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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死神的印鈔機 李查德 7191 2023-02-05
  燈光倏地亮了起來,我醒了。監獄裡沒有窗戶,白天和黑夜是用電來控制的;七點一到,電路接通,新的一天就開始了。   燈光並沒有驅走監獄裡的陰森氣氛。囚室的正面是鐵欄杆,有半扇可以打開,那就是門了。囚室的一半剛好夠容納兩張疊牀,靠近後才能發現澴有一個洗臉台和一個便池。牆是磚石結構,上面塗著一層厚厚的油漆,看起來很結實,就像地堡一樣,在我的頭頂上則是混凝土的天花板。這間囚室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由牆、地板和天花板組成的房間,反倒像是一塊堅固的磚石,裡面開鑿了一個個很小的洞穴供人居住。   囚室外,夜間的呻吟聲已被白天的吵鬧聲取代。由於這裡的一切都是由金屬、水泥和磚石建構的,所以那一片嘈雜產生了很大的回聲,像可怕的地獄之聲。欄杆外什麼也看不到,因為我們的囚室正面對著一堵牆。哈柏仍坐在下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整夜都那樣坐著。

  我看見的第二個人是名清潔工。他出現在我們的囚室外面,手裡執著一把掃帚,是一個年歲很大的黑人,頭髮已經花白,弓著背,瘦弱得像隻掉毛的老鳥,身上的橙色囚衣已經幾乎被洗成白色。他看起來有八十歲了,想必已在這裡待了起碼六十年也許是在經濟大蕭條時期偷了一隻雞被逮進來的。   他看見了我和哈柏,就拄著掃帚站住,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發出一聲竊笑,然後更咯咯地大笑起來。那是愜意的笑聲,彷彿他終於看到了一件神話裡的稀世珍寶。他好像想跟我們攀談,但每次一開口,就不由自主地咯咯笑起來,並且趕緊抓住掃帚。我沒有催促他,我能等待;我有整個週末的時間,而他有他的餘生。   啊,真是的,他張開口,裡面沒有牙齒,真是的。

  真是什麼,老爹?我也露齒笑了一笑。   他又咯咯地笑了一陣。   是的,真是的。他說。這次他總算控制住沒有再笑了。我在這個監獄裡過了大半輩子了,可是今天有件事我可真的是沒見過。   什麼事你沒見過,老頭?   哦,我在這裡很多年了,可是從沒見過穿這樣衣服的人來蹲監獄。   你不喜歡我的衣服嗎?我吃驚地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先生,我很喜歡你的衣服,好看極了,先生。   那麼是怎麼回事呢?   老人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問題不在於衣服的好壞,他說,不是的,先生,那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而是你沒有穿犯人的橙色制服。正如我剛才說的,自從恐龍絕跡以來,我就待在這裡了,但我就是沒見過犯人不穿囚衣的。現在我算是什麼都見過了。

  可是被拘留的人是不用穿囚衣的。我說。   是的,你說得對,老人說,那是事實,千真萬確。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呢,老頭?   嗯,我說過了呀,你們沒穿橙色囚衣。   我們在兜圈子,話題又轉了回來。   我不需要穿囚衣。我說。   他很驚訝,兩隻眼睛緊盯著我看,像一對鳥眼。   你不需要穿?他說,為什麼,朋友?告訴我。   因為住在拘留層的人不需要穿囚衣,你剛才不是同意我的話了嗎?   沉默良久,他與我終於理會了對方的意思。   你以為這是拘留層嗎?他問我。   這裡不是嗎?我幾乎是同時發問。   那老人停了一會兒,舉起掃帚,弓著背走開了。   這不是拘留層,朋友,他邊走邊喊,拘留層在頂層,第六層,而你們在第三層,是專門關無期徒刑犯人的。這層的犯人都是危害社會的人,都很危險。真是的,你們搞錯地方了。你們惹上麻煩了,說真的,會有人來拜訪你們的。我得離開這裡了。

  從長期的經驗裡,我學會了分析和評估形勢,在面臨意料之外的事情時,不要浪費時間去考慮它是怎麼發生的,以及為什麼會發生;不要去想是誰的過錯,也不要去想以後該如何避免發生同樣的錯誤。只要你能活下來,這一切有的是時間。當務之急是分析形勢,分析有利和不利的條件,然後計劃該如何對付,這樣你才可能活下來,才可能去考慮其他種種事情。   我們不是在第六層的拘留所裡,而是被安置在無期徒刑罪犯住的第三層。有利條件是不存在的,但對我們極為不利的事卻很多。在這一層我們是新來者,沒有地位而難以生存。我們會受到威脅,會被迫忍受屈辱。我們正面臨著一個極不愉快的週末,可能是一個致命的週末。   我記得以前曾有一個很年輕的新兵,因為信仰一種奇怪的宗教而無故離隊,後來在華盛頓參加遊行出了事,被關進監獄,跟一些罪犯關在一起,第一天晚上就被整死了。他遭到了雞姦,據估計達五十次,屍體解剖時發現肚子裡有一品脫精液。正因為他是個沒有地位的新來者,是犯人中最下等的,所以其他犯人可以對他任意凌辱。

