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握不到你的手

第11章 第十章

  接到貝堤莎的信後,霍金斯馬上就想出了利用她的辦法,他立刻派出一個親信去哈滋堡調查有關她的一切,第一是要確定她和警方人員無關,第二是要知道她的健康情形,尤其是視力、聽力好不好。   結果令人十分滿意,堤莎不但曾做過白內障摘除手術,而且平日也需要戴眼鏡,對那兩人的記憶十分模糊。   認不出電視上的我們,當然也認不出本人,海青把報告拿給天白看的時候說:這一次她將是主角。   週日早上滿臉虔誠,快樂得半死的堤莎雙手交握望著海青的臉,他則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多年以前,上帝曾透過這個好女人幫助了一個需要奇蹟的孩子,卻沒讓她記住那個和凱柔兒在一起的壞人的名字,現在小麗又需要奇蹟了,堤莎,我要妳努力想起那塵封已久的名字。

  堤莎簡直難以自持,她在全球轉播的電視節目上吔,絕對不能令霍金斯失望,她豎起耳朵聽,風琴聲低低彈奏,不曉得從何處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吉姆吉姆吉姆   堤莎挺起肩膀敞開手臂叫道:那個人叫作吉姆!      堤莎的事晚兒全跟斯迪說了,所以斯迪便準時在十點時打開電視機,並且臨時起意將節目給錄下來。   堤莎在節目的最後一段才出現,接著斯迪便以幾乎完全不信的態度看著霍金斯漠視堤莎吐出了綁架者名字叫吉姆,那個宣稱能帶來奇蹟的傢伙甚至記不清楚柔兒的名字,斯迪幾乎是有點嫌惡般的關掉電視,居然叫她小麗!不過他還是黏上日期、記錄內容,再把帶子收起來。   幾分鐘後晚兒的電話就進來了。我並不想打擾你的家居生活,但我又忍不住想問看看你的想法,貝小姐有可能真的想出名字來了嗎?

  不可能。他簡單的答覆,聽見她輕嘆了口氣。   不過我還是會請哈滋堡的警方查一下這個名字,十七年前虐待兒童的犯罪名單上,搞不好就有這個名字。   恐怕妳是在白費時間,那女人根本就是在胡猜;不管了,柔兒今天的情況如何?   很好。她謹慎的說。   她有沒有看那個節目?   沒有,她從不看傳播福音的節目,我也不敢讓她碰觸塵封的往事,待會兒我們要去打高爾夫球,天氣好得很,想想這還是二月天呢。   我也一直想學高爾夫,去打一場我想將有助於你們倆放鬆心情,柔兒還有沒有繼續寫日記?   她現在就在樓上寫。   好,那我們明天見了。斯迪掛上電話後,決定出去散個步以擺脫煩躁的情緒,轉念一想,發現這竟是他到紐約來後首度因為星期天無事可做而覺得索然無味時,不禁訝然苦笑。

     堤莎本來希望在錄完節目後,霍金斯與他迷人的妻子珂玲會邀她到一家大餐廳去吃頓午餐,或者帶她逛逛紐約市,她已經有三十年沒到紐約來了。   但現實與想像究竟是兩回事,現場的燈光才暗,珂玲就不曉得跟霍金斯說了什麼,兩人看起來都不太高興,結果便是他們匆匆跟堤莎說再見、謝謝,再繼續祈禱後就送她上車到飛機場去。   於是在路上時,堤莎只好自我安慰好歹又上了次電視,說不定回去以後,早安,哈滋堡。會再來邀她上節目去暢談神蹟的感受。   她嘆口氣覺得好累,昨晚因為太興奮幾乎沒睡著,現在頭痛得只想喝杯熱茶。   到達飛機場後,因為班機還要將近兩個小時才會起飛,所以她便走進餐飲部去叫了新鮮柳橙、麥片、燻肉片、蛋和一壺熱茶喝,這次的經驗真讓人興奮,霍金斯就像神一樣。

