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貓頭鷹的死亡遊戲

第68章 67

  珍,救救我!珍,救救我!蘿拉求救的聲音,不斷地在她腦海中浮現,彷彿是在呼應艾莉絲對於那些傳真真實性的懷疑。   跟艾莉絲講完電話之後,她在書桌前坐了好久,腦海中一直浮現蘿拉求救的聲音。山姆和艾莉絲的判斷對嗎?也許她為了選擇相信莉莉的安全無虞,太急著相信那些傳真確實是蘿拉發的。   她決定去洗個澡,用熱水不斷地沖著身體和髮絲。她慢慢地洗,慢慢地搓著頭皮,彷彿指尖的力量可以消散她心裡的困惑。   等一下去散散步好了,她心想,一邊套上浴袍,開始吹頭髮。可以讓頭腦清楚一點。前幾天在收行李的時候,她臨時決定把她最喜歡的那套紅色運動服丟進去。還好她有帶。想到早上從窗戶吹進來的冷風,她決定多穿一件毛衣。

  她戴上手錶,看了一下時間。十點十五分。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喝咖啡,難怪無法思考。去咖啡店買杯咖啡外帶,邊走邊喝好了,我還不餓。旅館的房間讓我快窒息了。   她穿上外套,心裡突然有點不安。如果我不在房間,萬一蘿拉打來就找不到我了。我不可能從早等到晚,但可以用房間電話錄語音留言。   她看了一下使用說明,拿起話筒,按下錄音鍵。她刻意放慢速度,並略微提高音量。你好,我是珍.史瑞丹,如果有急事要找我,請撥我的手機,二〇二︱五五五︱五三一四,二〇二︱五五五︱五三一四。她想了一下,又臨時決定補上一句,蘿拉,讓我幫妳,妳一定要打給我!   她一隻手掛上電話,另一隻手擦眼淚。原先以為莉莉很安全的興奮之情已經全然消退,可是她還是不肯接受那些傳真有可能不是蘿拉發出的事實。接到蘿拉第一通電話的櫃臺服務人員說,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太自然,山姆也表示剛好有聽到對話內容的杰柯也這麼說。羅比.布蘭特故意模仿蘿拉的聲音打來的電話,搞不好只是他為了炒新聞,說服蘿拉配合演出,宣傳他的新節目,可是她現在後悔了。我相信,就算那些拿莉莉來威脅我的傳真不是她發的,她也知道是誰發的。所以我一定要讓她知道,我願意幫助她。

  她站起來,伸手準備拿皮包,然後又決定不帶皮包,只帶了一條手帕、手機和房間鑰匙,又從皮夾抽出一張二十美金的鈔票,這樣如果臨時決定停下來吃個三明治的話才有錢買。   她正準備出門時,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戴太陽眼鏡。她氣自己怎麼會這麼健忘。她走回梳妝臺,從皮包裡拿出太陽眼鏡,然後砰一聲關上房門,快步離開。   電梯裡頭沒有人。不像前幾天,只要電梯一打開就會遇到二十年沒見的舊識。   飯店櫃臺和餐廳門口都掛著歡迎星辰電器公司業績前一百名業務代表的布條。從石牧高中到星辰電器,不知道這家公司有幾位受獎人,還是這一百名與會的全都是受獎人?   那個大眼睛、聲音輕柔的小姐今天在櫃臺值班,正在看書。那天就是她接到蘿拉的電話,珍心想。我來問她好了。她走到櫃臺前面,看了一下制服上的名牌,她的名字是愛咪.薩克斯。

  愛咪,珍友善地笑著說,妳好,我是蘿拉.威爾寇斯的好友,我跟大家一樣都非常關心她。我知道,星期天晚上那通電話,是妳跟杰柯接的。   杰柯一聽到我說出威爾寇斯小姐的名字,就把電話搶過去。愛咪馬上提高音量說。   我知道。珍說,我認識杰柯,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愛咪,我很高興他也有聽到蘿拉的聲音。他很聰明,我相信他的判斷。我知道妳可能跟蘿拉不太熟,妳確定那通電話是她本人打的嗎?   我很確定。愛咪一臉認真地說,她的聲音我很熟。我可是《漢得森郡》的忠實影迷。節目播出三年,我一集都沒有錯過。每個星期二晚上八點,我都會跟我媽媽一起坐在電視機前面準時收看。她想了一下又說,除非我當天值班,不過我都會盡量避開。有時候如果有人請病假要我來代班,我媽媽也會幫我把節目錄起來。