  我再估量一下自己。我可以施展經過刻苦訓練的本事,那些本領和經驗並不是為了應付監獄生活而累積的,但遇到這種情況卻很管用。我接受過許多不愉快的教育;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曾在二、三十個學校就學,因為像我這樣在軍中長大的孩子必須隨軍轉移有的學校在軍事基地內,但大多數是基地附近的學校。那些學校的環境都不好,而且遍佈世界各地。每到一個新學校的第一天,我都是個沒有地位的新生;但由於當過太多次新生,所以我很快就學會了如何爭取地位我和我的哥哥總是肩並肩地拼搏去獲得地位。   後來在軍隊裡,我經過專門訓練,提高了技能。教官們是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韓戰和越戰戰火鍛練的專家,他們教給我方法、技能和知識,更教導我:膽怯怕死就死定了,要先發制人,全力以赴,一出手就要置敵於死地,達到報復的目的。要善於欺騙,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是當不了教官的,他們早就死了。

  七點半鐘,一排排囚室前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聲,時控開關把囚室的門打開了,我們那間囚室的鐵欄杆也微微地開啟。哈柏一動也不動地坐著,依然保持沉默。我心中沒有計劃。我們最好能找到警衛,向他說明情況,要求轉到六樓去,可是我並不敢奢望,因為監獄裡缺乏人力,而且他們也不會單獨到這樣的樓層巡邏。就算我真的遇到一名警衛,我該說什麼呢?說我不應該在這裡?也許他們整天都能聽見這種話。他們會問:是誰把你安排在這裡的?我如果說是史匹威,那個值夜班的最高警官安排的,那麼他們一定會說:那就對了,不是嗎?這樣一來,唯一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現在只有看一步走一步,看情況行動了。   我能聽到其他囚室的犯人拉開門,把門拴在一邊的刺耳聲音,也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以及嘈雜的談話聲。他們踱出囚室,開始了一天毫無意義的生活。我等待著。

  不久,從我鋪位的狹小角落裡,我看見隔壁囚室裡的犯人走出來,與另外一夥犯人會合。他們都穿著那種橙色的囚衣,剃光的腦袋上紮著紅頭巾,都是些大塊頭的黑人。   有幾個人把袖子撕掉了,也就是說他們身材太高大,監獄裡沒有合適的衣服。他們這樣做也許是對的,因為這樣能營造出一股嚇人的氣勢。   最靠近我的那個人戴了一副太陽眼鏡,就是那種在陽光下會變成深色的鏡片。那傢伙大概從七〇年代以後就沒見過太陽,也許今後也不會再見到了,因此根本沒必要戴變色眼鏡,但他戴起來卻挺合適的,就像那一身結實的肌肉、紅頭巾和撕掉袖子的囚衣一樣,使他看起來更嚇人。   戴太陽眼鏡的傢伙看見了我們,那驚訝的表情很快就轉成興奮。他碰了碰他們當中塊頭最大的傢伙的胳膊。大塊頭先是朝四周看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後來也露齒笑了。那夥人站在我們囚室外面,往裡張望。大塊頭拉開門說:瞧,他們送什麼來給我們了?

  送來什麼?戴太陽眼鏡的傢伙說。   他們送嫩肉來了。大塊頭回答說。   你說對了,戴太陽眼鏡的傢伙說,鮮嫩的肉。   又鮮又嫩,大家都可以嚐嚐。大塊頭說。   他咧嘴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而且說了些淫穢下流的話。大塊頭跨進我們的囚室;他可真是個龐然大物,雖說比我矮一到二吋,但體重卻是我的兩倍,龐大的身軀堵住了門。他那對渾濁的眼睛很快就對準了我,然後又打量了哈柏一下。   你,白仔,過來!他對哈柏說。   哈柏非常害怕;他沒有動。   過來,白仔。大塊頭重複一遍,態度平靜。   哈柏站起來,朝他走近一步。那大塊頭突然目露兇光,顯出一副嚇人的模樣。   聽著,這裡是紅頭巾的地盤,大塊頭說,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哈柏沒敢作聲。   你要繳稅,就像住旅館一樣,你得付錢。脫下你的毛衣,白仔。   哈柏嚇得呆若木雞。   把毛衣交給我,白仔。   哈柏脫下昂貴的毛衣,把它遞過去;大塊頭一把奪過,看也不看就扔在背後。   把眼鏡交給我,白仔。   哈柏絕望地看了我一眼,摘下金邊眼鏡,遞了過去。大塊頭接過去,把它摔在地下,用腳使勁地踩碎,並一腳把破眼鏡踢到走廊裡,其他犯人也輪番去踩。   好孩子,大塊頭說,你交了稅了。   哈柏嚇得渾身發抖。   現在走過來,白仔。   哈柏慢慢走了過去。   再過來些。   哈柏再向前挪了一步,離那傢伙只有一呎了。他在顫抖。   跪下,白仔。

