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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巨款的誘惑 賈德諾 10279 2023-02-05
  第二天一早八點鐘,我打電話到屈拉文庭大飯店。我要接葛達芬的房間。我說。   請等一下。接線生說。等了一下,她說道:我們這裡沒有姓葛的住客,對不起。   請問有沒有這樣一個姓名預定要住進來。我趕快問。   查過了,沒有。   請妳接一下行李間管行李的好嗎?我要知道一下她有沒有行李寄在那裡,準備等一下住進來的。   請等一下。經過駁線一位男性職員道:哈囉。   我問:請問你是不是經管行李的?   沒錯。   一位葛達芬有行李留在店裡,她有住店或是拿走行李嗎?   沒有,先生。行李仍留在老地方。   好吧,我想她來晚了一點,謝了。   費律師的謀殺案來不及上第一版晨報,但是廣播電台沒有漏掉任何一點消息。

  費律師,住在好萊塢比佛利山最豪華住宅區,在一次激烈口角後,他被人以點三八口徑轉輪槍子彈射中心臟,兇手逃離現場。   一位鄰居聽到吵架聲,也聽到槍聲,他立即通知了警方。警方以無線電通知巡邏車,巡邏車到達現場時,事實上祇在出事後的幾分鐘。屍體是在二樓書房被發現的。兇手已經逃走。   費律師是位有錢的鰥夫,自稱已半退休,但是很多顧客仍把他列為第一想聘請的法律顧問。   出事時房子裡沒有佣人。   警方發現後門沒有鎖,而且沒有關上,是半開的。門上有彈簧鎖。在門外的人要拉門才能鎖上。   這一區的房子與房子之間相隔很遠,隔開的地方除了小道外,每家都有修剪整齊的草地。鄰居都是各家管各家的事,不太往來串門子的。吵架聲和槍聲之外,警方在附近問不出什麼線索。

  有一位鄰居,他認為見到一輛車,車中至少有一個男人,曾經在出事前停在費家門口,車子並沒有熄火。這位鄰居先生當時正在溜狗,就是因為車子沒有熄火,他才注意了一下。即使如此,他也不過看了車子一眼而已,他沒記住車子是什麼牌子,什麼年分,甚至什麼顏色。他祇知這一位中年或少年的男人坐在車子前座,衣著十分整齊。   警方認為費律師是在二樓書房與人談生意,坐在書桌後椅子上時被人開槍致死的。   子彈來自近距離。由於一點也沒有掙扎的跡象,相信兇手是律師的熟人。可能是事先有約,律師親自接待進入書房的。   聽到爭吵的鄰居告訴警方,他聽到費律師在說:少給我唬人,那警   接下來的就是槍聲。   槍聲後緊接著的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報案的鄰居本來無法確定那一聲響聲,到底是槍聲或用力碰上門的聲音,不過由於那一聲女人尖叫聲,他決定立即報警。   我回偵探社,假裝無事地走進柯白莎的辦公室。   有什麼要緊事嗎?我問。   什麼也沒有,你和鄧邦尼聯絡上了嗎?   我搖搖頭。   白莎生氣地說:他一直說要你儘早給他回電。白莎打開抽屜,拿出一張有邦尼電話的名片,拿起電話叫接線小姐接這個電話。   過了一下電話接進來。   白莎快速定一下心,臉上硬擠出一點笑容,拿起電話,另一隻手還舉起來輕輕拍著自己頭髮。她用自認為最親切甜蜜的聲音道:哈囉。   她的臉色突然轉變,豈有此理,為什麼不在?她說:妳號碼打對了沒有?沒錯,是這個號碼?

  也許他出去吃早飯了。過半小時再打電話找他一次。   我說:我們試過和他聯絡了。他也不該苛求什麼了。   當然,白莎道:不過我們不知道電話裝在哪裡的。看來該是他住的地方。過半小時試一下,你會在這裡嗎?   我會進進出出的。我告訴她。   有關這件事你,調查得如何了?   不過如此。   查到什麼沒有?   我說:目前尚不到做報告的時候,不過廣告的目的,絕對不是真要為車禍找一個證人。   這種事?!白莎問。   我點點頭。   別傻了,唐諾!他們一定急著要找一個證人,否則為什麼出三百元說要找個證人?   這個證人要宣誓作證福特車硬闖紅燈,撞上凱迪拉克。   當然,誰會付錢去找一個對自己不利的證人呢?

