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綁架殺人事件

第20章 第十七章 黑暗中的槍戰

綁架殺人事件 范達因 8974 2023-02-05
七月二十二日,星期五,正午   凡斯在與希茲說了那些令人費解的話之後,只在馬克漢辦公室停留了很短一段時間。(當時,我對那段簡短的對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是,幾小時之後,我才了解到,這可能是這兩個完全不同型,卻惺惺相惜的人之間最重要的談話。)   馬克漢不停的企圖用甜言蜜語,及粗平直言等各種方法,要凡斯說出他的看法。地方檢察官對凡斯如此在意紫翠玉的失蹤,以及對肯丁及費里帶來的那兩張字條的重視,特別想要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凡斯卻是異常的嚴肅並堅持。他對於不肯表達對案子的看法沒有給予任何理由;但是,就跟我一樣,馬克漢清楚的知道,凡斯對地方檢察官甚至對我暫時保留他的懷疑及看法,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最後,馬克漢十分惱怒,而且,我認為他也有些反感。   我相信你知道,凡斯,他有意的用冷硬官方的語調說道,但這並不完全除卻他對凡斯調查一個案子的特殊方式所具有的根深柢固的尊敬,身為警察部門的長官,我有權力強迫希茲把那張你給他的條子給我看。   我完全清楚這項事實,凡斯用與馬克漢同樣冷肅的口氣說道: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會那麼做。只有一次,也就是在調查主教殺人事件時,我看過凡斯的眼神如此嚴重,我想我可以信任你不會做這類的事情,在這一刻,你會放棄你技術上的權力。他的語氣又突然軟了下來,臉上出現真誠的神色,又說道:在今天晚上之前,我需要你的信任我要你相信,我這不禮貌的頑固有很好而且特殊的理由。

  馬克漢的眼睛繼續在凡斯身上盯了一會兒,然後才移開,並且誇張的燃起一枝雪茄。   你實在是個不講道理的混蛋,他假裝生氣的吼道:我真希望我永遠沒有碰見你。別臭美了,馬克漢,凡斯反駁道:你以為過去的這十五年,我就很喜歡跟你在一起嗎?   然後,我看見他做了一件我從來沒見他做過的事。他跨前了一大步,向馬克漢伸出手。馬克漢沒有顯出一點驚訝的樣子,轉向他,十分熱誠的緊握住他的手。   畢竟,凡斯輕輕的說:你只不過是個地方法院的檢察官,你知道嗎?我會適當的寬容你的。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就離開了房間,把巡官及馬克漢一起留在房間裡。   凡斯與我在凱菲爾高級餐廳用了午餐,他喝著他最喜愛的干邑白蘭地,冥想了好一陣子。這酒是餐館特別為他準備的,只有他來的時候才特別拿出來。吃飯時他很少開口而且是與肯丁案完全無關的話題。

  在喝完了他的干邑白蘭地後,我們直接回家,凡斯整個下午都在書房裡看閒書。我大約四點鐘的時候進去找一些報紙,發現他正全神貫注的在荷蘭人文主義學者伊拉斯謨斯的《愚神禮贊》上。   當我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由他肩頭看去,他表情嚴肅的抬起頭來。   畢竟,范,他說道:如果這世上沒有荒唐事,會是個什麼情景?所有事都無關緊要了不是嗎?聽這段教人感到安慰的想法?他那手指滑過面前伊拉斯謨斯的一段文章,然後慢慢的翻譯所有這些人類的生活都如此相似,如果只有一種型式的舞台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呢就如莎士比亞在一世紀之後寫的《只要你願意》一樣什麼?   凡斯在一種特殊幽默的情緒中︱我知道他在竭力掩飾心中真正的想法;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以一句拉丁詩人賀拉西書信中的名言:不要怕做得丟臉,而要怕不去做。做為回答。不過,我忍住了,在凡斯又回到書中之後,我繼續去做自己的事。

