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綁架殺人事件

第8章 第五章 站在梯子的橫槓上

綁架殺人事件 范達因 4804 2023-02-05
七月二十日,星期三,中午十二點半   我們隨著巡官穿過笨重的大門,走下石階,穿過石板路。太陽依舊十分耀眼,天空看不見一絲雲。由幽暗的肯丁家裡走出來,強烈的光線使我幾乎睜不開眼。巡官領頭向東沿著人行道走了三、四十呎,來到低矮的鐵欄柵中的一個小門前。那道鐵欄柵將肯丁家修剪得十分平整漂亮的草地與街道分開。那扇小門沒有上閂,開著一條縫,巡官用腳把它踢開。   希茲首先走進院子,突然他把兩手伸開,阻擋我們前進,像是一隻過分謹慎的老母雞,帶著一群不聽話急躁不安的小雞。   別走太近,他十分慎重的警告我們。梯子腳邊有足跡,我們必須保留,以便讓傑門隊長(註:安東尼.傑門隊長是紐約警局的人膚及指紋專家。)來做石膏模印。

  啊,啊,凡斯微笑。或許你能准許我走到跟傑門隊長做模印時會走到的那麼近?   當然,希茲笑道:但是我不希望他們的腳印被弄亂。這可能是我們目前最好的線索。   老天啊!凡斯歎氣道:有這麼重要?巡官。   希茲彎身向前,一邊皺著眉頭。凡斯就站在旁邊。   看這個,凡斯先生巡官指著一個離梯子大約一呎遠樹籬邊的腳印。   啊呀!凡斯大叫。我受寵若驚,你居然有讓我走近到可以觀察這個大腳印的念頭。他再度取出放大鏡,仔細調整,跪到草地上,查看那腳印。他先看了一會兒,然後又仔細的觀察樹籬邊掃得很整齊的泥土中的印子,一抹困惑的神色爬上了他的臉。   你知道嗎?先生,我們很運氣,希茲插嘴。昨天下午一直在下毛毛雨,大約晚上八點鐘左右,雨下得很大,不過到午夜前,雨又停了。

  是啊!巡官。我可知道得很清楚!凡斯沒有抬頭。昨天下午我本來要去富理森丘看網球賽,去看年輕的韓嘯(註:台維斯杯當年的冠軍,也是當時美國的第一種子球員。)打球,可是天氣實在太糟了。他沉默了半晌整個興趣似乎是集中在正在察看的腳印。過了好一陣子,他沒有挪動身子的喃喃道:這腳印很小呃,什麼?   我說是很小,希茲同意道:有可能是女人的。看起來像是平底拖鞋之類的印子。它沒有鞋跟。   是沒有鞋跟,凡斯不經心的附和道:誠如你說,是沒有鞋跟印。一點不錯。顯然,事實上,很古怪。我懷疑   他更靠近俯身到樹籬邊泥土中的腳印,繼續說道:   不過,其實,你知道,我不應該說腳印是拖鞋弄出來的除非,當然,如果你把涼鞋也算成拖鞋。

  是嗎?凡斯先生。巡官半不屑半感興趣的問。   是的,是的,很清楚,凡斯低聲的回答。而且,不是普通的涼鞋,我說是中國涼鞋,鞋頭略微翹起。   中國的涼鞋?希茲的語氣已經變得輕蔑了。   你知道,非常可能。凡斯站起來,撣去褲管上的泥。   我猜下面你要告訴我們的是,這整件案子只是中國幫派的鬥爭。顯然希茲不認為凡斯的結論值得認真考慮。   凡斯仍舊前傾著身子,用力的搓揉著膝蓋上的一個污泥斑。他沒理會巡官的嘲笑,卻突然停止了動作,身子仍然前傾著。   啊,老天!這裡還有一個腳印。他用他的菸指向梯子邊草地上的一個淺印。   巡官好奇的探身過去。   是啊!先生。他叫道,語氣變得尊敬了。我剛才沒看到這個。

