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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危險的毒品

冷血悍將 湯姆.克蘭西 18476 2023-02-05
  凱利此時自我檢討了一下。除了在越南,他從未在別人的命令下做過任何這類事情,越南的環境是完全不同的。他必須回巴爾的摩一趟。在目前的狀況下,這趟旅行和他過去所做的任何事都一樣危險。他現在有了一套新的證件,但如果有人認真檢查的話,就會發現這些證件都屬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他比較喜愛以前這座城市大致上可分為兩個區域時的情況:一個區很小很危險,另一個區大得多卻安全得多。現在情況不同了,無論大區小區都變得危險重重。警方已得知他的名字,他們很快就可以弄清他的長相。那將意味著,每一個警車上的人都可能認出他來,而街上有許多警車在巡邏。更糟的是,他不能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他們,他不允許自己去殺掉任何一名警官。

  現在,情況變得十分混亂。不到二十四小時前,他還曾經見到自己最後一個目標,但現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   如果他一直沒幹這件事也許更好一些。接受帕姆的死亡,繼續自己原來的生活,耐心地等待警方去破案。可是,他們永遠破不了這個案,他們永遠不會為了一個妓女的死亡去費時費事。凱利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帕姆的死將永無昭雪之日。   我可以那樣心平氣和地度過自己的餘生嗎?他驅車向南行駛,轉上了巴爾的摩至華盛頓的高速公路。他想起了自己中學的英語課程,曾講述過亞里斯多德的悲劇定律。英雄人物必然有自己的悲劇缺陷,這個缺陷驅使他自己走向自己的命運。凱利的缺點是,他擁有太多的愛,太多的關心,對自己生活中的人和事投入太多。他無法甩開這些東西。即使逃避這些可以拯救他的生命,但同時又會毒化他的生命。因此,他必須面對生活,去碰碰自己的運氣,把每件事情弄個一清二楚。

  他希望賴特能了解這一點,了解他為什麼要去做他必須去做的事情。他只是不能逃避,不能忘記帕姆,不能轉頭不顧那些綠色黃楊木行動所涉及的人們。他搖搖頭。他希望他們找的是另外一個人。   高速公路變成了街區,現在是紐約大道。太陽早已落下,時令已近秋天,大西洋濕熱的夏季已近尾聲,美式足球比賽的季節馬上就要開始,棒球季就要尾聲,一年四季在不停地變換著。      彼得的話不錯。希克斯想,自己應該留在政府中。他的父親正一步一步進入政界,成為其中最重要的政治人物之一一個基金的發起人和選戰的協調者。總統大選即將舉行,希克斯將藉機積聚自己的實力,然後他將對各種事件產生影響力。吹響突襲的號角是他的終生願望。是的,是的,一切都聚集在一起了。他一邊想,一邊第三次打開床頭的電燈。他聽見電話鈴聲在響。

  事情進行得怎樣了?是彼得打來的電話。   還好。有什麼事?   有空嗎?我有些事要和你討論討論。韓德森幾乎要罵起人來。他從語調中就知道沃利又喝醉酒了。   半小時以後行嗎?   好,半小時後見。   不到一分鐘就有人敲門了。希克斯熄滅手中的煙頭,前去開門。彼得不可能來得這麼快。會不會是警察?很幸運,不是。   你是華特.希克斯嗎?   不錯。你是誰?來人與他年齡相仿,但樣子不太正派。   約翰.克拉克。他緊張地看了看走廊兩頭。如果方便,我想和你談一會兒。   什麼事?   綠色黃楊木行動。   什麼意思?   有些事你應當知道。克拉克對他說。他現在已成為中央情報局的一員,現在的名字叫克拉克。這樣稱呼更方便些。

  進來談吧,但我只有幾分鐘時間。   夠了,我也不想多待。   克拉克走進屋內,立即嗅到了一種繩子燃燒的氣味。希克斯讓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想喝點什麼嗎?   不,謝謝,我很好。他回答說,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膝上。我去過那裏。   什麼意思?   上週我去過綠色發報機。   你參加了突擊隊?希克斯問道。他十分好奇,並沒有注意到他房間裏已經出現的危險。   是的,那個俄國人是我帶回來的。來者平靜地說。   你綁架了一名俄國公民?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這對你不重要,希克斯先生。重要的是我從他身上搜出的一份文件,那是一項命令,準備殺害我們所有戰俘的命令。   那太糟了!希克斯假惺惺地搖著頭說。喚你的狗死了嗎?那太糟了。

  難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克拉克問道。   哦,有的。但人總是得碰碰運氣的。等一等。希克斯的眼神一時茫然無主。凱利看得出他正在極力確定他忘掉的什麼東西。我想,你們同時也抓獲了那位戰俘營的指揮官,是嗎?   不,我親自殺死了他。那件情報只告訴過你的上司,所以我們可以確定洩露了這次行動計劃的人是誰。克拉克俯身向前。那就是你,希克斯先生。我去了那裏,但我們的計劃被出賣了,不然的話,那些戰俘現在應該回到國內和家人團聚了,他們一共是二十個人啊!   希克斯對凱利的話嗤之以鼻。我並沒有要他們死。聽我說,我剛才講過,人要靠自己的運氣,你懂嗎?所以,那次行動並不值得。你想對我怎麼樣?要逮捕我嗎?什麼理由?你以為我是個笨蛋嗎?那是一次陰謀行動,一次不光明正大的行動。如果不揭露出來,我們的和談就有破滅的危險。而且,白宮永遠不會同意你們那樣做。

