在綠堡裡執行。說著伊凡又領著他們穿過門到了隔壁的血腥堡,同時邊走還替他倆邊解釋著血腥瑪麗這句辭的典故。原來是亨利八世國王的兒子愛德華六世,在一五五三年死了之後,他的王位由同父異母的姊姊瑪麗女王即位,瑪麗女王信奉羅馬天主教,為了她自己不愉快的婚姻和宗教理由,瑪麗女王以異端罪處死了好幾百名新教徒,其中還包括了當時有名的克蘭穆大主教,所以才得了血腥瑪麗這個綽號。雷恩夫婦饒有趣味地聽著伊凡娓娓道出這一段歷史典故,臨到後來傑克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想像這麼些有趣的歷史故事要是能收集起來整理成一本書的話,不曉得會有好厚又會多麼吸引人了。   雖然聽伊凡說綠堡原來是專門執行死刑的地方,但是經過了這麼幾個世紀之後,現在的綠堡卻一點也看不出當年那個恐怖樣子,也許換了是某個苦雨淒風的半夜,一個人走在這些都鐸王朝時代建築的黑暗裡,想到過去那些人頭落地的情形,果真會有點陰森感吧,只不過眼前這片綠草如茵的地上,實在也看不出一絲過去的血腥味。堡內靠北邊的角落裡還擺了一座高高的斷頭木台。伊凡替他們詳細解釋了當年執行斷頭時的手續,他還特別提到一些死刑犯都會塞點銀子給劊子手當然是在執行死刑之前賄賂的目的為的是讓劊子手下刀的時候能夠一刀中的。   最後一位送上這座斷頭台的婦女,伊凡停了一會繼續說道,是女伯爵羅契福特夫人,那是一五四二年二月十三號的事。   噢?是她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凱西好奇的問。   哦這個嘛,事實上是她什麼也沒做,因為亨利八世國王的第五任太太凱瑟琳王后,是她她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私下有了點關係,結果女伯爵曉得了,卻沒向國王報告,所以亨利八世一怒之下就把她給送上了斷頭台。伊凡小心翼翼地挑著他的用詞,這會當著凱西的面要他講這麼一段歷史典故,可還真把他給難住了。   哈!這倒真是難得,說著傑克又放聲大笑了起來,我看,這位女伯爵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後一個會因為閉著嘴巴卻丟了性命的女人啦。   凱西誇張地轉過頭來瞧著雷恩一笑,傑克,你要不要把方才的話再重說一遍?我看你是另外一隻手臂也想給打上石膏了吧?   糟了,要是那樣你怎麼跟小莎麗解釋?   這個你甭操心,站在婦女同胞的立場,我們女兒一定能諒解的。說著她又朝雷恩頗為自信地笑了笑。   天啊!伊凡士官長,你聽聽看,她們母女倆竟然這麼能同聲一氣,是不是所有婦女同胞提到這種事都會敵愾同仇起來?   這個嘛對不起了,雷恩爵士,當了三十一年的老兵的人了,我可不會傻到去管那家夫婦之間的家務事,我看您得自求多福啦!說著伊凡也笑了起來。   好吧,我投降就是,這就叫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雷恩說著搖了搖頭。   接下來他們大約花了有二十分鐘,把堡內剩下的地方一一都走了一遍。約瑟夫.伊凡士官長領著雷恩夫婦往下頭穿過了白堡,然後左轉經過一塊懸著閒人勿進的地方,進了另一道門,過了這道門之後,雷恩夫婦才發現原來這裡頭還別有洞天。恐怕這也是許多人爭著排隊候補,想要申請上這兒工作的原因之一,雷恩心想。   原來倫敦塔監獄的守衛們,竟然在這棟十四世紀時代所搭建的古堡裡,另外還擁有一間遠離塵囂的小型俱樂部,小小的酒吧間裡,牆上掛滿了英國陸軍每一個單位所致贈的紀念牌四面牆上琳瑯滿目的掛的都是其中好些還是來自國外的禮物。