  她倒了第二杯茶喝,回想起上帝所賜的奇蹟,祂說:吉姆,吉姆。,現在全世界都不會懷疑全能的主曾與她接觸過,但是當堤莎拿餐巾擦濺到身上的油漬時,仍不得不羞慚的對自己承認:其實那根本不是我所聽過的名字。      週一早上,在葛亞倫已過世十天之後,蘇茹才抱著一堆信走進旅行社。   早就到的安娜和唐妮正在討論為什麼蘇茹沒有邀她們去參加葬禮,明明聽到大學校長說務必要記得邀她的好友過去的呀!   安娜到現在還想不通。大概是蘇茹傷心過頭了。   康妮則另有心思,她認為蘇茹此舉是為了不讓亞倫的同事有機會詢問旅行社的營運情形,像安娜這麼直爽的人若被問起,一定會坦言慘淡經營多年了,而康妮敢以全副身家擔保蘇茹一定是一直讓大學裏的人以為生意亨通。

  蘇茹一到,討論自然無法再繼續下去,她跟她們寒暄過後便說:這些信全是訓導長幫我過去拿的,我想大部分應該都是慰問函,我雖然不想看,卻又不能不看。   誇張的嘆口氣後,她拿起拆信刀便行動起來,幾分鐘後突然失聲叫道:噢,我的天啊!   康妮和安娜一起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怎麼啦?   快打電話給克林頓警方,蘇茹面如死灰。又是凱柔兒寫來的信,又稱自己為蕾爾,這一次那個瘋女孩說要殺了我!      這一天的治療毫無進展,柔兒的心情很低落,話也不多,只聊了昨天玩高爾夫球的事。真糟糕,唐醫生,我實在無法專心,腦袋裏有好多聲音。他卻無法勸服任何一個聲音出來講幾句話。   稍後她去畫圖時,晚兒跟斯迪說她已經開始為陪審團聽證會做準備。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不樂觀,昨晚我發現她拿了一疊相簿想整理,晚兒頓覺熱淚上湧,連忙硬壓回去。我只好跟她說現在並不適宜看爸媽的照片。

  斯迪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聽她說,姊妹倆在中午時離去,兩點多時晚兒打了電話來,斯迪隱約可聽見柔兒在尖叫。   她自己的聲音也抖個不停。柔兒的情緒整個失控,她一定又去整理那些相本,還撕了張照片。   現在他聽得清楚柔兒是在叫什麼了。我保證不說,我保證絕對不說出去。   告訴我要怎麼到妳家去,再給她吃兩顆鎮靜劑。      蘇菲亞過來開的門。他們在柔兒的房間裏,醫生。她帶領他上樓,晚兒坐在床邊抱住已服下藥的柔兒。   我給她吃藥了,晚兒跟他說:她現在很安靜,幾乎就要睡著了。她扶柔兒躺好。   斯迪過去檢查,發現她脈搏不定,呼吸沉重,瞳孔放大,皮膚又冰又涼。她嚇壞了,妳知道是為什麼嗎?

  不知道,回家後她還好好的,說她要去寫日記,接著我便聽到她尖叫起來,因為她桌上放著照片的碎片,所以我猜她八成又在看相本。   麻煩妳把那些碎片全收起來,斯迪說:一片也別漏掉,然後他開始拍柔兒的臉。柔兒,我是唐醫生,我要妳跟我說說話,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   因為她沒有任何反應,斯迪不得不加重力氣。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最後柔兒終於盯住他看,首先是驚訝,再來便像是鬆了口大氣。   唐醫生,她喃喃而語:你怎麼來了?   晚兒這才有空覺得四肢疲軟,過去那一小時真難熬,藥物雖然能讓柔兒安靜下來,但茫然的她讓晚兒更害怕,怕現在的柔兒一旦藏起來就不肯再出來。   站在門邊的蘇菲亞說:沖杯茶給她喝好嗎?

