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闇夜回聲

第9章 9

闇夜回聲 李查德 7879 2023-02-05
  林肯車停在門廊邊,懸吊回復定位,引擎熄火。有一下子,車裡的人都沒有動靜,然後三道門一起打開,三人一起下車。巴比跟愛莉走下門廊階梯迎了上去,李奇往後退開,卡門慢慢起身向前跨出,取代了李奇的位置。   史路普.古瑞爾沒關車門,在太陽下伸了個懶腰,這對任何一個被關了一年半,又坐了六小時車程的人來說是很自然的動作。他的臉和手因為長期在監獄裡而變得十分蒼白,他也因為吃了太多漿糊食物所以體重超重,不過十分確定的是他是巴比的哥哥,這點無庸置疑。相同的頭髮、相似的臉型、骨架差不多,姿勢也一樣。巴比走到他面前,雙手張開用力抱住他。史路普也回抱,兩人腳步搖擺,大聲呼喊,彼此拍著肩膀,場景似乎成了兄弟會的聚會所草皮,像是有人贏了場大學足球賽。

  愛莉定住不動,站在巴比身後,對這陣聲音騷動感到困惑。史路普放開巴比,蹲了下來,對愛莉伸出手。李奇轉過頭,看著卡門的臉,她的神色緊繃。愛莉站在地上,很害羞,一動不動,不知該怎麼辦,但腦中隨即產生了連結,於是投向史路普的懷抱。史路普把她抱向空中,摟住她,親她的臉頰,拉著手不斷繞圈圈。卡門的喉嚨發出一些聲響,把頭轉開。   史路普放下愛莉,抬頭看著門廊,露出勝利的微笑。在他身後,巴比和他媽媽及海克.沃克聊天,三人在車後聚成一團。史路普伸出手,向他太太示意,但卡門後退離開欄杆,退到陰影深處。我想還是由你跟他說好了。她輕聲說。   想清楚。李奇輕聲回答。   讓我先觀察看看。她說。   她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擠出微笑,跨步走下樓梯,拉起史路普的手,讓自己投入他懷裡,兩人親吻,時間長度足以讓人確定他們是夫妻,而不是兄妹,可是卻又不足以讓人感覺他們之間有真正的熱情存在。車子後方,巴比跟他媽媽離開了海克,繞過車頭,朝著門廊走來。巴比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羅斯緹則把手當扇子搧風,目光集中在李奇的方向,一路走上階梯。

  我聽巴比說要邀你一起吃午餐。她靜靜說道,人已經站在門廊上。   那真是相當體貼。李奇說。   是,是很體貼,可是今天這餐純粹是家人聚餐。   是這樣嗎?李奇說。   連海克也不會留下來。她補充道,好像這是關鍵證據一樣。   李奇沒說話。   所以很抱歉。她說。不過女傭會把東西送到宿舍給你,就跟平常一樣,你們這些男孩明天就可以聚在一起了。   李奇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點點頭。好。他說。那我還是不打擾的好。   羅斯緹露出微笑,巴比刻意躲開他的目光,跟母親一起走進屋裡。李奇步下階梯走到院子裡,承受著中午如火爐般的高溫。海克.沃克走回到林肯車旁準備離開。   實在夠熱的,對吧?他問道。臉上掛著政客式的笑容。

  還挺得住。李奇說。   風暴快來了。   大家都這麼說。   沃克點點頭。你叫李奇,對嗎?   李奇點點頭。所以我想亞柏林那邊一切都沒問題。   就跟機械發條一樣。海克說。不過我可累壞了,德州真是個很大、很大的地方,有時候你會忘了它的威力,然後一直不斷開車。我打算讓他們好好慶祝一下,回去好好睡個覺,真是謝天謝地。   李奇再次點頭。那麼後會有期囉!   別忘了十一月要去投票。海克回答道。投給我就更好。   他臉上不好意思的表情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樣。他在車門邊稍作停留,隔著車頂對史路普揮手。史路普比出手槍手勢,對著海克,嘟起嘴彷彿自己加上了子彈音效。海克坐進車裡,發動引擎,倒車轉彎,朝著大門開出去。車子在門口稍作停留,然後右轉加速離去,過了一會兒,遠處又出現了一道新的捲形煙霧,沿著馬路往北飄去。

