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白莎滿臉的笑容。
伙伴,恭禧你了。她說。
喜從何來?我問。
當然是圓滿達成任務了。
任務既未完成,而且也不圓滿。我告訴她。
她臉上掛不住,她說:你在說什麼呀。
我說:這一類的工作,不可能那樣就算了事的。
亂講。她說:一切順順利利。
妳怎麼知道?
我們雇主來過電話。
他怎麼知道的?
貝夏濃告訴他的。
貝夏濃怎麼會知道他的聯絡方法的?
柯白莎研究了一下,她說:沒錯,她應該是不知道的。一定是他打電話給她的。
這時候打電話到酒廊去找小姐,未免太早了點吧。我說:大部份小姐工作都到深夜,出去吃晚飯,然後在汽車旅館過夜。早上九點之前去找她們,是找不到的。
喔!也不必自以為是。白莎說:那傢伙告訴我他付過她一千元錢。給一個酒廊女侍應生一千元,你愛什麼時候給她電話,就可以什麼時候給她電話。
他說什麼?我問。
他說每件事情已經順利完成。他會在一小時之後到我們這裡來,給我們一些小獎金。他說要不是給了那女孩一千元,他會更慷慨一點的。這種錢對你言來賺得太輕鬆了。
輕鬆?
不輕鬆嗎?老天!白莎提高聲音地說,你帶一個漂亮女人去汽車旅館,在那裡住一個晚上,我們公司拿進兩仟元。你還想什麼?嫌她不好看嗎?
好看。我說。
曲線怎麼樣?
曲線優美,腿部秀美,眼睛美極了。
你這渾蛋真幸運。
一點也不,白莎。這是一件謀殺案。
又如何?
千萬別小看了警察。
嘿!我又做錯什麼了?
我說:我祇是告訴妳,別小看了警察。
好吧,我不小看警察。這又如何?
妳的朋友,宓善樓,我說:他
他來了。善樓像曹操一樣在門口接嘴道。
白莎從椅子上抬頭望他,她說:你怎麼可以不經過通報,自己闖進來?
是我告訴妳的總機不可以通報的。宓善樓說道。
你太喧賓奪主了。白莎說:那個總機小姐是我雇的!
這次她非聽我不可。
善樓站在我們房門口,露著牙齒在笑,寬肩擋住了整個房門,他的確是個能幹的警官,目前他一直在愉快地欣賞白莎的窘態。
你來幹什麼?白莎問。
我要你們攤牌。
攤什麼牌?
唐諾昨晚在玩什麼把戲?
把戲?
其實我們也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不必裝傻。
那你問唐諾自己,白莎說:我倒不知道,這個地方已經給警方肅清到如此程度了。小伙子隨便約個漂亮妞去開房間,還要向警方備案呀?
本來明文規定這是違紀的。不過這件事情不同,你沒有通知警方不打緊。整個警方還是會衝著你們來的。
善樓走向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來,自口袋中摸出一支雪茄,塞進嘴去,但是並沒有點火。他自我的臉上看到白莎臉上,又還過來看到我的臉上。
好吧,他說:有什麼說什麼吧。
我說:我把這馬子帶去汽車旅館。誰知道馬子上星期六晚上和另外一個男人也在那裡住過店。那男的付過兩三天的房租,也許他認為這是一個長期抗戰的派對。又正好上個星期六是龍飛孝被發現被謀殺的一個晚上。他就死在那旅館的游泳池裡。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善樓問。
我被人吵得無法入睡。我說。
太糟了。善樓說:據我所知,弟兄們不多久就離開,隨你們去幹任何事。
這樣嗎?
幾乎這樣,是不是?
為什麼你說幾乎?柯白莎問。
善樓轉向她,同時把雪茄移到嘴唇的另外一側。他說:這些弟兄好奇得很。你也不能怪他們,付稅的人就是要他們多多好奇。所以我們留下一個人來看我們唐諾小小的幽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顯然的,後來並沒有什麼發展。
怎麼會?白莎問。
不到半個小時那女的離開了他,叫了一輛計程車,回家了。這女的好像有這個習慣。
白莎看向我,一雙眼皮啪啪地搧呀搧的。
之後,善樓說:這小子溜出門來,看看四周,打了電話招來了另外一個女人。
另外一個女人!白莎大叫道。
是的。善樓說。
他媽媽的。白莎喊道。
善樓說:我們也會推理的。唐諾到那裡去,不是和貝夏濃幽會的,他是有任務去的。任務既然已經完成了,他把夏濃送走,又把他真正要約會的女人弄來。
唐諾的約會倒是真舒服的,旅館的房租是有人付了錢的。理論上一定會來打擾的人已經來過了,留下來的都是唐諾自己的美妙時刻了。
那個騷女人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嗎?白莎問。
當然我們知道的,善樓說道:我們能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嗎?她是唐諾先生的秘書小姐。
這我真是要命!白莎說。
奇怪嗎?善樓說。
不見得。白莎說:一點也不奇怪我倒不知道他們已經那麼不過我知道他們在眉來眼去的。對我言來,我是不會去管他們的。老天!每當唐諾看她一下,她骨頭都會輕一點她轉向我:所以下半夜你是和她在一起過的?
