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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8

一觸即發 李查德 7405 2023-02-05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因為他看到很多張熟悉的面孔從眼前流過,一個接一個,有時是兩個一起出現,全都是他認識的人。他以前聽過這種事,過去的生命會從眼前閃過,大家都這麼說。現在他就是這樣,所以他快死了。   他猜,等那些面孔一停止流動,時候就到了。他心想最後一張臉不知會是誰,因為可能的人選不少,他納悶是誰選擇這個順序。究竟是誰決定的?他覺得有點不高興,因為不能自己決定。還有,接下來呢?最後一張臉消失後,會怎麼樣?   這時,有個嚴重的錯誤發生了,他看見一張不認識的臉。然後他才想起,這應該是軍人的面孔。一定是這樣沒錯,只有軍隊才會放進他從沒看過的人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他覺得這樣還滿適合的,因為他大半輩子都活在軍方的控制下,所以由軍方來安排他看的最後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對。而且,從軍方的角度看,犯這樣一個小錯還算可以容忍,甚至是可接受的。

  可是這個人正在碰他、打他,讓他覺得很痛。他突然發現之前的那些面孔,在這個人出現之前就結束了,所以這個人不算那些面孔的其中一個。也許這個人是來解決他的,對,一定是這樣。這個人是來確定他該死了。面孔的回憶已經結束了,所以軍方不會讓他繼續活著。難不成他們這麼麻煩安排他的回憶,回憶結束後還讓他活著?這樣不好,而且非常不好。他試著回想這個人的前一張臉是誰倒數第二個人,其實也就是他看的最後一張臉。他想不起來,因為他沒注意看。他死了,而且不記得自己看到的最後一張臉是誰。   他死了,可是大腦還在思考。這樣正常嗎?這是來世嗎?這可真不得了。他活了快三十九年,從不相信有所謂的來世。有人同意他,也有人反駁他,可是他還是固執己見。而現在,他就在來世。等一下一定會有人來嘲諷他,跟他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如果他是那個人,一定也會這麼做。如果有某個傢伙完全錯了,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至少也要跟那個人開個玩笑才行。

  他看到裘蒂。那個來笑他的人就是她。不對,這不可能,她又沒死。只有死掉的人才能跟他在來世說話吧?活著的人不可能這樣,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活人不屬於來世。裘蒂還活著,他很確定,他在死前最在意的就是讓她活著。另外,他也很確定自己從沒跟裘蒂討論過來世的話題。說不定有?也許是多年前,她還是小孩的時候?可是,眼前這個人的確是裘蒂,而且她真的要對他說話。她坐在他前面,把頭髮撥到耳後;她有一頭長長的金髮,耳朵小小的。   嗨,李奇。她說。   是她的聲音沒錯,絕對是。那麼,她可能真的死了。說不定她出了車禍。這真是諷刺,說不定她從世貿中心回南百老匯時,在路上被超速的卡車給撞了。   嘿,裘蒂。他說。

  她笑了。這表示她聽得見他說話,所以她真的死了。只有死人才聽得見另一個死人講話。不過他還是要確定一下。   這是哪裡?他問。   聖文森。她說。   他只聽過聖彼得,就是那個看守天堂之門的人。他在圖片裡看過!也不算圖片,其實是漫畫;那個人身穿長袍,留著鬍,站在講台上問問題,死去的人要說得出理由才能進天堂。不過,他不記得聖彼得問過他什麼問題。也許晚點才會問吧,也許他要先出去,然後再試著從門口進來一次。   聖文森是誰?說不定他負責管理天堂外的某個地方,讓死者在裡頭等,排隊去回答聖彼得的問題?這裡可能就像新兵訓練營吧。也許這位叫聖文森的老先生管理著一個類似迪斯堡的場所,嗯,那就沒什麼了。他以前就經歷過訓練營了,那是他最輕鬆的時光。他可以再重來一次,可是心裡覺得很生氣。畢竟他也是個少校,是顆耀眼的明日之星,他還有很多勳章,為什麼還要從新兵訓練營重來一次?