  接近六點的時候,馬克漢意外的來了。   嗯,凡斯,他嘲弄的說道:我想你仍在縱容你那誇大的沉默本領,扮演神祕人的角色。不管怎樣,我尊重你的特質當然,毫無誠意的。   你真大度,凡斯低聲說道:我受寵若驚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我知道,如果不是有什麼壞消息給我,你是不會專誠光臨敝舍的。   馬克漢神情嚴肅的靠近凡斯坐下。   費里或肯丁都還沒有消息來他開口道。   這跟我想得差不多了。凡斯站起來拉鈴喚柯瑞取酒。然後,他又坐下,繼續說道:真的,不必擔心。他們也許決定這次不要警方協助最後這兩封勒贖信對這點頗為堅持。肯丁無疑的已接到他的指示了對了,你跟他聯絡了嗎?   馬克漢嚴肅的點點頭。

  一個鐘點前,我試著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找他,他們說他已經回家了。我又打電話到他家,但是男僕說他回去過,可是剛才又出去了,只說不回家吃晚飯,並沒有留下其他任何的指示。   不是個你所謂的很合作的傢伙什麼?   酒送來了,凡斯平靜的啜了一口。   當然,你試過到紫屋找他?   當然試過,馬克漢回答。可是他並不在那裡,也沒說他會去。   很有意思,凡斯喃喃道:這小子真會躲。叫人擔心的事,馬克漢。好好想一想。   我也試過找費里,馬克漢固執的繼續道:可是,他似乎也跟肯丁一樣,今天比平常早離開辦公室;我在他家也找不到他人。   兩個人都失蹤了,凡斯說:很慘。不過不必沮喪。我想,他們只是想私下處理他們自己的事。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及警方都不值得信任。也不算完全不聰明。他放下他的酒杯。可是,的確有事在醞釀中,否則我就大錯了。我們能做什麼呢?悲劇的演員拒絕出場。由官方的觀點來看,是使人十分困惑。你唯一剩下能做的,就是暫時放下布幕,等待良機。這也就是可憐的麥能的結局!或者其他這類的形容詞。真是一幕可憎的歌劇。那麼,你今天晚上有何打算?

  我必須服裝整齊的去參加一個愚蠢的晚宴,馬克漢喃喃的抱怨。   這很可能對你有好處,凡斯說:當你站起來說話時,你可以很莊重的對你那些無聊的聽眾保證,情況已在控制中,而且很快就會有新的發展或者其他類似的金玉良言。   馬克漢又待了一會兒,然後才離去。凡斯繼續他被打斷的閱讀。   七點剛過,我們在書房裡吃了由柯瑞弄的簡單的晚餐,包括有羊腿、炸蕃薯捲、新鮮薄荷凍、荷蘭酸辣醬沾蘆筍,以及甜酒海綿蛋糕。   準八點半,巡官到了。   我仍然認為你瘋了,凡斯先生,他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半打趣的說道:不過,不管怎樣,事情都布置好了。   如果我錯了,巡官,凡斯假裝乞求道:你絕對不能把我們的小祕密說出去。那面子可丟大了。我現在是又老又敏感。

  希茲咯咯的笑,並為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當他正這麼做時,凡斯走到中間的桌子,打開抽屜,拿出槍。他仔細的檢查,確定裝滿了子彈,然後放進口袋。   我站起來到他身邊。伸手去取抽屜中的另一把槍就是前一晚帶到中央公圜的那把可是凡斯迅速的把抽屜關上,轉向我,搖頭不同意。   抱歉,范,他說:我想你今晚最好還是待在家裡。這可能是項十分危險的行動或者是我完全猜錯了。不管怎樣,我寧可準備會有麻煩,你還是在家比較安全   我憤憤不平,堅持要跟他一起去,不管今晚會有多大的危險,有難同當。   凡斯再度搖頭。   我想不行,范。他以十分溫和的口吻說道:沒有必要讓你去冒險。等巡官跟我回來後,我會把經過一五一十的清清楚楚告訴你。