  實際上,我說:這件案子和他們所說正好相反。是那凱迪闖紅燈,闖上了福特天王星。   白莎的小眼猛眨,顯然她是努力在消化我所提消息的意思。怪不得他們要付三百元。她吐口氣道。   再說,我指出:報上廣告還沒有登出來之前,這件案子已經庭外和解了。   白莎猛一下向前,坐下的椅子嘰咯嘰咯地在響。案子和解了?!   和解了。我說:和解在廣告出現之前。   那麼,還有什麼意思要登這樣一個廣告呢?   有人要找一個替死鬼。   替死鬼?   可以這樣說。我說:他們要找一個願意為了三百元錢做偽供的人。   假如案子已經結束了,找一個偽供的證人有什麼用呢?白莎問。   不必有用。   不懂。

  他們要的人是肯為三百元做偽證;然後他們請個有公證力的律師,叫他宣誓後簽一張證詞,證詞中完全一派胡言。然後他們用這一張證詞束縛他,控制他,做他們要他做的事。   什麼事?   我不知道呀。我說。   他奶奶的!白莎說,聲音不大,他字拉得很重。原來是這種關係。   我不完全清楚喔,我說:我目前不敢向我們客戶報告,主要是我還不完全清楚。祇是目前我所收集到的資料,看起來這件事是如此的。   他們有沒有建議你做一次偽證,唐諾?   沒有直接這樣說。對他們而言,我太精了一點。他們要找的人是反應不夠快,而且走投無路了的人。   找到了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樣?   我把雙手向外一攤,妳自己推算推算吧。我告訴她。

  白莎的小眼發出熱誠的光芒,沒有錯,唐諾。她說:那就是鄧邦尼早就知道,要我們找到證據的目的了。他知道,有一個集團專門養著一批人,這批人肯隨時出來做偽證,對保險公司不利。   在我們沒有確定前,還是不要告訴鄧邦尼。我說。   為什麼?   我們不要讓他認為這件工作很容易。   白莎研究了一下我的解釋,嗯,沒有錯,我懂你的意思了。   假如鄧邦尼找我們,妳向我身上一推好了。說完我就走回我自己的辦公室。   卜愛茜給我一個熱情的笑容,唐諾,那件案子辦得怎麼樣了?   沒什麼,我倒認為這件案子需要妳幫個忙。   她抬起眉毛。   我能完全相信妳嗎?我說。   完完全全,不論什麼事。

  妳有沒有一條顏色特別鮮艷的圍巾在這裡?   我有呀。紅色配橘黃的如何?   好極了,我說:帶在手上,你先去附近雜貨店買一副誇張的太陽眼鏡,多塗一些大紅口紅,我們倆要出差。   我們不告訴別人,兩個人出去,白莎她   白莎反正是會不高興的。我說:不過除妳以外,我也不能信託別的什麼人。我們出去不會太久的。   OK。愛茜說。   準備好了叫我一聲。我告訴她。   我看看放在桌上的來信,沒什麼十分重要的,看到一半,白莎打電話進來。   我總算撥通了鄧邦尼最後留下的電話了。知道是什麼所在嗎?   一個小公館?我問。   一個律師辦公室他們對鄧邦尼這名詞不太熟悉,問我要不要留下為什麼找他的留言,並且說明自己的姓名地址。

  妳怎麼說?我問。   白莎道:我當然必需小心從事,唐諾。我說我找他是為私人事件,我把電話給掛了。   沒留下訊息、姓名或電話號碼?   沒有,什麼也沒有。   好孩子,我說:我想下午他會主動和我們聯絡的。   我沒有辦法證明鄧先生和費律師,或是賀先生和費律師,是有聯絡的。我當然希望葛達芬和費律師的事扯不上關係。不過我有點自身難保的樣子。   卜愛茜戴上了墨鏡回來。那條鮮艷的大圍巾包在頭上,口紅塗得像在喝血,十分刺眼。   我把她放在公司車前座,自己開車來到屈拉文庭大飯店。我把車停在飯店門口,按了兩下喇叭。   一位門僮走出來。   在你們那裡有葛達芬小姐的一些行李。我說:我們現在要拿回去。

