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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探險家的嬌妻 賈德諾 3635 2023-02-05
  我的手錶告訴我已經是清晨四點過了一點了,想到這個時候回自己變了樣的公寓,全身又疼痛起來,想想我可能沒有力氣把床墊放回床上去,即使床墊放好,還要自己鋪床,然後我可能睡不了多少時間,因為最遲白莎在八點鐘會知道這些變化,她是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的。   我想到皇甫菲麗還在等我,她是絕對會等的,但是我祗好讓她去等了。   我叫了輛計程車,來到一個土耳其浴室,勉強把身上衣服脫掉了,包了一條浴巾,蹣跚地走進烘烤室。   在很熱的空氣裏,一面大量出汗,全身慢慢鬆弛,身上的疼痛關始減輕,忘懷。   一位服務員,不斷進出,把冷的毛巾,換著放在我頭上。這次他帶了一桶冷水進來對我說:一個警察在外面說他要見你,他說他姓宓。

  叫他自己進來。   他不能進來,他全身武裝,他進來兩分鐘就濕透了。   告訴他我不能出去,我會感冒的。   服務員出去。   五分鐘之後,宓善樓進來,全身在冒火。   小不點,你聽著。宓警官說:你的靠山是我呀,別弄錯了。   他把警裝上衣,領帶除下,放在木條椅上。   我誰也不靠。我說:我只知道要把身上的酸痛泡泡掉,我也不能走出去和你談話,你要什麼,你說吧。   好,我說,小不點。善樓說:你玩了兩次把戲,我不知道你玩在那裏,但是蠻靈光的,我也不再追究你玩在什麼地方了,保險箱已經打開來了,封來利和樂吉美也全部招了,齊莫謀竟然是加州最大的一個古董收贓者,他只收有限,固定的幾個來源,而且收的東西都是事先有買主的,所以那麼許多年,他就在我們鼻子底下玩花樣,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一下好,一破破了很多案子。

  所以這一次不論你小子玩了什麼花樣,我都會忘記的。但是,謀殺案還是沒有破,我個人認為你對謀殺案的瞭解,比我們警察深了一層。   謀殺案是我的責任,我不能沒有交待,你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再也不來煩你,讓你一個人舒服,泡死在這裏。   我說:你對這件謀殺案有些地方太死心眼了,所以鑽了牛角尖。   不見得,唐諾,他說:我告訴你一件事實,唯一可以吹出吹箭來的地方,是皇甫菲麗的畫室。唯一可能用吹矢槍來吹吹箭的時間,是皇甫菲麗和哈雪薇在一起的時候而哈雪薇在這時間看到吹矢槍從浴室窗口伸出來,瞄呀瞄的就憑這一點證據,第一級謀殺案就可能成立。   能嗎?我問。   善樓開始出汗,他自口袋取出一塊手帕擦他的額頭。你渾蛋,他說:少和我辯,告訴我你知道的就可以了,也好讓我早點滾開這個鬼地方。

  你的成見太深了。我說。   什麼意思?   你說唯一可以吹出吹箭來的地方,是皇甫菲麗的畫室。   是呀,有問題嗎?   有的是問題,吹箭不可能是從畫室出來的。   你是個大傻瓜,唐諾。善樓生氣地說:我們試拿這支混蛋那麼長的鬼吹矢槍,站在這間小的貯藏室裏,不論你站在那裏,即使是儘可能把上身伸出窗去,也不可能把一支吹箭吹到皇甫的胸口上去至於那支插在高高木頭上的吹箭,我同意你,可能是在房裏吹上去的即使如此,這樣長的吹矢槍,在房裏搬弄著仍是十分困難的,鬼東西有五呎四吋長呀,唐諾。   這吹矢槍有什麼樣的來復線呀?我問。   來復線?你什麼意思?善樓問。   你可以請彈道部門來給你鑑定呀!我說:你找到一顆子彈,你找到一把槍,你看槍裏的來復線,然後試發一粒子彈,拿來看這子彈是不是從這支槍發出來的

  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善樓說:吹矢槍那有什麼來復線。   噢,宓警官,我說:你是不是現在在告訴我,你沒有辦法鑑定一支吹箭,是不是從某一特定吹矢槍裏吹出來的?   那怎麼鑑定法?   那麼,我說:你怎樣能確定殺死皇甫的吹箭,是從皇甫的吹矢槍裏吹出來的呢?   善樓看著我,想說什麼,又自動停住。抓住手帕,擦擦額頭,又伸進領子裏擦擦脖子。你這狗娘養的。他說。   說呀,我又重複一次:你怎樣能確定是從這支吹矢槍吹出來的?   我們不能確定。善樓慢慢地說。   這樣的話,我說:另外一個可能性就很有趣了。   等一下,唐諾。你再想想,這吹箭一定是從這吹矢槍出來的。   為什麼呢?   吹矢槍不是大批製造的,每一支都是定做的。吹箭做的時候就是專門做來給某一支吹矢槍用的,這些吹箭是配這支吹矢槍的。這一套是皇甫先生從婆羅洲帶回來的,大家在展覽的時候都見到過的,不可能混錯的。

