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虹彩六號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 馬拉松

虹彩六號 湯姆.克蘭西 11477 2023-02-05
  對於波卜夫來說,在早晨醒來已經變得如此美好;為了享受更多的美好滋味,他今天還特地在第一道曙光出現前就起床,以便欣賞那橙黃色的陽光從東方地平線上穿透黎明前黑暗的壯麗景觀。在來到堪薩斯基地之前,他從未騎過馬,而如今則發覺這裡面有著最純真的喜悅,尤其是在雙腿間駕馭著一匹高大有力的動物,除了輕輕握住韁繩發號施令或是聽著別人口中發出陣陣喝叱聲之外,什麼也不用做的那種感覺。   結果,他今天早早就來到了餐廳,在廚房人員剛把早餐送出來時就開始挑選食物,而且順道拿了個蘋果給奶油。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這位情報官心想,農夫大概和他一樣高興,因為作物已有足夠的雨水灌溉,而充足的陽光則能讓它們成長茁壯。美國種麥的農夫或許是世界上最具生產力的,波卜夫如此想道;不過有這麼好的土地和不可思議的機械,能有這樣的成就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波卜夫想著想著,拿起了餐盤,走向他慣用的桌子。當基爾格和那位新來的胡尼卡特出現時,他的煎蛋正好吃了一半。

  早啊,迪米區。這位高個子獵人向他打招呼。   波卜夫匆匆把蛋吞了下去才說道:早安,福斯特。   昨晚的騎術比賽如何?   贏得金牌的英國人真是了得,不過他的馬也很不同凡響。   他們是挑了匹好馬。胡尼卡特同意道,然後走向取餐處,幾分鐘後又回到這裡,啊,你是個間諜嗎?   情報官。不過也是啦,那是我在前蘇聯的工作。   和恐怖份子一起工作。這是約翰告訴我的。   這也沒錯。我有我的任務要完成。   迪米區,這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反正那些人也沒招惹過我或我認識的人。他媽的,我曾經在利比亞為皇家荷蘭石油公司工作,並且為他們找到了一小塊不錯的油田;跟我一起工作的利比亞人都不錯。胡尼卡特和波卜夫一樣,拿了一堆的蛋和培根。以他的體型來說,食量必然相當大,這是迪米區可以想像得到的,那你認為堪薩斯如何?

  在許多方面都和俄羅斯有點類似寬廣的地平線、大型的農場;不過你們的農夫更有效率,這麼少人卻能種出這麼多穀物。   是啊,我們還得靠他們來餵飽肚子呢。胡尼卡特同意道,嘴裡塞滿了食物,我們有足夠的土地,也有必要的器械,我自己說不定也會去當農夫。   噢?   是啊,計劃裡的每個人都有分配到的工作;這非常合理,尤其是剛開始時我們當然得一起打拚,不過我真的很想獵幾頭美國野牛試試看。我甚至連真正的野牛獵槍都買好了。   你說的是什麼啊?   在蒙大拿有家施洛武器公司,它有製作野牛獵槍的複製品。我在一個月前買了一枝那是夏普斯點四○|九○拿它射擊真是帶勁。這位獵人得意地說道。   這裡有些人可能不會贊同你的話哦。波卜夫說著,心裡想到了那些素食主義者。

  對啊,那些人如果認為沒有槍就可以和大自然共存,那最好叫他們去唸唸路易斯與克拉克的故事(編註:路易斯和克拉克為美國國內首次橫越大陸西抵太平洋岸之往返考察活動的領隊)。一隻大灰熊才不知道什麼叫自然之友,牠只知道什麼是可以宰來吃的,而什麼是不能招惹的。但是有時候你得提醒牠,牠最好不要對某些東西動手;狼也一樣。   少來了,福斯特。基爾格坐下來加入對話,在美國從來就沒有確切的證據指出狼會攻擊人類。   胡尼卡特認為這種想法實在是愚蠢極了。噢?這你怎麼知道呢?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醫生。迪米區,俄國那邊的狼呢?   農夫恨死牠們了,不過國家獵人會搭乘直升機去獵捕牠們,但這不是你所說的那種運動。

  當然不是。胡尼卡特同意道,打獵應該抱著尊敬的心態,因為那是牠們的土地,不是你的。你得照規矩來,這樣才能知道牠們是如何生活、如何思考,所以布恩和克洛基特才會訂出大型獵物的獵殺規則。跟獵物競爭一定要公平,不過如果是和人當然就不用了。他邊說邊眨眼。   我們的素食朋友可不瞭解打獵。基爾格惋惜地說,我猜他們一定是認為自己是吃草的,所以只能幫野生動物拍拍照片。   真是狗屎。胡尼卡特告訴他們,死亡是生命進程的一部份,而我們是最頂端的掠食者,野生動物都知道這一點。而且告訴你,在野外生把火烤麋鹿肉來吃可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事,那種美味是怎麼也無法令人忘懷的;要是哪天我不吃了,那才真是見鬼呢。如果那些極端主義者要吃兔子吃的草,那隨便他們,但如果他們膽敢來阻止我吃肉,嘿嘿,以前也曾有個警察試著要告訴我什麼時候可以打獵,什麼時候不可以。胡尼卡特獰笑道,但現在他再也不會來煩人了。他媽的,老子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運作的,還用得著他來教?