  他不給商量餘地的笑笑,可是我更堅持,更生氣,而且坦白的告訴他,不管他給不給我槍,我都會跟他和希茲一起去。   凡斯打量了我一陣子。   好吧,范,他過了半晌才說:可是別忘了,我警告過你。沒再多說一個字,他踱到桌前,打開抽屜,取出另一把槍。這次,我建議你把它放在外面的口袋裡,當他把槍遞給我時,勸告我。很難預測,你知道雖然我希望你不必用到這可怕的玩意。然後,他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了一會兒。當我們到那裡時,天會全黑了。他慢慢的轉過身,穿過房間,拉鈴叫柯瑞。   當男僕走進房間後,他沉默帶著和善的微笑,看了他一會兒。   如果你到十一點還沒有我的消息,他說:就去睡覺。好好去睡大覺。如果我到明天早上還沒回來,你就在小書桌右手邊最上面的一個抽屜中,找到一個有你名字的藍信封,裡面有一些有意思的法律文件。然後通知馬克漢先生。接著他以誇張的不帶感情的神色轉向希蔽。走吧,巡官,他說:讓我們上路。就像人們說的,執行任務去那類無聊的話。

  我們沉默的走到街上凡斯對柯瑞的交代讓我覺得是極端的凶兆。我們坐進在外面等著的凡斯的車,希茲與我坐在後座,凡斯則在前面開車。   凡斯是駕駛技術極好的司機,他把這輛西班牙車控制得十分好而小心,使這輛長而低的車像是玩具車一般。當他在車流中停止、啟動時,沒有把機械弄出一點響聲。   我們由第五大道一直往北開到底,穿過哈林河,進入布朗克斯區。在橋的另一端,凡斯把車停下,然後由口袋中掏出一張摺疊的地圖。   沒有必要讓我們在縱橫交錯的巷道中迷失方向,他轉頭對我們說:既然我們知道要去那裡,就先把路晝出來。他已打開了地圖,在旁邊畫出旅行路線。威徹斯特大道可以把我們帶到至少一半路的地方;然後,如果我能走到貝塞街,那我們就不應該會有問題了。他把地圖放到他旁邊的座位上,然後繼續開車。在東一百七十七街的路口,他向左急轉,我們繞著紐約天主教慈幼院的牆邊前行。又轉了幾個彎之後,路牌顯示我們已上了貝塞街,凡斯繼續往北開。到底時,我們發現已到了水邊,(註:這處,我後來才知道,就是吉凡窪地。)凡斯再度停下,參看地圖。