  斯迪轉頭謝道:那麻煩妳了。   晚兒走到書桌前去看那已支離破碎的照片,從她開始尖叫到自己與蘚菲亞趕來,她已把照片撕到幾近粉碎的地步,想再併攏恐怕得靠奇蹟。   我不要留在這裏。柔兒說。   晚兒聞言回頭一看,發現柔兒已經坐起來抱住自己。我不能留在這裏,求求你。   好,斯迪用他一貫平穩的聲音說:我們到樓下去,大家都喝杯茶。他扶柔兒起來,晚兒跟在後頭,一行人走至樓梯一半時,突然聽到門鈴聲。   蘇菲亞衝出來應門,站在那裏的竟是兩名警察,他們手執逮捕狀,說因為柔兒寫信威脅葛亞倫的遺孀,所以她的假釋從此取消。      那天晚上晚兒坐在斯迪診所的辦公室裏。如果沒有你在,柔兒現在一定被關在牢裏了,真不曉得該如何感謝你才是。

  這是實話,柔兒被帶到法官面前時,幸好有斯迪說她正在接受治療,需要住院觀察,法官才准他們把柔兒帶回醫院,經過這一番折騰,從紐澤西到紐約的路上,柔兒可以說是睡得人事不知。   若換個時候,或許斯迪會說:就以和我作朋友當做謝禮好嗎?在現在他卻只能小心的勸慰。我很高興能把她留在這裏,從現在開始,她需要全天候的保護和觀察。   以免她再寄出威脅信函?   也以免她傷害自己。   晚兒站起來說:我也累了,醫生,我明天一早再過來。她真怕再待下去會失態,做出如投入他懷中等等的事。   都快九點了。轉角的地方有間菜不錯又上得快的餐廳,斯迪說:一起去吃個飯後我再叫車送妳回去。   晚兒早已打過電話給蘇菲亞,跟她說了柔兒的情形,並說她今晚可以放個假;和斯迪去吃頓飯、喝杯咖啡總強過回那冷冷清清的房子去吧。好,她徹底放鬆下來。