  你為了這事殺警察?波卜夫的話並沒有問出口,真正的野蠻人,他可以輕易地在超市買到肉啊!波卜夫吃完早餐之後就走到外面;很快的,其他人也跟著出來,而胡尼卡特則從他的袋子裡抽出一根雪茄,並在他們走向基爾格的悍馬車時點燃。   你一定得在車裡抽煙嗎?醫生一看到雪茄就抱怨道。   我會把煙灰往那該死的車窗外撒,好嗎?約翰你該不會也是該死的反二手煙納粹黨吧?這位獵人懇求道,然後坐進車內,把車窗搖下來;在他們前往馬廄的路上,他一直都把煙放在車窗外。沒多久就到了馬房,波卜夫在奶油身上安好馬鞍,騎上牠,望了望圍繞在四周的綠色波浪。而胡尼卡特則牽出了一匹波卜夫從未見過的馬,一匹身上像是鋪著毛氈的愛帕盧沙種馬,這應該是獵人自己的。再靠近點看

  這是手槍嗎?波卜夫問道。   是把M|一八七三柯特單發軍用左輪。福斯特回答道,並從槍套中把槍抽了出來,這把槍曾經橫掃整個西部。迪米區,我出門絕對不會忘了帶它。他臉上掛著得意的笑。   是點四五口徑?這位俄羅斯人問道,他曾經在電影中看過這種槍,但在實際生活裡卻還是頭一遭。   不,是點四四|四○。點四四口徑,配上四○喱份量的火藥。在一百年前,手槍和步槍用的彈藥是一樣的,因為比較便宜。他解釋道,它的子彈幾乎可以殺死任何生物,不過野牛可能辦不到。他承認,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一定可以殺得死鹿,或是   或者是人?   沒錯。迪米區,這種彈藥可是有史以來最致命的武器。胡尼卡特把左輪手槍放回槍套,現在這種槍套也不純正了,它的名稱是斯利波森,我想是源自於一位叫比利.斯利波森的人。他是那種屬於舊時代的警長,道地的美國人,更是一位標準的執法者。不管如何,他在十九世紀末發明了這種槍套,拔槍很容易;看到了嗎?福斯特當場就秀了一段。波卜夫對於自己在看了這麼多部電影之後,竟能在現實生活中親眼見到電影中的情節,覺得十分新奇。其實,除了他的喋喋不休之外,波卜夫還蠻喜歡這傢伙的。

  來吧,傑若米。胡尼卡特在其他兩人走進畜欄時,大聲喊道。   這是你的馬嗎?波卜夫問道。   噢,對啊,這匹馬是我從內茲佩爾塞印第安人手中買到的;八歲大,正合我意。在他們走出門時他微笑道。波卜夫心想,他是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騎乘幾乎已成了他們每天的例行公事,不過雖然就只有這麼多地方可供探索,但其中簡樸的樂趣卻始終不變。今天早上,他們四個人就一路向北,慢慢穿過犬鼠的家,接近了那條交通繁忙的州際公路。   離這裡最近的城鎮在哪兒?波卜夫問道。   那裡,基爾格指著離這裡大概五哩,是一個不怎麼大的小鎮。   那裡有機場嗎?   有個僅供私人飛機起降的小機場。醫生回答道,不過再往東走約二十哩有個小城,那裡就有小型飛機可以起降的地區機場,可以從那邊搭機前往堪薩斯城。

  不過我們的灣流式飛機都用自家的機場,不是嗎?   是的。基爾格肯定地說,新式的飛機可以從這兒一路直飛約翰尼斯堡。   你胡扯?胡尼卡特問道,你是說,我們可以隨時飛到南非去打獵?   答對了,福斯特,不過要在馬背上扛隻大象,可能有點困難。這位流行病學家大笑道。   嗯,也許只能要象牙。這位獵人同樣地大笑道。我想要的是獅子和豹,老兄。   非洲人最愛吃獅子的睾丸,因為獅子是所有動物中最威猛的。基爾格告訴他們。   何以見得?   有一次某個前往拍攝影片的攝影隊正好看見三隻發情的獅子兩隻公的和一隻母的結果在一天半的時間內,牠們平均每十分鐘就來一次。換句話說,一隻公獅子每個小時要作三次,而且持續了三十六個小時,這比起我來可是強太多了。這些男士們再度笑了起來,反正,有些非洲部落深信吃什麼補什麼的道理殺了某種動物,吃了牠的某些部位,就可以享有該部位的特殊能力,所以他們吃獅子睾丸。