  我開過頭了一點,當他再啟動車,向左急轉,與貝塞街成直角時,告訴我們。不過,我可以從下條街穿過去我想是華林街從那裡轉南向,然後把車停在天主街的街角。我們要找的門牌應該就在那附近。   因為那邊的路並不適合車行,因此花了好幾分鐘才繞道過去。當我們快到街角時,凡斯把所有車燈都關掉,最後的半條街,我們在完全黑暗中行駛,最近的路燈是在華林街那頭。在凡斯純熟的操縱下,這部西班牙車沒有發出一絲響聲;甚至連我們下車的關門聲,都不可能專出超過幾呎遠。   我們徒步走上天主街,這是條狹窄而少有住戶的通道。偶爾有一兩間老木屋,在黑夜中直立著,背著幽暗的天空,它們就像是一塊塊的黑影。   應該在街的這一邊,凡斯以低而有力的聲音說道:這邊是偶數門牌。我猜是下一幢那個兩層樓的建築物,就在那塊空地的旁邊。   我想你是對的。希茲低聲的回答道。   當我們站在那幢小屋的前面時,它顯得特別的黑。沒有任何窗中有光線。當我們的眼睛習慣於黑暗後,才看出它好像根本沒有窗戶。   希茲踮起腳尖,走上通到窄門廊的三級中間下陷的木台階,把電筒在門邊打亮。在粗劣油漆的橫木上,我們找到了我們要找的號碼。巡官用手臂向我們打了一個招呼,於是凡斯與我一聲不響的走到那油漆斑駁的木門前。門的一邊有條老式的鈴繩,上面有個白色的手柄,凡斯試著拉了一下。   裡面透出了輕微的響動,我們充滿疑懼的等著,不知道會有什麼情況出現。我看到希茲把手伸到放槍的口袋中;而我不知是本能的,還是模仿也把手伸進右口袋,緊握住槍柄,打開保險。   過了頗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我們都沒出聲我們聽到門把被不慌不忙的扭動。然後,門被打開了幾吋,一個面容皺縮的瘦小黃臉中國人,謹慎的窺視著我們。   當我站在那兒,瞪著門縫中那張打量著我們的黃面孔時,梯子底端中國涼鞋的足跡,還有幾封勒贖信尾的那些中國符號的簽名,都掠過我心頭,變得有意義了。就在那短短的一刻,我了解到凡斯對地址的解釋是對的,我們來到了正確的房子。雖然我沒有懷疑過凡斯的預言,但當我看著門那邊的那張扁平的黃臉時,一陣冷顫通過我的全身。   凡斯即把腳頂住打開的門,用肩頭強力向內推開大門。在我們面前,在門廊後面遠處一盞由天花板掛下的煤氣燈幽暗的燈光下,是一個中國人,穿著一套黑睡衣,及一雙涼鞋。他大約還不到五呎高。   你們要什麼?他以敵對的假聲問道,並且迅速的退到門右,靠著牆。   我們要跟肯丁太太講話。凡斯幾乎像講悄悄話那樣輕聲的說。   她不在這裡,那個中國人回答道:我不認識肯丁小姐,這裡沒人。你們找錯了,走開。   凡斯已經進了房子,他極快的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條大手帕,塞進那個中國人的嘴巴,把他緊緊的頂在牆上。然後我才注意到凡斯這項行動的理由就在旁邊一呎左右,有一條老式的拉鈴,而那個中國人企圖偷偷的伸手過去拉。這人被凡斯緊緊的頂靠著牆,他似乎知道任何逃走的努力都是枉然。   然後,出乎意料的快捷與靈敏,他強力把頭後仰,就像摔角選手飛撲那樣,突然跳到凡斯的身上,雙腳緊箝著凡斯的腰部,同時用雙臂掐住凡斯的頸子。實在是敏捷精準而出人意料的攻擊。   可是,幾乎與這中國人的行動一樣的迅速,站在凡斯旁邊的希茲,用他的槍托對準此人的頭,猛然一擊。中國人的雙腳自動鬆下;雙臂也垂下;頭往下垂,人開始滑到地上。凡斯抓住他,無聲無肩的將他放下。他用打火機的火光照著這中國人俯身看了一下,然後直起身來。   他至少會昏一小時,巡官,他乾澀的悄聲說道:老天!你真兇悍他是企圖去拉那鈴繩,其他人一定在樓上。他很快的在通向二樓鋪著地毯的窄梯上移動。這情況很糟。你們兩個,都備好槍,不要碰樓梯的扶欄,可能會斷裂。   當我們不聲不響的前後連接的爬上燈光幽暗的樓梯時,凡斯走在最前,希茲緊跟著他,而我則在最後。有一股可怕的大災難將要發生的凶兆襲擊著我。那房子充滿著險惡的氣氛;我能想像極端的危險潛伏在樓上的陰暗中。我把槍抓得更緊,一陣突來的警覺攫住了我,彷彿我的腦中除了前面可能來臨的恐懼,什麼都不存在了   似乎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們才到達樓梯的轉角處像是強烈麻醉藥使一切都變了形我發現我拚命的在掙扎著想要回到現實。   