  不錯。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要殺死你。   什麼?希克斯幾乎大笑起來。   你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出賣了二十個同胞。   聽我說,那是個良心問題。   所以,這也是個良心問題,希克斯先生。克拉克把手伸進衣內,掏出一個塑膠袋。裏面是他從自己的那位老朋友阿爾奇身上搜出來的毒品,和一個調羹及一支皮下注射器。他將塑膠袋扔在自己的腳下。   我不會這麼做的。   這很公平。凱利從身後抽出自己的卡巴刀。我曾經這樣對付過其他人,那邊有二十個人本該回到家的,是你偷去了他們的生命。現在你可以選擇,希克斯先生。   他的臉色蒼白,兩眼睜得老大。   啊,不,你不會   那個戰俘營的指揮官是我國的敵人,你也是我國的敵人。你還有一分鐘時間。

  希克斯看著克拉克手中的匕首,知道自己難逃此劫。他從未看見過這樣的眼神,但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凱利想到一週前他坐在越南那個小山頭上面的情景,記起了那大雨,那泥濘。他當時距那二十個現在本該自由的美國人只有幾百碼的距離。那本是一件很容易做得到的事情啊,儘管他希望再不會接受那樣的命令。   希克斯看了屋內四周一眼,希望有什麼可以改變眼下的局面。他想到就要發生的事情,壁爐上的鐘似乎已經停止走動。一九六二年在安多弗他曾經面對過一次理論上的死亡,結果根據他的同一種理論他卻活了下來。對華特.希克斯來說,世界就是一個公式,可以掌握,可以調整,他現在看到自己只是這個公式中的一個變數,而不是手拿粉筆站在黑板前的演算者,但為時已晚,他想從椅子上跳起來,但他的客人已將身子壓了過來,手中的匕首離他只有幾吋的距離,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匕首的刀刃。那刀刃十分鋒利,寒光閃動,逼得他透不過氣來。他又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那秒針仍在走動。

     彼得.韓德森不慌不忙來到約定地點。這是一個工作日的晚上,華盛頓的人們睡得很早。那些官僚和他們的助手或特別助理們必須好好地休息,以便第二天能夠早起,以充足的精力進入國家事務的管理工作中去。喬治城的人行道很早便空無一人,上面的樹根拱起了水泥路面。他看見兩個老年人牽著狗在散步。但在沃利的街區只有一個人。那人和他年齡相仿,大約在五十碼以外,鑽進了自己的車。車子發動的聲音有如割草機,像是一輛金龜車,可能還是輛舊車。這些老而舊的東西似乎永遠不會完全絕跡。兩分鐘後,他敲了敲沃利的大門。門實際上沒有關,沃利有時有些粗枝大葉。身為一名間諜,他從不注意這些小事。韓德森推開門,正準備責備這位粗心的朋友,他突然發現沃利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希克斯左手的袖子是捲起的,右手抓住自己的衣領,像是幫助自己呼吸。但真正的原因卻藏在左肘的內側。彼得沒有走近他的身體,一時間他不知所措。接著他突然想到自己應該立即離開這個地方。   他抽出手絹,擦了擦門上的手柄,然後把門關上,屏住氣息,悄悄離去。   該死的,沃利!韓德森心裏十分氣惱。我需要你,而你卻這樣死了因吸毒過量。這一結局是他所沒有料到的。但他的信仰仍未改變,韓德森一邊朝回家的路走著,一邊心裏這樣想著。至少那些人還沒有死,他可以保證這一點。      汽車整整走了一夜。每當汽車碰上石頭,車上乘客的骨頭和肌肉都會大聲抗議。有三個人的傷勢比羅賓重,其中兩個躺在車上昏迷不醒。他的手腳都被捆住,別人幫不了他們什麼忙。然而有一點令大家都感到很滿意,就是他們駛過的每一個被炸毀的橋樑都是他們勝利的標誌。有的人正在戰鬥,正在打擊這些混蛋。車上幾個人在低聲交談,車後面的哨兵聽不見,因為汽車引擎的聲音很大。羅賓不知道要把他們運送到哪裏去。天空陰霾,看不見星光。但黎明將近,東方依稀可以辨認,很顯然地,他們正朝西北方行駛。他們真正的目的地無法預測,但羅賓認定,希望總是沒有界限的。

     事情幹完了,凱利鬆了一口氣。他並不因華特.希克斯的死而滿足。他只是一個叛國者,一個膽小鬼,但死亡的方式容許人道一些。他很高興希克斯最後決定自行了斷,因為凱利並不十分肯定自己是否能用匕首把他殺死。但希克斯罪有應得,這一點他是毫不懷疑的。   凱利把自己的衣服裝入箱內。箱子很大,可以裝下所有的衣服。他將箱子搬到租來的汽車上,就此結束了他住在這套房中的生活。午夜之後,他驅車向南行駛,進入了城市危險區的中心,準備著手進行最後一次行動。      對查克.門羅來說,問題已經解決。他仍然得接辦闖空門和各種其他犯罪案件,但他所管轄的區內殺害毒販的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他一方面覺得此事頗令人遺憾,一方面也感到慶幸。   門羅駕駛著自己的無線電警車執行著正常的巡邏,注視著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情況發生。他發現原先祖祖的地盤已換了兩個陌生人,他要了解他們在街頭的稱呼,也許應該找一個知情者問一下,也許市中區的緝毒組可以在這方面做點什麼。門羅邊想著,邊將車朝西向自己巡邏的邊緣地帶行駛。那個凶手是誰呢?一個街頭流浪漢?他在黑暗中幾乎笑出聲來。這個非正式的名稱對這個案子似乎很合適。隱形人。他很驚訝報紙上竟然沒有提到這個名稱。夜晚很無聊,正適合思考這些問題,他為此感到高興。