  真的有用嗎?麥克林問道。   基爾格愉悅地說:如果真的有用,科克,這世界上還會有這麼多公獅子嗎?   你說得沒錯!在晨光中又是一陣大笑。   波卜夫倒是沒像他的同伴們如此高興,他一直盯著那條高速公路,看見一部灰狗巴士以時速七十哩的速度通過不過它慢了下來,然後在一間奇特的小屋前停下來。   那是什麼?他問道。   長途巴士的停靠站。馬克.瓦特豪斯回答道,這些站散佈在鄉間,只要你揮手招呼,它就會停下來讓你搭乘,就好像以前搖旗要火車停下來一樣。   喔,是這樣啊。迪米區把這記在心頭,然後往東奔去。他看見一隻常在這附近出沒的老鷹又再次騰空朝下盯著,找尋可以作為早餐的犬鼠,不過顯然老鷹這次並沒有找到食物。他們繼續騎了一個小時,然後就回頭。波卜夫位在隊伍後方與胡尼卡特並轡而騎。

  你騎馬騎很久了嗎?   一個星期多吧。迪米區.阿卡德葉維奇回答道。   以初學者來說,你算不錯了。福斯特友善地說。   我還想多學一點,這樣我就可以進步得更快。   嗯,那今晚如何?這樣吧,太陽下山以前?   謝了,福斯特,我想可以。晚餐後可以嗎?   那就說定了。六點三十分到馬房見面。   謝謝,我一定到。波卜夫答應道。嗯,在星空下夜騎一定會是一次愉悅的經驗。      我想到了。當查森正要前往佛提斯大樓工作時突然說道。   怎麼了?   這個俄羅斯人,塞洛夫,我們不是有他的護照相片嗎?   是啊。蘇利文同意。   我們可以再問問那些飛行組員、和他有往來的銀行,以及在他公寓附近的人,也許有可能見過他。   你真的這麼想?很好,我喜歡。特別幹員湯姆.蘇利文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熱切,我們儘快著手吧。      嗨,查克。電話那端的聲音響起。   早啊噢,該說午安,約翰。   對啊,才剛用完午餐。克拉克說道,塞洛夫那件事的調查有沒有進展?   還沒有。犯罪部門的助理局長回道,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我已經要紐約分局去找線索;如果他在城裡,他是跑不掉的。貝克答應道:這可能要花一些時間,不過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   愈快愈好。虹彩六號指出。   我知道,不過這種事不是那麼快就會有結果的。貝克知道自己現在是過河卒子,除非他打算把這樁尋人案子丟到一旁,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約翰,我們會幫你找到他的,只要他在這裡,他就絕對跑不掉。你不是也有請英國警察在找嗎?   噢,對啊,不過目前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個身份。   那你目前掌握到幾個?   三或四個,不過都只是個大概。這傢伙是個受過訓練的間諜,所以他大概還有好些個傳奇可以隨時替換,就像換襯衫那麼容易。   約翰,這我知道。我以前曾經幫國外反情報單位工作過,他們都是最難纏的獵物,不過我們知道如何去獵捕。對了,恐怖份子那邊有沒有探聽出更多的消息?   他們說得並不多。對方回答道,這裡警察的詢問效率不太好。   所以,我們是不是該以細火慢燉的方式來審問他們呢?貝克並沒有問。聯邦調查局的作業程序必須遵守美國憲法,但他知道中情局通常都把法律放在一邊,就和多數的聯邦調查局幹員一樣,而他對這種情形多少有些嫌惡。他從未見過克拉克,只聽過他的名號。摩瑞局長對他十分尊敬,不過也有所保留;他曾經暗示過克拉克曾有對犯人動刑的記錄,而對聯邦調查局的人來說,不管多有效率,這都已經超出了灰色地帶,就算是罪惡滔天的罪犯,也不能這麼做。   相信那些英國警察吧,他們真的不錯,約翰,他們已和愛爾蘭共和軍交手過多次,知道如何跟他們溝通。   查克,你說的是。聲音裡帶有些許半信半疑的口吻,好啦,只要這裡有任何消息,我一定馬上通知你。   