  哈柏跪了下來。   解開我的褲子,白仔。   哈柏沒有動,他心裡充滿了恐懼。   拉下拉鏈,大塊頭又說,用你的牙齒咬。   哈柏恐懼又嫌惡地叫了一聲,然後就往後跑到便池後面躲藏,他幾乎是抱住便池了。   我該站出來干預了;不是為了哈柏,而是為了我自己。哈柏的怯懦表現會殃及我,害我也跟他一樣被當作怕死的弱者。   過來,白仔,難道你不喜歡我嗎?大塊頭對哈柏叫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腳早已越過牀沿,輕輕落在大塊頭跟前。他瞪眼望著我,我也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你現在是在我的地盤上撒野,肥仔,我說,但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大塊頭愣愣地說,顯出吃驚的樣子。   選擇怎麼從這裡出去。我說。   你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得離開這裡,這是肯定的。你的選擇是怎樣離開:要麼你自己乖乖走出去,要麼讓你背後站著的其他肥仔用籃子把你抬出去。   哦,是嗎?   沒錯。我說,我數三下,你最好趕快作出選擇,懂嗎?   他瞪圓眼睛對我怒目而視。   一我數了一下。沒有反應。   二我又數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   然後我耍了個花招。我沒有數三,就直接朝他的雙腿飛起一腳,同時猛一擺頭,對準他的鼻梁撞去。我覺得我幹得漂亮極了!人的額頭是拱形結構,非常硬,而且我的額頭上還有一道像混凝土般堅實的稜角。另外,人的頭很有分量,頸項肌肉和背部肌肉使它均衡有力。所以他就好像被一個保齡球擊中臉部,而且始料未及。我這一撞想必把那張臉揍得凹陷進去,鼻子撞得稀爛,頰骨碎了,腦勺也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我望了其他傢伙一眼;他們在重新衡量我的地位。   誰還想來試試?我說,不過這可是像拉斯維加斯的賭局,要麼不幹,要麼押雙倍賭注。這傢伙必須住院,也許要戴六個星期的金屬面罩,所以下一位就得在醫院住十二個星期,明白嗎?   沒有人吭聲。我指了指戴太陽眼鏡的傢伙:把毛衣給我,肥仔。   他彎腰撿起毛衣遞給我;我接過來,扔到哈柏的鋪位上。   把眼鏡撿起來。   他俯身撿起那副已被踩得不成樣子的金邊眼鏡,把它遞給我,但我又扔了回去。這眼鏡破了,肥仔,把你的給我。   一陣沉默。我們互相凝視,眼睛都沒眨一下。終於他摘下眼鏡,遞給我。   現在把這混球拉出去。我說。   那夥穿橙色囚衣、紮紅頭巾的傢伙把那癱在地上的大塊頭拖走了。我回到自己的鋪位。一陣憤怒的衝動使我顫抖起來,我喘著氣,感到胃不舒服。我覺得可怕,可是如果我不這麼做,後果會更可怕:他們收拾了哈柏之後,下個目標就是我。   我沒有吃早餐,只是躺在鋪位上,直到我感到舒服一些。哈柏坐在牀上前後搖擺著,依然不說一句話。過了一會兒,我下了牀,到洗臉台去洗了把臉。不斷有人到門口來張望。消息傳開了,最後那間囚室一個新來的人把一名紅頭巾打傷送進醫院,他們都想過來看看;我成了名人。   哈柏不再搖晃了,他看了我一眼,張開嘴巴,又合上。   我受不了。他說。   自從他在電話裡與芬利談笑風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張口說話。他的聲音低沉,可是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不是抱怨、呻吟,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看了他一眼,暗自思忖他的話。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呢?我問,你做了些什麼?   我沒做什麼呀!他茫然地說。   你供出了自己沒做的事,你是自作自受。   不,我做了我說的那件事。我做了,而且也向警探長承認了。   胡說,哈柏,你根本就沒到那裡去過,你當時在參加一個聚會,而且開車送你回家的人是個警察,看在上帝的份上,根本不定你做的,你自己心裡有數,大家也都知道。不要對我胡說八道。   哈柏凝視著腳下的地板,想了一會兒。   我不能解釋,他說,我也不能說什麼。我只想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   會發生什麼事?