  他快快的看了愛茜一下;眼光立即被塞到他手中的二元現鈔吸引過來。   我們趕時間。我說:要趕飛機。能快一點嗎?   是用葛達芬名字留下來的嗎?   是的,我說,看向卜愛茜,我說:用妳名義存的嗎?   愛茜點點頭。門僮快步走進旅社,一兩分鐘後帶了箱子及過夜手提袋來。   有行李條嗎?他問。   祇是用葛達芬名義存留一下。我說:請你放在後車座好嗎?   他說:該有一張條子什麼的吧?   算了,我告訴他:我們來不及了,這些東西沒錯,其他的,我們不在意了。   都齊了?   齊了。我告訴他,跳回駕駛盤後。在他把行李放進後車座後立即把車開走,我不要他有機會看到車牌號碼。   再要我演什麼角色?愛茜道。   把圍巾拿掉,墨鏡去掉,口紅抹掉,回到辦公室,把剛才一幕忘掉。   我把愛茜在公司門口放下來,別告訴任何人我什麼時候會回來,其實反正妳也不知道。告訴別人我像平時一樣每天會出出進進。叫他們留下要聯絡的事項。我會和妳聯絡。   我開車到長途車站,把行李放進暫時貯物櫃,自己開始研究當今的情勢。   葛達芬現在在市內什麼地方,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我又把行李取走了,更斷了她的後路。她極可能已經混進了一樁謀殺案。一個叫賀龍的男人手上還有一張口供,是她做偽證的證據。   這位小姐有一身的麻煩。   我決定先去看看我新設的公寓。我開車前往,把車停妥,走進公寓去。   窗上窗帘都被放了下來,房間裡相當暗。我把燈打開,第一件入目的是沙發上掛了一條黑忽忽的絲帶。   再走進仔細一看,是一長束頭髮自毛毯一端垂下地來。   一個蓬髮的頭,露著驚恐的眼神自毛毯中鑽出來。眼睛眨了兩下看清楚是我,露出笑容。那是葛達芬。她說:嗨,唐諾。怎麼才回來呀。   嗨,我才要嗨妳呢,我說:怎麼回事?   她說:唐諾,我祇好自己來要你暫時收容我了。我一毛錢也沒有。我無家可歸。我把床留給你自己睡。我看到櫃子裡另外有條毛毯,我把它拿到外面來。希望你不介意。   出什麼事了?   唐諾,她說:荒唐得要命。看來我有困難了。   我也感覺到你有困難了。   她說:昨晚我關上窗,暖氣是開著的。早上三點我給凍醒,他們把暖氣停了。   我說:妳該到房裡去,要是再冷才用這條備用毛毯。   我不想佔掉你的權利。唐諾,萬一你半夜三更回來怎麼辦。其實當時我真希望你能回來。受凍的女孩子三言兩語就會被說服的。你去哪裡過夜了當然我無權過問,但是我說對了,是嗎?有女人留你過夜。   昨夜我沒有睡在這裡,這是事實。我說:不過我在意的是妳發生了什麼情況了。   我去蒙拿鐸大廈,她說:那個男人已經在那裡了。   妳是說賀龍?   是的。   他怎麼樣?   他有輛大轎車,我認為是林肯。他很不耐煩,叫我進車去。我們很快直馳好萊塢。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左拐,又左拐,然後右拐,再拐進一條大道,馳進一家人家去。我看到裡面沒有人,房子是暗的。那是漢密街第一千七百號那一個方塊。   街左,還是街右?   北方。   他進去了嗎?   我們祇坐在車裡等,沒有進去。   車在哪裡?   在車道很遠的地方。   之後如何?   等了十分鐘,我們開車向那房子。   費律師的家?   應該是的吧。   又怎麼樣?   他說:我們要你進去。妳可以用這把鑰匙去開大門。妳開門之後要很輕聲地進去上樓。在樓梯頭上,靠右手有一張小桌。小桌上有一隻手提箱。妳拿到手提箱,回出大門,走向路端。隨你左拐或右拐,妳一直走,不論什麼事不要停下來。萬一有人跟蹤妳,妳也假裝不知道。祇是一直走,我會在附近注意周圍的情況。當我確定沒有人跟著你的時候,我會開車接近你,叫你進車來。我再開車送妳進城。妳會收到三百元,妳的任務完畢。   就如此?我問。   祇是大概吧。她說:當然,他還說了不少解釋的話。他說:照目前情況,我不能付妳三百元。因為我們上司對你的信用有問題,他們不信妳真看到那車禍了,我也沒辦法。