  李奇把目光轉回來,看著史路普穿過院子,右手拉著愛莉,左手拉著卡門。他的眼睛在強光下瞇成一線,看著卡門不發一語,愛莉則是嘰哩咕嚕說個不停。一家三口從他身邊直直走過,肩並著肩爬上階梯,然後他們在門口停下腳步,史路普往左讓開,讓愛莉先進去,然後跟著她跨過門檻,再轉動左肩把卡門拉進去。門關上時很用力,揚起了門廊上的炙熱灰塵。   三小時內,除了女傭外李奇什麼人也沒看見。他留在宿舍裡,女慵把午餐送來給他,一小時後再回來收盤子。每隔一段時間,李奇會從浴室上方的窗戶看看屋子那邊的情況,可是門都緊閉著,什麼動靜也沒有。到了接近黃昏時,他聽到馬廄後方有交談聲,於是走向那邊,結果發現史路普、卡門跟愛莉在外面散步。這時氣溫仍然很高,搞不好比之前都還熱。史路普看來侷促不安、滿身大汗,他的腳在地上來回摩擦,卡門看來也很緊張,臉有點紅,可能是緊張、可能是費力,也可能是嚇人的高溫,不過,也並非不可能是她已經挨了幾巴掌。

  愛莉,跟我一起來看妳的小馬。她說。   我今天早上看過了,媽咪。愛莉說。   卡門伸出手。可是我沒看過,所以我們再去看一次。   有那麼一下子,愛莉的臉上滿是困惑,然後她拉起卡門的手,兩人一起走到史路普身後,慢慢朝馬廄大門而去。卡門把頭轉過來,邊走邊用嘴形對他說:你跟他講。史路普轉過身,看著她們離開,再轉過頭看著李奇,好像這才第一次看到他。   史路普.古瑞爾。他邊說邊伸出手。   近看時,李奇更能確定他是哥哥,是聰明版的巴比。雖然年長一點點,可是聰明很多。他的眼睛透露出他是個聰明人,不過未必是正向的聰明才智,不難想像其中隱藏著一些惡毒。李奇跟他握手,他骨架很大,可是肌肉鬆軟。是恃強欺弱的那種,而不是鬥士。

  傑克.李奇。他說。監獄還不錯吧?   他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訝,之後立即換成冷靜沉著。李奇想,自制力挺優秀。   很糟。史路普說。你待過嗎?   而且反應很快。   有,不過是在鐵條另一邊。李奇說。   史路普點點頭。巴比跟我說你是個警察,現在是四處流動的工作者。   沒辦法,我又沒個有錢的爹。   史路普頓了一下。你是軍人對吧?陸軍?   對,陸軍。   我對軍隊一向沒什麼好感。   我想也是。   是嗎?為什麼?   這個嘛,聽說你逃漏稅。   他的眼神又閃了一次,但很快就消失了。不易激怒。李奇想。不過在監獄待久了的人,都會習慣把所有情緒壓下來。   很可惜你這麼早就認輸,提早出獄了。

  你這麼認為?   李奇點點頭。如果你沒本事服完刑期,那就別幹壞事。   你離開了部隊,所以或許你也沒本事待下去?   李奇微微笑。感謝你替我開場。他想。   我沒得挑。他說。事實上,是他們趕我出來。   喔,是嗎?為什麼?   我也犯了法。   喔,怎麼回事?   有個混蛋陸軍上校打老婆,一個年輕的好女人。他是那種鬼鬼祟祟的狡猾小人,都在私底下打老婆,不敢公開,所以我找不到證據,但我不打算就這麼讓他逍遙法外,因為這樣太沒天理,而且我不喜歡打老婆的男人。所以有天晚上,他剛好被我逮到獨自一人,沒有任何目擊者,如今他坐著輪椅,吃東西要用吸管,還得穿圍兜,口水流個不停。   史路普沒說話,氣都不吐一口,連內眼角附近的皮膚都變成深紫色,李奇想:你要是轉頭離開,就等於承認了,不過史路普一動不動,定在原地,看著空氣,眼神沒有聚焦,然後他回過神,眼神重新聚焦,不快、也不慢,很聰明。