我說,你待在這裡,直到星期一上午,然後就可以回瑪格雷夫去了。我想他們會放過你的。   他們會嗎?他問道,好像在跟自己爭論一般。   你甚至沒有到過倉庫,他們知道這個事實。他們可能只想知道既然你沒做,為什麼要承認,也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   如果我不能告訴他們呢?   是不能說,還是不願說?   我不能告訴他們,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任何事!   他移開視線,打了個冷顫,看起來很害怕。   我不能待在這裡,他說,我受不了。   你為什麼不能對任何人說?我問他。   因為我不能說。他回答完後就不再說話了。   我突然感到疲乏了。二十四小時之前,我在交流道附近跳下灰狗巴士,大步在雨地裡行走,清晨溫暖的雨水淋得我很舒服。我避開人羣,避開麻煩,沒有行李,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我不願讓我的自由被哈柏、芬利,或者那個遭到謀殺的人破壞掉,我只想擁有一份寧靜,以便可以到處打聽瞎子布雷克的消息。我想找個已經八十歲而且可能會記得在某個酒吧裡遇過布雷克的老頭,也許我應該跟那個打掃監獄的老頭談一談,而不要與哈柏多費口舌。他只是個不中用的雅痞。   他在苦苦思索,嘴巴無聲地顫動;他扳著指頭,好像在數著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   我望著他。他作出決定,轉過身,對我打量了一下。   我需要一些建議,他說,我遇到一個問題。   哦,真是怪事,我哈哈地笑了起來,我以為你到這裡來是因為感到週末打高爾夫球太膩煩了。   我真的需要幫助。   你已經得到你需要的幫助了,要不是我,你此刻可能還趴在牀上,而且有一長列粗野的傢伙站在門口等待著他們的機會呢。然而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聽你說過一句感激的話。   真抱歉,他眼睛望著地下,點了點頭,請你相信,我真的是萬分感激你救了我的命,而那也正是為什麼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面臨著威脅。   我知道,我敷衍地說,這是顯而易見的。   哦,不光是我,我的家庭也受到威脅。   我對他望了一眼,他又開始思考起來,嘴角微微地顫動,眼睛左右張望。   你有家庭嗎?他問我。   沒有。我說。我的父母早就過世了,許久沒見的哥哥在哪裡我也不知道,因此我只能說我沒有家庭,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有個家庭。   我結婚已經十年了,哈柏說,到上個月剛好滿十年。我有兩個孩子:男孩九歲,女孩七歲。可愛的妻兒,我愛他們愛得發瘋。   他講的是真話,我看得出來。想到家人,他的眼睛濕了,他想不到自己怎麼會孤身陷入囹圄。   我們有一棟好房子,在貝克曼路,是五年前買的,花了很大一筆錢,但那是值得的。你知道貝克曼路嗎?   不知道。我說。他害怕談到重點,但我仍繼續聽他說下去,反正監獄裡的談話本來就沒有中心主題,只是閒扯而已。   不過,他說,現在一切都完了。   他坐在那裡,上穿POLO襯衫,下著絲光黃斜紋長褲,把白毛衣披在肩上。沒有戴眼鏡的他,顯得老了點,更增添了幾分悵惘。   他說的威脅是指什麼?是指被揭發,還是面臨尷尬的處境?是不是他在貝克曼路完美的生活就要毀於一旦了?還是他的太太被捲進一個漩渦?也許他是在掩護她吧,也許她與那身材高大的死者有段婚外情;也許還有許多別的可能。我沒有在哈柏的圈子裡生活過,對他毫無了解,只看見他害怕得發抖,然而我不知道要有多少事才能使他那樣恐懼,也許只要一點小事就足以使他心驚膽顫吧。昨天我在警察局初次見到他時,他就顯出心神不定的樣子;從那以後,他就時而顫抖,時而露出聽天由命的神態,顯然有件事使他十分恐懼。我靠在牆上,等著聽他還要對我說什麼。   他們威脅我,他說,如果我把實情說出來,他們就會把我們全家抓起來,把我釘在牆上,割掉我的睪丸,逼我的太太吞下去,然後殺掉我們。他們說要讓我們的孩子在一旁觀看,等我們死了之後,再折磨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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