之後,他又說:和那些咬文嚼字的律師做事,也真困難。。   好吧,我說:以後如何?妳進屋子去了嗎?   我用他給我的鑰匙,開了門。我自己知道非常不妥當,但我還是走向樓梯,聽到樓上兩個人在大吵特吵。我聽到的祇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用不少專用詞彙在說話,顯然是十分生氣。   妳能說出那男人說些什麼嗎?   難,不過其中一兩個單字是可以的。他說對方是叛徒,是騙子,說到違反約定,最後我聽到他說:我改變主意了,少給我唬人然後突然之間一聲槍聲。祇不過當時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我當時以為是有人大力把門碰上;不同的是聲音響過,全世界突然沒有聲音了。過了一會,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下去,走的是後面什麼地方的樓梯。   妳怎麼辦?   我立即躲入樓梯腳下一間小的衣帽間,把自己關在裡面。   之後呢?   我聽到那個人自後門跑出去,我把門輕輕推開,我走上樓梯。當我上到一半可以看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我也看到一間亮著燈的房間,房門是關著的。我看到樓梯口的小桌,桌上有手提箱。手提箱不是一隻,而有兩隻。我不知道該拿那一隻,最後決定取上面的一隻。那時我向房間裡看一眼。我看到一雙男人的腳。我向前兩步要看清楚一些。那男人仰面朝天,伸手伸腳躺在地上。   那時我才理解我聽到的一下一定是槍聲。我嚇呆了。   那妳怎麼辦?   我想我曾經大叫了一次。我記得我轉身就跑,等我跑出房子,才發現手提箱仍在手裡。   之後如何?我問。   她說:我走出房子,站在門口,看看那汽車會不會進來接我。我在陰暗處等了一兩分鐘,沒見到賀龍先生,也沒見到他的車。根本沒有他的蹤影。本來是說好他要在附近照顧我的。我全身在抖,躲在陰影裡不知怎麼辦。   隔壁人家有兩個人走到他們自己門口前面。其中一個人說:你看剛才我們聽到的會不會是槍聲?另外一個人說:極有可能,我想先去報個警不會錯。   我問:妳當時的正確位置是站在什麼地方?   有前草坪的一棵橘樹下面。至少我認為那是一棵橘樹。那樹很暗,樹葉又密。   又發生了什麼事?   隔鄰的人進去打電話報警。我記起賀先生說過,假如我沿了大路走,他看清楚沒有人跟蹤我,他就會接我坐進車裡去。所以我跑向人行道,向街道上下都看了一下,很本沒有車頭燈,我就開始步行,我越走越怕。我走了至少一百碼,看到一座房子,看來完全沒有人住在裡面。房子裡沒有燈,全都是暗的。我想他們一定出去玩了。反正我當時急著要離開亮的地方,所以我繞到屋後,坐在後門的門階上,不知所措地等著至少等了半小時。我聽到警車的警笛聲。我怕得仍舊還在抖。   之後怎麼樣?   之後我實在怕屋子主人會回來,我強迫自己站起來,我走呀走呀走到一條側街,我摸對方向回到大道,我看到一個公車站,站旁有長木凳。我不知道在這樣晚的時間,公車多久會有一次班車,我反正走過去坐下來。你應當不會忘記,我口袋中一共祇有三角五分錢。   後來呢?我問。   有兩輛車在我面前停下來,他們要我上車帶我回城裡來,不過我看得出他們心術不正,另有所圖。有一位年老一點的紳士停車下來,看來他人不錯。他說:小姐,妳要等公車的話,恐怕要好久之後才會來一班了。我要經好萊塢的方向去洛杉磯。假如妳需要我幫忙,我可以帶妳回去城裡。   妳怎麼辦?   我因為太緊張,已經有點冷了。我接受了他的邀請。   出什麼問題嗎?   一點也沒有。他是標準好人。   是他把你帶來這裡的嗎?我問。   沒有。她說:我給了他一個地址,是離開這裡兩條街外的。他把我在那個地方放下來,要看著我進我公寓。