人們睡得很晚,都在看金鶯隊和洋基隊的比賽。他曾聽說可以常常藉著看體育比賽研究他們的戰術來破獲街頭的犯罪行為。金鶯隊正在朝美聯東區冠軍邁進,而且看起來也將一路順風,主要是因為法蘭克.羅賓遜的打擊和布魯克斯.羅賓遜的防守。甚至流氓壞蛋也喜歡棒球。門羅對這種不協調感到很不解,然而又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夜晚的巡邏很乏味,但他並不介意,還使他有機會觀察、學習和思考。現在他對街上的正常情況已瞭若指掌,他只需注意那些異常的現象就可以了,他決心盡一個老警官的職責,確定出什麼需要檢查,什麼可以放過。在這一過程中,他可以防止犯罪行為的發生,而不只是對犯罪行為進行調查。這不是很快就可以見到成效的。這是一門技術。   他負責的巡邏區的西端是一條南北走向的街道,一邊他負責,另一邊歸另一位警官負責。他正要轉彎,突然看見一名街頭流浪漢。那樣子似乎有些熟悉,但並不是他幾週前抓過的那個。一晚上他沒有發現其他狀況,感到很無聊,所以他把車開了過去。   嘿,站住,不要動!那人繼續向前移動著腳步,但步履緩慢,顯得有點踉蹌。可能是個酒鬼。喝了一晚上的爛酒。門羅抽出警棍,追了上去。那人距他只有五十呎,但他似乎沒有聽見門羅的叫聲,甚至沒有聽到他走在人行道上的腳步聲。門羅的手抓住了那人的肩膀。我叫你站住!   身體的接觸改變了剛才的局面。那肩膀堅強有力,而且有些緊張。這完全出乎門羅的意料之外,他太疲倦,太無聊,太麻木,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腦子裏立即想到了那位隱形人,但他的身體卻沒有做好採取行動的準備。然而,那個街頭流浪漢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就在門羅用手去抓那人的肩膀的同時,他突然感到世界一下子倒轉了方向,大地和天空忽然交換了位置,一把手槍出現在他面前。   你為什麼不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警車裏?那人生氣地問。   你是   安靜!手槍頂住了他的腦門,他嚇得愣在那裏。是那雙外科橡皮手套使他清醒過來,又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哦,天哪!驚恐中含有尊敬。你就是那個人。   是的,那個人就是我。現在,我如何處置你呢?凱利問道。   我不會乞求的。這個人名叫門羅,凱利看到了他的名牌。他不像那種求饒的人。   你用不著乞求。滾吧!那警察照辦了,但凱利幫了他一點忙。他取下警察腰間的手銬,鎖在他的兩腕上。輕鬆點,門羅警官。   你這是什麼意思?那人平靜地問,這倒使凱利對他產生了幾分敬佩之意。   這就是說,我不會殺害任何警察。凱利扶他站起身,押著他走回警車旁邊。   那也不會改變既成的事實。門羅告訴對方,有意將聲音放得很低。   告訴我,你的鑰匙在哪裏?   右邊口袋裏。   謝謝。凱利取出鑰匙,將警官推在後排座位上。在前後座之間有一道屏障,以防止被逮捕的人妨礙開車。凱利立即發動這輛巡邏車,將車開進一個小巷子內停下。你的手感覺如何,手銬不緊吧?   很好,他媽的我在後座很舒服。警官渾身在發抖,但主要是因生氣而起。凱利想,那是可以理解的。   安靜點,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我要把車鎖上,鑰匙丟在下水道裏。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點什麼?門羅說道。   那倒不必,不是嗎?凱利很想為自己的行為向這個人表示歉意。你這是自找麻煩,下次小心點,門羅警官。   凱利立即離開了警車,感到一陣輕鬆,不禁笑出聲來。感謝上帝。他繼續向西走去,但心裏仍不完全踏實。警方仍在注意街上的醉漢,他原以為過了這麼久,他們可能已經放鬆管制了。現在事情仍不簡單,凱利必須注意周圍的動靜,儘量在陰暗之處和小巷之內行走。   那是一家店面。比利曾對他說過,博特也證實了這一點。這家商店已停止營業,左右兩邊都是空房子。那些人在一定情況下還是肯說出實情的。凱利看了一眼街對面那家商店的門面,儘管一樓沒人,但樓上仍有燈光。他看見門上有一把很大的銅鎖,也許後門也上了鎖。從前門或後門進都不容易。裏面的鐘發出滴答的聲響,那些警察一定有一個正規的報告制度,即使沒有,門羅遲早也會得到某種呼叫,比如哪裏有汽車撞在了樹上,那時,他的上司也會問及他究竟跑到了什麼地方,於是,警察會四處出動來尋找那個失蹤的警官。他們會四處搜尋,凱利可不願意出現這種局面,他必須考慮到這個問題。因此不能拖延時間。   他迅速跨過街道,這是第一次暴露自己的身手。他衡量了這其中的危險,感到自己的行動近乎瘋狂。但這件事從開始就是瘋狂的,難道不是嗎?他在街上看了看,沒有行人。他抽出卡巴刀,開始擺動木板門上那巨大玻璃框的隙縫。他心裏想,竊賊可能沒有這種耐心,他們也許比他聰明,或者比他更笨。十呎以外有一盞路燈,在昏黃的光亮下,他花了六分鐘時間才把那塊玻璃卸了下來。這六分鐘是何等的漫長啊!在整個過程中,他有兩次劃破了手指,左手的傷口還有點深呢!他嘴裏罵了兩句,接著,便側著身子從缺口中鑽了進去,然後逕自朝房屋的後面走去。這原是一間由夫妻經營的商店,早已停止營業,可能是周圍一帶的蕭條衰敗所致,也許是碰上了更不幸的事故。地板上布滿灰塵,但並不雜亂。後面有樓梯,凱利可以聽到樓上的人聲。他走上樓梯,手裏舉著他的點四五口徑的手槍。   親愛的寶貝兒,晚會過得不錯,但現在結束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凱利可以聽出其中粗俗的幽默。接著是一個女人的啜泣聲。   