  那我想妳應該很熟悉蘿拉的聲音。愛咪,妳覺得在那通電話中,蘿拉的聲音聽起來怎麼樣?   我覺得怪怪的。就是怪怪的。偷偷告訴妳,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她會不會喝醉了。我在影劇新聞上有看過,說她幾年前有酗酒的問題。不過,我現在覺得杰柯說的才對。威爾寇斯小姐聽起來不像喝醉酒,她聽起來很不安,非常非常不安。   愛咪降低音量,小小聲地說,星期天晚上,我回家之後告訴我媽媽說,威爾寇斯小姐講電話的聲音,就像以前高中的時候,我每次上臺報告,老師都叫我要大聲一點,我很怕那個老師,每次都快哭出來,然後聲音就會開始發抖。威爾寇斯小姐的聲音就像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所以我聽到的那個聲音,珍,救救我!珍,救救我!是真的,蘿拉不是在炒新聞。

  能夠這麼確切地形容蘿拉的聲音,讓愛咪很得意,但她開心的笑容轉瞬即逝。史瑞丹博士,昨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把妳的傳真跟其他人的信件混在一起。我們飯店向來以迅速、準確的收件服務為榮。等一下碰到馬克.福萊契曼醫生,我一定要跟他說明這一點。   福萊契曼醫生?珍納悶地問,為什麼要向他說明?   他昨天下午散步回來,在櫃臺打電話到妳房間,我告他妳在咖啡廳,然後他就問我說,妳有沒有再收到傳真。我說沒有,他似乎很驚訝,好像認為妳應該會再收到。   我了解了。愛咪,謝謝妳。愛咪的話讓珍十分震驚。馬克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她忘記自己原本要買的咖啡,麻木地直接穿過大廳走出飯店。   外面比她原先想像的還要冷,不過太陽很大,又沒有風,應該還好。她戴上太陽眼鏡往外走,沒有特定方向,腦海裡突然充斥著各種她不願意接受的可能狀況。拿莉莉威脅她的那些傳真真的會是馬克發的嗎?是他把莉莉的梳子寄給她的嗎?她向馬克傾訴她的煩惱時,他是那麼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彷彿要分擔她的痛苦。會是他嗎?

  馬克知道瑞德跟我交往的事情,她心想。他說他去西點軍校慢跑的時候,有看過我們兩個在一起。可是他怎麼會知道莉莉的事?如果那些傳真不是他發的,他為什麼那麼關心昨天下午有沒有我的傳真?這一切都是他主謀的嗎?他會不會傷害我的寶貝?   我不相信,她心痛地想。我絕對不相信。可是他為什麼要問櫃臺有沒有我的傳真?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穿過熟悉的街道,經過市中心,快走到交流道,才又回頭。一個小時後,她走進一家位在高山路底的咖啡店。她坐在吧台的位置上,點了杯咖啡,心情沮喪不安。路也走了,冷空氣也吹了,思緒卻沒有比較清楚,比出門前還糟糕,現在連誰可以相信都不知道。   咖啡店的老闆是個削瘦的老頭,看起來一副很想聊天的樣子。他外套上的名牌寫著杜克.麥肯錫。小姐,剛到這裡嗎?他幫她倒咖啡時問。

  沒有,我從小在這裡長大。   妳該不會是來參加石牧高中二十週年校友會的吧?   看來不回答這傢伙是不行了。對。   妳以前住在那裡?   珍指著後門說,就住在高山路上。   不會吧!這裡以前是乾洗店,我們那個時候還沒開。   我知道。雖然咖啡還很燙,不過她還是趕快開始喝。   我老婆和我很喜歡這個小鎮。我們十年前買下這家店,整個重新裝修過。工作是很辛苦,不過我們過得很快樂。早上六點開門,晚上九點才關門。我老婆在廚房裡面忙,弄沙拉、烤麵包、烤點心,在這邊弄點簡單的餐點,有很多人都會來喝杯咖啡、吃個三明治。   珍點點頭,並沒有很專心在聽。   上個週末有幾個石牧高中的校友在鎮上走,順便來這裡坐了一下。杜克說,他們說這裡的房地產漲很多。妳以前住高山路幾號?