伊凡士官長將他們夫婦倆介紹給酒吧裡另外一位士官,丹.摩瑞不知從那個角落裡又冒了出來,手裡還捧著一只酒杯。   嗨!傑克、凱西!這一位是鮑伯.赫士頓。   兩位一定口都渴了吧?握手的時候對方笑著說。   說的也是,這時候能來點啤酒正合適,傑克點了點頭,凱西,你呢?   來點汽水可樂的就好。   真的?您不要也來點酒?赫士頓好意地又問了一句。   其實我是不戒酒的,只是懷了孕以後就不該再喝了。凱西笑著跟對方解釋。   什麼?太好了,那更應該恭喜兩位了。說著赫士頓一個箭步衝向吧枱,三、兩下再轉過身來的時候,只見他兩手各執一杯,大杯的顯然是啤酒,那是給傑克的,小杯瞧顏色像是薑汁汽水,他小心翼翼地捧給了凱西。來,敬你們兩位,還有尚未出生的寶貝。   凱西微微一笑,仰頭就是一口,一旁的傑克看在眼裡,突然覺得今天凱西的模樣似乎有點不同,他的太太已經不只是漂亮而已,凱西的笑容裡彷彿散發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光芒,那是一種能夠傳染人的喜悅。懷孕的女人竟然會這麼美!傑克幾乎衝動的想摟起凱西來再給她一吻,造物者真是神奇而又美妙。   聽說您是位大夫?   嗯,眼科學外科。   您呢?好像是教歷史是吧?   沒錯,看來你也在這服務了。   是的,我們這兒一共有三十九位弟兄,全都是皇家儀隊的禮兵,也負責守衛倫敦塔監獄,今天晚上有榮幸邀請你們夫婦來,主要是向您致謝,同時表示最高的敬意,因為您等於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事,另外也想請您參加回頭我們每天晚上都會照例舉行的一個小小儀式。   從一二四○年就有的儀式。摩瑞旁邊補了一句。   什麼?你是說從紀元一二四○年就開始有的?凱西頗為好奇。   沒錯,他們舉行這種儀式向來不給一般觀光客看,這可是道道地地的東西,摩瑞接下了對方的話,邊笑著解釋著。是吧,老鮑?   一點也不錯,平常開放時間一結束,等城堡大門一關上,這裡頭可就是全英國最安全的地方了。   嗯,我看也是,說著傑克也乾了大半杯酒,要是有任何人沒安好心眼的話,就算他過得了大門那的警衛,只怕裡頭的你們也不會饒了他。   這個自然。赫士頓微微一笑。我們當中至少還會有一兩個人沒忘掉過去的本事,我早先幹的是特戰小組,二次大戰的時候在北非沙漠裡專玩沙漠之鼠一類的遊戲,噯!提到那個地方就難忘,放眼除了沙就是沙,想到就叫人口乾舌燥。   這些人大概一輩子也不會變,雷恩心想。也許他們的外表會跟過去稍有不同,歲月會在他們的臉上留下點痕跡,他們也許會老;他們也許會發點福,但是他們骨子裡那種敬業精神卻一點也沒改。從進了倫敦塔監獄來,雖然只跟眼前這幾位士官長有過短暫交談,但是從他們身上,你仍然看得出那種嚴格紀律和驕傲,就是因為這種對自己本行的自尊和自信,才讓他們看起來跟一般人不同,這種尋常人身上看不到的東西,他們平常也不輕易外露,只有當他們跟自己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才看得見這種特質,他們永遠也不會變。   你們弟兄裡有沒有陸戰隊的人?   有兩個,赫士頓說。不過我們從來都沒當他們是外人。   好極了,陸戰隊出來的人就是這樣,只要你給他一分他絕不會還給你九毫,在我們那兒,陸戰隊都是這樣。   我看全世界的陸戰隊大概都是這樣吧。赫士頓笑著搖了搖頭。   所以聽你這麼一講,今天晚上的儀式應該是很特別的囉?   這個嘛?