求求你你不要   對不起,寶貝兒,可是現在不得不這樣,另一個聲音說道:我來負責前面房間的。   凱利輕輕地靠近,地面很髒,但沒有什麼障礙。木製的地板已陳舊。   它吱嘎作響   誰?   凱利停住腳步,屏息凝立。這裏沒有地方可躲,也來不及躲藏。距那房間還有最後十五呎,他突然迅速衝上去,手持手槍,破門而入。   屋內有兩個男人,都在二十歲左右。就在凱利衝進屋內的剎那間,其中一個急忙去摸身邊的武器。但沒等手槍抽出槍套,凱利己射出兩發子彈,一發打中一個人的腦袋,另一發射進了第二個人的胸膛。第一個人應聲倒地。   哦,天啊!別開槍!一把手槍丟落在地板上。房間內一聲尖叫。凱利沒管那叫聲,自動手槍仍瞄準第二個男人。   他們要殺死我們。那女人的驚叫聲中充滿了恐怖,然而很細微,一定是因為吸毒所致。   他們有多少人?凱利問那女子。   就這兩個,他們要   我不相信,凱利說道:妳是誰?   寶拉。   瑪麗亞和羅貝塔在哪裏?   她們在前面房間,寶拉答道。她被眼前的情況嚇呆了,更不知道來人怎麼會知道她們的名字。另一個男人說話了:   你發瘋了,老兄。讓我們談談,那人的眼睛似乎在說。   你是誰?凱利的手槍和目光同時對準他。   法蘭克.莫里納利。他的語調帶有鄉音。他似乎已知道凱利不是條子。   哪兒人,法蘭克?妳給我站住!凱利同時對寶拉說道。在此同時,他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四周,用耳朵傾聽了一會兒,似乎在搜尋任何危險的聲響。   費城。喂,老兄,我們可以談談,好嗎?他在發抖,眼睛盯著地上的手槍,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為什麼費城的人也跑來幹亨利這種骯髒的勾當?加工廠的那兩個人都說過這種事。一定是托尼.皮亞吉拉的線,他是這些人的聯絡人   你去過匹茨堡嗎,法蘭克?問題終於提了出來。   莫里納利不知道這不是好兆頭。你怎麼知道?你為誰幹活。   你殺了多麗絲和她父親,對吧!   那是工作,老兄,你沒幹過這種事嗎?   凱利給了他唯一的回答,他用槍湊近了他的胸口。正在這時,前面房間傳來了女人的叫聲。時鐘仍在滴滴答答地走動。凱利走上前兩步,把寶拉拉了起來。   我會痛的!   快,我們去救你的朋友。   瑪麗亞只穿著內褲,她嚇壞了,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一眼。羅貝塔比較清醒,心裏也十分害怕。凱利不想看她們,他沒有時間。他把她們集中在一起,強迫她們下了樓,然後走出屋外。她們都沒有穿鞋,她們都剛吸過毒品,加上人行道上有不少玻璃碎片,她們走起路來都一跛一跛的,一路上哼哼唧唧,哭哭啼啼。凱利驅使著她們朝東走,不時命令她們加快步伐。他擔心會碰上警車,那樣一來他將前功盡棄。速度是至關重要的。十分鐘的時間竟像他走下綠色發報機戰俘營那座山頭一樣漫長。那輛警車還停在那兒。凱利打開前車門,讓幾個女人進去。至於車鑰匙,他沒有對門羅說實話。   你搞什麼鬼?門羅抗議道。凱利把鑰匙交給寶拉,她看起來還能開車。至少她還能抬著自己的頭走路。另外兩個女孩擠在右邊座位上,小心不去碰著車內的無線電話。   門羅警官,這些女孩將開車送你回警察局。我對你有指示,仔細聽著。   我有沒有選擇,混蛋?   你是想和我較量,還是想了解一些有用的情報?凱利通情達理地問。兩對眼睛相互凝視良久。門羅終於臣服了,點了點頭。   你說吧。   湯姆.道格拉斯巡佐是你要和他談話的人。不要找其他人。這幾個小姐受害很深,她們可以幫助你們偵破一些重大案件。記住,只找湯姆.道格拉斯,這很重要,記住了。如果你亂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凱利的眼神向對方明確表示了這層意思。   門羅記住了凱利的話,點頭說道:好吧。   寶拉,妳來開車,任何情況都不要停車,也不要管他說什麼,懂嗎?那女孩點了點頭。她曾看著他殺死了那兩個男人。現在開車!   她頭暈腦脹,本來不宜駕駛,但凱利別無他法,只好這樣了。警車開動了,在巷口附近擦了電線桿一下,但接著便拐彎消失不見了。凱利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停車處。他沒有救成帕姆,也沒有救成多麗絲,但他救了這三個女孩和贊莎。他冒了生命的危險。他這樣做並不是有意的,然而是必須的。      兩部卡車一路上拐彎抹角,繞道而行,直到午後才到達目的地。那是華洛監獄的所在地。這個名稱越語的意思是生火做飯的地方,所有美國人都很熟悉。卡車進入院內時,大門便關閉了。美國人下了車,每人身後有一名衛兵。在被送進各人的牢房前,讓他們大家喝了點水。扎卡賴亞斯進了自己的囚房,與綠色發報機戰俘營沒有多大區別,他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他因長途旅行,感到很疲倦,把頭靠在牆壁上稍事休息。幾分鐘後,他聽到塔塔的聲響。   刮臉,理髮敲六下。   刮臉,理髮敲六下。   他睜開眼睛,他得動腦筋思考。戰俘們使用了一種古老而簡便的通訊暗號,是用英文字母組成的。   E J P U Z   D I O T Y   C H N S X   B G M R W   A F L Q V   塔|塔|塔|塔|塔|暫停|塔|塔。   五/二(第五行第二個字),新鮮感此刻擊敗了身體的疲倦。是字母W。好,我也會。   二/三,三/四,四/二,四/五   塔|塔|樁|塔|塔|塔羅賓開始用暗號回答。   四/二,三/四,一/二,二/四,三/三,五/五,一/一,一/三   嗒|嗒|嗒|嗒|嗒|嗒   一/二,三/一,五/二,一/一,三/一,三/一   阿爾.