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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2

天使與魔鬼 丹‧布朗 3382 2023-02-05
  十號檔案庫的內部結構不像蘭登所期望的那麼一目了然,《圖解》的書稿顯然也沒跟伽利略其他的類似著作放在一起。既然之前沒法登入電腦的藏書管理系統,不知道那本書的所在位置,蘭登和薇多利雅頓時不知該從何找起。   你確定《圖解》在這裡嗎?薇多利雅問。   確定。有一份確認資料列在兩個地方,信仰宣傳部   很好。只要你確定就行了。看蘭登走向右邊,她立刻走向左邊。   蘭登開始他的手工搜尋。他得使盡全身每一分自制力,阻止自己停下來閱讀掠過視線的每件寶藏。《試金者》《星際使者》《太陽黑子書簡》《致克麗絲汀娜大公夫人的信》《伽利略辯護詞》等等。   最後是薇多利雅終於在靠近書庫後方發現金礦。她嗓音沙啞地喊道:《真相圖解》!

  蘭登衝過那一片暗紅色迷霧,來到她身邊。哪裡?   薇多利雅指著,蘭登立刻明白他們稍早為什麼沒發現。那本書稿沒放在架上,而是裝在一個散頁書盒裡。散頁書盒常用來存放未裝訂的散頁。盒子左前方的標籤無疑就是標示裡面裝的稿子。       《真相圖解》     伽利略.伽利萊,一六三九     蘭登跪下來,心臟怦怦跳。《圖解》。他朝薇多利雅咧嘴笑了。幹得好。幫我把這個盒子拉出來。   薇多利雅在他旁邊跪下,他們一起拉出盒子。放置盒子的金屬盤底部的腳輪朝他們滾動,露出盒子的頂面。   沒上鎖嗎?薇多利雅說,很驚訝盒子上那個簡單的栓扣。   不鎖的。文獻偶爾必須緊急疏散,比方碰到水災或火災。

  那就打開吧。   不用她催,蘭登整個學術生涯的夢想就在眼前,而且書庫裡的空氣愈來愈稀薄,他根本沒心情瞎蘑菇。他把栓扣解開,掀起蓋子。書盒裡平躺著一個黑色的帆布袋。布料能否透氣對於保存非常重要。蘭登兩手伸過去,把那個袋子以保持平躺的角度拿出來。   我還指望會是個寶藏箱,薇多利雅說:沒想到看起來還比較像個枕頭套。   跟我來。他說。蘭登把那個袋子捧在面前,像個神聖的祭物,走向書庫中央,那兒循例有張玻璃面的檔案閱覽桌。雖然位於書庫中央是希望能縮短文獻在書庫內的來回移動時間,但研究者也感激周圍環繞書架所提供的隱祕性。學術生涯上突破性的發現就攤在全世界頂尖的書庫裡,大部份學者可不希望自己在查閱之際,還有對手透過玻璃偷看。

  蘭登把那個帆布袋放在桌上,解開袋口。薇多利雅站在旁邊。蘭登在一個檔案管理員的工具盤裡翻了翻,找出一把有氈毛襯墊的鑷子,檔案管理員稱之為手指小鈸,是一種大尺寸的鑷子,兩臂尾端是扁平的圓盤。蘭登興奮得情緒高漲,擔心自己隨時都可能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原來身在劍橋鎮的家裡,旁邊還有一疊考卷要改。他深吸了口氣,打開那個袋子。戴著棉布手套的手指顫抖著,他拿起鑷子伸進去。   放輕鬆點,薇多利雅說:那是紙,不是放射性元素鈽。   蘭登用鑷子夾住袋裡那疊文獻,然後不是把文獻拉出來,而是夾住固定,接著把袋子慢慢往後抽開這是檔案管理員的標準程序,目的是盡量減少書稿的拉扯。直到抽開袋子,扭亮桌子下方的檢視暗燈,蘭登憋著的那口氣才吐出來。

  薇多利雅此刻臉上映著玻璃下方的燈光,看起來像個幽靈。好小的開本。她說一副恭敬的口吻。   蘭登點點頭。他面前那疊書頁看起來像一本小開本平裝小說的散頁。蘭登看得出最上面那張是華麗的鋼筆蝕刻畫封面頁,有書名、日期,還印著伽利略親筆寫下的名字手跡。   那一瞬間,蘭登忘了這個狹窄的空間,忘了自己疲倦不堪,忘了把他帶到這裡的那個可怕局面。他只是驚奇地瞪著。和歷史近距離面對面,總是令蘭登虔敬得當場呆掉比方看到《蒙娜麗莎》的筆觸。   淡黃色的莎草紙讓蘭登毫不懷疑這份書稿的古老和真實性,但除了無可避免的褪色之外,這份文獻的保存狀況極佳。顏色有點褪淡。莎草紙有點小小的碎裂和黏合。但總體說來品相非常不錯。他審視著封面華麗的手工蝕刻畫,視線因缺乏溼氣而變得朦朧起來。薇多利雅沉默不語。