好。約翰,如果我們這裡有任何發現,我也會再跟你連絡。   嗯,再見。   貝克心想自己是否該在這場談話之後去洗把手。有關虹彩部隊及其行動的相關簡報他也聽過;就和許多聯邦調查局幹員一樣,貝克曾經是海軍陸戰隊的軍官,從關惕科基地結訓出來後,就立即被網羅到調查局他對這些人以軍事手法來處理事情的作法表示欽佩。不過這和聯邦調查局的作風大相逕庭像他們就絕對不會違背法律。這個約翰.克拉克是個真正的硬漢,是個曾經幹過間諜的前幹員;而丹.摩瑞在告訴他這件事時,是帶著稱許和不贊同的複雜心情。不過管他的,他們是同一國的,而這個俄羅斯人的案子還可能跟攻擊他家人的行動有關,所以這案子還摻雜了個人因素;貝克必須認知到這一點。      查維斯在看了一整天的運動員拚鬥和流汗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幾個禮拜是挺有趣的,不過他想念佩琪和小查維斯;一直到今天,他都還沒什麼機會見到他們,不過在這裡確實是蠻快樂的。這裡的比賽即將結束,運動記者們已經開始在計算獎牌數美國隊表現不錯,而澳洲隊的表現則特別出色,尤其是游泳項目澳洲預期將可以在這項目的獎牌數上稱王。再過三天就要進行馬拉松賽,這一向都是奧林匹克競賽的壓軸好戲,再接下來就會是閉幕典禮和熄聖火儀式。已有馬拉松的參賽者在巡視比賽路線,以便瞭解上坡和轉彎的情況。在預期的觀眾熱情歡呼聲中,他們都不想輸,不過比賽一定會有輸贏。查維斯認為自己夠壯,不過他絕對跑不完這二十幾哩的路程,因為軍人雖然知道如何跑步,但不可能跑那麼遠。在硬底的路上跑這麼長的距離對腳和腳踝簡直就是謀殺,就算有現代運動鞋的避震效果也一樣。沒錯,這些人一定非常強悍;丁想著想著就躺上了床。   從點燃奧運聖火的開幕典禮算起到今天,比賽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好像整個澳洲的國家精神和力量都投注到這個工作中一樣一如美國打算登陸月球那般。每件事的安排都完美無缺,而且再次證明了他來這裡簡直是毫無用武之地。奧運的安全防護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澳洲警察都很友善、積極,而且人數眾多;而支援他們的澳洲SAS部隊,則幾乎可以和他手下的軍人等量齊觀,還有與虹彩部隊使用相同戰術無線電的全球保全人員在背後支援。這家公司看起來還挺有組織的,也許該請克拉克和這些人談談;多聽聽別人的意見總是好的。   在這段期間,天氣是唯一令人無法忍受的部份,因為燠熱難當,使得中暑病患眾多,小小的醫護站幾乎是門庭若市;雖然沒有人因此而死亡,不過約有一百人必須送醫;至於經消防隊急救或陸軍醫療隊處理而復原的數目,則更是有三十倍之多,這還不包括那些坐在護欄下,試著讓自己涼快一下的人。他倒是不擔心這熱浪查維斯從不怕流汗但他也和到奧林匹克運動場的人一樣,會踱步到噴霧系統下偷個涼。電視公司的人對這套系統作了報導;這對設計和製造系統的美國公司來說,還真是個好消息。他們甚至還提到了在德州高爾夫球場上以及其他地方安裝的系統,因為那裡也是酷熱難消。從華氏九十五度降到八十度,確實是非常舒服;這和淋浴有點類似,每到下午時分,整個走道就擠滿了人,大家都想暫時逃離刺眼陽光的毒手。   這一晚查維斯的最後念頭是,他不介意擦個防曬油作隔離。在這裡,到處都有標語警告人們臭氧層破了洞;如果因皮膚癌致死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所以查維斯和他的部下們每天早上都會像其他人一樣,一定在身上塗抹了厚厚一層才出門。嗯,再過幾天就要回英國了,到時候他們褐色的外表在蒼白的英國人中間將會十分顯眼。在英國,只要超過華氏七十五度,街上的人們就會像是要掛了一般這讓丁想起了有一首老歌這樣唱道:只有狗和英國人會在日正當中時上街。