  還有,為什麼裘蒂也在這裡?她應該活著才對。他發覺自己的左手正緊握著,他非常生氣。他愛她,所以他救了她的命。為什麼她現在還是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掙扎著想起身,可是身上有東西綁住。搞什麼?一定要有個答案,不然他就要發飆了。   放輕鬆點。裘蒂對他說。   我要見聖文森,他說。現在就要見他。告訴他五分鐘內過來這裡,不然我就要抓狂了。   她看著他,點點頭說:好。   她別過頭,站起來,消失在他視線外,接著他又躺回床上。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新兵訓練營,因為太安靜,而且枕頭也太軟了。   等他回過神,他應該會嚇一大跳,可是他並沒有。整個房間慢慢成形,他看到室內裝潢與一些發亮的金屬器材,心想:這裡是醫院。他從死人變成活人,心理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感覺只像一個忙碌的人搞錯今天是星期幾而已。

  房間裡充滿了陽光。他轉頭,看見一扇窗戶,裘蒂就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看書。他淺淺地呼吸,靜靜看著她。她的頭髮剛洗過,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長髮過肩,她正用拇指與食指捏著一小撮頭髮繞啊繞地。她穿著一件黃色無袖連身裙,露出古銅色肩膀,手臂又長又瘦。她的雙腿交叉,腳上穿著棕褐色樂福鞋,跟衣服很搭。她的腳踝在陽光下發出棕色光芒。   嗨,裘蒂。他說。   她轉頭看著他,似乎在他臉上找什麼,後來找到了,隨即露出笑容。   跟你自己說嗨吧。她說道。她把書放下,站起來走了三步,彎下腰輕輕吻他的唇。   聖文森,他說。妳跟我說的,可是我搞混了。   她點點頭,說:你打了一堆嗎啡,他們發瘋似的不斷注射進去,我看你的血液能讓全紐約的毒蟲高興好一陣子。

  他點頭,透過窗戶看著太陽,現在似乎是下午。   今天星期幾?   現在是七月,你已經昏迷三個星期了。   天哪!我應該會餓死吧。   裘蒂繞過床緣,走到他左側,把手輕輕放在他前臂上,他的手掌朝上,手肘插著點滴。   他們有餵你,她說。我則在旁邊確認你吸收了那些你最愛的東西,你知道的,就是一大堆葡萄糖和鹽分。   他點頭,說:鹽分最棒了。   裘蒂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李奇問。   你還記得嗎?   他點頭,說:全都記得。   她壓抑了一會兒,接著輕聲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為我挨了顆子彈。   是我自己的錯,他說。我太慢了,就這樣而已。本來應該是騙過他,然後在他開槍前先擊倒他的。不過顯然我還活著,所以就別說這個了。我是說真的,別再提了。

  可是我還是要說謝謝你。她輕聲說。   應該是我說謝謝,他說。知道有個人值得讓我挨一槍,那種感覺很好。   她點頭,但不是表示同意,而是想抑制眼眶的淚水。   我的狀況如何?他問。   她停了很久,然後溫柔地說:我去找醫生來,他說得比我清楚。   裘蒂走出去,接著一個穿白袍的人走進來。李奇笑了,原來他就是最後一張面孔,被誤認為是軍方派來解決自己的那個人。他有些矮胖,身上毛髮濃密。   你對電腦熟嗎?他問。   李奇聳聳肩,開始擔心這是表示他腦袋有問題的比喻,譬如腦部受傷、失憶、部分功能喪失等等。   電腦?他說。不太了解。   好吧,醫生說。如果我們把所有的人體生理學知識與槍傷知識輸進一部大型克雷超級電腦,要電腦設計出一個健壯的三十八歲男人,而且胸部受了槍傷。假設電腦運轉了一星期,你想會有什麼結果?