  麻煩給我一把抹刀。蘭登示意著薇多利雅旁邊一個裝滿不鏽鋼檔案工具的文件盒。她遞給他。蘭登手裡拿著那把精緻的工具,手指拂過刀面以去除靜電,然後極其小心地把刀滑進封面之下,然後舉起來,翻開了封面頁。   第一頁是手寫的普通字體,小而風格化的筆跡,簡直看不清楚寫什麼。蘭登立刻注意到這頁沒有圖解或數字。這是一篇文章。   太陽中心說。薇多利雅說,翻譯著第一頁的標題。她瀏覽內文。看起來伽利略是聲明要永遠放棄地球中心說了。不過這是古義大利文,我可不敢保證翻譯得多準確。   別管了。蘭登說。我們是要找數學,純潔的語言。他用那把抹刀翻到下一頁。又是另一篇文章,沒有數學或圖解。蘭登的雙手開始在手套裡冒汗了。

  行星的運行。薇多利雅說,將標題翻譯出來。   蘭登皺起眉頭。如果是其他的日子,他會著魔似地閱讀這些文章;太不可思議了,美國航太總署現在透過高倍率望遠鏡所觀察到的黑行星軌道模型據說就跟伽利略最初的預言幾乎一模一樣。   沒有數學。薇多利雅說。這篇是在談衛星的逆行和橢圓軌道之類的。   橢圓軌道。蘭登記得伽利略的法律訴訟大半就始自於他描述衛星運行是成橢圓形的。梵蒂岡頌讚正圓形的完美性,堅持天空的運行必然就是圓形。然而伽利略的光明會也從橢圓形看到了完美,尊敬其具有兩個焦點的數學對偶性。甚至在現代共濟會的描繪板和鑲嵌花邊中,光明會的橢圓仍明顯可見。   下一頁。薇多利雅說。   蘭登翻過去。月相與潮汐運動。她說。沒有數字,沒有圖解。

  蘭登又翻了一頁,沒有。他又繼續翻了十來頁,沒有,沒有,沒有。   我還以為伽利略是數學家呢。薇多利雅說。這本書裡全都是文字。   蘭登覺得自己肺裡的空氣愈來愈少,心中的希望也縮得愈來愈小。這疊紙已經沒剩多少了。   這頁也沒有。薇多利雅說。沒有數學。有幾個日期,幾個標準圖表,但看起來都不可能有線索。   蘭登翻到最後一頁,嘆了口氣。也是一篇文章。好薄的書。薇多利雅蹙著眉頭說。   蘭登點點頭。   狗屎。   的確是狗屎,蘭登心想。他映照在玻璃上的影像似乎在嘲弄自己,就像今天早上他家凸窗上頭回瞪他的那張臉。老去的鬼。一定有個什麼,他說,嘶啞嗓音中的拚搏意味連他自己聽了都驚訝,那個指示牌就在書裡某個地方。我知道的!

  也許你猜錯DIII的意思了?   蘭登轉過頭來瞪著她。   好吧,她同意,DIII的猜測非常合理。但或許線索跟數學無關?   純潔的語言,這還能指什麼?   會不會是藝術?   但這本書裡沒有圖解,也沒有畫。   我只知道純潔的語言指的應該是義大利文之外的語言。猜數學似乎很合理。   我同意。   蘭登拒絕這麼快就接受失敗。那麼,這些數字一定是普通文字的寫法。數學的部分一定是用文字敘述,而非用方程式表達。   要讀完整本書得花點時間。   偏偏我們就是沒有時間。我們得分工。蘭登把書頁翻回到一開頭。我懂的義大利文還夠認認數字。他用自己那把抹刀像切牌似的分開書頁,然後把前六頁放在薇多利雅面前。一定就在這本書裡面,我很確定。

  薇多利雅用手翻開了第一頁。   抹刀!蘭登說,從工具盒裡抓另一把給她。用這把抹刀。   我已經戴了手套,她咕噥埋怨著,還能造成多大的損壞?   你用就是了。   薇多利雅拿起那把抹刀。你也有感覺到嗎?   緊張?   不。呼吸困難。   蘭登當然也開始感覺到了。空氣稀薄的速度比他原來想像的要快,他知道他們得加緊速度。破解檔案中的謎題對他來說不是新鮮事,但通常他有更多時間去摸索出答案。蘭登沒再多說什麼,低下頭開始翻譯他面前那疊書稿的第一頁。   趕緊出現吧,該死!趕緊出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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