查維斯想,以前的人想必比現在更吃苦耐勞多了,接著便墜入了夢鄉。      波卜夫約在晚上六點時幫奶油上了馬鞍;太陽再一個小時就要下山,而他的馬吃吃睡睡了一整天,對他的造訪一點也不嫌惡而且他又拿了顆蘋果給他,於是牠就像工作了一整天的男人,喜歡那第一杯啤酒般地享用著食物。   傑若米,胡尼卡特的馬,比奶油小上一號,但看起來卻更有力。這匹馬有著怪異的外表,在牠淡灰色的皮膚上,從後臀一直到脖子都覆蓋著濃密的毛,而且還均勻地佈滿深褐色的方形斑塊。難怪像是鋪著毛氈的愛帕盧沙,這俄羅斯人想著。這時福斯特.胡尼卡特出現了,他肩上掛著大型西部式的馬鞍;隨後,他把馬鞍架上馬背,低身將繫馬帶安好。波卜夫注意到他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掛上他的柯特手槍,然後將左腳踏上左邊的馬鐙,翻上馬背這匹叫傑若米的馬一定很喜歡讓人騎乘,因為牠看起來就像是正在調整背上的重量,然後昂揚地抬起了頭,耳朵打了個轉,等待著騎士下達指令。只聽喀拉一聲,這匹種馬便走出了馬房,朝波卜夫和奶油走來。   牠是匹好馬,福斯特。   牠是我所有的馬裡面最好的一匹。獵人表示同意,愛帕盧沙馬是一種極佳的全功能家畜,牠們來自內茲佩爾塞印第安部落。內茲佩爾塞人捕捉這種純種西部馬牠們原本是西班牙征服者帶來的馬,但是逃脫後在野外生長而且知道如何馴養牠們,使牠們恢復原有的阿拉伯根性,於是就成了愛帕盧沙馬。胡尼卡特俯身拍了拍馬頸;這匹馬似乎蠻喜歡主人這種草莽氣息。愛帕盧沙馬是這裡最好的馬種,牠聰明、穩定、健康,不像阿拉伯馬那麼容易暈眩,而且還非常漂亮。以單一角度來看,牠們或許不是最棒的,但整體來看,卻是最佳的全能馱獸。傑若米是匹最佳的追獵馬,我們花了許多時間在高地上追逐麋鹿,牠甚至還幫我找到了黃金。   黃金?   胡尼卡特笑了起來:我在蒙大拿的農場裡找到的。那裡曾經是牧牛場的一部份,不過那裡的山谷對牛來說太陡了。那裡有條從山裡流出來的小溪;有天下午,我讓傑若米去溪裡喝水,結果就看到了一些閃亮的東西。胡尼卡特伸展了一下身子,那是黃金,一大塊黃金和石英。迪米區啊,我那時才知道在我的土地上有著不少的寶藏;至於蘊藏量有多大我還不清楚,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   不重要?波卜夫轉頭看著他的同伴,福斯特,過去的一萬年來,人類都是為了黃金在打打殺殺啊。   再也不會了,迪米區。這一切都會結束,永遠結束。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波卜夫要他解釋。   你對計劃一點都不瞭解?   我只知道一些,但還不夠瞭解你剛才講的事。   我的天呀,這獵人想道。迪米區,我說老兄啊,這星球上的人類即將玩完了。   但是   他們沒告訴你嗎?   沒有,福斯特,這一部份沒有,你能告訴我嗎?   真是該死,胡尼卡特又罵了一次。奧林匹克運動會就要結束了,他現在跟他吐露實情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況且這個俄羅斯人瞭解大自然,知道騎馬,而且他當然是幫布萊林工作的,他的能力值得肯定。   它叫作濕婆。他開始講了,然後一講就講了幾分鐘。   對於波卜夫來說,這是發揮專業本能的時刻。他的情緒在聽到這些話時完全保持冷靜,甚至在臉上堆起了微笑以掩飾心中的恐懼。   但我們要如何散佈它呢?   啊,你瞧,約翰有家公司叫全球保全老闆的名字叫亨利克森。   啊,對,我認識他,他曾經在聯邦調查局工作過。   噢?我知道他曾經是個警察,但不是聯邦探員。不管啦,他們取得了雪梨奧運的安全顧問合約,比爾的手下會利用這機會散佈濕婆病毒。他們告訴我是和什麼空調系統有關的,他們打算在最後一天散播它,也就是閉幕典禮上。然後在第二天,每個人都會飛回家,就好像幾萬人把蟲帶回家那樣。   但我們呢?   