我笑他說我時常很晚回來,沒關係的。於是我跑上一個公寓的梯階,站了一下,轉一下門球,門是開著的,我走進去。門廳裡沒有人;我等候了一分鐘又走出來。那紳士已經把車開走了。我用走路回到你這裡來。我敲好幾下門,沒有回音。我用鑰匙開門進來。我決定還是找你比較好;不過我不想你知道的,我不想你反正我不想睡在你被窩裡等你回來,所以我四處看看找到這條備用毛毯。我也換掉衣服穿上了你的睡衣,把自己裹在毛毯裡。   唐諾,我看我麻煩大了!我沒有梳子,沒有牙刷,沒有化妝品我什麼也沒有。我是一個無主的孤兒,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手提箱現在在哪裡?我問。   就在沙發底下。她說。   她把毛毯向下一掀。   動作完全是極自然的,根本不需嬌羞做作,不需研究是否可行,她祇是把毛毯一掀,自己自長沙發坐起身來。她穿的是我的睡衣,最上兩粒扣子未扣住。她彎腰就從沙發底下拉出了那隻手提箱。睡衣自臀部緊緊的拖住她行動。   就這玩意兒,唐諾。她說,整整睡衣坐在長沙發上。   是一隻價格昂貴的手提箱。上面沒有印姓名,不像用過,反像是全新的。   我試著找打開手提箱。它是上著鎖的。   她笑著說:唐諾,昨晚上我就試過了。我也好奇裡面會是什麼東西。   我說:我來試試看。我走去自己的手提箱,手提箱中,我隨時放有條硬鐵絲備用。它有的時候在使用得法的人手中等於是一支萬能鑰匙。   一分鐘不到,手提箱就被我打開了。   一箱子的現鈔。   我聽到達芬說:老天,唐諾!這這是是她驚奇得說不出話來。   我把錢抓一把在手裡,說道:我們倆人應該合作把錢數一數,如此將來互有保護。   她點點頭,把毛毯自膝下抽出鋪在沙發上。我把整箱錢倒在毯子上。   箱子中共有四萬元現鈔。   我把錢放回去,把箱子鎖上,又把它塞回沙發下去。   現在我們怎麼辦?她問。   我們現在必需走在警方前面。我說:我們要在他們查到我們之前,先知道我們站在什麼地位。   唐諾,我聽到的的確是手槍的槍聲,是不是?   是槍聲,我說:而且,住在那屋子裡的人是個叫費岱爾的名律師他死了。用不到給妳仔細解釋,妳目前的處境是大大的不好。   唐諾,她問:我能不能祇從箱子中拿那三百元錢,然後   一毛錢也不能碰!我說。   但是,唐諾,我祇好我一毛錢也沒有,我一定得離開這裡,到警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這幾天,妳傻事已經做多了,我說:在這時候逃亡,會使妳一輩子後悔的。在加州,逃亡本身就是有罪證據之一。妳已經算逃過一次了。   什麼時候?   當妳從那房子裡跑出來的時候。當時正確的做法是等在現場,把知道的全部告訴警方。   他們會相信我嗎?   也許不會,我說:不過仔細蒐證,總有些證據可以支持妳的說詞的。至少我可以證明我知道的一切。   你能嗎?   當然。   怎麼證明法?   我說:妳離開蒙拿鐸大廈的時候,我用車子一直在跟蹤賀龍的車子。   真的?   真的。   老天!為什麼?   我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子事。也在想必要時可以給妳一些幫助。我有一點感覺到,妳會有麻煩的。   為什麼?唐諾,你是怎麼知道的?   妳用點腦筋就知道了。我說:這個叫賀龍的人要一張簽字的口述供詞,目的不是為了打車禍官司。他要的是一個願意為錢做偽證的人。一旦供詞在他手,他可以控制這個人。至少他隨時可以用偽證罪來嚇唬他。   我也去應徵了,他不喜歡我的長相;我表現得太滑了一點也許我也太咬文嚼字了。不過萬一他找不到別人,他也會利用我的。   妳也去應徵,你的一切太適合他們要求了一個走投無路的,天真的女孩子。   唐諾,我不再天真得一事不懂了,我有很多經歷!   