汰利斯?阿爾?他還活著?   嗒|嗒|嗒|嗒|嗒|嗒   烏怎樣?他問及自己有十五年交情的老友。   還好。這是回答。接著又傳來他的伙伴烏塔哈的補充情況。   一/三,三/四,三/二,一/五,一/三,三/四,三/二,一/五,五/四,一/五   來啊,求啊,眾生徒   羅賓喘著氣。塔塔聲沒有了,他聽到了唱讚美詩的歌聲,聽到了音樂聲。   嗒|嗒|嗒|嗒|嗒|嗒   一/一,三/一,三/一,二/四,四/三,五/二,一/五,三/一,三/一,一/一,三/一,三/一 二/四,四/三,五/二,一/五,三/一,三/一   羅賓閉上眼睛,這是一天之內,也是一年之內他第二次感謝上帝。他多麼愚蠢啊,他以為自己不會得救。這似乎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環境。可是,在自己的隔壁還有一位同胞。他聽到那美妙的歌聲,他不禁深受感動。那最後的一句歌詞肯定了其他戰俘的狀況。   一切平安,一切平安。      門羅不知道這位寶拉小姐為什麼不聽他的話。他對她講道理,對她大喊大叫,命令她。但她繼續開車前進,以每小時十哩的速度沿著清晨的街道向前行駛。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分鐘。她有兩次走錯了路,把右邊當成了左邊。有一次車子完全停了下來,是因為一個女孩要嘔吐。門羅慢慢認識到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件事很複雜,但他現在有的是時間去弄清楚其中的關係。   他幹了些什麼?瑪麗亞問道。   那些人要殺害我們,就像殺其他人一樣。但他把他們打死了。   天哪!門羅心裏驚叫一聲。   寶拉?   什麼事?   你認識一個叫做帕梅拉.馬登的女孩嗎?   她慢慢點點頭,繼續集中注意力開車。現在警察局已出現在前面。   哦,老天保佑。警官鬆了口氣。寶拉,把車開到右邊的停車場,從後面繞過去妳是個好女孩好了,就停在這兒。車停穩了,寶拉開始動情地哭起來。門羅沒有辦法,只好等她停止了哭泣。他現在不再擔心自己,而開始擔心起這些女孩。現在好了,讓我下車吧。   寶拉打開前門,然後又打開後門。警官在她們幫助下,站起來下了車。   車鑰匙中有一把開手銬的,幫我打開好嗎,小姐?她試了三把,才把手銬打開。謝謝妳。      最好是好事。湯姆.道格拉斯叫道。電話線碰到了他妻子的臉,她也被弄醒了。   巡佐,我是查克.門羅,西區警局的。我這裏有三個噴泉凶殺案的見證人。他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我想,我還發現了那個隱形人殺死的兩個人。他對我說,我只能向你報告。   呃!警探的臉在黑暗中變得扭曲起來。誰幹的?   隱形人。你想來這兒一趟嗎?電話上說不清楚。門羅說道。   不要對別人講起,任何人都不要說,記住啦!   那人也這樣說的。   什麼事,親愛的?貝弗莉.道格拉斯問道。她現在和丈夫一樣清醒。   自從那個可憐的名叫海倫的女孩死後,八個月已經過去了。後來是帕梅拉.馬登,再後來是多麗絲.布朗。他現在要抓住這些壞蛋了,道格拉斯心裏這樣在想。但是,他的想法不完全正確。      你來這兒幹什麼?珊蒂對著那個站在她車子旁邊的男人問道。她的這輛車正是他修好的。   來告別的。凱利輕聲對她說。   什麼意思?   我要離開一陣子,但不能確定具體的時間。   去哪裏?   不能說。   又是越南嗎?   可能,但不能肯定。這是實話。   真不是時候,珊蒂心裏想。天色尚早,六點半她要去上班。儘管她不會遲到,但她要說的話很多,時間肯定不夠。   你還會回來嗎?   只要妳願意,會的。   我要你回來,約翰。   謝謝妳,珊蒂我救出了四個。他對她說。   四個?   四個女孩,像帕姆和多麗絲一樣的。一個正在東海岸,其他三個在城裏警察局裏。請一定設法找人照顧她們,好嗎?   放心吧。   不管妳聽到什麼,我都一定會回來的,請相信這一點。   約翰!   沒時間了,珊蒂。我一定回來。他答應後,便離開了她。      雷恩和道格拉斯都沒有打領帶,他們二人喝著咖啡,實驗室的人正緊張地工作。   身上中彈兩顆,頭部一顆,其中一個說道。每次都把對手殺死,幹得漂亮,簡直是個職業殺手。   真正的職業殺手。雷恩對自己的助手說。是一把點四五口徑的手槍,地板上留下了六個銅彈殼,照片上都劃了圓圈。   三個女人關在西區的牢房中,由一名警官看護著。他和道格拉斯跟她們進行了簡短談話,了解到她們都願證明亨利.塔克是殺人凶手。她們提供了他的姓名和相貌特徵。情況雖然不多,但比起以前可算不少了。他們首先查看各自的檔案資料,然後又找到中央情報局有關犯罪人員的登記表,甚至去查了機動車輛執照登記表,目的是找到這個名字。這一程序完全是直接進行的。只要找到這個名字,他們便可以抓住他。也許很快,也許得費一番功夫。   他們二人都是城外來的嗎?雷恩問道。   來自費城,名叫法蘭西斯.莫里納利和艾伯特.德安第諾。道格拉斯證實,他正在看他們的駕駛執照。你還能猜到多少?   不是猜測,湯姆。他轉過身,舉起一張照片。門羅,這張面孔你認得嗎?   巡佐從雷恩手中接過那張很小的照片,藉助樓上昏弱的燈光看了一眼。他搖搖頭,不太像,巡官。   你說什麼?你和這個人面對面見過。   頭髮還要長些,臉上有污跡。我們距離很近時我只注意到他的柯特手槍。時間很短,天又很黑,沒有看得很清楚。       情況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但形勢很危險。前面停有四輛車,他不能弄出任何聲響。但因為這四部車擋在前面,行動起來也不甚安全。他站在邊緣地帶,那兒有一個電話間。