     柔兒站在窗前往外看,她很喜歡這個房間,不大,一眼就可以看盡整個房間,讓她覺得很安全,這扇窗子別人從外面也打不開,另有一扇面向走廊的窗子可以看到護士站,因為不想再身處黑暗中,所以她刻意拉開一點窗簾。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坐在書桌前寫字,翻過一頁然後然後一片黑暗直到看見唐醫生俯身看她,接著一起下樓時,警察就來了。   警察說她寫了信給葛亞倫的太太,柔兒想不通自己幹嘛寫信給她,他們說她口出威脅,莫名其妙,信是什麼時候寫,什麼時候寄的?   如果信是這幾天收到的,那應該就不是她寫的,對,明天記得跟晚兒說這一點。   她頭抵著冷冷的玻璃,終於覺得有些累了,路上還有幾個行人,頭低低的,大概是因為冷的關係吧。   有一男一女正過街去,是醫生和晚兒嗎?她不知道。   柔兒轉身上床去,眼皮又沉又重,能睡著是好的,若能一覺不醒,那就更好了。      週二一早木勃登就到克林頓大學去,打算仔細看看柔兒所住的那棟宿舍,葛亞倫的葬禮之後他曾匆匆一瞥,當時只知道這棟蓋了五年的宿舍是專供高年級學生住的地方,每一間都很寬敞,還有小廚房和自己的浴室,最受像柔兒這種付得起高價位的學生歡迎。   柔兒的房間已被徹底檢查過,勃登第一站就到那裏去,床上空空盪盪的,衣服被翻查過後都隨隨便便的掛在衣架上,有些抽屜連關都沒有關好,桌子也是亂糟糟的。   勃登知道打字機已經被拿走了,還有床單和衣服、錶帶和手鐲也全成了證物。   既然這樣,那他還來找什麼?   假如有人這麼問他,勃登一定會說:不找什麼。意思是他並沒有預設要找什麼,只想看一看。   看得出來在出事以前這裏是個相當舒服的房間,白色的窗簾加白色的床墊,牆上幾幅漂亮的畫,書架旁有半打高爾夫球桿;比較特殊的是這裏並沒有一般大學女生會擺的同學或朋友的照片,桌上唯一的一張照片是全家福,勃登把照片拿起來看,他認得凱家夫婦,這必是在他們家後院的游泳池邊拍的,個個面帶滿意的笑容。   勃登叫自己設身處地為柔兒想一想,家破人亡,她又在拚命自責,難免不受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吸引,更何況這男人老成持重,正好彌補了父親的空檔,結果他卻拒絕了她,叫她怎麼會不生氣?   幾乎毫無勝算的案子,勃登來到浴室裏,看著浴缸想到柔兒還知道把床單、衣服洗乾淨,再拿到地下室去脫水,然後摺好收起來,最後還把浴缸洗乾淨,這些在在能成為檢察官最有力的證詞,一個兇手能如此井然有序的湮滅證據,他們如何還能證明她當時既驚且慌?   勃登在踏出房門前再看房間最後一眼?他實在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幫助柔兒的東西,但為什麼在心靈某個地方卻老是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      晚兒一夜未眠,柔兒令人膽喪的尖叫、粉碎的照片、門口的警察、戴上手銬的柔兒和斯迪的證詞一一在她心中重現,使得她直到黎明時分才睡著,卻又頻作法庭的惡夢。   於是她八點即起床淋浴,換上毛衣、長褲再加上一雙短靴下樓去,蘇菲亞已經來了,咖啡香味四溢,她正在搾果汁,一個大碗中盛滿了橘子、葡萄、蘋果和甜瓜,土司則放在烤麵包機旁。   一切看來如常,好像爸媽和柔兒隨時都會下樓來似的,蘇菲亞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她,圓臉上盡是擔憂,接過一杯新鮮果汁給晚兒後說:昨晚我快擔心死了,柔兒是自願到醫院去的嗎?   她好像真的明白那兒是醫院,而不是監獄,晚兒摸一摸額頭說:我還是不知道昨天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柔兒卻堅持不肯再回來這裏睡,蘇菲亞,如果前幾天那位看房子的女士仍然想買,那就賣給她吧。   蘇菲亞不再像以前那樣頻頻抗拒,反而嘆氣道:或許妳是對的,這兒已不再是甜蜜的家園,從去年九月後就不再是了。   能得到蘇菲亞的認同,晚兒的心情竟是不辨悲喜,只好藉著喝果汁把湧上的酸澀硬嚥回去。給我咖啡就好,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妳找到所有的碎片了嗎?   