說來話長,那還是一二四○年代時候的事了,有個負責每天晚上鎖古堡大門的獄卒,大概叫牢裡的惡棍給整過,後來他要求非得要有衛兵保護他,不然他是打死也不願自個一個人再去鎖大門,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總有七八百年了吧,每天晚上都會有衛兵跟著去鎖堡裡的三道大門,鎖完了門轉回來之後,再把鑰匙送到綠堡的女王室去,這中間過程裡有那麼一點小小儀式,我們想也許你們夫婦有興趣願意看一看。赫士頓說著喝了一口啤酒。您今天上午好像到司法大廈出庭作證去了?一切都還好吧?   總算是熬過去了,我也不曉得,倒是聽老丹說他認為我表現得還不錯,雷恩說著聳了聳肩。方才伊凡士官長帶我們在綠堡裡參觀的時候,特別給我們解釋過斷頭台的情形我倒望那玩意現在還能用,雷恩若有所思地說,這會他又想起了證人席上的那雙眼神。不曉得米勒現在是不是也正坐在牢房裡心裡念著我?雷恩一口喝乾了杯中殘酒。打賭他一定在想。   怎麼說,對不起?   是那個叫史芬.米勒的傢伙,我是說可惜了你們不能把他送到這給他來個快刀了結。   赫士頓聽了冷哼一聲,跟您打個賭,我們這絕沒有一個人會反對您的看法,也許用不著您發愁,準會有人志願上台去操刀的。   說不定你還得事先預備個籤袋呢,老鮑,只怕不止有一個人要志願上台。摩瑞替雷恩又換了一杯酒。你還在念到那小子,傑克?   嗯,從來沒見過這種人。   噯呀,傑克,他現在人已經身在監獄裡了。凱西埋怨地嘀咕了他一句。   這個我當然曉得,那你為什麼心裡還在想這件事?傑克心裡自問。去他的!真是去他的!想了心裡就窩囊。你們這兒的啤酒味道還真好,是純麥釀的?   所以啦,不然那會有這麼多人爭了想要來這兒幹?摩瑞一旁打趣的說。   這話倒也不假,說著赫士頓喝乾了他的酒。時候差不多了。   傑克一口乾掉了第二杯酒,約瑟夫.伊凡士官長又轉了回來,這會他已經換下了軍服,身上的是一套便服。他領著大夥走出俱樂部,外面的夜風已經頗有寒意,晴朗的夜空裡下弦月高高掛在西邊天際,皎潔的夜色映在無言的城牆,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安靜,隱約裡卻又透著一股淒涼。外頭廣場四周,幾盞微亮的路燈發出淡淡的暗黃,想到自己現在其實正身處繁華的倫敦市市中心,雷恩不禁暗念怎麼會有這麼安祥的地方。伊凡在前頭領著大夥往血腥堡去的路上,眾人都沒再說話,四周的氣氛像是也開始逐漸凝結了起來,一路上他不自覺地攙起了凱西的手,進了血腥堡大門,只見前頭叛徒之門旁聚了一小群人。伊凡士官長回過身來叮囑大家要儘量保持安靜,同時交代儀式進行時不可以照相。只見叛徒之門旁站著一位托槍士兵,他身旁另外還陪了有四位荷槍的士官。這會門楣上淡藍色水銀燈筆直地朝幾個人身上照了下來,遠遠望去只看得見幾個人胸口呼吸的起伏,一動也不動地幾個人就這麼佇立著,要不是幾個人那胸口上的一點點呼吸起伏動作,暗夜裡還真會以為他們是石頭做的。   差不多是時候了。摩瑞俯耳過來輕輕在他們夫婦身邊說了一句。   說著傑克聽到前頭重重的一陣關門聲,發聲的地方隱在一片黑暗裡,附近的幾盞昏黃路燈也頂多只能讓人瞧得見那是綠堡大門的方向。靜寂的黑夜裡,冷風聲中慢慢傳來了一陣鑰匙環的叮噹響,開始的時候聽得還不甚仔細,漸漸地聲音清楚了一些,從那一串串鑰匙擺動的節奏,聽得出來人正緩緩一步步走近這兒。突然雷恩瞧見遠處露出了一點點光,跟著光影慢慢明顯,原來是一盞手提的燈籠,透過燈籠漾出來的光線,雷恩發現持燈籠的人竟然是倫敦塔監獄的典獄長湯瑪斯.休斯士官長。