他把電線剪開,希望此時沒有人使用電話,很快地把自己的線接在上面。弄完以後,他趕快離開,沿著樓房的後面向北走去,同時把自己帶來的電話線鋪設開來。後來,他轉過街角,讓線軸懸在自己的左手上,跨過人煙罕至的小街,像一個附近的住戶一樣慢慢向前移動。行近一百碼後,他又拐進那空蕩蕩的建築,登上原來的樓房。一切就緒之後,他再次回到自己租來的車子旁邊,取出其他需要的東西,其中包括一個裝滿水的酒瓶和一根撬棒。準備完畢之後,他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這支步槍沒有適當的校正過。最簡單的方式是利用建築作為目標,儘管這似乎有點胡來。他蹲在地上,把武器舉到肩頭,瞄準了那牆壁上的一點,那是一塊褪色的磚頭。凱利屏住呼吸,將瞄準鏡調至最大倍率,輕輕扣動了扳機。   他覺得用這把步槍射擊很奇怪。槍管上套有他自製的消音器。他生平第一次聽到了撞針發出的清脆響聲和子彈射出時發出的壓低的聲音。這種新奇感分散了他對子彈撞在目的物上發出的響聲的注意。子彈爆炸後激起一陣煙塵。射擊點高出瞄準點一吋,左偏了兩吋。凱利進行了校正,又發射了一次。這次正中目標。凱利拉開槍機,在槍膛中壓上三發子彈,重新調整瞄準鏡至低倍率。      你聽見了什麼聲音嗎?皮亞吉帶著倦意問道。   怎麼回事?塔克從自己的工作中抬起頭來。已經幹了十二個多小時了,這是他最後一次親自做這種活了。事情才完成一半,儘管有兩個從費城來的手下幫忙,進度仍然很慢。托尼也不喜歡這種局面。   好像出了什麼事。托尼說道,一面搖頭,一面又忙著幹活。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當他和海岸那邊的人們談起這件事時可以贏得他們的尊敬。他們會說,安東尼.皮亞吉是一個認真的人。今後如果事情敗露,他可以自己承擔下來。他自己發貨,自己結算。他托尼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即使要付出一定代價,仍然是值得的。這種決心在他腦子裏至少停留了三十秒鐘。   托尼撕開另一包貨,一股難聞的化學氣味撲鼻而來,他分辨不出是什麼氣味,又細又白的粉末倒進碗中,他在其中加上乳糖,用調羹慢慢攪拌起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使用機器來進行這一程序。那樣一次可以加工很多,就像人們烤麵包攪拌麵粉一樣。他的腦子一直認為這種工作應該由小人物或雇工進行。可是眼下他需要發貨,又沒有其他人幫忙。不得不自己親自動手。   你剛才說什麼?亨利問道。他也感到十分疲倦。   管它哩!皮亞吉正專心致志地幹活。艾伯特和法蘭克跑到什麼鬼地方去了呢?兩小時以前他們就應該來這裏了。雖然他們去幹殺人的勾當,情況有些特殊,但也不要自以為有什麼了不起。      你好,巡官。負責證據檔案中心的警官原來是位交警,他的三輪摩托車曾撞在一輛車上,使他的一條腿變成殘廢,不得不改做行政工作。這種罪證保管工作很適合他。除此之外,他每天有三小時工作時間要花在一些瑣碎的文書事務方面,他被稱之為在職退休。   家裏人都好吧,哈利?   很好,謝謝。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需要查對一下我上週拿來的那些毒品的編號,查倫對他說:我想標號可能搞混了,他聳聳肩:我得查對一下。   好吧,稍等一下我就   繼續讀你的報紙吧,哈利,我知道在什麼地方。查倫拍了對方肩膀一下,說道。根據規定,任何人沒有正式陪同不得進入罪證室,但查倫是位巡官,而哈利又少了一條腿,他的義肢行動起來也十分不便。   你那一槍打得真準,馬克。哈利對著查倫的背影說道。但他心裏在想,真見鬼,馬克竟把那個攜帶毒品的傢伙給打死了。   查倫四周看看,又側耳細聽了一會兒,想了解屋內是否還有其他人。一個人也沒有。他們將為此向他付出一大筆錢。論及轉移陣地,呃?把他留在這兒繼續追捕那些毒販?好吧,這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他已經將一大筆錢存在外國的銀行了,完全足以使他的前妻和三個孩子過上舒適的生活了,自己還可以留下一些。也許因為他的工作,抓獲了幾個毒品大盤商,他還可以因此晉陞呢?   他從埃迪.莫雷羅的車中搜到的那十公斤毒品是裝在一個貼了標籤的紙箱內,放在第三層架上。他取下紙箱,沒錯,就是這一箱。這裏面的每公斤一包的毒品都已打開,進行過檢驗,然後又封存起來。實驗室的技術人員進行完這些工作後在上面貼了標籤,而這些標籤很容易偽造。查倫將手伸進自己的衣內和褲內,掏出了一些裝有白粉的塑膠袋,那白粉看上去就和海洛因一樣。這些罪證只有他們辦公室的人有權檢查,這一點他可以控制。一個月後,他就可以提交一份備忘錄,建議將這些毒品銷毀,因為那時此案也該了結了。他的隊長會同意的,那時他會在其他幾個人的監督下將這些東西傾入下水道,然後把塑膠袋燒掉。從此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這件事很簡單。三分鐘後,他離開了罪證保管室。   號碼查對了?   啊,查對了,謝謝你,哈利。查倫揮揮手,說道。接著便走出了房間。      誰去接一下他媽的電話!皮亞吉大聲吼道。可是誰會在這時打電話呢?一位費城來的人走到電話機旁,不慌不忙先點燃一根煙,然後才拿起話筒。   找誰?那人轉身說:亨利,你的電話。   什麼鬼事?塔克走了過去。      嘿,亨利!凱利在電話中說道。他在這幢房子的電話線上接了一個外接電話,並切斷了這房子跟外界的電話聯繫。他坐在那兒,就在那個用帆布遮蓋著的儀器旁邊,只要撥動圓盤就可以搖通了另一端。看上去很原始,但很方便,也很有效。   你是誰?   我的名字叫凱利,約翰.凱利。