我什麼也不說。
過了一下,白莎打破沉寂道:這又怎麼樣,他們兩個都是大人,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妳還不懂得個中奧祕。善樓說。
有什麼不懂的!白莎道。
由於唐諾的下半夜是和他自己的女人過的,所以更證明了我們的理論:唐諾上半夜的做作,這為了生意。現在我們要的是你們這件事雇主的名字。
柯白莎生氣地看著我。
貝夏濃是一個挺不錯的女人。善樓說:據我們看,她並不出賣什麼東西。有的時候她很大方,如此而已。我們不管這種事。
無論如何,她不會有錢去雇一個私家偵探,和她一起出遊,實行一個預先設計好的計劃。於是,這更加使我們好奇,在這件事幕後的到底是什麼人?
也許她請人不是用金錢來償付的。
這一點,當然我們是考慮過的。善樓說:不過我們排除它的可能性了。祇要妳還是這個偵探社的資深合夥人,隨便什麼生意一定是現鈔。現在請你們告訴我,你們背後是什麼人出鈔票。
柯白莎搖搖頭:你知道我們不能說。
這是件謀殺案。善樓道:你們不可以顧左右言他,他是什麼人啊?!
柯白莎看向我。
我搖搖頭。
善樓說:消息絕對不會自我們警方漏出去的,不過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我說:祇有這件事我們不能告訴你。
善樓的臉變黑了。他把下頜咬緊,雪茄向上翹起了一吋。小不點,這一次我是絕不會讓你過關的。他說。
白莎道:善樓,這件事胡來不得,那個傢伙是個有太太的人。他目前處境十分尷尬,他的聲譽重要。
我們會保護他的好名譽。善樓說:我們拚死保護他的名譽,好不好?我們就是一定要知道他是誰。我們祇調查一下,問他幾個問題。妳可以再向他收點錢,說是和我們講好,絕對不會把他名字漏給新聞媒體一個字。
白莎又看向我。
我說:我們真的不能這樣做,善樓。這個人一樣有權告我們,我們也會被吊銷執照的。
他不過可能告你,我是絕對可以吊銷你們執照的,這一點,你們給我弄清楚。他直接了當地說。
用這一個理由,你就辦不到。我說。
也許可以,也許不能,但是我可以找別的理由的。對一件那麼重要的謀殺案,你們私家偵探知道的不可以閉口不說話的。
白莎道:這個人到我們這裡來尋求保護。他付錢也為了
閉嘴,白莎。我說。
白莎怒氣沖沖地看著我,閉上了嘴。
善樓站起來。
好吧,他說:敬酒不吃,你們總會吃我罰酒的。我是一定要知道的,我知道之後,一定會記住今天早上你們是怎麼對付我的。
白莎道:假如你們真能保護他,也許我們可以問問他願意不願意把名字告訴你們。
我答應保護他,當然,一定要他沒有犯罪才行。善樓說:否則,我自己會把他分屍的。
白莎道:善樓,一個小時之後給我們一個電話,好嗎?
宓善樓把他的大手放在門球上,他考慮地把眼睛瞇成一條縫。突然他說:好吧!一面出門去。
我等他走出去很久,不可能再聽到房間裡的說話時,仍舊輕輕地對白莎道:打電話給任加同。
不必,他馬上會到。
就因為如此呀,不能讓他來。
為什麼?
我說:是妳闖的禍,妳叫善樓一小時後打電話來。那表示妳在一小時之內會和妳客戶聯絡。他知道像這種事實在太敏惑了,妳不可能和客戶在電話裡討論。善樓會監視這幢大樓,我們一定要阻止任加同來才行。
不行,一點辦法也沒有,白莎說:他已經在路上,快到了。
好,我說:我現在下去,在大廳等他。我看到任加同,我會塞一張紙條給他,叫他去別的辦公室,千萬不能來看我們。
萬一被善樓捉住你在搗鬼的話,他會揍扁你的。白莎說。
讓他揍好了。我說:保護客戶是我們職業道德第一項。
我隨便找張紙,寫了幾個字:警方在監視我們辦公室。你照舊去電梯,去我們上一層的樓。那一樓有一位所得稅問題專家。進去問些問題。在我們告訴你可以之前,一定不要到我們辦公室來。有事可在以後電話聊絡。
我離開辦公室,乘電梯下去到大廳。我直接走向大廳的香煙攤。
我曾經聽到過這裡管香煙攤的金髮小姐相當自由。五十元一晚上,祇要有汽車接送,到任何地方都可以。
既然是有兼職的,過去聊聊天不會有問題的。
結果,傳言並沒有錯誤。
我買了包香煙,做作著要談談生意。我站在櫃檯的一角,她一面應付客人,一面有空的時候走過來聊天。
快要決定成交的時候,任加同自大門進來。他一心要走向電梯,所以沒有見到我。我走過去匆匆撞到他,把紙條塞進他手裡,口裡說一聲對不起,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快速地走出大門。
我沒見到有任何人在留意。
我希望插旗的人會留在我們辦公室那一樓附近。宓善樓不可能在那麼短時間之內召集那麼多人,又在大廳,又在我們那一層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