  李奇又聳聳肩。我不知道。   電腦會設計出一個你,醫生說。就是這樣。那顆子彈甚至進不了你的胸部。你的胸肌太厚實了,讓子彈完全停了下來,簡直就像三英寸厚的防彈背心。子彈只是從肌肉另一側凸出來,弄斷一根肋骨,就這樣而已。   這樣的話,我怎麼會昏迷三個星期?李奇馬上問。不可能是因為肌肉受傷或肋骨斷裂。我的頭還好吧?   醫生做了個很奇怪的動作:他拍拍手後,在空中揮了幾拳,然後走近病床,臉上散發出光芒。   我本來很擔心的,他說。非常、非常擔心。傷口很糟糕,我本來以為是釘槍,後來他們才說是霰彈槍打到家具後噴出的釘子。釘子穿過你的頭骨,只差八分之一英寸就插進大腦了。腦前葉啊,我的朋友,這裡插根釘子可就麻煩了,如果我要在頭骨上插根釘子,腦前葉絕對不是我的首選。不過要是我得看某個人的腦前葉插釘子,我可能會選你吧,因為你的頭骨比尼安德塔人還厚。如果是一般人,釘子早就插得更深了,只要一進去,那就只能說謝謝再見了。

  所以我沒事嗎?李奇問。   你剛剛幫我們省了一萬塊檢測費用,醫生高興地說。我跟你說了胸部槍傷的事,然後你做了什麼?分析?你在你的大腦資料庫裡比對訊息,知道那不是很嚴重的槍傷,所以不可能昏迷三個星期,後來又想起自己受了其他的傷,於是問了你剛剛問的問題,而且毫無遲疑。迅速、邏輯的思考,整合了適當資訊,馬上得到結論,然後清楚詢問另一個可能的原因。你的頭完全沒問題,朋友。這是我的專業意見。   李奇緩緩點頭。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醫生拿起床腳掛著的醫療紀錄表,一片金屬夾板上夾了很多張紙,他在裡頭翻了翻。這個嘛,你的身體狀況大致上都很好,可是最好還是再觀察一陣子,可能再幾天吧。   胡說,李奇說。我今晚就要走。