這會他的步伐在暗夜的古堡裡聽來像是有節拍器計數一樣有規律,只見他的背脊打得挺直,那可是一輩子的軍人樣,稍後四位荷槍的士兵一起邁開了步子跟上了休斯士官長,四個人兩左兩右將典獄長護在當中,五個人的步伐整齊劃一,逐漸又消失在古堡另一頭的黑暗裡。四下仍然是一片黑暗和寂靜,如水的涼夜下只聽見漸漸遠去的鑰匙串叮噹響和五個人的皮鞋踏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音。前頭只剩下原來那位衛兵,孤伶伶地依然守著血腥堡的大門。   傑克沒聽見第二道門的關門聲,不過幾分鐘之後,方才那一陣逐漸遠去的鑰匙串叮噹聲又逐漸傳了過來。黑暗裡,只隱約看得見晃動的燈籠影子下幾條不規則的人影,眼前的一切突然讓雷恩興起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感覺來。他伸出右手摟著凱西的腰,輕輕將她向自己身邊攬了一攬,凱西仰起了頭來。   愛你!一串串鑰匙接近聲中,他用嘴型吐了這兩個字。凱西則用眼睛回答了他同樣一句話。   右前方原先佇立在大門旁的衛兵,突然端槍重重地喝了一聲,站位!前頭的是誰?寂靜的黑夜裡,衛兵的喝問聲在六、七百年之久的石廊中來回盪漾著。   燈籠後頭的五個人立刻停住了腳步,只聽見休斯士官長扯高了嗓門回答對方。是鑰匙!   何方鑰匙?衛兵接著問。   安妮女王的鑰匙。   安妮女王的鑰匙?放行!說著衛兵一改端槍姿勢,向著燈籠方向舉槍敬禮。   燈籠光又開始繼續前行。休斯士官長仍然叫兩頭的衛兵給護著,一行人踩著同樣的步伐,在轉進了綠堡大門,然後順著台階一路爬上了城堡。雷恩挽著凱西往前幾步跟了過去,只見城牆上方的平坦處也立著一小隊荷了槍的士兵。五個人登上了台階盡頭,上頭的那一小隊士兵一聲號令下整齊劃一地舉起了槍敬禮。休斯士官長定下了腳步,跟著舉手脫下了自己的軍帽。   天佑安妮女王!   阿門!眾人跟著齊聲應了一句。   城堡上方的鐘樓前,一位號手慢慢吹起了熄燈號,蒼涼的號音在暗夜的古堡裡迴盪,它表示著一天的結束或者必要的時候,它也表示著一個生命的結束彷彿像一粒石子掉進水裡時所激盪起來的圈圈水紋逐漸擴散消逝,熄燈號的最後一個音符也餘音嫋嫋地在冰涼的黑夜裡逐漸暗了下去,只餘下一陣陣號音迴響在現場每個人心底。雷恩轉過頭來微微俯身吻著凱西。這真是一個難忘的夜,更是個叫人感動的一刻。   湯瑪斯士官長上了台階轉身進屋收拾身上的鑰匙,身旁的隊伍也解散各自走了開去。   這真是從一二四○年開始每天晚上都這樣?傑克問道。   只有在二次大戰裡倫敦大空襲時停過一段時間。戰爭爆發時儀式本來沒停過,但是大空襲的一個晚上,一枚德國炸彈正好扔在綠堡正中間的操場上,當時儀式正在舉行,典獄長叫炸彈給炸得震昏了過去,他手裡提著的燈籠也熄了,等他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點起了燈籠再繼續下去。伊凡士官長朝傑克解釋著。瞧他的口氣,就好像是人受沒受傷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做的儀式還是得繼續。咱們回方才的酒吧裡去吧。   在我們美國那就看不到這種東西。凱西靜靜的說了一句。   嗯,不過美國到底還年輕吧,您說是不是?   要是我們那兒也有類似這樣的東西就好,也許可以在華盛頓紀念碑或者是在班克堡。傑克也靜靜地補了一句。   一旁的摩瑞也點點頭表示同意。說的是,總得要能有些什麼東西,好提醒大家自己打那來及為什麼而來。   嗯,重要的是在傳統,伊凡士官長接著說,對一個軍人來講,傳統就是他負起責任時不可少的依持,儘管他也許有千百種理由可以不去做,但是有了好的傳統他就得雖千萬人而往矣,那是一種超乎自己也超乎身邊所有一切的一種東西不過這種東西應該不只是在軍人才會有,您覺得是嗎?