  你知道,這沒什麼要緊。這個跟剛才那個腳印很相似。凡斯跨步向前,越過希茲,雙手抓住梯子。   小心!先生。希茲不悅的提醒道:你會把你的指紋弄到梯子上。   凡斯立刻鬆手,轉身帶著戲謔的微笑面向希茲。   這樣至少可以給杜柏士及貝拉米一些工作做,他輕鬆的說道:我恐怕這上面不會有有關的指紋。而且,要把罪案安到我身上,恐怕會十分困難。我有一個絕對打不佳的人證。案發時,我跟這位范達因先生坐在家裡看波卡西歐的床邊故事。   希茲急急的要辯解。但在他開口之前,凡斯轉身再度握住梯子,把它抬離地面。然後他又把它放到右邊過去幾吋的地方。   真的,巡官,你不必太拘謹。放輕鬆點,相信我。看花別忘了刺上的蝸牛。

  花跟蝸牛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希茲惱怒的堅持道:我是要告訴你   巡官的抗議還沒說完,凡斯已經隨手甩掉香菸,一級一級的快速爬上梯子。當他爬到大約四分之三高度的地方,停下,然後又退下來。下到草地後,他小心翼翼的又點燃一根菸。   我有點怕看結果。如果我錯了,那才丟臉到家。不過,不管怎樣   他再次抬起梯子,再往右移。然後再度跪下,檢查梯子兩個腳在地上留下的兩組印子;我可以看出,他在把兩組印子做比較。   很有意思,在他轉向希茲時,喃喃說道。   什麼東西很有意思?巡官堅持要知道。他似乎再度被凡斯的不顧把指紋弄到梯子上的危險而激惱。   巡官,凡斯正經的告訴他,我爬上梯子而使梯子在地上弄出的印子,與昨晚梯子在地上弄出的印子幾乎一樣深。凡斯深深吸了一口菸。你看出我這項小實驗的重要性嗎?

  希茲皺起眉頭,橛起嘴唇,帶著疑問的眼光看著凡斯。   嗯,凡斯先生,老實說他有些躊躇。我不能說我看出它的目的除了,你可能把原有的指紋弄模糊了。   它有其他幾項意義。而且不要對你假設的指紋那麼激動。凡斯把香菸碰了一下梯子,把菸灰弄斷,然後懶懶的坐在梯子第二級的橫木上。首先,它表示昨晚並沒有兩個人同時在梯子上或者該說今天早上。其次,它說明,曾經爬過梯子的這個人很輕,不會超過一百二十、三十磅。第三點,說明凱柏.肯丁先生不是由開著的窗中被綁架走的這些結論有幫助嗎?   我還是不明白。希茲不察覺的用姆指及食指夾著香菸。   我的巡官先生!凡斯歎了口氣。讓我們回頭來分析一下。當這梯子在早晨天還沒亮到六點鐘之間被擺到窗下時,地面遠比現在要軟,任何重量都會使梯子在軟泥地上弄出印子。現在,地面已經乾硬多了,因為已經被太陽曬了幾個鐘頭。然而,你注意到你沒注意到嗎?我爬上梯子,梯子陷入地中或者應該說梯子腳在地上弄出的印子,與先前那個印子深度一樣。我覺得,如果我爬上梯子的時候,地面比現在軟,那梯子弄出的印子應該更深呃,什麼?

  我現在懂了,希茲含糊的說道:那個今天早晨爬上梯子的人一定比你輕得多,凡斯先生。   這就對了,巡官。凡斯默默的笑了笑。那是個很瘦小的人。如果有兩個人在梯子上就是說,凱柏.肯丁先生與他的假設綁架者那我想梯子弄出來的印子會深得多。   一定會。希茲低下頭,假想的瞪著地上的兩組印子。   因此,凡斯隨意的繼續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假設,今天清晨,只有一個人爬上這個梯子,而且這個人十分瘦小?   希茲十分欽佩的看著凡斯。   是的,先生。但是這又對我們有什麼幫助呢?   這個發現,凡斯繼續,再與那兩個腳印連在一起,似乎告訴我們,只有一個瘦小的中國人用過這梯子。當然,巡官,這是純假設;但是我頗認為