  醫生點點頭。好吧,那就看看接下來一小時你覺得怎麼樣。   他走近病床,伸手拿了點滴袋下方的控制閥,移了一格,用手輕敲軟管,仔細看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走出房間,跟裘蒂在門口擦身而過。她與一位穿縐條紋外套的男人走進來,他大約五十歲,白皮膚、一頭短灰髮。李奇看著他,心想:我敢打賭這一定是國防部的人。   李奇,這位是米德將軍。裘蒂說。   來自陸軍部門。李奇說。   男人看著他,顯得很驚訝。我們見過嗎?   李奇搖頭。沒有,不過我知道只要我有了動作,你們就會有人注意到。   米德笑了。其實我們是駐紮在這裡的。開門見山吧,我們希望你別張揚卡爾.艾倫的事。   不可能。李奇說。   米德又笑了,等著李奇回應。他已經當了夠久的陸軍軍官,知道李奇會有要求。   老荷比夫婦,李奇說。讓他們搭頭等艙到華盛頓特區,幫他們安排五星級飯店,帶他們去看紀念牆上刻著他們孩子的名字,再用最盛重的儀式致敬。只要做到這些,我就閉嘴。   米德點頭,說:沒問題。接著逕自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裘蒂坐在李奇的床腳附近。   警察那邊呢,李奇說。我需要回答什麼問題嗎?   她搖搖頭,說:艾倫犯了殺警罪名,只要你在紐約市警局的轄區內,這輩子他們絕不會開你罰單的。那是自衛行為,大家都知道。   我的槍呢?我的槍被偷了。   不,那是艾倫的槍。你跟他纏鬥,把他的槍搶下來,辦公室裡的目擊證人全看見了。   他緩緩點頭,突然想到艾倫頭部中彈爆開的情景,血肉腦漿四濺。他心想,那槍射得真棒。昏暗的房間內,他心裡承受著極大壓力,頭上插了根釘子,胸部中了發點三八子彈,還能正中目標,幾乎可說是完美的一擊。他又想到那根鉤子,還有裘蒂的臉,堅硬金屬抵著她甜美的臉龐。妳還好嗎?他問。   我沒事。裘蒂說。   確定嗎?沒做惡夢?   沒有惡夢,我現在可是個大女孩了。   他點點頭,想起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夜晚。大女孩。那感覺像是一百萬年前的事了。   不過你還好嗎?她反問他。   醫生說沒事,他還說我是尼安德塔人。   我是說真的,別開玩笑。   我看起來怎麼樣?   我讓你自己看看。她說。   她走進浴室,從牆上拿下一個圓形的塑膠框鏡子。她讓鏡子靠著他的腿,他用右手扶著框緣,看著鏡中的自己。他的膚色還是曬得很黑,藍眼珠、白牙齒,頭髮剛理過,又長了八分之一英寸。他的左半邊臉上有雨點般的疤痕,額頭上釘子留下的痕跡跟其他傷疤混在一起,幾乎看不出來,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釘子的疤比其他的疤痕紅,看起來也比較新。不過旁邊有個疤痕比這個疤大一點,那是喬他哥哥在跟他為一件小事爭論後,拿玻璃碎片在他頭上劃出的傷痕,當年還正好是荷比的休伊墜毀那年。他讓鏡子傾斜,看見胸部纏著厚厚的雪白繃帶,跟曬黑的皮膚對比很明顯。他猜自己應該輕了三十磅,回到兩百二十磅,他的正常體重。他把鏡子交給裘蒂,試著坐起來,可是突然覺得頭暈目眩。   我要離開這裡。他說。   你確定嗎?裘蒂問。   李奇點頭。他很確定,不過心情突然覺得很快樂,他決定暫時先躺回枕頭上。他覺得自己的頭有一噸重,脖子完全沒力氣讓它移動。房間暗了下來,他轉動眼珠,看著遠處上方掛著的點滴袋,發現了剛剛醫生調整的控制閥。他記得聽到塑膠發出喀噠一聲。點滴袋上有些字,不過是反過來的,他集中焦點,專心看著那幾個綠色的字,上面寫著:嗎啡。   可惡。他輕聲說,接著整個房間開始旋轉,他又回到完全的黑暗中。   等他再睜開眼,太陽已經往回移,回到早上,不是下午了。裘蒂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書。她看的還是同一本書,進度又多了不少頁。這次她穿的是藍色連身裙,不是黃色的。   過了一天。他說。   她闔上書,站起來走近床邊,彎下腰吻他的唇。他回吻她,然後咬著牙忍痛拔掉插在手上的針頭,丟到一旁,點滴從針頭規律地滴到地上。他撐起身子,一隻手摸著剛長出頭髮的頭皮。   你覺得怎麼樣?她問。   他坐在床上不動,從腳趾到頭頂,慢慢檢查自己的身體。   很好。他說。   有些人來這裡看你,她說。