不管在那,這種東西應該都找得到的。   一點也不錯。凱西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就像我們這一行一樣,一所好的醫學院裡,這種觀念打從你一進學校開始就不斷有人在影響你和灌輸你,霍浦金斯就是這樣。   在陸戰隊裡也一樣,傑克接著說,只不過在我們那不像你們在這一樣表現得這麼好或這麼明顯。   大概這方面的經驗我們多了一點吧!一行人說著回到了俱樂部前頭。伊凡士官長推開門比了個請,而且我們還多了些啤酒在這兒幫大家打氣。   哈,說的也是,這時候去那找這麼好的東西來打氣傑克笑著對摩瑞說。   看樣子你可以留在這別走啦,瞧你喜歡得跟什麼似的。FBI的幹員說著笑了起來。   嘿,來敬我們陸戰隊兄弟,說著吧枱前走來一位堡裡的士官,手裡還捧了一大杯啤酒。跟著臭傘兵老半天,可是聽夠了他的牢騷吧。   這是博迪,就是我方才跟你提過的兩位陸戰隊弟兄之一。伊凡笑著跟雷恩解釋。   買酒請我喝的人,我是絕不會說他壞話的。雷恩接過酒向博迪打了聲招呼。   這倒難了,只怕今天這的每個人你都沒得他們的壞話好說。您過去在陸戰隊幹的是中尉?   只幹了三個月,說著傑克向眾人解釋了他那一次慘痛直升機意外的經驗。   那可真叫走了背運,演習訓練裡出的意外,伊凡接著說。可是要比真正打起仗時受了傷還不值得。   說的也是看樣子,你們諸位平常在這兒幹的都是類似導遊的工作囉?   也並不盡是導遊工作,另外一位士官加了進來,退了役之後還能不離開這個圈子總是件好事,而且有時候你還可以多少出點力,上個禮拜我還跟威爾斯衛隊的一個小子談過他好像心裡有點煩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結果我給了他些建議。   的確,伊凡士官長點了點頭。沒退伍之前你那有機會去教那些年輕軍官,而他們個個又都嫩得跟什麼似的,來了這之後,咱們可就可倚老賣老放得開一切地把絕活都教給他們了,不是誰就說過這麼一句嗎?老兵不死,他們只是換個地方幹而已!伊凡的話逗得大夥全都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一直到我正式授了階出了訓練中心,還是對自己沒什麼把握。傑克笑著說。   我看你是太客氣了,後頭一位士官也插了一句嘴。不管怎麼說,您前面那件活可幹得真是漂亮,就單憑您那天的表現,我不相信還有那個人會說您不行。   這倒是真的,博迪接住方才那位弟兄的話,不管在哪一國的哪一種軍種裡,我想自以為自己了不起的中尉一定不會受歡迎,這種人在部隊裡只會壞了事,真正受大夥弟兄歡迎的都是那些能虛心學習又能跟大家打成一片的人。對了,雷恩中尉,我倒想聽聽這一次摩爾街的事裡你學到了什麼?   這個嘛,先學著小心點下次別再挨槍子而且下回我得先找個掩護然後再開槍。   答對了!是赫士頓士官長老遠接了一句,他才從外頭走進屋來。而且還有一件你不該忘,那就是絕不要在自己後頭留活口。說著他冷然一笑。好像特勤小組出來的人辦起事是從不留活口的。   一旁原先一聲未發的凱西,這會可忍不住了。且慢,各位先生,你們怎麼可以談起殺人來就這麼樣狠法。   對不起,夫人,我們並沒有要讓你難過的意思,不過您知道您這位中尉丈夫的運氣有多好嗎?像他那天的那種運氣,一個人一生裡也難得碰到兩回,要是下一次再遇到這種事的話當然啦,這種事是不能再發生的不過萬一再碰到的話,您的中尉丈夫只能有兩條路好走,或者他是扮警察或者他說得像個老兵,但是絕不能一半一半,那天你能活著還真算是你運氣,年輕人,只要看看你那條打了石膏的手臂,你就該感謝自己運氣。