當然,我說:理論上妳做過事,上過當,不過妳仍是白紙一張。   一度,她想和我辯論這一方面的觀點。突然,她放棄了。把毛毯用兩隻手拉起來,拉到頸子以上,兩隻握住毛毯的拳頭放在下巴下面。好吧!她說:由你來給我在職受訓吧。   假如我的想法正確,我說:妳已經將要受到博士後的教育了。今天下午開始,警方就要開始找妳了。今天晚上,妳會以謀殺罪起訴了。   她兩眼大睜,唐諾,她大聲叫出來。過了一下,她說:你是在開玩笑吧?你是不是要嚇唬我?   我是在說實情。我告訴她:我不知道這一切是他設計好,叫妳去做替死鬼,還是妳倒霉不小心,正巧闖進這件案子去的。妳在這時間到那房子裏去,妳   但是,唐諾,我不認識這個律師!我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鬼人!   那是你的說法。我說:妳倒站在警方立場看一下看。費律師被謀殺了。死前他和一位女人有口角。可能有女人在敲詐他。費律師可能不願付鈔票了。   那女人拿出手槍殺了他。警方認為那女人拿走了費律師準備好要給她的最後一筆錢,當然這個女人可能有他什麼把柄,至少女的是沒有給回他,因為現場沒這一類東西。   而警方發現妳有一大包錢。   你告訴警方,有人給你一把鑰匙,叫妳到屋裡去。那麼妳為什麼要聽他話呢?妳說目的是要拿到那些人欠妳的三百元錢。他們為什麼欠妳三百元呢?因為妳自願做偽證簽了一張假的口供狀給他們。   妳試著在證人席上說說這樣一個故事看。地方檢查官上庭,他會詰問妳,會嘲笑妳。他會發問說:喔,原來為了三百元錢,妳什麼都肯幹,包括可以做偽證在內,是嗎?妳告訴他妳沒錢,妳餓了,妳生氣,妳想規避這件事。但是,地檢官會專門捉住一個傷口猛挖。最後妳祇好承認,為了三百元妳自願做偽證。   地檢官對妳輕蔑地用鼻孔出氣,轉過身來走開。   所有陪審團成員對著你看,看很久想妳是一個為三百元錢什麼都肯幹的女人。為了四萬元,妳肯幹什麼呢?   唐諾,別說了!她說。   世界上的事情並不全像妳所想像。我告訴她:這不是電視連續劇,妳不想看時可以把電視機關掉。也不像電影,妳不要看時可以不看。   真實生活不斷要過日子世事依因果關係不斷無情地在前進的。今天發生的,明天就會有效果出來。一旦進入事件漩渦,誰也停它不下來。   現在妳應該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出去替妳取行李。   行李在旅社裡,她說:我本該住那裡去你認為他們會找我,唐諾?   當然,他們會找妳,我告訴她:萬一我們沒有準備好之前,妳被他們找到,我們兩個都會被他們控告謀殺。   我們兩個?她不信地問。   我們兩個。我說:是我跟著妳一路下去。我也在現場附近兜來兜去,接應妳回來。   但是你沒有接應我回來呀。   妳倒說給警方聽聽看,看他們信不信。我說:他們發現昨天晚上妳住在我公寓過夜,他們發現那筆錢在我家客廳裡。   唐諾,為什麼要告訴他們關於錢的事呢?   他們會知道的。我說:千萬別低估警方的能力。他們已經知道我昨天晚上在那一帶跟蹤一輛汽車,其他一切,他們都會知道的。我們唯一的希望是趁尚能自由活動的時候,先找好一些事實真相,當他們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可以盡量提供證據,使他們相信我們是無辜的。我去取妳行李了。   你去旅社會不會太危險了?   旅社我已經去過了,我告訴她:妳的行李我已經放在一個存放地點了。我去拿來妳可以用。   冰箱裡有一打雞蛋,還有點醃火腿在。咖啡壺在紙盒裡面。記住了,我不喜歡澡盆上有一圈污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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