當凡斯走上樓上那條比樓下更狹窄幽暗的走廊時,他緊張不動的站了一會兒,向四周張望。只有走廊的盡頭有一盞小煤氣燈。很運氣的,這條走廊的地上蓋了一條破舊的地毯,減低了我們跟隨凡斯前進的細步聲。突然,有模糊的話語傳了過來,可是聽不清楚內容。凡斯輕手輕腳的走向屋子的前段,站在走廊左邊唯一的門前。門楣上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現在已經可以很清楚的辨出,談話聲是由這個房間傳出來的。   停了一會兒之後,凡斯極度小心的試轉門把。出乎我們意料的,門並沒有鎖,很容易的被推開,裡面是一間狹長骯髒的房間,正中有一張牌桌。桌子的一端,一盞油燈旁邊,坐著兩個衣衫襤褸的人,由他們手中的牌看來,他們是在賭錢。   雖然房中煙霧騰天,但我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就是前一晚在中央公園靠在長椅上的那個卑鄙的身影。油燈是房中唯一的光源,深灰色的毛毯密實的蓋住窗戶,不使燈光由前面或旁邊的窗中洩出。   那兩人立刻跳起身來轉向我們。   趴下!范。凡斯命令;他的叫聲被兩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掩沒了,同時兩點火光由較近我們的那人手中的左輪槍中爆出。子彈必是由我們頭上穿過,因為希茲與我在一聽到凡斯的命令後,立刻臥倒地板上。幾乎是立刻快到讓人覺得是同時凡斯的手槍回報了兩槍,我看到對我們開槍的那人向前摔倒。他身體著地的響聲與被另一人打翻的油燈破碎聲正巧同時發出。房間變得一片漆黑。   繼續臥倒!范。凡斯的命令傳來。   幾乎是與他說話的同時,傳來達達交錯的槍聲。我只能看到手槍的火光。一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確定那晚到底發了多少槍,因為雙方的槍聲此起彼落,根本不可能算出正確的槍聲。我俯身臥在門嵌上,昏頭轉向,肌肉因擔心凡斯而害怕得不能動彈。   在黑暗中經過一陣短暫的中止,明顯到使人難忘,然後是椅子的倒地聲,接著的是人體摔到地板發出的重擊聲。我嚇得不敢動。希茲沉重的呼吸聲幾乎是受我歡迎的由我身旁傳來。房中一片漆黑,我不能分辨是誰摔下。一股恐懼襲向我。   然後我聽到了凡斯的聲音我如此熟悉的譏刺冷漠的語聲我的恐懼被鬆懈與極度疲憊的感覺取代了。我像是一個溺水的人,三度浮起,突然感覺有個強有力的手臂伸到肩下。   真的,你知道,聲音由黑暗中傳來,這屋子該有電燈,我進來的時候看到電線。   他在我頭頂附近亂摸索,突然,巡官的手電筒照亮了整個房間。我掙扎的站起來,斜依著門框。   那蠢蛋!凡斯喃喃道。他一直啣著他點燃的菸,我可以跟隨他的一舉一動這裡一定有開關或電燈。油燈及毯子遮住窗戶只是要讓人以為房子裡沒有人住。   希茲手電筒射出來的光在牆上及天花板各處移動,可是我還是看不見他或凡斯。突然,光線停住了,希茲的歡呼聲傳來。   在這裡,先生窗邊有個開關。他話還沒說完,一片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全室。   希茲在窗邊,手仍在一個小電燈開關上;凡斯就在他旁邊,神態冷靜自若。地上躺著兩具不動的屍體。   真是個愉快的傍晚啊!巡官。凡斯以他平常穩定古怪的聲音說道:真抱歉。然後他看到我,臉色馬上變得嚴肅。你沒事吧?范。他問。   我向他保證我在混戰中並未受傷,而且又告訴他,我沒敢用槍,因為怕在黑暗中射到他。我十分了解。他喃喃道,並且點點頭,他很快走到臥倒的屍體旁。在查看了一下之後,他直起身來說道:   確實死透了,巡官。你知道,我槍法似乎還滿準的。   我也這麼認為!希茲欽羨的吐出聲。我實在沒幫上什麼忙,是嗎?凡斯先生。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又說道。   實在沒有你能插手的事,巡官。   凡斯向四周看了看。在房間的另一端有間凹室,透過那邊,清楚的可以看見一張白色的鐵床。