  當然。   為什麼?   因為它們是天生一對。吹箭是依吹矢槍而造的。   那麼。我說:既然有了吹矢槍我們可以特製吹箭,有了吹箭我們當然也可以特製一根吹矢槍的。   普樓用手帕擦擦雙手,再一次拭抹額頭和脖子,他說:他媽的,我一定要快點離開這裏了。   有人在留住你嗎?我問。   你!   怎麼會?   你不肯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但是我一直在和你討論吹矢槍。   好吧,我們再討論。在我看來,這些吹箭是從那支吹矢槍裏發射出來的。不管你怎麼說,一定是的。   你確定?   當然,我確定。   那支插到木頭裏的吹箭,插得很深,是不是?   你認為是皇甫太太從畫室窗口,吹過採光天井,吹進房間裏來的?

  祗有這一個解釋呀。也祗有從那個地方才有可能,你研究它來路的角度,它直接指向那個窗口,簡直沒有別的地方還有可能。   你在說不可能之前,應該多想想可能。我說:我先問你,你有沒有拿一支吹箭,放進吹矢槍,吹吹看,你能把吹箭吹得插進木頭多深?   沒有,為什麼要去試?   可能會是個有價值的試驗。   木頭在那裏,吹箭還在木頭裏,你不能硬和我抬槓呀。   我沒有硬和你抬槓。我說:我祗在告訴你菲麗不可能從那麼遠的一個地方,吹一支吹箭,還要插進木頭那麼深。我甚示可以向你挑戰,用你那麼大的個子,就用這支吹矢槍和相同的吹箭,你的吹矢槍頭祇要離開木頭三四呎遠,你都吹不進木頭那樣深去。   你倒底想要告訴我什麼,你說吧。善樓說。

  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我說:你的毛病在這裏你見到一支用來發射吹箭的吹矢槍,你又見到一支專供放在吹矢槍裏發射的吹箭,一下子,你就認為吹箭一定是從吹矢槍裏發射出來。   假如你那麼聰明的話,你想它是從那裏發射出來的呢?善樓一面問,一面猛擦臉上及頸上出來的汗:你快點說,我可以快點滾呀。   你想滾,什麼時候都可以滾。我說:但是我的想法是有人自己私造了一支短管的武器,很可能是用壓縮空氣發射的。這個人在貯藏室裏,就站在皇甫的身旁,把一支吹箭射進了皇甫幼田的胸上。在皇甫幼田倒下去之後,那個人又裝了一支吹箭進他的自製武器,對好了一個特別他要的位置,向木頭上射了一箭,任誰看了都會從這支箭的角度想到是窗外對面畫室裏射出來的。

  我想這本來是一個極完美無缺點的謀殺,但是這個兇手犯了一個大錯,使完整的罪案露出了破綻。那就是這個兇手低估了壓縮空氣的力量,要比人用口吹的力量大得多多。   我一看見室內的情況,我就一目瞭然釘在木頭上的吹箭,是殺了人之後故意打上去的第二支吹箭。   你自己可以想得到,假如你是皇甫幼田,假如你站近窗口,有人吹一支毒箭進來插在木頭上,沒吹中你,你還會走近窗口去,把手按在窗口上,仰起脖子,邀請別人來第二次射你嗎?你要記住,這傢伙是人生經驗豐富,一再出入蠻荒的人。   我第一眼看到那支插在木頭裏的吹箭,就知道它不可能是吹矢槍裏吹出來的了。   我坐舒服一點,向後一靠,把眼睛閉上。   善樓走到門,向服務員咆哮地叫道:嗨,給我弄塊毛巾來,老天。

  他走回來,兩腳站得開開的,自上向下看著我,又用向服務員要來的毛巾猛擦額頭,頭頸和雙手,然後,突然的,他把毛巾搓成一團,一下摔在地上,拿起他的上裝,一聲不響轉身走向門口。   他一直走到門前,轉過身來。算你對了,他問:是什麼人幹的?   試試最後看到他活著的人。我說,一面把眼睛閉上:你們不是經常這樣教菜鳥警察的嗎?   善樓站定了沒吭氣一段時間,然後我聽到彈簧門彈動的聲音告訴我他出去了。突然門一推,他回進來,說道:要不是這裏那麼熱,太消耗體力,否則我早就一腳踢在你這個沒禮貌的騾屁股上了,不過這裏太熱了,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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