他對亨利說。   誰是約翰.凱利?   你們四個人殺害了帕姆,你是剩下的最後一個,亨利,那聲音說道:那幾個人都是我幹掉的,現在輪到你了。塔克轉過身,看了看房間四周,似要找到聲音的來源。這是不是屋裏的什麼人在跟他開玩笑?   你怎麼搞到電話號碼的?你在哪裏?   離你很近,亨利,凱利對他說。你和你的朋友在那兒很舒服吧!   喂,我不認識你   我已經告訴了你我是誰。你正和托尼.皮亞吉在一起。那天晚上我見你和他一起在飯店吃飯。順便問一句,那頓飯吃得不錯吧!我那頓飯吃得很愉快。那聲音調侃著說。   塔克站直身子,手裏緊緊抓住話筒。那麼,老弟,你到底要幹什麼?   小子,我不會親你的臉蛋的。我幹掉了李克,幹掉了比利,又幹掉了博特,現在輪到你了。請你幫個忙,叫皮亞吉先生聽電話,我想和他談談。那聲音建議。   托尼,你最好過來一下。塔克說道。   什麼事,亨利?皮亞吉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累得要死。那些費城的雜種們最好把錢趕快拿來。亨利把電話交給他。   你是誰?   船上的那兩個人,就是你介紹給亨利的那兩個,我幹掉了他們,今天早晨我還幹掉了另外兩個。   你在說什麼鬼話?   你心裏明白。電話斷了。皮亞吉看了自己的同夥一眼。他在電話中沒有得到答案,他想問問塔克。   亨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吧,讓我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凱利喝了一口水,又吃了一點東西。他現在位於這幢樓的第三層,他想這大概是庫房,周圍完全是鋼筋水泥結構,倒是一個防空的好去處。現在戰術是一個有趣的問題。他不可能衝進去,即使他使用衝鋒槍,四比一也是相當懸殊的對此,尤其是他現在不了解裏面的情況,他又不能利用偷襲的方式。他只好採取另外的方法。他以前沒有這樣幹過,但從他棲身的位置可以看到對面建築的每一個門口。後面的窗戶是封死的。所有的出口都在他的監視之下,距離只有一百碼左右。他們會試圖衝過來嗎?凱利把步槍舉到肩頭,但仍抬著頭,用目光掃視著各個出口,靜靜地,耐心地等待著。       是他。亨利聲音很小,別人聽不見。   誰?   殺死所有那些小盤的人,殺死比利和其他幾個兄弟的人。就是他。   喂,他是幹什麼的,亨利?   我怎麼知道?他的聲音提高了,另外兩個人抬起了頭。塔克不得不控制自己。他說他要我們出去。   噢,那很好。我們看看對手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等等。皮亞吉拿起電話,但沒有任何聲響。怎麼搞的?      凱利聽到有茲茲的電流聲,拿起了話筒。喂,什麼事?   你到底是誰?   你是托尼,對吧!你為什麼要殺害多麗絲?她對你並沒有任何危險。現在我也要殺掉你。   我沒有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但我要謝謝你把那兩個凶手弄了過來。我想找他們算帳,但我本來沒有機會。我想,他們兩個現在已進入停屍間了。   你想嚇唬我?皮亞吉在電話中問道。   不,我只是想殺掉你。凱利對他說。      去你媽的!皮亞吉把電話摔在地上。   他說他在飯店裏看見過我們,他說他也在那裏。那兩個人已經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抬著頭,眼睛流露著好奇的目光。但他們看到兩位頭兒似乎很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知道噢,皮亞吉剛要說下去,似乎明白了什麼。是的,他們認識我,難道他們啊,上帝!   只有一個窗戶的玻璃是透明的。其他窗戶是玻璃磚的,既不影響採光,又可以防盜。但裏面的人也看不見外邊。透明玻璃的窗戶上有一個旋柄,可使窗戶向上打開一定的角度。這間辦公室可能是某位經理設計的,他不希望自己的秘書向窗外張望。皮亞吉把窗戶打開,但只有四十度角,窗檯再也移不動了。       凱利發現對方在行動,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該動作起來,直接向他們發起攻勢。他心裏想,最好再耐心等待一會兒。那些人不了解狀況,會沉不住氣的。   現在已是上午十點鐘了。一個晴朗的夏日就要開始。街道上已出現車輛,距這裏只有一個街口的距離。一些私人轎車也出來幹自己的事情了。也許那些開車人看到這座高大的空建築會感到納悶,不知道它建來是幹什麼用的,他們也會看到停放在對面樓房前的四部汽車,不知道這裏面是否還有什麼事在進行。當然這些只可能是瞬間的念頭。一場戲劇將在光天化日下開場,只有其中的演員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什麼也沒有看見,皮亞吉說道,他蹲著身子透過窗戶往外窺視。周圍沒有一個人影。   他是幹掉那些小盤的那個人。塔克離開窗戶,心裏在想。一共五六個人被殺,李克是用把他媽的刀刺死的   托尼選擇了這幢樓房,這是一間跨州卡車公司的一部分。地方選的不錯,靠近主要的公路幹線,位於城邊,很安靜,警察不常光顧這裏。一棟沒什麼名氣的建築,正適合進行秘密的勾當。真是個十全十美的地方。亨利看過這個地方,當時也是這樣認為的。   啊,是啊,一個十全十美的地方。   讓我看看。現在可不是退縮的時候。亨利.塔克並不認為自己是個膽小鬼,他本人也參加過戰鬥,也殺過人,而且不只是殺過女人。經過了許多年他才混到目前這種地位。而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並沒有發生流血事件。