這間連著的凹室像間臥室,中間只用一條陳舊的紅簾子隔開。凡斯迅速的走過簾子,打開床邊木架上方的一個電燈開關。在房間後方,靠近床腳邊,有扇半開的門。在木架與那張沒有床單只有床墊的床中間,是個小櫃子,櫃上伸出兩根小柱子,上面掛著一面大鏡子。   希茲跟著凡斯走進凹室,我疲弱的跟隨著他們。凡斯在櫃子前面站了一會兒,查看了一下散置其上的一些梳洗用具。他打開最上面的一個抽屜,往裡面看。然後他又打開第二個抽屜。   啊。他低吼了一聲,伸手進去。   當他手收回時,拿出一套捲疊得很整齊的山東綢睡衣褲。他仔細的翻看了一下,臉上浮現微笑。   這就是不見了的睡衣褲,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希茲跟我可以聽清楚每個字。從沒穿過。很有意思。他把睡衣褲在櫃子上攤開,從中間拿出一把綠柄牙刷。還有不見了的牙刷,他又說。他用姆指刷過牙刷的毛。很乾依我看來,牙刷及梳子是用睡衣包捲在中間,帶到這裡,放進抽屜裡。而梳子,當然是在那個現在躺在樓下的中國人,由凱柏.肯丁房間爬梯子下來時,滑落在樹籬間。他捲回睡衣,放回抽屜中,繼續查看櫃頂的梳洗用具。   希茲跟我站在門楣旁邊,眼睛盯著凡斯,突然,他大叫,小心!巡官。   叫聲還沒完,兩聲槍聲由後面的門中傳出。一個削瘦,蹲伏著,似乎衣著整齊,受過教育的男子身影突然出現在那兒。   凡斯幾乎與警告希茲的聲音同時跳起,緊接著又是兩聲槍聲,這次是來自凡斯的槍。   我看見那把藍色的左輪由後面門邊那人舉著的手中落下:他往兩旁張望了一下,有些迷惑,然後雙手捧住肚子。保持直立了一下子,然後彎下腰,倒到地板上,身體扭成一堆。   希茲的左輪也從他掌中落下。當第一聲槍聲響起時,他整個人像被一隻有力無形的手推動那樣,突然旋轉;他蹣跚的退了幾呎,重重的跌坐進一張椅子。凡斯查看了一下那個在地板上扭成一團的身體,然後趕忙來看希茲。   子彈擦過我,希茲費力的說:我的槍卡住了。   凡斯粗略的檢查了他一下,然後鼓舞的笑著說。   非常非常抱歉,巡官全是我太相信人的個性的錯。麥勞林告訴我們綠色的車中只有兩個人,因此我太愚蠢的認為這兩個人,加上那個中國人是我們所要對付的全部。我應該先想到。太丟人了你大概手臂會痛個兩個禮拜,他又說:幸好只是擦傷。你大概會損失一些淤血;不過,真的,你知道,你本來血就太多。然後他熟練的用手帕代替綁帶,替希茲的右臂包紮好。   巡官掙扎的站起來。   你把我當成嬰兒在對待。他站到木架邊靠著。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臉色異常蒼白,我可以看出,他極需那木架的支持。   還好我面前有那面鏡子,凡斯低聲道:很有用的器具,鏡子。   他還沒有說完,突然聽到連續的鈴聲在我們身邊響起。   老天!是電話!凡斯說:現在我們得先找到那玩意。   希茲挺起身。   那東西就在這邊的木架上,他說:我就站在它前面。   凡斯突然向前衝去,但希茲擋住了他的路。   你最好讓我接,凡斯先生。你說話太文雅了。他用左手拿起話筒。   你想幹什麼?他用含糊愛管閒事的語調問道。然後停了一長段時間,希茲在聽著。完全不懂你說什麼,他用沉重反抗的聲音大聲叫回去。然後又說:你打錯了。將話筒摔下。   你知道是誰嗎?巡官。凡斯一邊點菸一邊平靜的問。   希茲緩緩轉身,望著凡斯。他雙眼瞇成一線,臉上充滿了敬畏的回答。   我當然知道,他頗有含意的說道。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似的搖著頭。那個聲音是不會錯的。   嗯,到底是誰?巡官。凡斯沒有抬頭溫和的問道。   巡官似乎強壯了一點;他離開木架站著,雙腳分開,有力的站直。一條血線由他無力掛著的右手淌下。   是他剛開口,然後突然注意到我在場。我的老天爺上帝!他吸了一口氣。我不必告訴你,凡斯先生。你今天早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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