蘇菲亞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說:不但找到了,而且還拼回原狀,確定無誤以後,索性就把它黏起來,比較麻煩的是她實在撕得太碎了,漿糊只好塗得滿滿,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哩。   只是一張她小時候的照片嘛,晚兒也覺得不解。怎麼會惹得她不快?她再看了一會兒,然後聳聳肩道:唐醫生要看,我就帶著好了。   蘇菲亞憂心忡忡的看著晚兒推開椅子起身,本來好希望她們能從這張照片中找出端倪,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往圍裙的口袋裏摸了摸,不在?當然不在,那塊拼不回去的碎片是放在她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口袋裏,不過應該無關緊要,她不再多想,專心做起家事,再幫晚兒倒了咖啡。      同一天早上八點收看新聞的海青和天白從報導中得知凱柔兒因寫信威脅蘇茹而被取消假釋,現在住進了專門研究多重人格錯亂的醫學中心。   天白立刻緊張起來。海青,他們會不會喚起她對農舍的記憶?   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喚起她童年的回憶,他說:我們得想法子掌握最新的情況,打電話找那個掮客。      林蓓茜的電話在晚兒就要到紐約去時打進來。晚兒,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霍金斯太太愛死了妳們的房子,她想先買下來,而且妳們也不必急著搬,可以再住一陣子,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在妳也方便的情況下偶爾讓她的設計師過去看看,晚兒,我不是跟妳說過像現在的市況恐怕賣不到七十五萬嗎?結果她不但一口應允,付的還是現金!   那就這樣吧,晚兒平靜的說:能把房子賣給麼想要它的人也好,告訴他們八月就可以搬進來,到那時公寓應該已經蓋好了,帶設計師來無妨,反正柔兒住在醫院裏,而我如果在家,也一定待在書房裏。   林蓓茜馬上再打電話給珂玲。恭喜,談妥了,晚兒說她如果在家,一定待在書房裏,所以妳可以帶設計師過去,交易一成,蓓茜談的內容就更親密了。我想妳也知道最近她正忙著幫妹妹辯護,可憐的孩子。   海青一直用分機聽,蓓茜在說完:再恭喜妳一次,你們住在那漂亮的房子裏,一定會很快樂。後便收了線。   海青微笑著把話筒放回去。我也相信我們會很快樂,他走向書桌說:珂玲,我那本特別的聯絡簿呢?   她馬上趕過去。在這個抽屜裏,拿出來遞給他。海青,你想找哪個設計師?他嘆氣道:唉,珂玲。然後不再做任何解釋,找到號碼後便撥到肯塔基州去。      晚兒想起柔兒什麼也沒帶,幸好自己還沒有出門,馬上上樓去和蘇菲亞一起幫她整理了簡單的行李。   進醫院檢查行李時,護士把皮帶和有鞋帶的運動鞋都收了起來。以防萬一。她歉然的笑道。   你們全都以為她有自殺的傾向。幾分鐘後晚兒跟斯迪說,又馬上迴避他了然的眼光,她知道自己現在最受不了的便是別人的同情,晚兒再次嚥下喉頭的苦澀,告訴自己絕不能輸。   晚兒,昨天我告訴過妳柔兒現在很喪氣、脆弱,但有件事我可以向妳保證,而且那也是我們最大的期望,就是柔兒也不想再傷害妳,她會盡一切努力去避免。   那她知道最能傷害我的辦法就是傷害她自己嗎?   我想她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我也相信她已經開始相信我,因為是我說服法官別關她的,昨晚她到底撕了什麼?   蘇菲亞黏好了,晚兒從包包裏掏出照片來交給他。我不相信這種到處都是的舊照片怎麼會惹惱她。   斯迪仔細看過後說:破破爛爛再加上膠水太多,的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這就請護士去帶柔兒來。   柔兒已經換上晚兒帶來的衣服,牛仔褲跟藍色毛衣在她清麗的藍眸很相配,頭髮自然垂落下來再加上沒有化妝,使她看起來就像只有十六歲一樣,看到姊姊,馬上過來與她緊緊相擁,晚兒一邊撫摸她的頭髮一邊想:等我們上法庭時,我就要她做這種打扮:年輕、脆弱。   想到法庭,她的精神馬上為之一振,唯有在專心想該怎麼幫柔兒辯護時,她的感情才不至於氾濫。   柔兒顯然無意選擇沙發,立刻坐到椅子上。   你一定以為她會乖乖聽話躺下來了吧?