  聽你這麼說,倒讓我舒服多了。他說。至少我不繳稅是對的,因為稅金可能進了你們口袋。   你認為這樣不妥?   當然不妥。史路普說。   你們是指?   你們兩個。史路普說。你,或另外那個。   然後他轉身離開。      李奇回到宿舍後,女傭送晚餐來給他,之後再回來收盤子。外面的天空已經全黑,夜晚的昆蟲又開始瘋狂唱歌。他在床上躺下,全身是汗。溫度一直定在華氏一百度左右,看來絲毫沒有變化的打算。孤獨的土狼又開始號叫,美洲獅在怒吼,還有看不見的蝙蝠拍打著翅膀。   這時候他聽到宿舍樓梯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坐起身來,剛好看到卡門爬上二樓。她一手平貼胸口,好像喘不過氣,也可能是陷入恐慌,或者兩者都有。

  史路普跟巴比。她說。講了很久的話。   他有打妳嗎?李奇問。   她的手伸向臉頰。沒有。她說。   沒有嗎?   她把頭轉開。嗯,一次。她說。不是很用力。   我應該去打斷他的手。   他打電話給警長了。   誰?   史路普。   什麼時候?   剛剛,他跟巴比講完話後就打了。   因為我嗎?   她點點頭。他想把你趕走。   沒關係。李奇說。警長什麼也不會做。   是嗎?   李奇點點頭。我之前已經搞定他了。   她暫停一下。我現在得回去了,他以為我跟愛莉在一起。   要不要我陪妳一起去?   還不要,讓我先跟他說。   別再讓他打妳了,卡門。只要有需要,馬上來求救,或是大叫,好嗎?要叫得驚天動地。