你來這裡時是不是打了一針?   對,基爾格告訴我那是某種疫苗。   噢,沒錯,迪米區,它是疫苗,是保護你免受濕婆病毒侵害的疫苗。我也接種了,那是B劑,老兄。還有另一種,他們告訴我,叫作A劑,不過你不會希望打那種疫苗的。胡尼卡特繼續解釋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波卜夫問道。   嗯,我可是負責為這裡設立周邊安全系統的人唷。所以,他們告訴我為什麼計劃需要這種安全措施。老兄啊,這可是大事,如果有人知道了這裡在進行什麼勾當,他們可是會對我們投下原子彈的。福斯特面帶微笑地說,知道如何拯救地球的人並不多;我是說,人類現在所做的事,或許會在二十年內使這星球上的所有事情、所有動物,包括人類自己,面臨毀滅的命運。所以我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對吧?   我瞭解了,沒錯,這樣才合理。迪米區.阿卡德葉維奇對他虛與委蛇。   胡尼卡特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能瞭解,老兄,由你帶頭的那些恐怖份子行動,還真是挺重要的。如果不讓人對國際恐怖主義產生恐懼,比爾.亨利克森和他那一小撮人也許就沒機會幹這檔子事了。他從口袋中抽出了一根雪茄,謝了,迪米區,你在這個計劃裡可是很重要的一環呢。   謝謝,福斯特。波卜夫回答道。這可能嗎?他心想。你確定這一切都行得通?   它應該能成功,不過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們讓我參與一些策劃,好歹我也是名科學家我曾經是一名不錯的地質學家。相信我,我知道一些事情,這種病症其實只是個源頭,關鍵在於對原始伊波拉病毒所作的基因工程。該死的,你一定記得兩年前這裡曾經發生的事吧?   波卜夫點了點頭:噢。對,我那時在俄羅斯,它確實令人震驚。他提醒自己,美國總統那時的反應還真驚人。   嗯,他們那些計劃裡的真正科學家從那次經驗中學到了不少。A疫苗是這整個計劃的關鍵。第一次濕婆病毒的爆發可能會殺死幾百萬人,不過這只是引起人們心裡的恐慌,然後在地平線公司裡的A疫苗,就會被推出市場:A疫苗的主要成分是活的病毒,有點像沙賓口服疫苗,不過,老兄,它可不會阻止濕婆病毒,而是散播!一旦染上這種病毒,要花上一個月到六個星期的時間症狀才會顯現,他們已經在實驗室裡證實了這點。   怎麼會?   啊,科克從街上綁架了一些人,他們在這些人身上測試濕婆病毒和疫苗。一切都很成功,連在雪梨那個用來作第一期傳播的系統也沒問題。   這可是件大事,一定會改變地球的面貌。波卜夫的心裡如此嘶喊著,同時望向北邊的州際公路。   這一定得成功,老兄,如果我們失手你可能就得和這世界說再見了,迪米區,而我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這可是件棘手的事啊,不過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布萊林也是位天才,他能找出解決事情的方法,而且還有勇氣去做。他希望自己不要顯露出太過逢迎的語氣,不過還好這個胡尼卡特是個只懂技術的老粗。   沒錯。胡尼卡特拿出火柴點燃了雪茄後說道,然後在把火柴熄掉之後,一直等到它冷掉才丟到地上,以免引起草原大火。他是個聰明的科學家,而且他辦到了!感謝上帝,他讓這一切都發生了。設立基地必定花了幾十億美金而且這還只是這個地方,不包括巴西那個。   巴西?   那裡還有一個規模較小的營區,大約是在瑪瑙斯西方吧,我猜。我從沒到過那兒,反正我對雨林也沒什麼興趣。胡尼卡特解釋道,現在的非洲大草原又是另一番景色。我想之後,我一定要到那兒去看看,然後在那裡打獵。   對啊,我也想去看看那些野生動物,看牠們如何在太陽底下過日子。