另外,他現在也不能顯得膽小怕事,尤其是在托尼和另外兩個手下的面前。是的,沒什麼狀況。他證實了皮亞吉的說法。   我們再試一下。皮亞吉走到電話旁,拿起話筒。仍然沒有撥號的聲響,只有電流的茲茲聲。      凱利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話機,聽到了電流的聲響。暫時不去管它,讓對方著急吧!雖然這種方法是他想出的,但他的選擇方案也是有限的。說話,不說話。開槍,不開槍。行動,不行動。他只有這三種選擇,他必須小心行事,以便達到預期的目的。這次戰鬥不是體力的較量。像多數戰鬥一樣,它更需要動腦筋。   天氣熱了起來。這是秋天到來前的最後一些炎熱的日子。現在已經到達華氏八十度,可能很快就會超過九十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兩眼注視著對面的樓房,耳朵聽著電話的動靜。讓他們在急熱之中流汗吧。      媽的!皮亞吉罵了一聲,用力把電話摔下。你們兩個!   什麼?個子較高的鮑比問道。   到樓房周圍去看看。   不行!亨利制止了他。萬一他就在外面怎麼辦?你在窗戶裏看不清楚。他可以躲在門口,難道你想冒險?   那你說怎麼辦?皮亞吉問。   塔克開始在屋裏走來走去,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做?我在想,那混蛋一定切斷了電話,然後給我們打電話,激怒我們,他一定在外面等著我們呢!   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我知道他殺死了五個小盤,有四個是我的人。   還有四個我的人,如果他沒撒謊的話。   所以我們必須想個辦法對付他,你打算怎麼辦?   皮亞吉想了一遍。他從未殺過人,殺人是不能奏效的,他是一個用腦筋做事的人。當然他也曾經和人打過架,打敗過不少對手,但那是近身較量。現在我該怎麼辦?亨利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那人在暗處,躲在牆角裏或陰暗的巷子內。有一個最近的窗戶,向左開,他們曾經使用過,外面有一道籬笆,那裏距停車處最近。這是唯一的逃走路線,那個人一定希望他們採用這條路線。   是的。   皮亞吉看了自己的同夥一眼。亨利正在朝上面觀看。天窗的擋板已經拆除,在那個平頂上可以直通門口。那裏只有一把鎖,是為了防止盜賊,很容易就可以打開。上了屋頂之後,一個人可以走到邊緣向下觀望,不論誰躲在前門旁邊,都可以輕易地將他殺死。   不錯。   鮑比,弗雷德,到這兒來。皮亞吉命令道。他向他們交待了一下情況。到此時,他們已經想到問題已十分嚴重。但這次不是條子,如果是條子,情況會更嚴重。因為對方不是條子,那兩個人稍微感到輕鬆一些。他們兩人都有手槍,人也很機靈。在費城時,弗雷德曾經殺過人。弗雷德極想表現一下,證明他是一個可靠的人,以此取得托尼的信任。他拉來一張桌子,還不夠高,他們又幫他拿來一把椅子,放在上面。他站在椅子上,將天窗的門打開,伸出頭朝外張望。      哈!凱利看見那人站在那兒。   他只看見他的頭部和胸部。他舉起步槍,瞄準了那人的頭部。但他沒有射擊,因為那人用手抓住天窗的頂板只是向四周張望,並沒有爬上來。他想等他爬上來再開槍。正在這時,一輛拖車駛過下面的街道,距他只有五十碼遠。那人已經爬出了屋頂。透過視孔,凱利看到他手中有一把手槍。那人站在那裏,向四周觀望,然後慢慢朝樓頂的前面移動。很聰明,做什麼之前先要偵察一下啊,這是他們的想法,真糟糕。      弗雷德脫下自己的鞋,他顧不得屋頂的灼燙和上面的碎片,悄悄向邊緣移動。他心裏在想,如果那個混蛋躲在大門旁邊,他可以從上面一槍將他擊斃,托尼和亨利可以將屍體拖進屋內,並用水將血跡沖洗乾淨,然後再回到房間繼續把活幹完,因為這批貨十分重要。弗雷德已經走了一半,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他終於走到房頂的邊緣,將身子向前探去,用手槍瞄準下方。弗雷德看了樓房的前面一眼,什麼人也沒有。   他媽的!他回頭喊了一聲下面沒有人。   什麼?鮑比的腦袋也鑽出了天窗。弗雷德又朝停車處望去,看看是否有什麼人蹲在那裏。      凱利心裏想,耐心等待總是有好處的。這種想法使他打消了心裏的衝動,所以沒有急著開槍射擊。他看到那屋頂的缺口處又有動靜,一張白人的臉出現了,看上去二十歲左右,黑眼睛,右手拿著手槍,正朝著另一邊張望。多好的目標,先把他擊倒。凱利瞄準,輕輕扣動扳機。      啪!弗雷德轉動頭,除了聽見那沉悶的聲響之外,他什麼也沒有發現。但馬上又一個聲響傳來,好像是鮑比踩滑了椅子,從桌子上摔到了地板上。沒有別的情況,可是不知什麼原因,他的脖子後面突然感到一陣寒氣襲來。他離開屋頂的邊緣,在屋頂四周觀看了一下。一切正常。      這把槍是新的,扳機仍不太靈活。他把槍放在身子的右邊。屋頂上的腦袋仍在四處轉動。他已經感覺到危險了,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危險,也不知道危險在哪裏。接著,那人又朝天窗口走去。他不能讓他回去。凱利再次瞄準,又扣動了扳機。   啪!這一槍的影響可比它的聲響大得多。凱利退出彈殼,又壓上了子彈。下面一輛車駛近了歐唐納爾大街。      塔克仍在觀察鮑比的表情,他的腦袋已經向上彎到極限了。突然,屋頂上又傳來有人倒地的聲音,那聲音震響了屋頂的鋼板托樑。哦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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