  卡門走下樓梯。   我會的,她說,我答應你。警長的事沒問題嗎?   不用擔心。他說:他什麼也不會做。   可是警長做了一件事,他把問題丟給州警局。九十分鐘後李奇發現了這件事,因為德州州警的巡邏車從大門口轉進來,指明要找他。有人報了路,他們繞過馬廄,直接把車開到宿舍裡。車子的引擎運轉著,還有輪胎壓過泥土的聲音。李奇下了床,爬下樓梯,到了一樓時,車子擋風玻璃上的探照燈直接對著他照來,燈光穿越停在樓下的牽引機,甜筒形光束突顯出他的身形。車門打開,兩個州警下了車。   他們跟警長完全不同,而且差很多,等級完全不能比。年輕、壯碩、專業架式十足。兩人都是中等身高,雖瘦但肌肉結實,都剪成軍人式的短髮,身上穿著乾淨整齊的制服。其中一個是小隊長,另一個是州警官。州警官是西班牙裔,手上拿著把獵槍。   做什麼?李奇叫道。   走到引擎蓋這邊來。小隊長回叫道。   李奇的雙手離身體遠遠的,慢慢走向車子。   就定位。小隊長說。   李奇把手掌放在散熱器隔板上,彎下腰。車子鋼板傳來引擎的高熱。州警官拿槍指著他,小隊長上下搜身。   好,上車。他說。   李奇沒有移動。   這是幹什麼?他問。   農場所有人說你擅闖民宅。   我沒有擅闖,我在這裡工作。   我想,他們剛剛把你開除了,所以你現在是擅闖民宅,我們得把你驅離。   這算是州警的工作?   這麼小的社區,如果警長放假,或遇到重大犯罪,我們就得出動。   擅闖民宅是重大犯罪?   不是,星期天回聲鎮警長休假。   飛蛾發現了探照燈的位置,一大群飛了過來,擠在玻璃燈片前,但承受不住高溫時就飛起來,然後再落下。飛蛾在李奇的右手上拍打,感覺起來乾乾的、粉粉的,出奇地重。   好,我走。他說。我自己走到馬路上。   那你會變成馬路上的無業遊民,在這裡也是違法的,尤其是天黑以後。   那我們要到哪裡去?   你得離開這個郡,我們會在佩科斯讓你下車。   他們欠我錢,我都還沒領過薪水。   那就上車,我們會在大屋那邊停車。   李奇往左看著那個州警跟他手裡的獵槍,他的人跟槍看起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往左看,那個小隊長的手放在他的槍托上。李奇腦中出現那兩個古瑞爾兄弟的形象,同一張臉的兩個版本,都在奸笑,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不過真正對他喊出將軍的,卻是羅斯緹。   有個問題。他說。他們家媳婦遭到她老公家暴,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而她老公今天出獄。   她有提出申訴嗎?   她不敢,因為警長是個白人鄉巴佬,而她是加州來的西班牙裔女子。   沒有申訴我們就愛莫能助。   李奇換另一邊看著州警,他則是聳聳肩。   就像他講的。他說。如果沒有通報,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   我現在就在跟你通報啊!李奇說。我正在跟你講啊!   州警搖搖頭。必須受害人自己講。   上車。小隊長說。   你們不需要這樣。   我們一定得這樣。   我得待在這裡,為了那女人。   聽好,老兄,有人通知我們說你擅闖,所以我們在意的只是人家到底歡不歡迎你,顯然你不受歡迎。   那女人希望我待在這裡,當她的保鑣。   她是農場主人嗎?   不,不是。   那你受雇於她嗎?正式的?   李奇聳聳肩。多少算是。   她有付你錢嗎?你有契約可以給我們看嗎?   李奇沒說話。   那就上車吧!   她有危險。   只要接到電話,我們馬上會來救人。   她沒辦法打電話,就算她打了,警長也不會通知你們。   那我們就愛莫能助了,現在上車吧!   李奇沒說話,小隊長把車門打開,然後暫停一下。   你可以明天再回來。他小聲說道。法律沒有規定國民不能尋求再次受雇的機會。   李奇再看了獵槍一眼,這是一把大口徑的伊薩卡,槍口大到可以讓李奇把拇指伸進去。他也再看一次小隊長的手槍,這是一把葛拉克,安放在上油的皮槍套裡,扣了條皮帶,如果要掏出槍來得多花半秒鐘。   可是現在,你得上車。   將軍!   好。李奇說。可是我不高興。   我們的乘客很少有高興的。小隊長回道。   他把手壓在李奇的頭上,讓他坐進車裡。車裡很涼,後座前方有道厚重的鐵絲網。兩邊的車門開關及窗戶開關都不見了,有許多小小的鋁塊把車門上的洞補了起來。座椅是塑膠皮,有消毒水跟濃濃的臭味,臭味是從空氣芳香劑裡飄出來的,形狀長得像棵松樹,掛在前面的後視鏡上。儀表板上有個雷達裝置,下面傳來小小聲的無線電波對話。   