又是那尖酸刻薄的口氣。   講話的是凱琳,對不對?斯迪開心的問道。   十六歲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不,應該說是堅定的神情,柔兒彷彿在剎那間就變老。   對,是凱琳,我要謝謝你昨天的拔刀相助,萬一那呆子被鬧進牢裏就完了,我曾試著阻止她寫信給亞倫的老婆,但她根本不肯聽,現在倒大楣了吧。   信是柔兒寫的?   不,是蕾爾寫的,如果是那呆子,肯定會寫結果一樣糟糕的安慰信,我真受不了她,也受不了其他兩個!一個對葛亞倫癡迷不悟,一個又老是哭個不停,她再哭的話,小心我掐死她!   晚兒無法移開視線,這個叫凱琳的人格深植在柔兒體內,控制著她,也企圖左右她的意志,萬一她以這種傲慢的姿態在法庭上出現,陪審團根本不可能放過柔兒。   斯迪說:妳這次來得太快,我還來不及開攝影機,現在開可以嗎?   她聳聳肩:可以,反正你都會開的。   凱琳,昨天柔兒的情緒很不穩,是不是?   你應該很清楚啊,你當時在場嘛。   是之後才到,妳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這個我們不談。   斯迪也不氣餒。好,那就不談,告訴我柔兒當時在做什麼好了。   不行,她轉頭叫道:不要再哭了!   是黛比在哭嗎?   不然還會有誰?   我不知道才問妳嘛!妳們總共有多少人?   不多,有些在柔兒回家後就走掉了,那樣也好,免得太擠,叫妳閉嘴聽到了沒?   凱琳,讓我跟黛比談一下,或許可以知道她為什麼而哭。   談吧,我管不了她了。   黛比,不要怕,我保證絕對不傷害妳,跟我聊聊天,好嗎?斯迪的聲音轉語的哄勸。   變化又是在一瞬間,頭髮往前垂,表情變柔,嘴巴微張,雙唇顫抖,雙手環膝,雙腳擺盪,淚水無聲的滑落。   嗨,黛比,妳已經哭好幾天了,是不是?   她猛點頭。   昨天妳出了點事?   她點頭說是。   黛比,妳知道我喜歡妳,知道我會保護妳,妳肯相信我嗎?   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頭了。   那妳可以告訴我妳是被什麼嚇到的嗎?   她搖了搖頭。   不能說,可以用比的,當時妳在寫日記嗎?   不,是柔兒在寫。聲音如孩子般稚嫩卻抑鬱。   是柔兒在寫,但妳知道她在寫什麼吧?   不全懂,我才開始認字而已。   好,那做柔兒的樣子給我看。   她拿起想像中的筆,打開本子開始寫,遲疑了一下想半天,看看四周再翻一頁。   接著瞪大眼睛,張開嘴做無聲的吶喊,跳起來把本子扔掉,然後開始撕東西,兩隻手用力揮動,滿臉恐懼。   突然間她靜止了一切的動作大叫道:黛比,回裏面去,你聽好,醫生,我雖然不怎麼受得那個孩子,但我會照顧她,你快把相片燒了,聽到沒有,別再讓她看到了。   凱琳又回來了。   治療告一段落後,一名護士過來接柔兒。妳待會兒可以再來嗎?她求已經要離開的晚兒說。   只要唐醫生說可以,我一定會再來。   柔兒出去後,斯迪把照片交給晚兒問道:妳看得出來她是被什麼嚇到的嗎?   晚兒說:其實支離破碎的,已經看不太出所以然來,她抱著自己顯得很冷,身上穿的是和我合照的那一張中相同的泳衣,合照那張我擺在書房裏,全都是在她被綁前幾天拍的,事實上她被綁前,穿的正是這一套泳衣,你想會是因而嚇著了她嗎?   有可能,斯迪把照片拿回來夾進檔案中。今天她會很忙,早上畫畫,下午寫日記,其他的一些測試她仍然不肯做,妳放心,只要有空檔,我就會去看她,希望她很快的就能如我所預期的同意與我一對一談,不必再麻煩妳每次都得在場。   晚兒起身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再來?   她吃完晚餐後就可以,六點好嗎?   好。現在快十二點了,幸運的話,她應該可以在一點前回到家,為了避開塞車時段,最好在四點半就出門,這樣她還有三個半小時可以工作。   斯迪一直把她送到接待處後才止步,望著她挺直的背影,不甘低下的頭,不禁在心中暗嘆:好女孩!她雖不比柔兒美艷,卻絕對比她更吸引人,見她雙手插入口袋尋求溫暖,斯迪又忍不住心頭一酸,什麼時候他才能握住她的手,給她溫暖和憐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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