能有那個膽子幹活當然很好,中尉,但是要能有一副好腦袋去幹才更是重要。伊凡一口氣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然後他看了看手裡的杯子。天啊,這種話我已經不曉得說過多少次了。   這種話我們已經不曉得說過多少次了,是博迪靜靜地也補了一句。結果,可惜就是有那麼多人不把它當一回事太多了!唉,我看還是算了吧,有漂亮女士在場的時候,咱們這些糟老頭子可別淨談這些叫人聽了不舒服的事了。聽老鮑說您已經懷了孕,您曉得,再過兩個月,我也就要當爺爺了。   是呀,說的也是,你大概已經等不及想要拿照片出來獻一獻了。伊凡士官長說著笑了起來。不知是男的還是女的。   那倒不頂重要,反正將來長大了,男的會婚女的會嫁,只要有人就行,有了人就有種,有了種才能繼續再有人。說到這兒大夥倒都同意地點了點頭。雷恩喝乾了他今天晚上的第三杯啤酒。這玩意還真不像普通啤酒,下了肚之後後勁倒滿強,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勝酒力起來。對了,各位,要是你們哪個將來有機會到美國而且會到華府走一遭的話,你們可一定得記得要先讓我知道。   那下一回您要是再來倫敦,也別忘了咱們這兒的酒吧永遠開著。湯瑪斯.休斯士官長接了一句。他已經換上了便服,不過手裡卻還提著他那頂老軍帽,一頂起碼有三、四百年傳統的老式軍帽。喏,還有一件事,我想您家裡一定找得到地方擺得下這個東西,雷恩爵士。這個小禮物謹代表我們大夥的一點點心意。   您儘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的。說著雷恩雙手捧過軍帽。一時之間,他忽然有股想試著戴它一戴的衝動,但是他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雖有那個權保有它,卻還沒那個資格戴它。   好了,我看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要是您再不動身打道回府的話,您就得待在這兒過夜了,這兒一過半夜,所有的門一關,誰都出不去。休斯士官長笑著說。   雷恩夫婦倆起身朝周圍所有人一一握手道了別,然後在休斯士官長和摩瑞陪伴下走出了俱樂部。   往外頭一路走來,四周圍仍然一片寂靜,城牆無言地矗立在身旁,長廊上不見一個人影,寒風似乎又更冷了一些。傑克心裡暗自發毛,不曉得這些古堡裡到了半夜會不會有所謂的鬼魂在那兒徘徊。瞧瞧眼前這幅景象那是什麼?他指著對面牆角,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影子正在暗底裡移動。   是衛兵。休斯士官長看了一眼回答他。每天晚上儀式之後,值班的弟兄就都會換下禮服改了穿營內操作服。四個人一行穿過了血腥堡大門,門旁的衛兵這會也換上了迷彩操作服,只見他雙手端槍,腰際還掛了子彈袋。   他們手裡那些槍應該都裝了有子彈的吧?傑克忍不住好奇地問。   您說呢?要不然拿著武器在手幹什麼?只要裡頭有人,外頭的安全就得當心。休斯士官長點了點頭說。   嗯,聽了這一句叫人放心不少,雷恩心想,可是我這又操的是那門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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