小隊長跟州警一起坐進前座,把車開到大屋前方。除了愛莉之外,古瑞爾一家都站在門廊上看他走,所有人在欄杆後方排成一排,第一個是羅斯緹,然後是巴比,再來是史路普,最後是卡門。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笑,只有卡門例外。小隊長把車停在門廊階梯下,搖下窗戶。   這傢伙說你們欠他工資。他叫道。   有那麼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只剩蟲鳴。   那叫他來告我們啊!巴比叫道。   李奇往前靠在鐵窗上。   卡門!他大叫:Si hay un problema, Ilama directamente a estos hombres!   小隊長轉問頭。什麼?   沒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小隊長問。關於你的錢?   算了。李奇說。   小隊長再次關上窗戶,開出農場大門。李奇伸長脖子,古瑞爾家的每個人都目送著他離開,只有卡門例外。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瞪著剛才車子停過的地方。小隊長右轉開上馬路,李奇頭轉到另一邊,他們一一回到屋裡。車子用力加速,所有人消失在車後。   你剛才對他們大叫什麼?他問。   李奇沒開口,州警替他回答。   西班牙語,他說,講給那女人聽的。意思是:卡門,如果遇到麻煩,直接打電話給這些傢伙。他口音很重。   李奇沒說話。      他們往回開了六十英里,同樣的路程先前他是坐白色凱迪拉克過來的。他們經過十字路口的小聚落,有愛莉的學校、加油站跟老餐廳。小隊長一路上都將車速定在緩慢的五十五英里,耗了一小時又五分鐘。到達路口時,所有店家大門緊閉,兩戶人家的燈開著,除此之外一片漆黑。車子繼續前進,開上卡門追校車的那段路,沒人講話。李奇側躺在塑膠椅面上,看著外面的黑夜。再往北前進二十分鐘,李奇看到卡門從山上轉下來的那個彎,不過他們不走那條路,而是繼續筆直往前,朝主要公路前進,目的地是再過去的佩科斯。   不過他們沒有機會到達目的地。在開上郡道一英里前,無線電呼叫聲響起,時間是上車後一小時又三十五分。呼叫者無精打采,用字簡潔,干擾聲很大,是個女性調度員。   藍色五號、藍色五號。她說。   州警把麥克風從掛鉤上取下,把電線拉開,按下按鈕。   藍色五號,收到。完畢。他說。   即刻前往紅屋農場,回聲郡北方十字路口往南六十英里,據報有家庭事故,完畢。   收到。事故性質?完畢。   目前不明,研判相當嚴重。完畢。   王八蛋。小隊長說。   收到。立刻出發。通話完畢。州警說完把麥克風掛回去,轉過頭又說:所以她還是聽懂了你說的西班牙語,你的口音還不算太離譜。   李奇沒有回答,小隊長也轉過頭。   看開點,朋友。他說。至少現在我們可以幫上忙了。   我警告過你們。李奇說。剛才就該把我的話聽進去,要是她受重傷的話,這筆帳都算在你們頭上,朋友。   小隊長沒多說什麼,用力踩下煞車,在路上做了個慢速大迴轉,從這邊路肩到另一邊路肩。車頭再次對著南方,重踩油門。遇到直路時,他把車速提高到一百英里,轉彎時也不低於九十。警燈跟警笛都沒打開,經過十字路口時也完全沒有減速。因為沒必要,在這條路上遇到另一輛車的機會比中樂透還難。   從離開時算起,到他們回到農場時總共過了兩小時又三十分,九十五分鐘往北,五十五分鐘往南。映入眼中的第一樣東西是警長的二手巡邏車,斜插在院子裡,門打開,警燈閃爍。小隊長轉彎開進泥土路,停在這輛車的後方。   他在這裡做什麼?他說。不是休假?   沒半個人出現,州警打開車門,小隊長熄掉引擎也下了車。   讓我出去。李奇說。   沒門,老兄。小隊長答道。你得待在這裡。   他倆下了車,一起走到門廊階梯前走了上去,走過木板地,推門。沒上鎖,兩人進去,門關上。李奇等著,五分鐘、七分鐘、十分鐘。車內漸漸暖和起來,然後變得燠熱。一切都靜悄悄地,只有無線電偶爾發出一、兩聲干擾噪音跟昆蟲鳴叫。   十二分鐘後,州警自己一人走出來,慢慢回到他那邊的車門,打開,彎下腰,伸手拿麥克風。   她沒事吧?李奇問。   那傢伙點點頭,臉色很不好看。她沒事。他說。至少外表上是這樣,不過她麻煩大了。   為什麼?   因為這通電話報的不是他攻擊她,而是反過來,她開槍把他打死了,所以我們剛才逮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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