他們聽說你醒了。   他點點頭,伸展一下身軀。他感覺得到胸口的槍傷,在左側,感覺還有點虛弱。他左手抓著點滴架站起來,然後用力握住架子頂端掛點滴袋的圓弧部分。他感覺到插針頭的手肘,也感覺得到胸口受槍傷的地方,不過圓弧部分還是被他壓成了橢圓形。他笑了。   好吧,讓他們進來。他說。   他們還沒進來,他就知道是誰了,因為從聲音就聽得出來。氧氣推車發出嘎吱聲,老太太站到一邊,讓她先生先進來。她穿著全新的套裝,老先生則是同一件藍色斜紋衣。等他帶著推車經過她身邊時,他停了下來,左手扶著推車把手,右手顫抖著舉起來,向李奇敬禮。他停了很久,李奇也同樣向他敬禮,而且全神貫注,用最標準的姿勢。敬完禮後,老先生緩慢推著推車過去,他太太則緊張地跟在身邊。   他們變了還是很老,還是很虛弱,可是充滿了安詳的感覺。他心想,知道兒子死了,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好。他想起紐曼在夏威夷那個沒有窗戶的實驗室,維特.荷比的遺骨就擺在艾倫的棺材裡。他還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具遺骨很特別:眉骨是光滑的拱形,頭蓋骨又高又圓,牙齒白而平整,肋骨長而勻稱。那是具高尚的遺骨。   他是個英雄,你知道的。   老先生點點頭。他盡了自己的責任。   不只這樣,李奇說。我看過他的紀錄,也跟狄威特將軍談過。他不只盡了自己的責任,還是個勇敢的駕駛,救了非常多人的命。如果他活著,一定是位三星上將。維特.楚門.荷比將軍,不是指揮管轄某個大單位,就是國防部的重量級人物。   他們就是想聽到這些話,不過他們的孩子也確實當之無愧。老婦人伸出一隻細瘦蒼白的手,放在她先生的手上,兩人安靜地坐著,眼眶濕潤,似乎正在看著一萬一千英里外。以前他們總是自己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而現在,那些虛構的過去被完整切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戰場上英勇陣亡。他們第一次重新想像那段過去,因為現在怎麼想都合理了。他們的想像,就像老先生吸進呼出的氧氣一樣,讓他們變得更加堅強。   我可以快樂地死了。他說。   李奇搖頭,說:不行,你得去看看紀念牆,上面會有他的名字,我要你們帶照片給我看。老先生點點頭,他太太則噙著眼淚露出笑容。   蓋伯小姐告訴我們,你可能會住在蓋里森,她說。說不定你會當我們的鄰居。   李奇點頭說:有可能。   蓋伯小姐是個非常好的人。   是的,女士,她的確是。   別再亂說話了。老先生對她說道。他們說今天是搭鄰居的車過來,車子正在外面等,所以不能久留。李奇看著他們一路走出房間,裘蒂馬上笑著走進來。   醫生說你可以走了。   妳能載我嗎?妳弄到新車了沒?   裘蒂搖搖頭。我租了輛車,因為還沒時間去買。車行租給我一輛福特水星,還配備了衛星導航系統。   他雙手伸展過頭,收緊肩膀肌肉,感覺沒有問題,而且好得不可思議。他的肋骨也沒事,完全不痛。   我要換衣服,他說。那套舊的應該毀了吧。   她點點頭。護士用剪刀剪破了。   當時妳在場?   我一直都在,她說。我就住在大廳那裡的房間。   工作怎麼辦?   准假了,她說。我跟公司說,放我假,要不我就辭職。   她在一個櫥櫃前面蹲下,從櫃子裡拿出一疊衣服:新牛仔褲、新襯衫、新外套、新褲子和新內褲,全都摺好、疊整齊了,他的舊鞋則放在最上面,這是標準的軍方擺法。   這些衣服沒什麼特別,裘蒂說。我不想花太多時間挑選,因為我要待在你身邊,等你醒來。   妳在這裡坐了三個星期?   感覺就像三年一樣久,她說。你受了重傷,又一直昏迷,看起來真的很糟。   妳說的衛星導航,李奇問。上面有蓋里森的位置嗎?   你要去那裡?   他聳了聳肩。是吧,畢竟我要休養一陣子,對不對?鄉下的空氣對我有好處。接著他轉頭看向別處。也許妳可以跟我住一陣子,妳知道的,照顧我讓我康復。   他把被子拋到一旁,雙腳移下床,站到地上。動作很慢,而且不太穩。裘蒂扶著他的手肘,不讓他摔倒,接著他開始換上新衣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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