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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三章

重返人間 妮基.法蘭齊 2966 2023-02-05
  沒有必要膽顫心驚,除了柯羅斯之外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這裡。我將門打開。   我立刻知道我認識他,同時我偏就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鬼地方見過他。   嗨,他說。請問鄒?這時他認出我來了,他也看出來我認出他了,因此他滿臉困惑。妳在這裡幹嘛?   我的回應是砰然甩門。他試圖將門推開但徒勞無功,我奮力抵住門並將門喀啦一聲鎖上。門另一頭傳來叫嚷聲。我將門鏈閂上,靠在門板喘著大氣。這時我記得我在何處和他碰過面了。他是班.布羅迪,那個設計師。他是怎麼追查出我的下落?他們只有我的辦公室電話和行動電話號碼。我非常明確地告訴卡蘿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地址,而且,她也沒有這個地址。泰利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是否被跟蹤了?我是否留下了什麼可以讓人循線追查的蛛絲馬跡?他在敲門。艾比,他說。開門。

  走開,我大叫。我要報警了。   我有話要跟妳談。   那條門鏈看起來應該夠堅固。他隔著六吋寬的門縫能對我怎麼樣?他穿著深色西裝及白襯衫沒打領帶,外頭再套上一件長逾膝蓋的灰色大衣。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什麼叫做我怎麼找到妳的?我是來找鄒的。   鄒?   我是她的朋友。   她不在。我說。   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   他看來更是滿頭霧水了。妳住在這邊嗎?   顯然如此。   那妳怎麼不知道她在哪裡?   我張開嘴但想不出來該說什麼。然後我說:這個故事很複雜。反正你很可能也不會相信。你和鄒有約好時間要碰面嗎?   他發出短促的嘿嘿笑聲,還朝兩邊看了看彷彿他不相信會出現這樣的談話內容。妳是她的接待人員嗎?我很想要說這不干妳的事,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兩天前我原本應和鄒碰面小酌的,但她沒現身。我留言了幾次而她都沒有回電。

  就是啊,我說。我就是這麼跟警方說的。   什麼?   我試著報案說鄒失蹤了,但他們不相信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或許是去度假。我前言不對後語地說。   聽著,艾比,我不知道妳認為我想要做什麼,不過妳能讓我進門嗎?   我們不能就這樣談嗎?   我想應該可以。可是何必呢?   好吧,我說。不過我們最好快點,一個刑警過幾分鐘就要來找我。   那是我的另一個聊勝於無的自保之計。   幹嘛?   做筆錄。   我將門鏈解開讓他進來。他在鄒的住處似乎極為自在。他將外套脫掉再隨手丟到一張椅子上。我將我頭上的毛巾解開並用之擦拭頭髮。   你和鄒是你懂我的意思?我說。

  妳在說些什麼?   你在這裡似乎挺自在的。我說。   沒妳那麼自在。   我只是得找個地方棲身。   他望著我。妳還好吧?   我暗自悶哼了聲。   我知道對妳還好吧?這個問題最周全的答案是我沒事。不過我簡短的答覆是,不,我不好。中等長度的答覆是,此事說來話長,你不會想費心聆聽的。   班走入廚房,將電水壺注滿水再插上電源。他由碗櫃中取出兩個馬克杯,擺在流理台上。我想我有資格聆聽較長的版本。他說。   真的很長。我說。   妳想妳有時間嗎?   什麼意思?   在刑警來之前。   我含糊其詞地咕噥了幾句。   妳身體不舒服?他說。   那倒提醒我了。我由口袋中的藥盒拿出兩顆止痛藥,再由水龍頭接水一口嚥下。我還會頭痛,我說。不過那不是真正的問題。

  那麼真正的問題是什麼?   我坐在桌邊,以雙手捧著頭片刻。有時候若我可以將頭部調整成適當的角度,抽痛的情況就可稍獲紓解。我聽到卡啦卡啦的聲響。班在泡茶,他端著兩個馬克杯走到桌邊來。他沒有坐下,他靠坐在鄒那張大椅子的把手上。我啜了口茶。   我變成了古代詩人筆下的老水手,我將人堵在角落然後向他們述說我的故事。我開始懷疑這是否有任何意義。警方就不相信我。我說得愈多,我自己就愈不相信。   班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我。   你沒有工作要做嗎?我說。   我是老板,他說。可以來去自如。   於是我就將我的遭遇語焉不詳地向他述說一個不盡完整的版本。我向他提及我和杰伊與鍾納公司間的糾葛,其中有部分他也知道因為他與此亦稍有牽涉;我告訴他我離職及和泰利分手之事;然後我做了個深呼吸再告訴他我在地窖中醒來,以及在地底下的那些日子;還有我逃出後住院的日子,以及我的說詞不獲採信被迫回到現實世界中。

  我先自問自答你應該會問起的第一個問題,我可以真正確定的一件事是頭部遭到重擊。我輕輕觸碰頭部,就在我耳部上方處。那仍會令我為之畏縮。所以如果這次重擊會抹除我生命中的若干部分,則它或許也會增加若干部分。你可知道,我不曾真的將這種話說出口?我曾想過,就在夜闌人靜,午夜夢醒,血糖偏低,而且又想到死亡時。或許人在發生了意外而且頭部遭到重擊後,就可能會產生那種幻覺。你或許會幻想自己被囚禁在地底下,一道聲音在黑暗中跟你說話。你不認為嗎?   我不知道,班說。他滿臉茫然。真是場噩夢。   我或許是在某處遭搶或被車撞倒了,我或許只是在某處躺了幾個小時。你有沒有做過類似的夢?你似乎已經生活了許多年,你已變老了然後一覺醒來卻只是黃粱一夢,你有沒有做過類似的夢?

  我記不得我的夢。   那很可能是表示你心理健全。不過我就會記得。你知道當我在那邊時,如果我確實在那邊,我睡覺時會做夢,也會記得那些夢。湖泊、在水中漂浮、葉片上的蝴蝶。那能否證明什麼?可不可能在睡夢中入睡,然後做了個夢中夢?可不可能?   我設計膠帶與筆架。我對心理學所知有限。   那是神經醫學,我知道。我曾接受心理醫師和神經科醫師的診視。就是那位神經科醫師相信我的說法。反正,那是我的故事。我腦中有一部分遺失了,我四處找那些或許會將我當成瘋子的人碰面,試圖填補那個缺口。我同時也費盡苦心提高警覺要躲避一個或許沒在找我的人。你小時候是否曾做過這樣的事?玩捉迷藏時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藏身處,你可以在那邊躲上好久,一開始覺得很得意,然後感到厭煩,最後你慢慢發現其他人都已不玩了。此外我也覺得我只是像個瘋子般嘰哩呱啦嘮叨個沒完,而你則是站在一旁,身心健全,默不作聲。你在想鄒是在哪裡,你也在想我在這裡做什麼。好吧,我不知道鄒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做什麼,所以你現在可以回去你的工作室了。

  班走過來拿走我的杯子走向洗滌槽,他將我和他的杯子洗乾淨再上下倒置擺在瀝水板上。他環顧四周想要找抹布,不過這裡沒有抹布於是他只得將手上的水抖掉。   我想我知道妳在這裡做什麼,他說。至少,我知道妳是怎麼和鄒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   是我介紹妳跟她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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