  珍勉強說出以前的住址。雖然咖啡還很燙,可是為了趕快離開,她還是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拿出身上帶的二十元美金,站起來,請老闆結帳。   續杯免費。老闆顯然還不想放她走。   沒關係,我還有事要趕著走。   老闆在找錢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麥克森律師打來的電話。史瑞丹博士,還好妳有留聯絡電話。他說,現在方便說話嗎?   可以。珍往前走了幾步,離開吧台。   我剛才跟妳女兒的養父談過。他和他太太明天會過來這裡,他們想和妳吃個飯。莉莉知道她是被領養的,她一直都很想找尋自己的生母。她父母也很願意配合。我不想在電話上提太多細節,不過我可以告訴妳,妳女兒絕對不可能認識蘿拉.威爾寇斯,最後一封傳真的內容是假的。莉莉目前所在的位置可以確保她的安全。

  珍愣住,一時之間無法開口。   史瑞丹博士?   我在。她的聲音十分微弱。   妳明天晚上有空嗎?   有,當然有。   我明天七點去接妳。我建議在我家用餐,讓你們三個獨處。也許這個禮拜妳就可以見到梅瑞蒂絲。   梅瑞蒂絲?她的名字叫做梅瑞蒂絲?我女兒的名字叫梅瑞蒂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變得好高亢。我就要見到她了,她心想。我就要看著她的眼睛,抱著她。眼淚不斷地從她臉頰滑落,咖啡店老闆一直看著她,仔細地聽他們的對話。   是的。我原本不打算現在就告訴妳,不過也沒關係。麥克森律師的口氣充滿同情。我了解妳的感受。明天晚上七點去飯店接妳。   明天晚上七點。珍說。她掛上電話,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她擦去臉上的淚珠。梅瑞蒂絲,梅瑞蒂絲,梅瑞蒂絲。

  聽起來像是好消息。杜克說。   對,是好消息。珍拿起找零的錢,放了一塊錢在吧台上當小費,開心地走出咖啡店。   老闆看著珍走出去。這小姐剛走進來的時候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不過接了那通電話之後,就像贏了樂透一樣興奮。她怎麼會問別人她女兒叫什麼名字呢?   他朝窗外看去。珍正沿著高山路往山坡上走。她如果沒有那麼急著走,我就會問她那個最近常在早上六點開門之後就來買東西,戴著墨鏡和帽子的傢伙是誰。他每次都點果汁、三明治和咖啡外帶,然後就開車上高山路。昨天晚上他還在我們打烊前買了三明治和咖啡。   那傢伙怪怪的,他一邊擦著本來就很乾淨的吧台一邊想,我問他,他是不是回來參加校友會的人。他竟然回答我,我就是校友會。   他把抹布拿去用熱水沖洗之後擰乾。如果他明天又來,我就叫老婆幫他服務,我去開車,等他買完東西就跟蹤他,看他是去高山路上的哪一戶人家。我猜是瑪格麗特.米爾斯。她離婚好幾年了,大家都知道她很想交男朋友。去看看又不會怎麼樣。   他倒了杯咖啡自己喝。上禮拜開校友會,最近發生的事情也特別多。如果那個都不講話的傢伙晚上又來買三明治和咖啡,我一定要問他剛才那個小姐是誰。她也是回來參加校友會,又長這麼漂亮,他一定知道我在講誰。真奇怪,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名字。說不定他知道她的故事。   他笑著喝了一口咖啡。他老婆說他好奇心怎麼老是那麼強。我不是好奇,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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