波卜夫作了結尾。   沒錯。我要用我的H&H點三七五步槍獵個一兩頭獅子。胡尼卡特吆喝一聲,加快了速度,不過波卜夫還是能輕易地跟上。他以前也曾用這種速度騎過,不過現在他覺得要和奶油的動作同步似乎有些困難,他得把心思放在騎馬上才行,但他還是追上了獵人。   所以,你打算把這個國家變回過去的西部時代?州際公路就在兩哩外,卡車快速地通過,可以看見後方貨櫃上琥珀色的閃爍尾燈。那裡也有州際巴士,波卜夫希望他們也點著燈在路上奔馳。   那只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其中之一。   你會到處帶著你的手槍嗎?   是左輪,迪米區。福斯特糾正他,是的,我會像書上所描寫的一樣,和大自然和諧地一起生活。也許找個和我有一樣想法的女人,也許在山裡為自己蓋間小木屋,就像傑若米.強森那樣不過沒有克羅印第安人來煩我。他咯咯地笑了起來。   福斯特?   他轉身:什麼事?   你的手槍,我能看看嗎?這位俄羅斯人問道,期望他能有正面的回應。   果然上鈎,當然。他把槍拔出來,然後槍口向上遞了過來。   波卜夫可以感覺到重量,上膛了嗎?   一把手槍如果不上膛算什麼?喂,你想試射看看嗎?只要把擊錘扳起放下就可以了,不過要確定握緊了馬的韁繩,傑若米是已經習慣了這噪音,但你那匹馬可能不行。   我瞭解了。波卜夫以左手挽住韁繩,要奶油保持警覺。接下來他伸出右手,拉起了柯特左輪的擊錘,聽到了這把特殊左輪的三聲清脆碰撞聲,然後瞄準了木制的巡守員箱,扣下扳機,於是產生了約有五磅的撞擊力量。   奶油因為這噪音而輕輕地跳了起來,不過這匹馬的反應還不算太糟。子彈呢?迪米區注意到六公尺外的那具箱子已經被擊碎這證明了他還記得如何射擊。   不錯吧?胡尼卡特問道,這種單發動作的軍用手槍是世界上平衡性最佳的手槍。   的確,波卜夫同意道,它非常棒。然後轉身,看見胡尼卡特正坐在他的馬上,不過就在三公尺外。這簡單,這位前國安會官員再度扳起擊錘,轉身瞄準了獵人的胸部,並在獵人因一時驚訝而還來不及採取動作之前扣下了扳機。獵人的眼睛睜著老大,也許是不相信這種不可能的事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也許是因為子彈的強力撞擊,但這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子彈直接射入心臟,獵人的身體直立在鞍上幾秒鐘,眼睛仍舊是驚訝地張大著,然後便軟弱無力地跌下馬來,落入草叢。   迪米區立刻下馬,三步併作兩步地來到對方身旁,以確定胡尼卡特已經死了。然後他把傑若米的馬鞍卸下,上面沾滿了牠主人的血跡,然後又移除韁繩,迪米區非常訝異,因為牠居然沒有咬他,不過畢竟馬並不是狗。之後他用力地拍這匹種馬的臀部,馬匹受驚向前直奔了五十公尺,然後就停下來,自顧自地吃起草來。   波卜夫重新登上奶油,然後掉轉馬頭朝北而去。他回頭看,還能見到計劃建築物透著亮光的窗戶,不知道那裡的人是否會想念他和胡尼卡特。也許不會,他猜想,而這時他也接近了那條州際公路。在西方應該有個小村莊,不過他認為巴士站才是最佳的所在,或許他可以搭上便車。但之後要做什麼?其實他也不確定,不過他一定得儘快遠離這個鬼地方。波卜夫並不是個信仰上帝的人,他的成長環境和教育並沒有導引他往那個方向走,對他而言,上帝這個字眼只在罵人時有意義。不過他今天倒是學到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也許他沒機會知道上帝是否存在,但惡魔的確是不少,而他還為他們工作;從他成為國安會的年輕上校之後,還沒像現在這麼恐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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