  是的,是的,馬克漢打斷了他的話。他一直猛吸著菸,十分專注於凡斯的示範與對希茲的解說。現在他了解的點著頭。是的,他又重複。你看出這些腳印,多少與勒贖信上的中文簽名有關連。   噢,不錯不錯,凡斯同意。你很有領悟力。我就是這麼想。   馬克漢沉默了一會兒。   還有別的想法嗎?凡斯。他有些暴躁的堅持道。   噢,沒沒有,老兄。凡斯吐了一串煙圈,然後懶洋洋的站起來。   他對梯子,以及梯子後面與房子同樣長度的水蠟樹籬不經意的看了一眼。他不動的站了半晌,然後瞇起眼睛。   我說,馬克漢,他低聲說:樹籬中有東西反光。我不認為那是樹葉的反光。   他一邊說,一邊快速的走到梯子左邊的一處。他低頭對樹籬的小綠葉子看了一下,然後,伸出雙手,撥開稠密的樹葉,俯身像在找東西。

  啊老天!   當凡斯再撥開了一點樹葉,我看到在水蠟樹叢的叉開枝桿中,躺著一把銀柄的小梳子。站在凡斯斜後面的馬克漢,走向前去。   是什麼?凡斯。他問。   凡斯沒有回答他,伸手下去撿出梳子,轉身,把梳子放在手掌中遞出。   只是把梳子,你看,老兄,他說:一把男人梳妝用的尋常梳子。除了,它的銀柄上刻有細緻的花紋。他瞥了一眼驚詫萬分的希茲,噢,不必沮喪,巡官。刻了花紋的銀柄反正留不下指紋。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在這所有東西上不會找到任何指紋的。   你認為這是凱柏.肯丁不見了的梳子?馬克漢迅速的問道。   當然有可能,凡斯點點頭。我只能這麼猜測,它就在那小子房間的窗下。   希茲有點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史尼金跟我怎麼會都沒看到?他的語氣中有懊惱與自責。   啊,別難過,巡官,凡斯好脾氣的鼓勵他。你知道,它掉下去時被樹枝夾住,擋在濃密的樹葉後面。我站的角度正好讓我看到太陽的反光我猜不小心掉了的人一定也找不到,時間又急促,因此沒有仔細找。很有意思的一件東西什麼?他把梳子放進上衣的上口袋。   馬克漢仍舊皺著眉,他詢問的眼光緊盯著凡斯。   你對這有什麼想法?他問。   噢,馬克漢,我沒想。凡斯開始走向小門。我累死了,讓我們回到肯丁的房子裡去吧。   當我們進門時,肯丁太太,凱楊.肯丁及費里剛好下樓來。   凡斯走過去問道,你們中間有沒有任何人知道任何有關院子裡那個梯子的事?   今天早晨之前,我從沒見過它。肯丁太太以一種死沉的聲音緩慢的回答道。   我也沒有,她的夫兄跟著說:我不知道它從哪裡來的,除非是昨天晚上綁匪帶來的。   我當然也沒有,費里說:我不可能知道這裡有沒有梯子。我有一段時間沒來這裡了,我不記得以前在這裡看過這個梯子。   妳很確定?肯丁太太,凡斯停了一下,梯子不是這裡的?有沒有可能,或許,梯子一直放在屋子後面某些妳看不見的地方?他略皺著眉看著那婦人。   我很肯定它不屬於這裡,她以同樣低沉的語調說道:如果它曾在這裡,我會知道的。而且,不管怎樣,我們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梯子。   很古怪,凡斯自語。早晨麥勞林警員走過這裡時,梯子靠在院子裡的楓樹上。   楓樹?凱楊.肯丁顯然十分吃驚。那梯子是後來才被由楓樹移到房子的?   一點不錯。顯然做這件案子的人,昨晚來了兩趟。很令人困擾什麼?   凡斯停止了這個話題,由口袋中取出那把在水蠟樹籬中找到的梳子,遞向婦人。   啊,對了,肯丁太太,這,有可能,是妳丈夫的梳子嗎?   婦人驚恐的注視著它。   是的,是的!她幾乎以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說道:這是凱柏的梳子。你是在哪裡找到的,凡斯先生這到底代表什麼意思?   我在他窗下的水蠟樹籬中找到的,凡斯告訴她。但是,肯丁太太,我還不知道這到底代表什麼。   在婦人再次提出問題前,凡斯迅速的轉向凱楊.肯丁說道:我們想要跟你談談,肯丁先生。哪裡方便?   這人向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有些不解與猶疑。   也許休息室是最好的地方。他說。他走到走廊上一扇緊連著那間門還開著的寶石間的門前,把門打開,站到一邊等我們進去。肯丁太太與費里則穿過拉門走到走廊對面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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